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陽
時代的快速發(fā)展催促我們不斷成長和更新知識結(jié)構(gòu),否則落伍不可避免。每個教師都經(jīng)歷過學生時代,而我們曾經(jīng)歷的一些命題作文“陽光人生”“友情無價”等,與現(xiàn)今提倡的基于真實情境的寫作理念背道而馳。如果在教學過程中未經(jīng)審視,很容易將過去的誤區(qū)帶給學生。事實上,這種讓學生無法自然暢適演繹的框限思想的命題,今天依然隨處可見。以2017年湖南湘西中考作文題為例:
在我們的生活中,總會有諸多的幸運與磨難,有諸多的成功與失敗,有諸多的歡笑與哭泣……可這些,都將會是曾經(jīng),會成為過去……如果一味沉浸其中,只會徘徊不前,我們得學會忘記,因為人生總是從告別走向明天的。請以“學會忘記”為題寫一篇作文。
“學會忘記”沒錯,但記住幸運,帶上欣慰的心情來生活,或不忘痛苦孜孜前行,不也是一種積極的人生態(tài)度嗎?命題人復述老套的心靈雞湯,這種自古“正確”的話,不會讓學生學會獨立思考,反而導致寫作早早“被立意”。學生的作文,在論證時沒有分寸、說理過剛,觀點絕對化、片面化,缺乏彈性、韌性,毫無邏輯嚴密性,也無思維的張力,其濫觴可追溯至未經(jīng)審視的作文命題。
一些教師也想突破窠臼,具體操作起來卻陷入舊話語的陳腔濫調(diào)中。面對學生寫作的困境,不經(jīng)審視,開出的靈丹妙藥無非是“從生活中取材,寫真人真事”,實則為不負責任的推脫之詞。明明是被禁錮在“三點一線”的生活中,童年瑣事、故鄉(xiāng)記憶、校園人事,翻來覆去、顛三倒四早已寫了個底朝天,從何突破?在“新作文杯”第十七屆全國高中生放膽作文大賽中,一篇題目為《忍》的區(qū)區(qū)七八百字的作文,第一時間被筆者評為了特等獎。文章簡敘了一個四世同堂之家外婆和阿太(外婆的婆婆)之間的沖突。筆者在留言中寫道:“作者在其樂融融、天倫之樂的表象下,敏銳捕捉,掀開了生活溫情面紗,突破了學生紊情作文口號式標榜的模式,也不乏赤子之心”
而在鼓勵求新中,如不審視又容易陷入過度放縱自我、不加節(jié)制的誤區(qū)。筆者曾聽聞一些教師為求“率真作文”,將學生間互相起不雅綽號、課下對老師的譏諷之詞也寫入文章——真善美只弘揚一個真字,假惡丑只摒棄一個假字,這樣的“如實呈現(xiàn)”又有何意義?曹文軒曾批評少年寫作的“痞子”腔調(diào),批評玩世不恭,褒揚高貴與鄭重。《新作文·高中版》2019年第3期選文《逍兮遙兮》,作者思考的維度是“反逍遙”論,提到“逍遙”不是饑寒交迫的避世。編輯在點評中說道:“幻想層面的美好向往無法達成,那就在現(xiàn)實層面清醒地積極踐行自己的逍遙人生。作者突破為圣人代言地模式,經(jīng)過獨到審視,為我們民族‘逍遙母體的研讀,添上了自己的一筆。”
在編刊過程中,筆者不斷進行自我審視,提出母語寫作教學需達成的寫作素養(yǎng)目標可包括:1.特定情境下的交際寫作;2.未來視野下的公民表達;3.基于分享的精準描摹;4.留住過往的生活集美,寫作之真貴在有“寫作的身份意識、讀者意識、目的意識”等觀點……不成熟的些許嘗試,旨在引發(fā)更多老師的批評和共鳴。
蘇格拉底曾言:未經(jīng)審視的人生不值得一過。本期無論是黃美鳳老師分析提煉、科學擬定的寫作教材,還是丁之境老師基于項目驅(qū)動的專題寫作教學,都是通過審視,發(fā)現(xiàn)意義,讓寫作重新煥發(fā)出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