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季札觀樂看 《秦風》“周之舊”色彩

宋佳佳

（山東大學 文學院，山東 濟南 250100）

季札觀樂是 《左傳》中一段較為特別的記載：不僅篇幅可觀——在詞精語練的 《左傳》中這一點尤為顯著，且完全可獨立視為一篇立足倫理教化的文論。其中，季札評 《秦風》：“此之謂夏聲。夫能夏則大，大之至也，其周之舊乎！”對 《秦風》給予了很高評價，認為秦風乃 “夏聲”，甚或周之遺響。

一、 “皆美其聲也”還是 “以音聲論義理”

孔穎達在 《春秋左傳正義》卷三十九中提出：“樂人采其詩詞以為樂章，述其詩之本音，以為樂之定聲。其聲既定，其法可傳，雖多歷年世而其音不改。今此為季札歌者各依其本國歌所常用聲曲也。由其各有聲曲，故季札聽而識之……季札所云 “美哉”者，皆美其聲也。”［1］（P1096）即季札之語皆依曲調(diào)而得。換言之，即使不能因此認定歌詞內(nèi)容無足輕重，至少可知孔氏理解的季札詩論中，聲曲占絕對重要地位。南宋葉適 《習學記言序目》卷十一卻認為“季子之觀樂，以音聲論義理”。［2］（P152）也就是說季札觀樂不僅觀 “聲”，亦觀 “音”。而這里的“音聲”顯然是曲調(diào)和內(nèi)容的相結合。這里涉及到一個問題，即先秦時代音與聲，或曰詩與樂，是否并重？我們常說先秦時代 “文史哲不分、詩樂舞結合”，所謂 “詩樂舞結合”，指詩樂舞處于交融狀態(tài)。 《樂記》云： “詩，言其志也；歌，詠其聲也；舞，動其容也。三者本于心，然后樂器從之?！保?］（P1112）詩表達心志，歌 吟 詠曲調(diào)，舞動變?nèi)輧x。此言已對先秦詩樂舞交融不分的形態(tài)有所闡明。《尚書·益稷》載：“夔曰：‘於！予擊石拊石，百獸率舞?！保?］（P127）以及 《呂氏春秋·古樂》載葛天氏部落祭祀三人持牛尾投足而歌，也均是上古詩樂舞三位一體原始形態(tài)的表現(xiàn)。

除古籍記載可做先秦詩樂并重之證外，《論語》載孔子論詩之語也可作例證?？鬃诱J為《韶》樂：“盡美矣，又盡善也”；《武》樂盡美卻未能盡善。其中 “美”是從審美角度來說，側重于形式；“善”則是從善惡角度來說，側重于內(nèi)容?！渡亍繁憩F(xiàn)大舜時期德被教化，強調(diào)德治潤澤，《武》重點記錄武王伐紂，強調(diào)暴力與征服。在孔子看來，《韶》樂之美覆蓋藝術形式兼內(nèi)容，而 《大武》固然藝術形式美，內(nèi)容卻差強人意。在教導孔鯉時，孔子表示： “不學詩，無以言。”學曲調(diào)以 “言”顯然不太可能，因此這里強調(diào)的同樣是詩歌內(nèi)容?？鬃优c季札皆從政教角度出發(fā)，季札又恰于魯國觀 《詩》，因此其論詩于情于理都不甚可能撇開詩歌內(nèi)容強調(diào)曲調(diào)。

近代朱光潛先生進一步從純美學角度解讀“詩樂舞三位一體”：“詩歌、音樂、舞蹈原來是混合的。它們的共同命脈是節(jié)奏。在原始時代，詩歌可以沒有意義，音樂可以沒 ‘和諧’（harmony），舞蹈可以不問姿態(tài)，但是都必有節(jié)奏。后來三種藝術分化，每種均仍保存節(jié)奏，但于節(jié)奏之外，音樂盡量向 ‘和諧’方面發(fā)展，舞蹈盡量向姿態(tài)方面發(fā)展，詩歌盡量向文字意義方面發(fā)展，于是彼此的距離日漸其遠了?！保?］（P8）

