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倉院”藏唐代樂器的裝飾工藝及當代價值

張愛莉 沈妍君

摘要：為傳承民族樂器的優(yōu)秀工藝傳統(tǒng)，借鑒傳統(tǒng)民族樂器工藝的美學語言，本文從正倉院藏唐代樂器的裝飾工藝研究入手，解析中華傳統(tǒng)藝術醇厚的美學精神和精深的工藝手段，論證“正倉院”藏唐代樂器的裝飾工藝的歷史影響和當代價值，探尋從傳統(tǒng)樂器裝飾工藝中挖掘、再造和應用的途徑，并得出典型裝飾工藝大漆工藝和正倉院藏唐代樂器的當代價值。民族樂器的傳承創(chuàng)新應從中汲取歷史遺產(chǎn)中的精髓，并為當代創(chuàng)新所用提供思路和方法。

關鍵詞：正倉院 唐代樂器 裝飾工藝 當代價值

中圖分類號：J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0069（2019）01-0078-03

Abstract： In order to inherit the excellent craft tradition of Chinese traditional musical instruments， learn the aesthetic language of Chinese traditional musical instruments crafts， Starting with the study of Tang Dynasty musical instruments in Shosoin， analyze the spirit of aesthetics and craft skill， demonstrate historical influ?nee and contemporary value， and explore methods to excavate， recreate and apply traditional musical instrument decoration techniques.The typical decoration is lacquer. Obtain results of contemporary value of Tang Dynasty musical instruments in Shosoin.The historical influence and contemporary value of Tang Dynasty musical instruments are in line with our goal and needs of inheriting innovation. The essence of historical heritage should be learned to provide ideas and methods for the innovation of contemporary Chinese culture.

Keywords： Shosoin Musical Instruments of Tang Dynasty Decoration Craft Contemporary Value

引言

中華古樂器不但具有獨特的音韻和演奏功能，其形制的典雅、裝飾的絢麗、工藝的精湛均達到了審美的巔峰，成為物質文化史上的極致，日本奈良正倉院唐代藏品更為絕無僅有的珍品。研究“正倉院”藏唐代樂器的裝飾工藝及當代價值，有助于我們探究音樂的多重要素在整體構成中的完整內涵，解析其中豐富的信息，將各個關聯(lián)學科統(tǒng)合起來研究，探求在民族樂器音樂文化統(tǒng)合下的多重美學價值。

一、“正倉院”藏唐代樂器概述

唐代是我國古代社會、經(jīng)濟和文化發(fā)展的鼎盛期，又是中西文化交融的多元開放時代，科學、技術、文學、藝術、手工藝都呈現(xiàn)了前所未有的輝煌成就。文化藝術豐富多彩，宮廷音樂的規(guī)模和水平推向了歷史最高峰。唐朝時期樂器特色已經(jīng)不再囿于先秦時期以漢族為主的“華夏舊器”，而是與傳入的西域文化相融合，形成兼容并蓄的局面。各類文化相互碰撞誕生的火花，極大地豐富了中國樂器的色彩與器樂組合形式。這一時期各類樂器和器樂形式，是中古時期中國音樂的文化面貌的集中體現(xiàn)，更是中國樂器寶庫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1]。唐代的手工藝也反映那個時代多彩的生活，在裝飾意匠上追求清新自由，充滿生活氣息，在精神內蘊上表現(xiàn)蓬勃生機和強大的自信，折射出那個時代的審美取向。

