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恒沁
(外交部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北京 100005)
中華文明早在公元前即發(fā)展出了“廣土眾民”的巨型政治體,這奠定了當代中國的基本形態(tài)。而號稱“日不落”的大英帝國則是對世界文明影響最為深遠的政治體,且在其解體之后,仍以“英聯(lián)邦”的形式在原宗主國與原殖民地之間維持著某種政治聯(lián)系。對于人類影響至深的這兩大政治體之間存在著一個明顯的差異:大英帝國治下的殖民地自19世紀末20世紀初以來逐漸向自治領轉化,在20世紀中期以后走向非殖民化,并通過與宗主國的協(xié)議走向獨立。同時,宗主國內部亦頗不安定,繼北愛爾蘭獨立運動以后,蘇格蘭地區(qū)亦于2014年在英國政府的允許下舉行了獨立公投。相比之下,中國自秦朝建立以來,歷代一統(tǒng)王朝基本都實行中央集權的管理制度,由中央派出的官僚對地方進行管理。香港、澳門地區(qū)雖然享有高度自治,但中國政府決不允許港澳地區(qū)以“高度自治”為名對抗中央,亦不允許港澳地區(qū)一部分別有用心者妄圖以“自決”“公投”等手段謀求獨立地位。這種區(qū)別體現(xiàn)了大英帝國與中國的中央與地方關系在法理上的不同,而這種法理的不同又折射出二者各自在倫理層面上的“立國之道”。
因此,本文將從理論和事實兩個角度,對上述問題進行分析。
“國家”具有物質與精神的雙重屬性,黑格爾認為國家內部存在一種倫理精神或曰統(tǒng)一意志,國家基于這種倫理精神而得以成為一個有機體。同時,倫理精神浸潤在國家賴以立國的法理之中。因此,對于國家建構過程的審視,不僅應關注二者在事實層面的進程,亦應關注二者在法理和倫理層面的特征,且后者在歷史中的影響可能更為深遠和持續(xù)。
中國與大英帝國在中央—地方關系上的區(qū)別表面上是國家立法的法理差異,而法理差異的根源實際在于倫理文化上的差異:英國的政治文化中浸潤著深厚的“社會契約”意識,而中國則擁有悠久的“家國同構”的政治理念。這種倫理文化的差異是由雙方各自的文明演化路徑所決定的。
社會契約論是西方政治學說和政治文化中關于國家起源的主流理論,這一理論的核心前提是“國家”與“社會”的兩分。
社會契約論起源于古希臘的智者學派,以伊壁鳩魯為代表。馬克思曾經指出:“國家起源于人們相互之間的契約,起源于社會契約,這一觀點就是伊壁鳩魯最先提出來的?!币帘邙F魯認為,國家建立的目的是保障人民的安全和快樂,為此人民之間訂立契約,讓渡部分權利,由此產生了國家,且這種社會契約是不容被破壞的,“任何人都不能在隱秘地破壞了互不傷害的社會契約之后確信自己能夠躲避懲罰”。而伊壁鳩魯提出社會契約論之時,正值古希臘相繼被馬其頓與羅馬征服,城邦政治逐漸式微之際。古希臘城邦政治的核心特征是“人是政治的動物”,城邦自由民既是統(tǒng)治者,又是被統(tǒng)治者,故并無“國家”與“社會”的兩分,而恰在古希臘城邦政治和古典民主被打破,古希臘人被迫面對國家與社會的隔閡之后,才萌生了“社會契約”的意識,以解決個體與共同體之間的關系問題??梢?,國家與社會的兩分是社會契約論誕生的根本前提。
然而,伊壁鳩魯?shù)乃伎荚诋敃r影響有限。西羅馬帝國滅亡以后,歐洲進入宗教神學統(tǒng)治的中世紀。而在資產階級逐漸興起以后,古希臘的思想被重新“發(fā)現(xiàn)”,社會契約論也被注入了新的時代意義。中世紀歐洲是等級分明的“階級社會”,貴族壟斷政治權力。中世紀晚期,隨著海外殖民地的興起和商業(yè)的發(fā)展,新興資產階級開始結成“市民社會”,試圖與國家分庭抗禮,而社會契約論則成為伸張資產階級權利的有力思想武器。經過尼德蘭革命洗禮的荷蘭思想家格勞秀斯率先提出,國家來自人民為保障自身安全而讓渡權力。這種思想后又被英國思想家霍布斯與洛克等繼承并發(fā)展。格勞秀斯與霍布斯都認為,人民在簽訂契約讓渡權力之后,便不可再收回權力,而洛克則認為受讓渡者(國家)如若違反了契約,人民便有權收回權力,于是開創(chuàng)了一種可撤回的社會契約理論。
