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班制”賦予學生學習自主權

宋亮

教育部將“嚴禁義務教育階段學校設立任何名義的重點班、快慢班”列入“十項嚴禁”之一;同時，教育部、民政部、人社部、工商總局等四部門印發(fā)《關于切實減輕中小學生課外負擔開展校外培訓機構專項治理行動的通知》，強調堅決糾正校外培訓機構“超綱教學”“提前教學”“強化應試”等不良現象;嚴禁校外培訓機構組織中小學生等級考試及競賽，堅決查處將校外培訓機構培訓結果與中小學校招生入學掛鉤的現象。

鑒別：避免 “鉆空子”

教育部基礎教育司司長呂玉剛對此指出：“嚴禁義務教育階段學校設立任何名義的重點班、快慢班。”但有的學校仍以“因材施教、分層教學”為名，變相設立重點班、快慢班，很難抓到把柄。那么，對于“重點班、快慢班”和“因材施教、分層教學”怎么鑒別？如何避免少數學?！般@空子”？

呂玉剛表示：按照義務教育法規(guī)定，義務教育階段不能舉辦重點班、重點校，學校應遵守法律規(guī)定。教育部從制度上進行約束，今年明確提出“對于新入學的義務教育階段學生，要按照隨機派位方式均衡編班”，不允許篩選式編班?！耙虿氖┙獭笔菓撎岢?，但不能以因材施教為名，在入學編班時就將學生分成“三六九等”，變相辦重點班。在均衡編班的基礎上，在教育教學過程中，針對學生不同特點，應積極實行差異化教學和輔導，體現因材施教要求。換個角度理解這句話，就是只要從入學開始沒按照教學難度分班，就不算開設重點班。

培訓班打著“拓展思維、因材施教”的名義進行“超綱教學”“強化應試”，這種現象比較普遍。比如奧數和正常數學教學相比，哪個算超綱哪個算正常教學很難界定。如何避免學校和校外培訓機構合作，鉆空子對重點班超綱教學？

教育部基礎教育司副司長俞偉躍表示：第一，要加強對培訓機構的監(jiān)管，培訓班次、內容、招生對象、上課時間要報所在地教育行政部門審核備案;第二，規(guī)范學校招生行為，絕不允許把各類競賽證書、學科競賽成績或考級證明等作為招生依據;第三，加強社會監(jiān)督，要求今年6月之前，將各地舉報電話匯總并公布，希望媒體配合。

呂玉剛表示：校外培訓機構，應該是中小學教育的有益補充，對學習有特殊需要的學生提供個性化、選擇性的培訓。培訓內容至關重要。這次通知特別強調，班次、培訓內容要由所在地教育行政部門審核備案并向社會公布。如果班次及內容不符合實施素質要求、不符合課程標準要求、不符合學生年齡特點，搞超綱培訓、超進度培訓，這樣的班次就不應該舉辦。各地在治理過程中，對現有培訓機構的培訓班次要進行全面摸排，分門別類提出具體意見。教育部在去年的招生入學文件中已經明確，舉辦實驗班必須經過省級教育行政部門審批，要嚴格控制規(guī)模，有科學公開公正的選拔方式。

“小學三年級”現象

各地中小學期末考試之后，曾有家長在網上曬出成績單，體現了孩子成績的差異。在一些知名學校，差別更明顯：有的學生可以輕而易舉達到滿分，有的學生則徘徊在及格線上下。這是因為：根據減負的要求，從2014年開始，北京、上海、浙江等地陸續(xù)在小學低年級禁止“統考”“統測”，考試形式變得多樣，一些學校采取游戲等方式“樂考”，問答等“口語”方式考試，從形式上減輕學業(yè)負擔。一、二年級沒有傳統的期末考試，平時也沒有或很少有家庭筆頭作業(yè);孩子一學期的語文課堂練習連一本田字格都寫不滿。

進入小學三年級之后，學校要對學生學業(yè)水平進行抽查監(jiān)測。既然是抽查，就要求全體學生都要緊張起來。突如其來的抽查，不是每個孩子都能適應。

成績的顯著差距，不僅讓“差生”家長不知所措，一些“高分”家長也開始擔心孩子被均衡教育給耽誤了。在北京某小學讀三年級的佳佳參加完期末考試，他的媽媽詳細地了解了班級成績分布情況：絕大部分同學達到了90分以上，不少同學成績超過95分，有幾個學生考了滿分，也有幾個學生只有六七十分。老師感慨地說，班上的學生“有的不教都會，有的卻怎么教也不會”。一名特別搗蛋的學生，其母親是某知名媒體的欄目策劃總監(jiān)，只要不是節(jié)假日特別忙的時候，這位母親就一心鋪在兒子教育上，但是孩子學習成績就是不能提高。對于一些學生來說，考題非常簡單，答卷只需要規(guī)定時間的一半，就可以自信滿滿地拿到滿分，但同樣的試卷對于有的學生卻很難。

這樣的成績差異化并不是個別現象。從小學三年級開始，在許多班級中都出現了明顯的分層現象?！耙粋€班從100分到60多分都有的情況很常見?！币晃粩祵W老師說，從小學三年級開始，隨著年級的升高、學習時間、作業(yè)量、作業(yè)難度的加大和提高，差距將越來越大。過去一些熱門學校可以在招生環(huán)節(jié)“挑學生”，生源比較整齊劃一。而現在大力治理“擇?！保瑢W生都是通過“劃片”就近入學，生源的水平更接近正常的人群分布情況。

