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漢字文化的性質(zhì)和特點

陳益

摘 要：漢字是迄今為止連續(xù)使用時間最長的文字，中國歷代皆以漢字為官方文字。歷史上對漢字曾進行多次改革，但至今沒有走上表音文字道路，這與其性質(zhì)和特點有關(guān)。漢字屬于表意文字，與中國文化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也是華夏文明的重要載體。

關(guān)鍵詞：漢字文化;中國文化;假借字;新造字;形聲字

漢字記錄了泱泱大國幾千年的歷史，凝固了中華民族集體的智慧，抒發(fā)了種種悲歡喜樂的情感。漢字作為漢民族文化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歷來是學(xué)術(shù)界研究的焦點和熱點。從遠古緩步走到今日，漢字變成系統(tǒng)的文字，化解了三次危機，分別為突破以形表意，走上“形聲化”道路;隸變，突破古文篆體書寫效率低下的困境;放棄拼音化道路，完成現(xiàn)代轉(zhuǎn)型。在這種種傳承與突破中，漢字一直堅持表意的特點。

一、漢字的性質(zhì)

從漢字的性質(zhì)來看，也就是從文字的形體與語言的聯(lián)系來看。我們知道要想確定文字的性質(zhì)，就要看這種文字的基本單位記錄的是什么樣的語言單位。

（一）漢字是一種語素文字

人類的語言是一個層級結(jié)構(gòu)，既分層又分級。下層是語音層，分為音素和音節(jié)，上層是音義結(jié)合的符號層，分為語素、詞、詞組、句子四層。世界上的文字有幾千種，但主要有三類：記錄音素的是音素文字，如英語，使用國際通用的拉丁字母;記錄音節(jié)的是音節(jié)文字，如日語中的假名五十音圖;記錄語素的是語素文字，如漢字，成方塊結(jié)構(gòu)。音素文字和音節(jié)文字合起來叫做表音文字，也叫拼音文字。拼音文字的基本單位是字母，語素文字的基本單位是字。漢字記錄的語言單位是語素，語素是最小的音義結(jié)合體。作為語素文字的漢字，不但能區(qū)分不同讀音的語素，如“大”和“小”，還能以形體區(qū)分讀音相同的語素，如“一”、“衣”和“依”。

（二）漢字的字符以意符居多

在所有的漢字中，大部分都是表意的，很少一部分是表音的，在討論文字的基本性質(zhì)的時候要看整體系統(tǒng)，而不應(yīng)該拘泥于一字一符或某一類字符。裘錫圭指出：“作為語言的符號的文字，跟文字本身所使用的符號是不同層次上的東西?！薄爸挥懈鶕?jù)文字體系的字符的特點，才能把它們區(qū)分為不同的類型”。各種文字的字符歸為意符、音符和記號。

1.意符

漢字的字符里有大量的意符，如六書中的象形、指事、會意字。漢字的形體優(yōu)美，富有畫面感。如“水”像流水狀;“目”像人的眼睛;“山”像起伏連綿的山峰;“本”像樹根，在根部加一個指事符號以示意;“從”象一個人跟從一個人。清晰逼真的事物形態(tài)使人們見字形而明義，具有較強的畫面感。

有的字由一個意符單獨組成，該意符記錄的是音義結(jié)合的語素，如“門”，它所記錄的語素，其語音為men，語義為“建筑物的入口處”;有的字由幾個意符組成，這些意符表示的只是跟被記錄的語素義相關(guān)的意義成分，如“休”，“亻”和“木”都是意符，呈現(xiàn)出人倚靠在樹旁休息的情景。另外形聲字的形旁所代表的詞也只有意義上的聯(lián)系，所以也是意符，如“江”“河”“海”“湖”都與水有關(guān);“媽”“妹”“奶”都與女性有關(guān)，這些偏旁也都可以看出人們對水以及女性的認識，從而將具有這一類特性的事物聚集在一起歸類。

2.音符

當然漢字的字符里也有音符。假借字即假借某個字來表示一個跟它同音或音近的詞，通常不要求它們原來在意義上有什么聯(lián)系。如近代借化草之“花”來表示動詞“花”，是花費、花錢的意思;古漢字借“箕”來表示語氣詞“其”。有的字由一個音符組成，該音符記錄的是非語素的音節(jié)，如“沙發(fā)”的“沙”。形聲字的聲旁也是音符，一類是單純借來表音的，如“袋”的聲旁“代”、“園”的聲旁“元”、“洋”的聲旁“羊”、“裹”的聲旁“果”。另一類與形聲字所代表的詞在意義上也有聯(lián)系，如“珥”一種用玉、石制作的耳飾。這類漢字在總漢字數(shù)量上占據(jù)極少的比例，無法與用意符記錄的漢字相抗衡。

3.記號字

由于字形和字音、字義方面的變化，有很多意符和音符失去了表音和表意作用，變成了記號或半記號字。然而字符變?yōu)橛浱柌]有改變這些字作為語言里相應(yīng)的詞的符號的性質(zhì)。如“日”經(jīng)過隸書、楷書的變化之后，看不出有太陽的樣子了，但是它在“晴”這個字中依舊充當意符，在“驲”這個字中依舊充當音符，這說明人們把日這個字與晴朗的天氣相聯(lián)系，作為太陽的意思依舊流傳至今。

二、漢字的特點

漢字的性質(zhì)決定漢字的特點，漢字在形體上呈現(xiàn)方塊形，它由象形文字演變成兼表音義的意音文字，但總的體系屬于表意文字。因此，漢字具有集形象、聲音、詞義于一體的特性，這在文化的創(chuàng)造和書寫上也帶來了重要的意義。

（一）漢字具有形、音、義三體

漢字是形音義的統(tǒng)一體。拼音文字的字母只有形和音，沒有義;漢字的單字不但有形和音，而且還有義。

用漢字來記錄漢語語素，語素的音和義就變成了漢字的音和義?！按取薄霸~”“辭”“瓷”普通話都讀cí，但是意義不同?！按取笔谴认榈拇?，“詞”是詞語的詞，“辭”是推辭的辭，“瓷”是瓷器的瓷，一目了然。同音字用不同形體呈現(xiàn)，可以在詩歌中表現(xiàn)出韻律美，使得中國文化的表達更為細致，避免重復(fù)用詞。

因為漢字具有表意性，它的形體可以負載較多的文化信息。如果漢字是表音文字，那么會造成很多同音字，即使處于一定的語境中也會造成不必要的誤會，大大降低了語言詞匯的表現(xiàn)力，也會使音節(jié)的負載能力過重，不符合漢語使用實際和文學(xué)性的表達。

（二）漢字缺少完備的表音系統(tǒng)

按照六書，象形字、指事字、會意字沒有表音成分，見其字知其意，而不能知其音。沒有表音成分的字，看到字形無法知道讀音。如“日”“月”“上”“下”“苗”“看”。形聲字有表音成分，它的音符就是表音成分。但是就算是表音成分的形聲字，它的音符也很難給人們提示正確的讀音?！皽I”“海”中的音符分別是“目、每”，按照現(xiàn)代普通話讀音讀卻不是本字的真正讀音。例如音符“者”只有在“鍺赭”里能表音，在“諸、著、豬、都、賭、暑”等字中都不能表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