正倉院藏唐代樂器作為當時文化藝術的結晶，綜合體現(xiàn)了中華傳統(tǒng)藝術醇厚的美學精神和精深的工藝手段，其中的一些成就時至今天仍處在我們難以企及的高度，特別是在今天，很多傳統(tǒng)文化傳承出現(xiàn)了斷裂的現(xiàn)狀下，從傳統(tǒng)精華中的挖掘、再造和應用仍具有緊迫感和現(xiàn)實意義。近、現(xiàn)代以來，我國的民族樂器經(jīng)歷了不斷的改良進程，在提升樂器的聲學功能、表現(xiàn)力和系列拓展等方面取得了卓著的成效，但在樂器裝飾工藝的傳承方面對傳統(tǒng)多有摒棄，刪減了很多精絕的傳統(tǒng)裝飾工藝。這固然有工藝成本等市場化的原因，但就社會應用和用戶需求多層次的要求來說，當代樂器的設計定位和功能細分存在著嚴重的缺失，從中華民族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復興的使命來思考，傳承民族樂器的優(yōu)秀工藝傳統(tǒng)，借鑒傳統(tǒng)民族樂器工藝的美學語言，具有十分緊迫和重要的意義。

二、“正倉院”藏唐代樂器及裝飾工藝

（一）“正倉院”藏唐代樂器

1.正倉院藏唐代五弦紫擅螺鈿琵琶[2]：日本奈良東大寺正倉院收藏的螺鈿紫櫝五弦琵琶為絕世孤品，是世人公認的精品中的絕品，但凡有幸目睹這件唐代五弦琵琶實物的觀者，無不感嘆我國唐代宮廷工藝之精妙。琵琶通身飾有螺鈿花紋，紋樣整齊對稱，刻畫手法極為精細。琵琶正面上的捍撥部位螺鈿著胡人騎駱駝暢彈琵琶的情景，栩栩如生，其間滿鋪玳瑁，流光溢彩。整把琵琶造型優(yōu)美，刻畫精巧，加上螺鈿與琥珀的巧妙鑲嵌，使得琵琶燁燁生輝，格外奪目。琵琶的背板由質地堅硬的名貴紫檀制成，其上雕有螺鈿鳥蝶、飛云和寶相花等豐富美麗的圖案。寶相花充滿著神秘浪漫的宗教色彩，花心及葉心間以紅彩涂附，另外，施以金粉勾線，整個畫面在不同的光線下變幻著不同的顏色，精美絕倫（如圖1）。

2.正倉院藏唐代螺鈿紫擅阮咸：盛唐時期，遣唐使將代表大唐頂級工藝水平的宮中音樂瑰寶一螺鈿紫擅阮咸帶回正倉院精心收藏，日寸至今日依舊帶給我們心靈的震撼和無與倫比的審美感受。這把阮咸集合了最高的工藝與樂器的制作水平，多種工藝手法由工匠盡數(shù)傾注其中。琴的背面是鴛鴦銜珠圖案，瑰麗精巧，由螺鈿、水晶、琥珀等珍貴的裝飾物點綴而成。面板正中是圓形捍撥，捍撥上以蜜陀僧彩繪四女團坐花間，其中一人作花下彈阮之狀（如圖2）。

3.正倉院館藏唐代“金銀平紋琴”：現(xiàn)藏正倉院的唐代金銀平文琴的裝飾構圖分為兩部分，在其一端方形畫面中有三高士，跌足盤坐樹下，四周飾珍禽異冉，頭頂上山巒疊嶂，云霧飄渺，其中有兩道童跨鶴執(zhí)幅，左右分列，在天界之外，還有二童子，界外樹下飾有身著胡服二人，一人在飲酒，一人在彈琴，琴兩側各有三人著胡服，滿地飾以花鳥，紋樣在對稱中尋求變化，其謹嚴的構圖和形象與形象之間呼應關系的處理都向我們展現(xiàn)了唐代匠師們高超的藝術水平（如圖3）。

（二）裝飾工藝

1.大漆工藝：唐代樂器裝飾技藝中最突出的當屬大漆工藝。漆藝之“裝飾”，中國古人稱之為“髹飾”，在春秋戰(zhàn)國后期，青銅器退位、漆器興起，溫潤如玉的大漆被廣泛應用于器具，漆樂器也開始大量出現(xiàn)。我國古代的大漆樂器獨一無二，在世界音樂史上占據(jù)著極為重要的地位，漆藝賦予樂器之美，樂器也成就漆藝之韻，大漆之道與樂器文化交相輝映，使中國古代樂器浸透東方音樂文化神韻與獨特文化內涵。