綜上所述， “詩經(jīng)”時代 “詩樂舞三位一體”的形態(tài)是成立的，而其最典型之特點——“詩樂舞并重”，也同樣成立。所以孔穎達 “皆美其聲”之論有失偏頗，“以音聲論義理”當更確切。故有理由認為季札所以評 《秦風》“夫能夏則大，大之至也，其周之舊乎”，是綜合了曲調(diào)和文本內(nèi)容二者而得出的結論。

二、《秦風》何以體現(xiàn)出 “周之舊”

《史記·秦本紀》載： “秦僻在雍州，不與中國諸侯 之會盟，夷 翟 遇 之。”［6］（P202）“諸 侯 卑秦、丑莫大焉。”［6］（P202）朱熹 《詩集傳》援引 《史記》：“非子事周孝王，養(yǎng)馬于汧、渭之間，馬大繁息，孝王封為附庸而邑之秦。至宣王時，犬戎滅成之族。宣王遂命非子曾孫秦仲為大夫誅西戎，不克，見殺。及幽王為西戎、犬戎所殺，平王東遷，秦仲孫襄公以兵送之。王封襄公為諸侯，曰能逐犬戎即有岐豐之地。襄公遂有周西 都 畿內(nèi)八百 里 之 地。”［7］（P85）襄 公 封 侯 之時，后與秦并為戰(zhàn)國七雄的別國多已聲名顯赫。就是這樣一個偏鄙小國，何以被認為承繼了“周之舊”？事實上秦立國雖晚，卻很快效仿周室確立起了包括車馬禮服、宗法制等一系列周禮制度。這在 《秦風》中多有體現(xiàn)，如 《車鄰》對車馬禮樂的描寫：

有車鄰鄰，有馬白顛。未見君子，寺人之令。

阪有漆，隰有栗。既見君子，并坐鼓瑟。今者不樂，逝者其耋。

阪有桑，隰有楊。既見君子，并坐鼓簧。今者不樂，逝者其亡。

《毛詩序》云： “美秦仲也。秦仲始大，有車馬禮樂侍御之好焉?！保?］（P408）駕車之馬乃頭頂白色毛發(fā)的 “白顛”，象征著主人的高貴身份。而“并坐鼓瑟”“并坐鼓簧”等則是禮樂制度的體現(xiàn)。此外 《車鄰》中出現(xiàn)了 “寺人”一詞，何為 “寺人”？《毛詩正義》鄭箋云：“寺人，內(nèi)小臣也?！保?］（P409）《周禮·天官·敘官》記 “寺人”之職：“寺人掌王之內(nèi)人，及女宮之戒令，相道其出入之事而糾之。”［9］（P114）這表明周室官職也為秦地有所吸收采用。如朱熹 《詩集傳》言：“是時秦始有車馬，及此寺人之官，將見者必先使寺人通之。故國人創(chuàng)建而夸美之也?！保?］（P85）

《駟驖》展現(xiàn)了以田狩、園囿為代表的周禮制度：

駟驖孔阜，六轡在手。公之媚子，從公于狩。奉時辰牡，辰牡孔碩。公曰左之，舍拔則獲。游于北園，四馬既閑。輶車鸞鑣，載獫歇驕。

田狩、園囿皆屬周禮，按 《周禮·夏官·大司馬》： “中冬教大 閱…… 遂 以狩 田?！保?］（P421）《毛詩正義》云：“作 《駟驖》詩者，美襄公也。秦自非子以來，世為附庸，未得王命。今襄公始受王命為諸侯，有游田狩獵之事，園囿之樂焉，故美之也……言園囿之樂者，還是田狩之事，於園於囿皆有此樂，故云園囿之樂焉?！保?］（P411）田狩園囿制度的確立同樣是秦地受周禮影響的反映。