北京石景山區(qū)古城第二小學的一位“高分”家長反映：我覺得孩子都要抑郁了，他覺得老師進度太慢，課堂內容太簡單，上課時度日如年?！霸撛趺崔k呢？孩子情緒非常差，出現了厭學情況。孩子在上四年級，但六年級的數學和英語都對他太簡單了。孩子現在的英語水平已經可以完成中考模擬考試了，但學校并不能提供免修、免考或者是走班的學習模式?！?/p>

應對學生差距加大問題

一些學校通過開設走班制、分層布置作業(yè)等方式教學，在“走班制”課堂上，打破以班級為單位，同學們拿著書包選擇不同難度的教室上課，其目的為了應對學生差距加大問題。

2017年3月，南京市教育局新聞發(fā)布會，公布《南京市2017年義務教育階段招生入學工作指導意見》。其中有一條很受家長關注，就是關于分班的問題?！兑庖姟芬笏泄k、民辦義務教育學校，都不可分設或者變相設快慢班、重點非重點班，要求采用平行分班。學校分班問題將作為2017年招生工作的重點督查內容。部分家長就此反映“均衡分班未必就是公平”。隨后，不少學校醞釀“走班”方案，以解決分層教學問題，已有幾所學校確定實行平行分班走班上課模式，與快慢班相比，走班更為公平。學生沒有了“重點班”和“普通班”標簽帶來的心理壓力，均衡的師資和機會提供了均等的成長發(fā)展空間。和平行班相比，走班還兼顧了學生的個體差異，使學生“長者增長、短者補短”。

在上海，走班制已經在高中全面鋪開，部分初中也已實施。走班制對任課老師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復旦大學附屬中學浦東分校校長寫道：“許多習慣了行政班級教學安排的老師，都面臨打破思維定勢的問題。老師很難再徹底分清哪個是班主任該管的事情，哪個是任課老師該做的事情……老師們感嘆學生流動性太大、很難管理的同時，我們發(fā)現，‘管理學生的人似乎從原來的僅有一個班主任擴展到有了更多的老師。這樣的教學組織形式，要求老師們不僅要關注自己的課堂教學，而且要關注學生的心理和行為變化。也就是說，原來集中在班主任手中的‘學生管理權，漸漸分解到了所有老師手中。”

對于學生來說，走班給了學生很大的自主權。一方面，這給學生的學習帶來了很多新鮮體驗，比如每天變教室、同桌經常換;另一方面，也對學生的自覺性提出很高要求。比如不自覺的學生有可能不按時交作業(yè)，不主動找老師答疑，不及時訂正錯誤，借輪轉教室上課的便利躲避老師等。但根據上海的經驗，走班制實行之后，學校普遍反映學生的自主性、社交性、成長性、完整性很好。

廣州市某中學校長坦言，學校一直都想推行“分層教學”，但現實中還是遇到了很多阻礙。家長關很難過。只要有分層，家長就覺得是設立了“重點班”，就想著把孩子進入所謂的“重點班”，這本身就有?！耙虿氖┙獭痹瓌t。為此，該學校選擇的“分層教學”，中上及優(yōu)等生分在一個班，班額稍大;普通的學生分在一個班，班額稍小，還特意多配備幾名教師，“這樣一來，家長的意見就少了，學校也得以把分層教學推行下去”。

北京八一學校副校長朱凱說：在高考改革新形勢下，不同學生選擇的學業(yè)水平考試科目會有所不同，同一科需要有難易程度不同的教學班級可供選擇，實施分層教學和走班制勢必成為教育面臨的一個新課題。

分層教學考驗評價機制

國家教育咨詢委員會秘書長張力在《人民日報》撰文表示：發(fā)展公平而有質量的教育源于黨的十九大報告關于新時代教育事業(yè)的總要求，關系億萬人民群眾的切身利益和現實愿望，具有非常重要的導向意義。走班是相對公平的，因為確實沒有常設的快慢班，學生沒有心理壓力，全打通的模式也不會存在好老師被某個班“獨占”的情況;而走班又可兼顧學生個體差異，在很大程度上改善了固定班級里有人吃不飽有人吃太撐的狀況，“走”哪個班，學生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來決定。

江蘇省特級教師、常州市初中語文教育名教師工作室主持人岳亞軍到美國弗吉尼亞州的兩所初中考察走班制教學。他發(fā)現，這里不僅學生沒有固定教室，教師也沒有固定的辦公室，一切圍繞不同進度的課程進行。以數學英語兩門學科作為分層走班教學的試點學科，按照學生的學業(yè)水平分為A、B、C三個層次的教學班級進行教學。我國的走班教學和國外的走班教學最主要的區(qū)別是：國外以達標教學為目標，學生在達到了相應的學科學習目標之后，可以選擇更高層次的學習，或選擇其他更廣泛的學科內容學習，他們大學錄取的標準，除了基礎課程的等級分之外，還有社會實踐活動的參與積分和個性特長的能力要求。

不以分數教學為極終目標，對教育的整體設計和評價機制改革，我國教育轉型之路正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