大漆在樂器成形上具有優(yōu)越的物理功能，大漆的穩(wěn)定性是中國古代漆樂器制作的首選因素，大漆具有防蝕、耐酸堿、防潮、耐高溫等品性，為制造古樂器提供了物理依據(jù)。大漆對于中國樂器的音質與共鳴亦有烘托作用，更可襯出樂器音韻悠長綿遠。

2.螺鈿工藝：正倉院藏唐代樂器的漆工藝中，螺鈿屬于大漆鑲嵌工藝的一種，主要原料是蚌殼。一般多把蚌殼切磨成薄片，細絲，或切碎成大小不同顆粒，用種種不同技術鑲嵌于銅木漆器物上。螺鈿工藝成熟于唐代，盛行于唐代，而到明清，螺鈿工藝的發(fā)展到達頂峰，直到今天，螺鈿仍是大漆手工藝中的重要手段之一。

在正倉院，用螺鈿技藝裝飾的唐代樂器藏品有木底螺鈿的螺鈿紫擅四弦琵琶、螺鈿楓木四弦琵琶、螺鈿紫擅五弦琵琶、螺鈿紫擅阮咸、漆底螺鈿的箜篌等。

3.金銀平脫：螺鈿和平脫是構成唐代漆藝雙璧的技法。金銀平脫是我國古代著名的器物裝飾技法，它將髹漆與金屬鑲嵌二者相結合，形成精美絕倫的花紋的裝飾。工匠先選用延展性能極好的金銀材質制成極薄的金銀箔片，通過高超的工藝雕鏤出復雜精細、多姿多彩的圖案，然后按照一早設計好的布局用漆膠等物黏合于器物表面。之后，在黏合好的圖案上一遍遍涂飾髹漆，待干透后打磨、拋光，直到漆地上顯露出黏合好的金銀花紋，便完成了金銀平脫。“金銀平脫”這一命名，就是來源于紋樣與漆地相互平齊。金銀平脫的紋樣內容十分豐富，經(jīng)由工匠的巧手，人物、花卉、鳥獸等均栩栩如生;在題材的選用上，既有寫實的庭院風景，也有神話中的吉祥瑞獸。這些紋樣圖案，經(jīng)過古代匠師的巧妙設計、精心布局，在樂器等物品表面組成了一幅幅曼妙和諧的美麗圖像[3]。

4.玳瑁裝飾：玳瑁在中國古代就已經(jīng)開始被作為裝飾元素廣泛應用于人們的生活中。戰(zhàn)國時期，玳瑁飾品已經(jīng)是很普遍的男子飾品，用它做成的工藝飾品光彩奪目，高貴典雅。自古以來，玳瑁就是崇尚自然的東方人眼中辟邪納福、吉祥長壽的象征，唐代女皇武則天就曾使用過玳瑁手鐲和耳環(huán)等;玳瑁片根據(jù)不同的特征，也分為好幾等。從質地角度來講，特級玳瑁晶瑩又細膩;從硬度角度來講，玳瑁同時具爸韌性和彈性;從色澤和花紋角度來講，玳瑁色澤柔和明亮，花紋清晰美麗。正倉院館藏的螺鈿紫擅五弦琵琶的捍撥位置，采用整個大張的玳瑁片貼面而成，玳瑁片中間通過掏空嵌入螺鈿片，連接嚴絲合縫，工藝及其講究。五弦琵琶面板上團花裝飾片的花瓣也由玳瑁片精心雕至而成（如圖4、5）。