《終南》則著重表現(xiàn)了禮服制度。 《詩序》云：“戒襄公也。能取周地，始為諸侯，受顯服。大夫美之，故作是詩以勸戒之?！保?］（P424）襄公新為諸侯，按周禮之制，當入周朝覲。《禮記·經(jīng)解》記：“故朝覲之禮，所以明君臣之義也?！保?］（P1371）諸侯行朝覲禮，作為回應，周天子當賜之以車馬飾物服飾等，名曰錫命禮。錫命禮又叫冊命禮、策命禮。①《終南》詩中所謂 “錦衣狐裘”以及 “黻衣繡裳”即表現(xiàn)了錫命之禮。如同 《車鄰》中額頭白毛的良馬一般，“錦衣狐裘”也是所受人尊貴身份的象征。按 《禮記·玉藻》：“君衣狐白裘，錦衣以裼之……錦衣狐裘，諸侯之服也?！保?］（P899）這同樣符合周禮規(guī)定。

除正面表現(xiàn)對周禮制度的吸收承繼外，《秦風》中還有對野蠻習俗的批判?！饵S鳥》記錄了秦穆公以人殉葬的史實，《毛詩序》云：“《黃鳥》，哀三良也。國人刺穆公以人從死而作是詩也。”［8］（P427）朱熹亦斥穆公難辭其咎，罪不可逃。然朱熹提出此舉或為康公尊父命所行，而人殉蓋為秦地特有之俗：“……今觀臨穴惴栗之言，則是康公從父之亂命，迫而納之于壙，其罪有所歸矣。又按史記，秦武公卒，初以人從死，死者六十六人。至穆公遂用百七十七人，而三良與焉。蓋其初特出于戎翟之俗，而無明王賢伯以討其罪，于是習以為常，則雖以穆公之賢而不免。”［7］（P89）按 《史記·秦本紀》，秦的確直至獻公才廢除 “從死”制，故朱熹疑人殉乃秦地 “戎翟之俗”不無道理。但 《秦風》中為何只一篇作于穆公時的 《黃鳥》在批判人殉？這是因為秦人所悲乃 “良人”殉，而奴隸、俘虜?shù)炔槐划斪?“人”的 “人”殉，在此之前皆被認為是習以為常嗎？此說似有一定道理。然而今本 《詩經(jīng)》篇目尚且亡佚眾多，更何況先秦詩歌遠不止 《詩經(jīng)》所錄？此外，盡管先秦時期奴隸、俘虜?shù)葲]有人權是不可否認的事實，但人殉畢竟只存于上層社會，而 《國風》多為民歌，盡管作者不明，但幾乎不可能是享有人殉權利的階層。底層百姓又如何具有貴族們“是人非人”的觀念？因此僅憑 《黃鳥》孤篇，不能作為穆公前秦地就無人作詩批判人殉的鐵證，得出 “只悲 ‘良’”的結論也有些武斷。

那么，《黃鳥》是否反映了周秦沖突，是周人批判秦人之作呢？應當說也有待商榷。秦自立國至穆公薨已歷一百五十余年，在這漫長的時期里，西周遺民秦之舊民即使沒有完全融合，也不當被生硬分為兩個群體。又據(jù)上文分析，秦自立國就對周禮采取了廣泛深刻的吸納，因此用 《黃鳥》將這一時期的周秦分成兩派繼而推出 《黃鳥》作者為周之遺民，并不十分科學。

宗法制決定了周禮對人三六九等的劃分，孔子宣揚的 “愛人”也是有等級差別的愛。作為貴族群體一員的季札，顯然不會過多思考奴隸俘虜是否有人權的問題。同時，周文化重人事、遠鬼神，作為周禮忠實踐行者的孔子就強烈反對人殉，連人俑殉葬也予以痛斥。因此在魯?shù)赜^周樂的季札，對 《黃鳥》的理解，也當為從批判角度來體現(xiàn)尊奉 “周之舊”的本質(zhì)了。

