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澤瑤
摘要:人名作為一種文化載體,由于具有悠久深刻的形成歷史,可以說集中地體現(xiàn)了民族文化的特點。而在對文學作品人物的研究中,人物姓名的研究是很重要的。因此,研究人名文化及其翻譯具有一定的意義。本文將淺談中俄人名的文化蘊儀,并對《紅樓夢》中的個別人名翻譯進行分析。
關鍵詞:人物姓名;文化差異;人名翻譯
人的姓名文化是民族歷史的一部分。不同的民族人的姓名文化反映出本民族的風俗、信仰及審美觀念。在日常生活中,姓名與每個人都息息相關。人名體現(xiàn)了民族文化的特點,我國古代就有“賜子千金,不如教子一藝;教子一藝,不如賜子一名”之說,對俄羅斯人同樣,他們認為取名是一件嚴肅的事,姓名能夠影響人的命運。但在中俄人名中依然存在很大差異。
一、從姓氏來源看中俄文化差異
《百家姓》中記載我國單姓537個,復姓63個;加上其他談姓氏的書中收錄的各種怪姓,不過3700個。俄羅斯姓則較多一些,有46000個。探究姓氏的來源,可以揭示出不同民族在“姓”上所反映的不同的文化心態(tài)。
中國人姓氏的主要來源有繼母系氏族社會中以母為姓,即以“女”為旁,如:姬、姜、姚等;以古國名為姓,如商朝有阮國,則后代以阮為姓;以官職為姓,如司馬、司徒等;有帝王賜姓,如唐為李家天下,李為國姓;以居住地為姓,如春秋齊國公族大夫分別居住東郭、南郭,便以東郭、南郭為姓;以職業(yè)為姓,如石、陶等;以動物為姓,如馬、牛、熊等,但不用兇狠的動物為姓,當有少數(shù)民族的本族姓要轉(zhuǎn)化為漢姓時,也盡量避免粗俗,如滿姓“鈕祜祿氏”的漢語意思為“狼”,譯為漢語則寫為“朗”。這是由于中國人心目中的“姓”代表祖宗的作用。
俄羅斯人姓氏的主要來源有以河名為姓,如古羅斯著名大臣 Шуйский(舒伊斯基)的姓源自于 Шуя河,公爵 Курбуский(庫爾布斯基)的姓源于庫爾巴河等;以狀貌為名,如 Беляков(別良科夫),意為“淡黃色頭發(fā)的男子”、Красносов(克拉斯諾烏索夫),意為“紅胡子”;以蔬菜食品為姓,如 Капустин(卡普斯京)——白菜,Огурцов(奧古爾佐夫)——黃瓜,Маслов(馬斯洛夫)——黃油,等;也有以動物名為姓,如Коровин(科羅溫)——奶牛,Медведев(梅德韋杰夫)——熊,Зайцев(扎伊采夫)——兔子,Воронов(沃隆諾夫)——烏鴉等;以日常生活用品為姓,如Шубин(舒賓)——皮襖,Ковшов(科夫紹夫)——勺子,等(王秉欽,2007,178)。
從中俄姓氏的來源可以看出不同民族對“姓”的不同觀念和不同心態(tài),中國人對“姓”至尊至上,較為重視,而俄羅斯對“姓”則看的較輕,略微隨意,有人認為,這是因為東方人性格內(nèi)斂沉穩(wěn),而西方人天性詼諧,如此看來,也不無道理。另外,中國人的“姓”源于母系氏族公社時期,有“明血緣”“別婚姻”的作用,中國人的“名”在夏商之后才有,是個人特征,出現(xiàn)較晚。俄羅斯在16世紀以前只有名而無姓,反映了俄羅斯“重名輕姓”的文化心態(tài),與中國人心目中“姓”代表祖宗的心態(tài)形成鮮明的對比。
二、從中俄人名命名來看文化差異
中國人取名的總原則是:形音義皆美。中國人在取名時常選用吉祥字:如“福、財、壽”等;或選擇雅致的字,如“彬、嘉、穎”等;或選擇聲音響亮上口的字,如“生、發(fā)、祥”等。俄羅斯人取名時也會選用“吉祥”的意義。如Александр(亞歷山大),意為“人的保護者”,Андрей(安德烈)意為“勇敢的”,Аникита(阿尼基塔)意為“不可戰(zhàn)勝的”,Анна(安娜),意為“慈善”等。當然,中俄都有用一些“不詳”或“卑賤”意義的字眼命名的,如在中國農(nóng)村有取名為“狗?!?、“鐵柱”等名的人;俄羅斯人如Некрас(涅克拉斯),意為“丑人”。取這類不詳?shù)拿?,意在于“以邪壓邪”、“賤而長壽”(王秉欽,2007,180)。
