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莉
摘要:短篇小說集《沒有女人的男人們》是村上春樹以同名小說向文學大師海明威致敬的作品??缭矫Cr空,同樣描寫的是一群沒有女人的男人,同樣是對孤獨的書寫,村上春樹對“孤獨”這一永恒主題又做了怎樣的當下詮釋?本文將通過分析小說集在主題、人物形象和敘事話語層面上呈現(xiàn)出的“孤獨”美學特質(zhì),探索村上春樹對小說傳統(tǒng)的繼承與反思,以期對人類靈魂、人類生存處境進行更深層次的把握。
關鍵詞:村上春樹;沒有女人的男人們;孤獨
村上春樹是日本當代作家,其作品迷人的魅力和輕盈的格調(diào)俘獲了眾多讀者的心。2015年2月,村上春樹出版了一本向文學大師海明威致敬的同名短篇小說集《沒有女人的男人們》。這部短篇小說集共收錄了七個短篇故事,所講的全部是關于失去的故事。他把筆墨集中在現(xiàn)代都市中一群失去女人的男人們身上,無論是在街角的酒吧,還是鬧市一隅的私人公寓,這些男人都有著同樣的經(jīng)歷:即身邊女人的背叛、出軌、欺騙和傷害,他們所面對的都是已經(jīng)失去、或者即將失去女人的獨特境遇。面對這種尷尬的境遇,他們沒有表現(xiàn)出怨恨、出離憤怒、也沒有斥責,而是無一例外地選擇沉默、隱忍、原諒,甚至自我放逐。小說集中展現(xiàn)了當下都市男女的生活狀態(tài)和心態(tài)真實,全書始終彌漫著一股無可排遣的失落、孤獨和疏離感。本文將從小說在主題、人物形象、敘事話語等方面呈現(xiàn)出的“孤獨”美學特質(zhì)入手,探討這一群“沒有女人的男人們”身上所折射的深刻社會信息、文化內(nèi)涵和時代特征,以期更深入地洞悉人類的生存境遇及藝術的審美本質(zhì)。
一、“孤島式”的存在真相
孤獨是文學的母題之一,也是古今中外文學作品吟之不盡、常吟常新的主題。如果說親歷過兩次世界大戰(zhàn)的美國作家海明威所體驗到的更多是戰(zhàn)爭的殘酷與荒誕所遺留下的生命與精神的孤獨,那么生活在高度發(fā)達的資本主義文明社會的日本作家村上春樹則對“海氏孤獨”進行了當下的互文重寫,他為我們呈現(xiàn)的是迷失與浮游在“都市森林”中的存在孤獨。
日本學者沼野充義語曾說“簡言之,日本看上去更像是翻卷著暴力漩渦的莫名其妙的國家,是‘扭曲變形空蕩蕩的空屋,是‘虛空的中心”。不同于二戰(zhàn)以后日本高度發(fā)展的經(jīng)濟形勢,當下日本社會面臨著一系列嚴峻的社會問題,人口的老齡化,日本當下年輕人心理趨向自閉化,自殺率居高不下,不婚比例和離婚率越來越高,整個社會缺失一種活力與動力,到處都蔓延著一種孤獨感、空虛感。作為一位具有敏銳感知力的作家,村上很早就捕捉到了這個訊息,他認為:“人和人生本質(zhì)是孤獨的無奈的,這個世界上還沒有誕生不孤獨的充滿自信的真正幸福的人”。他在短篇小說集《沒有女人的男人們》中以不動聲色的筆調(diào)和富有余韻的語言深刻地闡釋了對這種生存困境的思考與審視,真實而形象了描述了一個個“孤島”一樣的生命個體。
《山魯佐德》中的男主人公羽原,生活在一個與外界完全隔絕的世界里,沒有電腦、沒有電視、沒有網(wǎng)絡,也沒有書刊報紙,更沒有聊天對象,唯一與外界有聯(lián)系的,就是一個女人山魯佐德,而這個女人說不定哪一天也會消失得無影無蹤“萬一山魯佐德因為某種緣故不能再來這里,那么他將與外界斷絕一切聯(lián)系,獨自一人留在真正的陸中孤島上”。這樣的一天也許在今天,也許在明天,如此的不確定。因為吸引山魯佐德來找羽原的,是她未完待續(xù)關于她十幾歲時私闖暗戀對象家的幾次經(jīng)歷,一個生活在“陸中孤島”中的人,遇到一個曾深處“愛情孤島”的“愛的竊賊”,很難想象,這兩條平行線會有交合的一天。正如羽原所說:“山魯佐德和他不存在任何私人的約定。他們之間的關系是偶然被某個人賦予的,也有可能因那個人一時心情的改變而隨時被剝奪”。但這種可能性并沒有讓羽原感到特別不安,“這個狀況必須靠我自己的力量處理”。