這句話來源于四年一度的流量盛宴——2018俄羅斯世界杯。頻繁爆出的冷門,段子手也不甘示弱,從普京攤手,梅西慌張羅盤,C羅霸氣慶祝,祭出了各大表情包讓“上天臺”的段子刷屏。
洛克的思想是英國政治文化熏陶的結晶,又反過來推動了英國近代憲政制度的建立。早在諾曼征服之后不久, 英國就建立起了封君與封臣的關系。這種關系并不平等,但已然帶有雙向約束的契約性質。這種契約關系成為英國的習慣法, 為歷代君主遵從。威廉一世、亨利一世、亨利二世等君主都承認, 國王宣布的法律必須得到封臣的同意,否則無效。正是這種浸潤了契約意識的習慣法維系著君主(國家)與臣民(社會)之間的關系,也塑造著英國的政治傳統(tǒng)。洛克正是通過對這一傳統(tǒng)進行“舊瓶裝新酒”的加工,來闡述社會契約論觀點的。在《政府論》中,為了論證社會契約是政府的基礎,洛克引用的是1603年詹姆斯一世的議會演說:“在一個安定的王國內, 每一個有道的國王都必須遵守他根據(jù)他的法律與人民所訂立的契約,并在這個基礎上按照上帝在洪水之后和挪亞訂結的契約來組織他的政府?!庇鷳椪贫日沁@種思想與資產階級興起的背景相結合的產物。由此可見,洛克的社會契約論的形成既與新的歷史環(huán)境有關,又與英國長期以來的政治文化相互嵌合。歸根結底,這是與英國乃至西歐社會長期以來“國家”與“社會”兩分的傳統(tǒng)相適應的。一國的政治倫理必然源于其歷史傳統(tǒng)的沉淀。
英國乃至西歐長期呈現(xiàn)“國家”與“社會”兩分的局面,而傳統(tǒng)中國所呈現(xiàn)的卻是“國家”與“社會”相互嵌合的狀態(tài)。
古代中國的貴族社會相對脆弱,早在春秋戰(zhàn)國即已“禮崩樂壞”“瓦釜雷鳴”。而對于傳統(tǒng)中國社會的經典描述“士民工商四民分業(yè)”最早在左丘明所著《國語》中即已出現(xiàn)。因此,在大多數(shù)歷史時期,傳統(tǒng)中國的社會結構都可以概括為君主與官僚執(zhí)政集團治理之下,小農占絕對多數(shù)的“四民社會”。而君主與官僚集團為了治理眾多的“百姓”,逐漸發(fā)展出了國家權力與血緣社區(qū)相結合的治理模式:在基層社會,家庭與多個同宗家庭組成的“宗族”是人民的基本組織單位。半官半民的“士紳”既代表政府向基層傳達命令,又代表基層與政府進行溝通,且士紳與政府官僚擁有共同的儒學信仰。如此,國家權力與血緣社區(qū)相互“嵌合”,即顧炎武所謂的“寓封建之意于郡縣之中”,并不存在中世紀西歐那樣的“國家”與“社會”兩分。
在這種治理模式之下,中國并未發(fā)展出西方的社會契約論思想,而是形成了“家國同構”的政治理念。自商周以來,中國就擁有深厚的宗法制傳統(tǒng),血親關系與權力關系彼此交織,即所謂“宗君合一”。而在西漢中期“以孝治天下”以后,上古“家國同構”的理念在郡縣制的歷史條件下獲得了“創(chuàng)造性轉化”,依靠血緣形成的自然秩序成為政治倫理的基礎,國家被視為放大的家庭,家庭內部的倫理規(guī)范向外延伸擴展,即所謂“移孝作忠”“移悌作敬”。
“家國同構”的理念包含深刻的政治倫理。首先,政府施政遵循的是“大家長”履行道德責任的原理?!皣笔且粋€擬制的“家”,作為家族領袖的“大家長”對于家族成員的照看包含了道德責任意識。在經驗層面,大多數(shù)個體都擁有家庭生活與血緣親情的生動體驗,任何人可以對政治懵懂不知,但無法對家庭置若罔聞。因此,通過“家國同構”的理念,政府的道德責任這一抽象概念便得以具象化了:政府可以據(jù)此找到與每個個體進行對話的心理基礎,這使得傳統(tǒng)中國得以將政府施政建立于最為天然,堪稱“自然法”的血緣親情之上。
