馮建國
薛瑄,明代著名思想家、理學家、文學家,河東學派的創(chuàng)始人,世稱“薛河東”。萬榮縣里望鄉(xiāng)平原村人。
為宮廉政三起三落
薛瑄生于氏縣,童年和學生時代隨父生活。六七歲熟讀《四書》,過目成誦,日記千百言,而且能詩善賦,人皆稱為“薛天才”。12歲時隨父在馬湖,當?shù)厥抗僮拥苈犝f薛瑄能文,皆請至其家,作詩詞,教讀書,每以小豚為回報之禮。31歲始遵父命而中舉,33歲中進士。
宣德三年(1428年),薛瑄40歲,奉朝廷命赴京應(yīng)召,被任為廣東道監(jiān)察御史,監(jiān)湖廣銀場,人稱“薛青天”。宣德七年(1432年),他又調(diào)任云南道監(jiān)察史。薛瑄于盡職之余,手錄《性理大全》一書,思有所得,即起而燃燭記之,久而久之,積為《讀書錄》。
正統(tǒng)元年(1436年),薛瑄以學識之富而調(diào)任山東督學僉事,正統(tǒng)六年(1441年),朝廷調(diào)薛碹進京另任。
剛到京城之時,受寵專權(quán)的宦官王振久聞薛瑄的清名,以同鄉(xiāng)關(guān)系邀請拉攏,并派仆人送禮。薛瑄潔行自好,予以婉言謝絕。王振再派人送禮,薛瑄終辭不.要,也不去王振府上拜謁禮謝,從此埋下禍根。后薛琯奉召任大理寺卿時,克職盡責,曾作《大理寺箴》以自警。王振仗朝廷之威,把持朝政,在他的操縱下,錦衣衛(wèi)多有冤案。薛瑄利用大理寺卿的職位,將十多起奇辱冤平反昭雪,得到皇上賜紗之獎,王振卻更加銜恨。都御史王文素恨薛瑄,便與錦衣衛(wèi)指揮馬順聯(lián)名誣陷薛瑄,告到王振跟前。正在惱怒之際的王振如獲至寶,便立即唆使諫臣到朝上彈劾薛瑄,說他是古非今,妄辯已成大獄,暗邀人心,圖謀不軌,擬行大辟,尚待決定,必欲置其死地而后快。滿朝文武知其用意,人人為之驚心。而薛瑄卻坦然處之,大聲說道:“辯冤獲咎,死何愧焉!”然后,手持《周易》,通讀不輟。通政使李錫聽說后,備極贊嘆:“真鐵漢子也!”及午門會問,薛瑄向主審官王文怒聲喝道:“你安能問我?你為御史專官,制造冤案,正是我彈劾的首要,自當避開!”王文大怒,奏請朝廷綁于街上殺之,以儆效尤。此事傳出,滿京城嘩然。
王振門下有一老仆,聽說后整日涕哭不止。王振問其為何,老仆跪而泣曰:“聽說薛夫子將要臨刑,遂以其鄉(xiāng)之知而備告其賢”。王振雖為奸臣,此時卻也動了憐憫之心,兼有王偉、楊溥、王驥等大臣冒死力諫,從中申救,薛瑄才得以免除死罪,革職放歸田里。
厭惡了朝政的薛瑄,從此居家六載,閉門不出,留心理學,造詣愈深。同時教授學人,居敬窮理,秦楚吳越來學者百人以上,為河東文化的發(fā)展作出了貢獻。
正統(tǒng)十四年(1449年)“土木之變”,英宗被俘,代宗繼位。薛瑄又官復原職,任大理寺丞。其時貴州苗民叛亂,皇上帶兵征討,薛瑄也受命去四川、云南督辦軍餉。征討之際,薛瑄建議督帥恩威并用,以心服人,被采納,苗亂遂平。薛瑄又看到苗民生活極度困苦,便進京上疏要求減免貢賦,未獲批準,遂向皇上上書請求歸田。因眾大臣都極力上疏挽留,皇上又任命他為大理寺右丞,后升任南京大理寺卿。
天順元年(1457年),宮廷發(fā)生“奪門之變”,英宗重新登位,又任命薛瑄為禮部兼翰林院學士,入內(nèi)閣參與機務(wù)。此時重臣石亨、徐有貞以謀危社稷罪誣陷于謙、王文,各大臣都知冤枉,卻噤若寒蟬,不敢言語。薛瑄挺身而出,力辯二人無罪。但英宗不聽,終斬于、王二人于曹市。于謙臨刑不懼,大氣浩然,實現(xiàn)其“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的誓言。
薛瑄見皇帝不明,朝政黯然,便托病請歸,回歸故里。
歸故里潛心研學
歸歸的薛瑄,用8年時間設(shè)教河汾。四方從學者日眾,至市館不能容,每以“復性”為教,提倡躬行實踐,對河東地區(qū)教育事業(yè)的發(fā)展起到一定的推動作用。在明代,霍太山之南薛瑄之前,幾無進士。正是由于他平生致力于開課授業(yè),桃李天下,河東弟子從此后科第連甲。