中國人取名還以輩分命名,用固定的字代表一代;中國古人除名外,還有字和謚號,俄羅斯人則沒有;俄羅斯人的名字中有許多與宗教文化有關,如Аполлон(太陽神),源于希臘名,Иван(伊萬),意為“上帝垂青”,Олег(奧列格),意為“神圣的”,等。這類與宗教相關的名字在中國則不多。
三、文學作品中人名的翻譯
眾所周知,對于一部文學作品來說,人名是人物身上最直接、最簡單的名片。所以,研究一部文學作品的翻譯,不能不研究其中人名的翻譯。無論是中國人姓名的俄譯,還是俄羅斯人名的漢譯,當然首先應該遵循的是“名從主人”和“約定俗成”的原則。而文學作品中的人名,往往帶有更深刻的含義,因此單靠音譯無法使譯文讀者同原文讀者產(chǎn)生同等的效果,在人名的翻譯問題一直存在文化空缺。對于此,譯者常采用的補償策略有:音譯加注、直譯加注、釋譯加注等。
中國文學作品中,《紅樓夢》中各個人物的姓名稱呼,既符合中國人的傳統(tǒng)命名規(guī)則,又契合作家的創(chuàng)作需要,二者相輔相成,是整個作品中非常出彩的部分。在俄羅斯的專有人名文化系統(tǒng)中,往往缺失這部分的姓名文化信息。以1995年《紅樓夢》俄譯本中的幾個人名翻譯為例,試分析該譯本中采用的策略。
例(1)
原文:作者自云:曾歷過一番夢幻之后,故將真事隱去,而借通靈說此《石頭記》一書也,故曰“甄士隱”云云。(第一回)
譯文:Мне,автор этой книги,признаться,самому пришлось пережить пору сновидений и грез,после чего я написал《Историю Камня》,положив в основу судьбу необыкновенной яшмы,чтобы скрыть подлинные события и факты.А героя этой истории назвал Чжэнь Шиинь—Скрывающий подлинные события.
該例中的姓名“甄士隱”諧音“真事隱”,具有雙關意義,包含了人物的身份。譯者運用了音譯加文內(nèi)詮釋的方法,將“甄士隱”這一姓名譯為“Чжэнь Шиинь—Скрывающий подлинные события”,將甄士隱解釋說明為“隱藏真事之人”,這種補償方法說明了“甄士隱”這一人名文化的雙關含義,使俄語讀者對該人名的意義得以了解,并對原作人關于此人物形象的刻畫有所認識。這種補償方法符合原文作者的創(chuàng)作技法,效果良好。
例(2)
原文:姓甄名費字士隱(第一回)
譯文:чиновник по фамилии Чжэнь,по имени Фэй.Второе его имя было Шиинь.
該例中的人名富有中國人名文化的傳統(tǒng)特色,有名、姓,還有字,組成部分相對復雜。俄羅斯缺失這樣的姓名文化,只有采取補償策略,才能有效彌補這種文化空缺。俄譯本中只是簡單的音譯,并沒有保留中國傳統(tǒng)姓名文化中的特色,也沒有傳達出名字的隱含意義,特別是沒有解釋出甄費的隱含意義“真費”。筆者認為,此處可以嘗試用音譯加文內(nèi)詮釋的方法,對缺失的文化含義進行補充和說明,可以解釋出該名字背后的文化蘊儀和深刻內(nèi)涵。此處值得商榷。
《紅樓夢》中的人名文化豈止這幾例,大多數(shù)情況下,俄譯本并未采取補償策略,以至于很多人名文化依然空缺,會給俄語讀者在閱讀過程中帶來些許困擾。對于這一點,譯者可以嘗試采用音譯加文外注解發(fā)、音譯加文內(nèi)解釋方法、后文補譯等方法進行人名文化補償。
文學作品中的人名或多或少都有一定的意義,可以說人名是人物性格特點的延伸,人物姓名是作品中至關重要的一部分,對作品人名的文化蘊儀探究是文學研究和文學作品翻譯中不可或缺的內(nèi)容。掌握作品中人名的文化蘊儀,不僅有助于進一步加深對作品的理解,對翻譯更是有不小的幫助,譯出的作品才能盡可能的使目標語的讀者與原語的讀者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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