其次,“家國同構”使政府尤其是主政者在施政之時始終面臨“家”與“國”,或曰“小家”與“大家”之間的明確張力。政府施政應秉承“公心”,保持“中立”,即所謂“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論語?為政》),或“圣人無常心,以百姓心為心”(《道德經》第四十九章)。“公心”的本質是以公共理性制約情感與利益,“(叔向)治國制刑,不隱于親。三數(shù)叔魚之惡,不為末減。曰義也夫”(《左傳?昭公十四年》)。反過來說,這種“公心”的失去也將導致主政者失去權力:“同天下之利者,則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則失天下?!保ā读w?文師第一》)“桀紂之失天下也,失其民也;失其民者,失其心也?!保ā睹献?離婁上》)
再次,“家國同構”意味著政府施政不僅要對民眾進行管理,同時還應施行道德教化。如同大家長對家族成員負有教育的責任,政府對人民也承擔著道德教化的責任,故傳統(tǒng)中國政治話語中往往將管理層面的“政”與教化層面的“教”糅為一體。正如何休在《春秋公羊傳?隱公元年》之中所注:“夫王者,始受命改制,布政施教于天下,自公侯至于庶人,自山川至于草木昆蟲,莫不一一系于正月,故云政教之始?!币虼耍瑐鹘y(tǒng)中國不僅是一個“政治共同體”,同時也是一個“道德共同體”。西方社會的“道德共同體”主要由獨立于世俗權力的宗教負責組織,而傳統(tǒng)中國社會的“道德共同體”則與世俗的國家合而為一:源于家族生活規(guī)范的儒家倫理不僅滲透全社會,也成為政府施政的倫理依據(jù)。
因此,“家國同構”不僅支持著政府的長治久安,也成為傳統(tǒng)中國最為重要的政治理念。《禮記? 大學》中說:“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如此,執(zhí)政集團就成為虛擬家庭即“國家”的“大家長”。西方政治倫理中國家權力的獲取源于“社會契約”,中國政治倫理中國家權力的獲取則來自于“家長”責任的履行,即政府須“為人民服務”,居于中立的立場,照看人民的利益,并對人民施行道德教化。這是西方與中國在立國原理上的根本區(qū)別。
大英帝國—英聯(lián)邦與當代中國的立國之道亦體現(xiàn)了前述政治倫理的區(qū)別。大英帝國的建立是英國內部社會契約原理在世界政治層面的擴大,而當代中國的形成則體現(xiàn)了傳統(tǒng)中華“大家庭”倫理的創(chuàng)造性轉化。
毋庸諱言,大英帝國的擴張在事實層面是經濟動力、新教熱情、民族主義等因素共同驅動的結果,而這一過程在法理上則體現(xiàn)了英國國內政治邏輯的自然外延,即作為宗主國的英國與其殖民地之間的關系亦體現(xiàn)了社會契約的原理。1706年,英格蘭與蘇格蘭簽訂《合并條約》(Treaty of Union);次年,英格蘭議會與蘇格蘭議會合并,組成大不列顛議會。這一合并標志著“聯(lián)合王國”的誕生,并共同體現(xiàn)了“社會契約”原理的應用。英國與其下轄殖民地之間的關系也是如此。例如,英國與北美殖民地之間的法理聯(lián)系是通過“特許狀”得以建立的,主要包括1612年的《第三弗吉尼亞特許狀》、1632年的《馬里蘭特許狀》以及1662年的《康涅狄格特許狀》。這些“特許狀”的基本內容都是由王室向被簽發(fā)者授予殖民地的經濟特權以及若干政治權力,而王室由此獲得的對價則是不菲的財政收入,僅17世紀20年代至30年代,英王查理一世通過“兜售”特許狀獲得的財政年收入就達到十萬英鎊之巨。