薛瑄平生對于理學的貢獻,在于理順了理與氣的關(guān)系。他主張“理只在氣中,理與氣一時俱有,不可分先后”的唯物主,義的理氣觀,糾正了朱熹的“理氣決是二物”,理氣之間“先有是理”的唯心主義錯誤。這對明代中期以羅斂順、王廷相為代表的理學唯物主義思潮的形成和發(fā)展,起到了直接的啟迪作用。薛瑄又通過長期的教育實踐活動,以自己的見解和學風培養(yǎng)和造就了一批學者,形成了著稱于世的河東學派,與以王守仁為代表的姚江學派并駕齊驅(qū),也有“南王北薛”之稱。
明英宗天順八年(1464年)六月十五日,薛瑄回顧一生,感慨萬千,不禁欣然命筆寫道:“土炕草褥低屏風,睡覺東窗日影紅。七十六年無一事,此心唯覺性無能。”詩稿寫完,就坐在椅子上與世長辭。朝廷封贈為禮部尚書,謚號文清公,并下詔從祀于文廟,與孔子、孟子、朱熹、程頤等人同享夫子尊稱。
皇帝為薛家立牌樓
萬榮縣城北邊的平原村只有百余戶人家,卻因明代大儒薛瑄故里而聞名遐邇。建于明成化年間的薛瑄墓院,保存完好,是萬榮縣有名的歷史人文景觀。
沿著神道慢慢向祖塋走去。在神道的中途,有一座牌坊,為磚木結(jié)構(gòu)。正面書“文清祖塋”,背面書“薛公坊”,兩邊有“理學”“真儒”的字樣,是后人對薛尚書的評價。
薛瑄祖塋是個墓院,由五尺多高的土墻圍繞,從薛琯上五代埋起,至今也有七、八百年的歷史了。墳院真是名副其實,院內(nèi)滿滿的全是墳頭,約有數(shù)百座,高的、低的、大的、小的,草木繁茂的,稀少的,有碑的,沒碑的,幾乎再找不出一塊空閑的地方,惟只有人們平時祭祖或拜謁時踩出的亮光光的小徑。
在墓院內(nèi)的東南隅,憑著印象我們找見了薛老夫子墓。四周是繁茂的野花和叢生的灌木,顯得肅穆而莊嚴,一株神奇的古柏從墓頂橫空而過。它蒼干虬枝,被人們稱為“奇柏”,它奇就奇在不是由下向上直著長,而是由東向西橫著長。樹干下側(cè)不長枝葉,上側(cè)枝葉由下到上逐漸繁榮,到了頂部則郁郁蔥蔥,像個龍頭。據(jù)說是薛老夫子的龍頭拐杖,因而也被稱作“龍柏”,在龍柏的南面,有一碑樓,碑樓里的石碑上,工工整整地刻寫著“文清公之墓”。不遠處是明景泰六年(1455年)九月建成的“奉天誥命”碑樓一座,是皇帝為表彰薛瑄的功績而追述父母及祖父母的品行而樹立的,想,必在封建王朝能夠得到這種殊榮的也該不會是多數(shù)吧。
薛夫子家廟,系薛瑄的六世孫薛蘭于明萬歷四十七年創(chuàng)建。在一片現(xiàn)代民居中,家廟更顯得古樸典雅。大門外有木牌樓,雖說因年代久遠,木柱皴裂,墻皮脫落,但屋頂依然現(xiàn)出肅穆莊重之感。門房面闊三間,進深兩間。屋頂為懸山式,大門正中是一塊藍色的木匾,上書“薛夫子家廟”幾個黃字,明萬歷年間立的。兩旁偏門各掛“文贊千古”和“清師百世”的匾額,暗寓文清公百世千古。門房東西山墻,有明萬歷四十七年,崇.禎元年所立石碣各一塊。
木刻著作成稀世珍寶
在薛瑄家廟里,極為珍貴的當數(shù)《薛瑄全書木刻版》和明代兩卷圣旨。據(jù)介紹,明版的《薛瑄全書》至清初已殘缺不全。現(xiàn)存的《薛瑄全書》是清雍正十二年(1734年)由薛氏后人承辦重刊的。共有木刻板1600余塊。
《薛瑄全書》為薛瑄一生的論述與著作,包羅萬象,精彩紛呈。主要內(nèi)容有《薛瑄文集》24卷,收集他所寫的律詩、絕句、歌、賦、序、碑文、記、哀辭、祭文、墓志銘、墓表、箴、銘、贊、雜著等文學作品;《讀書錄》11卷,《讀書續(xù)錄》12卷,為薛瑄的理學著作;《薛瑄行實錄》、《薛瑄年譜》各一卷,是薛瑄的門生和后人輯錄他一生的實踐活動;《理學粹言》一卷,是薛瑄理學方面的語錄;《從政名言》一卷,記述他施政見解和執(zhí)法精神;另外,還有《族譜》、《手稿》各一卷。通篇內(nèi)容豐富,氣勢恢宏,是了解薛瑄的生平事跡和治學,為官,做人的珍貴史料。
社會動蕩也使這些珍貴的木刻經(jīng)歷了許多磨難??箲?zhàn)時期,為了保護這些文物,薛瑄的后人將木刻版用泥封于家廟薛瑄塑像后面暖閣頂棚中才幸免破壞。1983年,北京中國書店慕名前來拜謁,經(jīng)協(xié)商,將木刻版運往北京,進行手工印刷,題名為《薛文清公全書》。從而使這件珍貴文物面世,不至于再藏在泥封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