相較于海明威筆下主人公對生命孤獨與精神空虛的頑強抗爭,村上春樹筆下的主人公幾乎都是主動選擇并認同孤獨的存在方式,對孤獨的生存狀態(tài)聽之任之樂之愛之,不主動打破也絕不抗爭?!啊皇?,而是我本身便是一座孤島。他原本已經(jīng)習慣了獨處。即便孤身一人,他也不會那么容易變得消沉”。在互聯(lián)網(wǎng)如此緊密地把人們膠著在一起的當代社會,在資訊如此快捷的現(xiàn)代都市,或許我們真很難想象還有如此與世隔絕的生命個體,作者不動聲色地想要告訴我們的并不是什么奇聞軼事、另類荒誕,而是向我們展現(xiàn)了另一種真實,無奈的生命狀態(tài)和孤獨的存在狀態(tài),這就是當下都市人的生存真實和心靈真實,就是我們生存的本質(zhì)。
《獨立器官》中的渡會醫(yī)生,從年輕的時候起,就完全沒有結婚成家的愿望,他莫名的十分確信自己不適合結婚生活,所有以結婚為前提的女性,他都一概退而拒之,而他選擇的女友多為有夫之婦,是一個無憂無慮的“第二戀人”,便利的“雨天用的男朋友”。在情場上游刃有余的渡會,深陷對一個已婚女人的感情之中。這個已婚女人的再次背叛,讓他徹底把自己變成一具“獨立器官”,對自我存在進行追問“所謂自己究竟為何物?最近一段時間我再三思考。而且是相當認真地思考……如果不附加任何說明,就將一個赤裸地我放逐到這個世界上的話,這里的我,究竟為何物?”,“有一天突然被拽出現(xiàn)在的生活,并被剝奪所有的特權,落魄到只有一個號碼的存在,那么我究竟為何物”?拒絕結婚,拒絕一切以結婚為目的的女友,明知這種選擇會失去,明知這種選擇意味著背叛,也要選擇有夫之婦為女友,最后還主動將自己變?yōu)椤蔼毩⑵鞴佟?。與其說是文中已婚女人的“背叛”讓渡會變成孤獨者,不如說是他主動選擇的戀愛與生活方式讓他成為孤獨者,失去這個本就不屬于他的“戀愛對象”,渡會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將自己變成了徹底的孤獨者,甚至是一種虛無?!盎蛟S先生有一個愿望,就是使自己近乎零。或許先生想使自己成為無”。作者通過主人公的自我追問,真實地道出了人類的生存境遇——存在的孤獨。誠如中國佛家所道出的“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人生世上,不可避免地要面對孤獨,面向自己的內(nèi)心,走向虛無,這一切本就是生活原來的軌跡,孤獨與虛無是一種存在方式。
讀村上春樹的作品,我們能感受到迎面而來巨大的孤獨感和疏離感,能感覺到那種“貼面而來”又“心有靈犀”的孤獨體驗和存在真實,人與人,人與世界如此陌生、孤獨,仿佛一瞬間就會陷入孤絕的境地。村上春樹用自己的獨特體驗,對所處時代的原生狀態(tài)和整個社會的精神狀態(tài)進行了逼真描繪。通過小說集《沒有女人的男人們》對“孤獨”主題進行了形象詮釋,不僅拓展了“孤獨”的意義范疇,加深了人們對孤獨的美學認識,還提升了我們對人類存在處境的哲學認知。
二、漫游于都市森林的“孤士”形象
如果說戰(zhàn)爭的創(chuàng)傷與對命運的抗爭讓海明威的主人公奮起抗爭,成為打不敗的“斗士”,而都市生活的吊詭和荒誕卻讓村上春樹的主人公全然放棄抗爭,主動成為都市洪流中的“孤士”。相比于海明威小說中男主人公對女人的主動和有意摒棄,村上春樹筆下的男主人公則是一群因為莫名原因失去女人的男人們,這一群在茫茫世界失去女人的男人們,不僅在生活中失去或即將失去女人,在精神與靈魂里也已經(jīng)失去或正在失去女人?!蹲蛱臁分械哪兄魅斯鹃酌髅骱团严鄲?,卻因為內(nèi)心自己也不知道的追求,而主動放棄女友,把女友介紹給“我”,主動成為愛情中的“孤獨者”;《獨立器官》中的渡會醫(yī)生,一直拒絕婚姻,偏偏迷戀一個有夫之婦,愿做已婚女人“雨天用的男朋友”,最終還是被棄,以致自行結束生命成為“獨立器官”;《木野》中的男主人木野在一次出差回來親眼目睹妻子的出軌,竟優(yōu)雅冷靜地退出,自動成為婚姻中的孤獨者;《駕駛我的車》中的男主人公家福明知深愛的妻子的出軌,卻“一邊總是面帶平和的微笑;若無其事地處理日常雜務,泰然自若地說話交談,進行著一場面對空場的表演”。