三、“好戰(zhàn)”與 “周之舊”是否矛盾

自班固起，《秦風》中的好戰(zhàn)尚武特點開始被不斷放大，朱熹等也十分強調(diào)這一點。②但通過上述分析可知 《秦風》中也存在大量 “周之舊”，且 《秦風》之尚武主要在于描寫和戰(zhàn)爭有關的諸如車馬、戎裝、軍隊風采，鮮有涉及正面戰(zhàn)爭過程。因此片面將 《秦風》與 “好戰(zhàn)”劃等號未免略顯武斷。一些學者就此提出折中看法即 《秦風》既包含好戰(zhàn)又囊括周禮色彩。這不失為一種解決方式，然若換角度考察，其實 “尚武好戰(zhàn)”也可看做是 “周之舊”在另一體現(xiàn)。

先看 《無衣》：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陳子展 《詩經(jīng)直解》指 《無衣》乃 “秦哀公應楚臣申包胥之請、出兵拒吳而作。”［10］（P400）《左傳·定公四年》載申包胥如秦乞師遭拒，倚墻而哭，“日夜不絕聲，勺飲不入口七日?！卑Ч珵橘x 《無衣》，申包胥 “九頓首而坐，秦師乃出”。《史記·秦本紀》亦載：“楚大夫申包胥來告急，七日不食，日夜哭泣。于是秦乃發(fā)五百乘救楚，敗吳師。”值得注意的是， 《左傳》和《史記》都將申包胥之哭和秦師出兵作為因果關系，而司馬遷在 《左傳》“秦師乃出”基礎上補“于是”二字，更強化了二者的因果性。當是時楚國國破城陷，楚昭王 “越在草莽”，而地處南部的吳楚與秦國相距甚遠，且彼時秦國與宿敵晉國也熄戰(zhàn)已久，③故申包胥所謂 “若鄰于君，疆埸之患也”并不太可能、至少短期內(nèi)不太可能上演?？陀^來說，哀公決定救楚絕非因申包胥之哭，但作為催化劑般的存在，申包胥的個人作用不應被完全忽略。季札評樂既然立足政教，那么他 “周之舊”的依據(jù)就應當將 “申包胥哭秦庭”對于秦哀公出兵救楚的作用考慮在內(nèi)。兼之 《左傳》《史記》在遣詞上均不約而同對此進行因果強調(diào)，可以說，一定程度上認為哀公此舉有興 “仁義之師”的因素，也不無道理。

再來看尚武色彩同樣強烈的 《小戎》。 《詩序》云：“備其兵甲以討西戎，西戎方強而征伐不休，國人則矜其車甲，婦人能閔其君子焉?！保?］（P414）《小戎》前半部分描寫車甲之盛 ：

小戎俴收，五楘梁辀。游環(huán)脅驅，陰靷鋈續(xù)。文茵暢轂，駕我騏馵。

四牡孔阜，六轡在手。騏騮是中，騧驪是驂。龍盾之合，鋈以觼軜。

俴駟孔群，厹矛鋈錞。蒙伐有苑，虎韔鏤膺。交韔二弓，竹閉緄滕。

借婦人之口夸贊戰(zhàn)車戰(zhàn)馬 ，細致到坐騎顏色、盾牌花樣、弓箭質(zhì)地。詩后半則表現(xiàn)婦人對征夫的思念贊美：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在其板屋，亂我心曲。

