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的天空》是第六屆茅盾文學獎獲獎作品,塑造了血性真實的英雄形象梁必達?!稓v史的天空》通過講述梁必達因偶然而成就的傳奇一生,以新穎的視角,明快甚至口語化的語言承載著嚴肅的歷史反思,架構(gòu)著“套環(huán)式”的二元結(jié)構(gòu)。
《歷史的天空》開始于梁必達、朱一刀、陳墨涵、韓秋云幾個青年掙脫了日軍的追殺,在對未來的選擇上分道揚鑣。找八路軍的遇上了國民黨,投國民黨的撞上了八路軍。陰差陽錯的偶然成了命運的必然歸宿。他們從此結(jié)識了他們未來的戰(zhàn)友和敵人,從此走向了戰(zhàn)爭和政治,也從此有了一段波瀾壯闊的戰(zhàn)爭史詩,有了驚世駭俗的愛情故事和撲朔迷離的人間恩怨。而《歷史的天空》中最具血性和真實的無疑是作品的核心人物梁必達,他綜合了匪氣與英氣,與都梁《亮劍》的核心人物李云龍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草莽英雄的另類書寫
筆者十分主張“一時代有一時代的文學”,《歷史的天空》是80年代對人性的探索和90年代政治語境淡化下的產(chǎn)物,梁必達之血性和個性脫離這一時代的背景,便難以存在。從他“偶然”誤打誤撞加入八路軍的一系列原因與心理活動,便不難看出梁必達在前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草莽英雄”。
在十七年文學中,英雄多是“高大全”形象,如少劍波、楊子榮等自覺為解放自己和勞苦大眾而革命;梁必達加入革命卻是個重大的“誤會”,他本是打算投奔國軍,謀一個有酒有肉有吃有喝還能抗日的前程,但卻誤打誤撞投進了八路軍營地,又偶然地救過楊廷輝、偶然地見了美麗的八路軍戰(zhàn)士東方聞音,遂偶然地加入八路軍,還頗不忌諱地說“咱還是先當著試試,合適了咱就當?shù)降?,不合適了再說”,實在與《亮劍》黑云寨的二當家山貓子“當然八路那兒要是呆得不自在,再他媽的腳底下抹油嘛”的心理活動神似。
說梁必達有匪氣,并非是憑空捏造。早先梁必達并不叫梁必達,而是叫做梁大牙,為的是他有一顆頗顯眼的虎牙,韓秋云無論如何都不愿嫁給他,因韓秋云多少算是落魄大家的小姐,而梁大牙是一個生活在藍橋埠的小混混,無賴氣有無不說,至少也是“好起來像個大俠,壞起來像個強盜”的草莽英雄。參加革命后的梁大牙,匪氣和痞子氣在早期確確實實是沒有怎么收斂,粗話臟話滿天飛不說,做了小隊長因為士兵穿新鞋還有欺壓士兵的劣跡,我行我素唯我獨尊,視組織紀律如無物以至于幾次黨組會議都在討論是否要對他軍法處置。這總是讓我想起《亮劍》中李云龍以野狼自詡,稱自己的獨立團為“野狼團”,宣稱“狼走千里吃肉”,因為違反紀律而數(shù)次升降卻深得下屬推崇。在這一點上,《亮劍》與《歷史的天空》是一致的,李云龍和梁必達都被作者塑造成頑固張揚自己的個性,以至于連同缺點一起張揚的獨特而又鮮活的人物形象。
向傳統(tǒng)英雄書寫的回歸
梁必達的“匪氣”在前期是十分突出、令人耳目一新的。然而隨著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展,梁必達這一人物的塑造,開始出現(xiàn)向傳統(tǒng)英雄書寫的回歸趨勢?!安畼纷R才”、“英雄美人”、“正邪斗法”的傳統(tǒng)模式,都在塑造梁必達這一人物形象中具有著重要作用。
“伯樂識才”這一模式,是通過梁必達的領(lǐng)導楊廷輝所體現(xiàn)的。楊廷輝是一個“完人”,他對凹凸山的革命形勢具有深刻認識,有威信與策略,用人大膽,剛?cè)岵⑴e。他能看出梁大牙的堅毅、果敢,在梁大牙的革命歲月中力排眾議,施以知遇之恩并不斷對梁大牙施以改造,派東方聞音約束梁大牙,派張普景監(jiān)督梁大牙,自己更是監(jiān)督和指導梁大牙,以堅定的信仰促進梁必達的成長。
“英雄美人”這一模式,是通過東方聞音這一美麗善良的人物形象所體現(xiàn)的。東方聞音是梁必達加入八路軍的決定性因素,東方聞音更約束和改造了梁必達、用自己的善良和美麗塑造了梁必達鐵漢柔情的一面,充當梁大牙的老師,教給他文化知識促進他形成良好的革命覺悟,逐漸具備了良好指揮員的特質(zhì)。
而在“正邪斗法”這一模式中,主要是“純潔運動”和“文革”期間,梁必達幾次被作為斗爭的主要目標,在“文革”中更是被罷官勞改的情節(jié)?!稓v史的天空》在“正邪斗法”這一層面,是復雜而動態(tài)的,它生動的表現(xiàn)出革命者的來源多樣,革命者有可能是反革命陣營的智慧者(如陳墨涵),而并非抱著革命理想滿腹革命理論的“正宗布爾什維克”;相反,反革命也有可能是革命陣營的叛變者(如李文彬)。而張普景這一人物形象在“正邪斗法”模式中,雖然帶有不輕的迂腐色彩,到底是一位光明磊落、嫉惡如仇的政工干部,在“純潔運動”中力抗誣陷,并成為未來歲月里梁必達“敬畏”的“張克思”。
在梁必達的成長過程中,“伯樂識才”、“英雄美人”和“正邪斗法”都是源于中國文學自古的創(chuàng)作傳統(tǒng),梁必達也逐漸地成長為符合傳統(tǒng)價值觀念的英雄。
血性英雄的塑造
《歷史的天空》塑造的英雄形象遠不止梁必達一人,但無疑梁必達是最具有血性的一個,他是80年代對人性的探索和90年代政治語境淡化趨勢下所產(chǎn)生的人物。歷史的原貌我們無從觸碰,不排除這些血性英雄們改變過歷史的可能,但從人性的角度來講,這些具有自我性和個性化特征的英雄,更具有人性而非神性。
梁必達這一“血性英雄”的塑造,不僅體現(xiàn)了在人性探索和政治語境淡化下讀者的審美傾向,更體現(xiàn)了另類英雄的獨特價值。
作者簡介
宋育卓(1997.06—),女,漢族,吉林長春人,本科,華南師范大學文學院,學生,研究方向:漢語言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