這些因為不可控原因失去女人的男人們,雖然都一個個面臨被身邊女人欺騙、背叛的尷尬境地,卻沒有一個在此種尷尬境地中對女人大聲斥責、出離憤怒,對世界怒目而視,而是無一例外地選擇優(yōu)雅地原諒,冷靜地退回自己孤獨的內(nèi)心。面對失去女人的命運,他們都主動放棄對事實的澄清、對失去一方的爭取,全然放棄了對生活、對命運的抗爭,自動甚至主動成為都市中的踽踽獨行的“孤獨者”,表現(xiàn)出對自身孤零狀態(tài)的認同、欣賞,成為名副其實的“孤士”,孤獨也成為他們確認自我的方式。“不知為什么,他對分居的妻子還有睡了妻子的前同僚騰涌不起憤怒和仇恨。當然,開始的時候受到了強烈的打擊,以至無法好好地想事情,持續(xù)一陣子后,終于想明白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歸根結底,自己注定會遭遇這種事情?!奔热怀鲕壥亲⒍ǖ?,背叛也是注定的遭遇,那么也注定了自己成為生活中的孤獨者。那么又是什么注定了背叛與出軌?是人與人本質(zhì)上的不可溝通與理解,是人與人的孤獨與疏離,連至親也不可避免。這是小說中主人公放棄與生活與命運抗爭的根本緣由,也是作者借主人公之遭遇展現(xiàn)給我們的一種生存真實。誠如村上春樹所說:“所有一切都將擦身離去,任何人都無法捕捉。我們便是這樣地活著,人生是空的,僅此而已”。所以離去是不可避免的,背叛是注定的,人類不可捉摸,人生空無一物,人的孤獨不可逆轉(zhuǎn),如此,我們每個人自然都是這個世界的“孤獨者”。
三、獨語式敘事話語
獨語是主體在獨特心理時空背景和存在狀態(tài)中靈魂之聲的表露,是主體與自我的相遇,是主體以“自我”為立足點,在更深層次意義上追尋人的生存境遇和意義。布伯曾說:“生活于獨白中的存在者,即便是在最親密的狀態(tài)中,也不會越過自我的界限”。也就是說,獨語是與自我相遇的過程,是主體既不傾聽、也不追問、不尋找、不抗爭的自在自為狀態(tài)。獨語方式,反映的是主體在孤獨境遇中,在寂寞無人可告的境況里,在尷尬孤絕境地的內(nèi)心體驗,它未必表現(xiàn)為主體的自言自語、自說自話,而是立足于作家的生存拷問與自我認同,指涉最深層次的生命審視與存在探索,是主體對人本困境的深切體認與勇敢承擔。孤獨時,承載心靈獨白的獨語比喧囂爭鳴的對話對于人的心靈更具穿透力與感染力。因日常生活、人性深度和個體實際境遇不同,獨語可分為不可對話、不能對話、不必要對話三種獨語語境。不可對話的語境主要是由主體的個體體驗所決定,因為個體體驗的生存內(nèi)涵和言說方式,總有其自在自為的方面,一切自為的內(nèi)容,實際上都是不能在人際溝通中實現(xiàn)充分的理解和交流的,也就是說不可溝通也不需要溝通的話語語境,我們俗語中的“人心隔肚皮”就是這種不可對話的語境;不能對話是指主體在特定情境下,主體出于自我回避的隱私心理,怕不能理解或者造成扭曲誤解而選擇“不能對話”的意愿。我們常說的“難言之隱”、“個中滋味”、“傷心人別有懷抱”等等都是不能對話的話語語境;不必要對話是指主體認為自身可以構成完整的生存空間和言說空間時,主動摒棄與他者的對話。我們俗語中的“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德”就具有這種獨語語境。
村上春樹短篇小說集中主人公孤獨的存在狀態(tài)和孤獨者的形象,是獨語語境成為主體話語語境的必然。其獨語語境在小說中可分為兩類,一類是不必對話的獨語語境,主體主動放棄對話,在文本中具體表現(xiàn)為對孤獨的認同與欣賞?!蹲蛱臁分械哪兄魅斯鹃住胺浅<兇舛鴪?zhí)著地追求著。只不過自己在追求著什么,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睘橹约阂膊磺宄淖非螅艞壙紝W,放棄相愛多年的女友,還一再“勸我”同他女友幽會,無聊、孤獨、迷??M繞全文;《山魯佐德》中的男主人公羽原每天過著幾乎是與世隔絕的生活,喝咖啡聽CD,除此之外“他也沒有什么別的事情可做。沒有聊天的對象,也沒有打電話的對象。沒有電腦,也而因此不能上網(wǎng)……獨自一人留在真正的孤島上”。他的生活像孤島一樣孤獨、空虛。這些小說的主人公自顧自在的生活、戀愛、失戀,摒棄生活中的對話與他人的交際,自身構成了一個完全自在自足的世界,成為喧囂都市生活中的“獨語者”。