言念君子，溫其在邑。方何為期？胡然我念之。

言念君子，載寢載興。厭厭良人，秩秩德音。

朱熹 《詩集傳》指出 《小戎》的創(chuàng)作背景與對抗西戎有密切關系：“賦也。西戎者，秦之臣子所與不共戴天之仇也。襄公上承天子之命，率其國人往而征之。故其從役者之家人，先夸車甲之盛如此，而后及其私情。蓋以義興師，則雖婦人，亦知勇于赴敵而無所怨矣。”事實上秦國的發(fā)跡之旅可謂一部與西戎抗爭的部族史詩。秦人為此付出了慘痛代價：三代秦仲為戎所殺、四代莊公長男世父被俘、五代襄公薨于征伐路上。直至十四代穆公，才終于 “益國十二，開地千里，遂霸西戎。”［6］（P194）具而觀之，從戰(zhàn)爭角度解讀 《小戎》同樣也能探尋出 “周之舊”意味。

西周晚期，周王室與諸侯矛盾日盛。西戎侵殺幽王，直接導致西周覆滅、平王東遷。如果說此前秦國和西戎是世代累積的 “私仇”，那么幽王之死及平王東遷則直接將周王室這個主流官方推到了臺前——相比參戰(zhàn)另一方的西戎，秦對于周室一方的代表性一目了然。因此自平王東遷，秦與西戎間的戰(zhàn)爭就更多帶上了周室對抗夷狄的色彩。周人強調(diào)作戰(zhàn)的正義與否。早在姬周滅商之際，周公就曾說：“非我小國敢弋殷命，惟天不畀允罔固亂；弼我，我其敢求位？惟帝不畀，惟我下民秉為，惟天明畏?！保?］（P422）明確 表 示周 人 乃 出 師 正 義、替 天 行道。這樣一來，秦人和西戎之間的恩怨，就變成了正義與邪惡的對決。宏觀角度來看，秦之崛起與西周之崛起十分類似：均起于偏鄙，均與強大的反面勢力持續(xù)斗爭，均付出了極慘重的代價。因此秦之崛起可視為西周崛起的重演。站在周禮角度對以此為背景而作的 《小戎》進行評價，那就必然是 “周之舊”的體現(xiàn)了。

綜上所述，《秦風》對 “周之舊”有著絕對意義上的吸納和體現(xiàn)。盡管個中戰(zhàn)爭色彩濃厚，但全面把握 《秦風》就不能只注意其好戰(zhàn)尚武，“周之舊”因素不應被忽略，且一定程度上尚武與遵 “周”并不沖突，甚至處于一種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復合關系之下。基于此，或可為 《秦風》研究提供些許新的視角。

注釋

①按 《白虎通義·考黜》．“九錫，樂、朱戶，皆隨其德可行而賜車馬，能安民者賜衣服，能使民和樂者賜以 樂，民眾多者賜以朱戶，能進善者賜以納陛，能退惡者賜以虎賁，能誅有罪者賜以話鉞，能征不義者賜以 弓矢，孝道備者賜以秬鬯?！?/p>

②朱子 《詩集傳》云：“秦人之俗，大抵尚氣概，先勇力，忘死輕生，故其見于詩如此。然本其初而論之，岐豐之地，文王用之以興二南之化，如彼其忠且厚也?！?/p>

③據(jù) 《史記 ．秦本紀》載，秦景公四年即公元前574年，“．……晉欒書弒其君厲公。十五年，救鄭，敗晉兵于櫟。是時晉悼公為盟主。十八年，晉悼公強，數(shù)會諸侯，率以伐秦，敗秦軍。秦軍走，晉兵追之，遂渡涇，至棫林而還。二十七年，景公如晉，與平公盟，已而背之?！肮傅芎笞俞樣袑櫍肮傅芨?，或譖之，恐誅，乃奔晉，車重千乘。晉平公曰：“后子富如此，何以自亡？”對曰：“秦公無道，畏誅，欲待其后世乃歸?！比拍?，楚靈王強，會諸侯于申，為盟主，殺齊慶封。景公立四十年卒，子哀公立。后子復來歸秦。至哀公八年 （公元前528年）申包胥如秦乞師，中間相隔46年，未有戰(zhàn)事記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