5.琥珀工藝：琥珀，又被稱為“松脂化石”。琥珀具有硬度低、質地輕的物理屬性，既有溫潤如玉的表面質地，又有著無與倫比的晶瑩光澤。除此之外，擁有豐富的內含物也是琥珀的一個特點，比如植物，昆蟲，礦物等。在很早以前，琥珀就被人們作為飾品以及手工品的裝飾材料，在上圖五弦琵琶的彩繪花瓣上面，琵琶制造者別具匠心的將琥珀磨成相應的花瓣形狀，黏合在彩繪內容之上，起到保護和裝飾的作用，透明的琥珀片貼于彩繪的花瓣上，看似就像停留在花瓣上的水滴，在陽光的照射下，光彩奪目，格外顯眼（如圖6）。

三、“正倉院”藏唐代樂器的當代價值

（一）文化價值

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文脈便是車轍，記載著國家和民族經(jīng)久不衰的獨特印記。民族文化的傳承和發(fā)展需要一定的物質載體，傳統(tǒng)造物濃縮了勞動人民的勤勞和智慧。在文明發(fā)展的進程中，人們除了士農工商外還在不斷進行自我愉悅的審美活動，肢體的律動演變成舞蹈文化，視聽的雙重表達就凝結成了器樂文化。民族樂器不僅承擔著最基礎的發(fā)聲功能，還在漫長的演變過程中不斷吸收著造型、材料、工藝、裝飾等文化特質，往往從誕生的一刻起就兼具音樂與視覺美感的雙重審美品質。

無論從經(jīng)濟、政治、文化、審美等哪一個角度來評判，盛唐時期都是中華民族歷史上舉足輕重的歷史階段，盛唐的樂器決定和影響著中國傳統(tǒng)樂器的發(fā)展軌跡，也間接影響著后人的文化取向和審美情趣。唐朝古樂器典雅的形制、絢麗的裝飾、精湛的工藝均達到了審美的巔峰，值得我們現(xiàn)代人不斷回溯，汲取精華。

在這之中，數(shù)日本奈良正倉院所藏的唐代樂器珍品最為絕無僅有。盛唐時期，中國是世界上當之無愧的龍頭大國，包括日本在內的周邊小國與中國邦交頻繁。日本“遣唐使”、“學問僧”和留學生紛紛漂洋過海時，上承漢魏雄風，晉隋清骨，又吸收了西亞、中亞和南亞次大陸文化的唐朝樂器珍品便被帶回日本正倉院珍藏至今。雖已歷經(jīng)千年，正倉院藏的唐代螺鈿紫擅五弦琵琶等依舊保存完好，仍然是最能體現(xiàn)中華民族最鼎盛時期文化的杰出代表，是研究中國樂器文化的最好樣本[4]。

在對正倉院藏唐代樂器進行研究的過程中，裝飾的豐富、精巧與細膩不僅體現(xiàn)了高超的工藝水準，還折射出盛唐時期中華民族的審美取向和民族特質。正倉院藏唐代五弦紫擅螺鈿琵琶、螺鈾紫擅阮咸、金銀平紋琴等珍品來自唐朝宮廷之中，展示著當時最高的工藝制作水平、最具匠心的圖案紋樣和最豪奢的細部裝飾材。大漆工藝是中華民族溫潤又內斂的東方氣質的集中體現(xiàn)，其卓越的物理性能也反映出唐人高超的造物技巧與聰慧的頭腦;胡人騎駱駝暢彈琵琶忠實記錄了唐朝時期漢族與少數(shù)民族之間友好往來，鴛鴦銜珠用恩爰之鳥的傳統(tǒng)意象寄托了古代勞動人民對音樂中流淌著的對美好爰情的樸素向往，三高士與二童子中的松鶴琴酒無不是我國古代“道法自然”哲學思想的高度概括;“奉君金卮之美酒，玳瑁玉匣之雕琴”，“蘭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玳瑁和琥珀等裝飾物不僅細膩剔透、流光溢彩，也是吉祥長壽、辟邪納福的象征。