一類是不可對話,全然放棄對話與溝通、分辨與抗爭性的獨語語境,表現(xiàn)為主人公對自我遭遇、對孤獨的自我咀嚼與自我放逐?!恶{駛我的車》中的家福深愛著妻子,周圍人也把他們作為“理想的好夫妻看待。”但是妻子卻背著她為“居然為什么也不是的男人動心”??瓷虾芎玫亩鲪鄯蚱抟灿袆e人窺探不到的“死角”,人生是如此孤獨和無奈。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家福明知妻子背叛,還如常一樣和妻子相親相愛,并不探求妻子的出軌緣由,也不試圖去追究出軌對象的責任,還出人意料的和妻子出軌對象成為好朋友,這是我們現(xiàn)實生活中的人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接受的,但就是這樣一個極其荒誕的故事,讓人讀了心理有一種真實的感應。正如家福所熱愛的表演一樣“表演起來,能夠成為自己以外的什么,而表演完后,又能返回自己本身。這很讓我高興”。也許對于家福來說,明知深愛的妻子出軌還要如常對待,明知是妻子出軌的對象還要成為好朋友,都是一種自我表演,人生就是這樣大大小小的表演組成的。因為人都有盲點“假如那是盲點,那么我們的人生全都有大同小異的盲點”。因此,人和人本質(zhì)上都是孤獨的,根本不需要對話與溝通,所有的不孤獨、相伴,有時候就是一種表演,表演是“暫且離開自己,又返回自己。但返回的位置同原來的不盡相同”。每一次表演,都是一種自我放逐,是與自己的一次對話,也是對自己的一次確認。《木野》中的男主人公木野,一次出差回來親眼目睹妻子與另一個男人在一起,卻只是“埋下頭,關上房門,裝滿一星期替換衣物的旅行包還沒來得及卸下肩,便離開了家,再也沒有回來”。親眼目睹妻子的出軌,全然放棄抗爭,不置一語,甚至連憤怒驚悚地表情都沒有,只是默默地關上門徑自離開,獨自一人,四處游湯,孤獨地舔砥著自己空虛受傷的心“木野是丟了航海圖和錨錠的一葉小舟”。
兩篇小說的主人公都面對了一個十分尷尬甚至帶有屈辱色彩的人生境遇——妻子的背叛,通常情況下,面對這種尷尬境遇,我們會憤怒、會抗爭,即便不然也會平靜下來與對方好好尋求對話與溝通,重新厘清關系,尋求解決辦法,行文中理應是充滿主人公與妻子、甚至是出軌對象間對話甚至是對抗的話語情境的。但小說中的主人公卻沒有一人選擇與妻子、與出軌對象進行對話交流、追究抗爭,這些主人公甚至連憤怒與厘清關系的對話欲望都消失貽盡,而是選擇“自我表演”來自我承受與咀嚼,選擇默然退出來自我放逐、自我消化,在充滿不可對話性的獨語語境中,接受事實,面對自己,面對孤獨,安然于一個人的存在。連同床共枕的妻子,連身邊的至親都是不必對話、不可對話的,更遑論他人?小說中獨語語境的營造,或許正是村上春樹行文藝術的高明之處,主人公面對自我孤獨的態(tài)度其實就是作者面對人生孤獨的態(tài)度,這種獨語語境的使用,也恰恰更加凸顯了當下都市人“孤獨不可語”的生存真相。
村上春樹曾認為世上永遠不會失去的,就是精神。反過來,他寧肯失去其他一切,也不肯失去這種精神,這種精神到底是什么?他的小說集《沒有女人的男人們》為我們做了最好的詮釋。在村上春樹的筆下,孤獨是一種生存真實,也是一種人生態(tài)度,更是一種精神實質(zhì)。正是契合于當下社會的現(xiàn)狀和社會個體的真實存在境遇,村上春樹通過這部小說集將都市人的生存困境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將個人的生存處境和體驗提升到普遍性的對生命存在的審視與生存價值的探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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