對正倉院藏唐代樂器的研究，就是對盛唐樂器文化的研究，也是對華夏精神、中國元素、民族文化的研究。

（二）工藝價值

正倉院藏唐代樂器的研究價值在于“唐風造物”，古代勞動人民將盛唐氣象盡數(shù)傾注于樂器制造當中，挖掘正倉院藏唐代樂器的科學價值及工藝價值對于今天樂器制造粗糙、傳統(tǒng)文化斷裂的現(xiàn)狀具有深刻的指導意義。

1.結構造型：從正倉院藏唐代樂器的結構造型角度來說，優(yōu)雅的$6廓與飽滿的形體顯現(xiàn)出唐代國力雄厚、百姓豐衣足食。盛唐時期社會安定，萬國來朝，人們倉廩實而知禮節(jié)，時代理念和審美情趣均趨向于雍容華貴的豐腴美。講究氣韻與儀態(tài)的不僅是人體身形，還有造物的視覺效果。以正倉院所藏的琵琶為例，梨形的琴身豐潤優(yōu)雅，流暢的線型曲率飽滿，琴頭、琴頸的比例和諧優(yōu)美，細部的結構潤滑細密，線角的處理細膩豐富，整個琵琶猶如盛裝的唐朝仕女令人嘆為觀止。無論是結構、造型、體態(tài)還是比例，正倉院藏唐代樂器都對現(xiàn)代一些體態(tài)孱弱、比例失衡的樂器制作具有至關重要的指導意義。

2.樂器材料：從正倉院藏唐代樂器的材料角度來說，樂器本身的材料和上附的裝飾材料都極為考究，優(yōu)質材料的運用不僅使聲學質量達到極致，視覺方面也極具質感，給人以無與倫比的審美感受。部分唐宮廷樂器珍品選用最名貴的紫擅木，其余的還使用紅木、花梨木、豆木、揪木、鐵力木等材質。琵琶弦的材質最初以絲弦為主，此外也以皮弦、鵑雞筋弦、鵑弦等取材于自然的天然材料作為琴弦。正倉院藏唐代樂器是唐大漆工藝的集中體現(xiàn)，優(yōu)雅名貴的木材與溫潤如玉、不冰不糙的大漆飾面交相輝映，達到了穩(wěn)重與安靜的平衡。除此之外，以螺貝、玳瑁、琥拍、水晶、金泥等精致絢麗的材料作為錦上添花的裝飾物，讓樂器之美與材料之美相輔相成。

3.紋樣色彩：從正倉院藏唐代樂器的紋樣色彩角度來說，種種名貴的裝飾材料絕不是胡亂堆砌，而是以精湛的工藝制成精美繁復的紋樣圖案，搭配出令人賞心悅目的絢爛色彩。盛唐時期國力強大，文化輝煌，形成開放包容的社會氣象，漢族文化對宗教文化、西域文化、外來文化等兼容并蓄，在正倉院藏唐代樂器紋樣圖案的選擇上以佛教的卷草紋和寶相紋為典型代表，以花卉紋為主體，如卷草紋、忍冬紋、纏枝紋等，色彩富麗、飽滿，盡顯大唐的佛教文化與珠光寶氣之相。到了唐朝中后期，音樂藝術逐漸走出宗教和朝堂的桎梏流入民間，樂器的紋樣圖案更加世俗化、生活化，這時便出現(xiàn)了關于爰情、狩獵、宴飲等真實生動的選材。唐代樂器的紋樣色彩在精神內蘊上展現(xiàn)出蓬勃的生機和強大的文化自信，正倉院藏品正是這一時代風格的完美體現(xiàn)。

正倉院藏唐代樂器工藝嚴謹精益求精，飽含珍貴的科學價值，在對其進行研究的基礎上傳承民族樂器的優(yōu)秀工藝傳統(tǒng)，借鑒傳統(tǒng)民族樂器工藝的美學語言刻不容緩。

（三）應用價值：

今時今日，中國傳統(tǒng)藝術逐步受到重視和保護，中華民族的傳統(tǒng)樂器也受到了人們的喜爰和推崇。與此同時，我們不得不遺憾地承認，現(xiàn)代樂器的制造仍然存在許多粗率簡化的問題。在傳統(tǒng)樂器制造走向十字路口的關鍵時刻，我們應以正倉院藏唐代樂器為樣本和標桿，與社會市場現(xiàn)狀相結合，將其應用價值開發(fā)至最大化，指導和引領中華民族傳統(tǒng)樂器文化的長足發(fā)展。

1.聲學價值：正倉院藏唐代樂器除了在造型裝飾方面達到審美極致外，在聲學功能上也十分科學考究。以琵琶為例，人手直接作用的琴弦是初始發(fā)聲體，將振動發(fā)出的琴音放大、美化并以空氣為介質傳播至人耳的便是共鳴箱。正倉院藏唐代五弦紫擅螺鈿琵琶的共鳴箱的背板由質地堅硬的紫擅制成，對于背板來說，質地越堅硬的木材對聲音的反射越敏銳透亮，音質和音色相應也就越加明亮、堅實和優(yōu)美[5]。而共鳴箱面板的選擇又與背板不同，多為木質松脆、反應靈敏的梧桐木[6]。

2.人機工程：設計樂器歸根究底是“為人造物”，樂器的本身只是設計的一個環(huán)節(jié)，樂器與演奏者能否和諧共生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樂器是否具有優(yōu)秀的功能性[7]。雖然“人機工學”這一概念誕生于近代，但早在唐朝時期，樂器的設計制作就已經(jīng)充分考慮到與演奏者的交互關系。由上文所述正倉院藏唐代五弦紫擅螺鈿琵琶正面螺鈿著的胡人騎駱駝暢彈琵琶這一圖案不難看出，演奏者抱持琵琶的姿勢是橫抱，這種體態(tài)使樂器的承重形成胸腹、雙手共三個點的穩(wěn)固關系，不僅易于緩解演奏時產(chǎn)生的肌體疲勞，也解放了演奏者的下半身使之可坐可站，甚至同時適宜慣用手為左手的樂師來操作[8]。

3.產(chǎn)業(yè)發(fā)展：P逭著社會生產(chǎn)力的不斷發(fā)展和科學技術的不斷進步，傳統(tǒng)樂器的生產(chǎn)方式和市場情況也發(fā)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能否在風起云涌的變革中學習借鑒傳統(tǒng)樂器制作精華，很大程度上決定了能否修復傳統(tǒng)民族樂器工藝傳統(tǒng)的斷層，重塑民族樂器的文化形象。在各個行業(yè)均大力發(fā)展一條龍產(chǎn)業(yè)服務同時產(chǎn)能過剩的今天，樂器材質的選擇能否依舊再現(xiàn)盛唐時期的完美音色，樂器形態(tài)的設計能否形成與演奏者的和諧互動等應用方面的種種，正是決定了中國傳統(tǒng)樂器文化能否走出酣]、提升中華傳統(tǒng)文化當代影響力的至關重要的細節(jié)。

結論

中國的民族樂器，是我國民族文化中的瑰寶。在新時期中國的民族音樂正在以鮮明的特色影響著世界音樂的發(fā)展。如何在民族樂器的改良中汲取歷史遺產(chǎn)中的精髓并為當代創(chuàng)新所用，“正倉院”藏唐代樂器的裝飾工藝的歷史影響和當代價值契合了我們傳承創(chuàng)新的目標和需求，我們要通過不懈的研究和創(chuàng)新的探索，用好這些珍貴的歷史資源，在文脈傳承的基礎上創(chuàng)造出代表中華文明新高度的的表現(xiàn)形式，滿足當代人的審美要求。

基金項目：國家社科基金藝術學項目（15BG0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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