以此類“契約”為法理基礎的大英帝國在19世紀末20世紀因為英國的衰落而開始了向英聯(lián)邦的轉變進程,加拿大、澳大利亞、新西蘭和南非聯(lián)盟陸續(xù)取得自治領地位。隨后,1931年12月11日,英國國會制定了《威斯敏斯特法案》,規(guī)定這四個自治領獲得主權國地位,并與英國一同組成“英聯(lián)邦”。而在20世紀中期以后的民族解放浪潮中,大英帝國的殖民地紛紛獨立,獨立后的原殖民地國家亦本著自愿原則加入英聯(lián)邦。英聯(lián)邦本質上只是一個松散的國際組織,它并非大英帝國的延續(xù),而恰是大英帝國崩潰的結果。
需要強調的是,對于大英帝國的解體要從“事實”和“法理”兩個層面加以觀察。在事實層面,大英帝國解體的根本原因是宗主國實力的衰退和殖民地的獨立浪潮;而在法理層面,大英帝國的解體基本上是通過英國以條約或協(xié)議允許殖民地獨立而完成的。大英帝國在法理上能夠允許殖民地獨立的原因,即在于它是建立在“社會契約”原理之上。而根據(jù)洛克對于社會契約的經典解釋,當宗主國有能力保護殖民地的生命、自由與財產之時,殖民帝國尚可維持;而在宗主國衰落,不能履行契約義務之際,殖民地即有權利與宗主國解除契約。
2014年的蘇格蘭獨立公投也體現(xiàn)了這一原理。蘇格蘭與英格蘭的合并是基于1706年的《合并條約》(Treaty of Union),這在當時是由兩個形式上對等的政治體所簽訂的條約。因此,蘇格蘭以英格蘭未能善意履行條約義務為由,要求對條約進行修訂甚至退出條約,在法理上也成為了可能。
中國的立國原理與西方不同。傳統(tǒng)中國并無“國家”與“社會”的兩分,故無所謂“社會契約”,而代之以“家國同構”的政治理念。家庭是組織中國社會的基本單位,基于血緣與虛擬血緣的社區(qū)組織有力支撐著中國社會的基層自治,源自家庭的“倫理道德”構成中國社會的基本規(guī)范,這種“大家庭”倫理成為中國政治的基本倫理。
中國共產黨能夠長期保持先進性,正是由于這個黨凝聚了中華民族的先進分子,并作為國家與民族的“大家長”,對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進行照看。在履行這一責任之際,中國共產黨始終堅持“公心”,即保持中立立場,為最廣大人民謀求福祉,而非像西方政黨那樣為特定利益集團服務。不同于西式選舉往往為短期利益和局部利益所左右,中國共產黨可以更為從容地在復雜的利益關系之間進行權衡,為國家和民族追求長遠利益與整體利益。
黨的十八大以后,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新一屆中央領導集體提出了“新三步走”戰(zhàn)略,即:第一步,到建黨100周年的時候,即到2020年要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第二步,到新中國成立100周年的時候,即到2049年實現(xiàn)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第三步,在前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的基礎上,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這種超長期規(guī)劃,在西方政黨輪替的政府看來是不可想象的。同時,中國共產黨與中國政府不僅履行在公共管理上的責任,同時亦履行道德教育上的責任,如提出 “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等話語體系,以此引導人民的行為。這些都是中國共產黨作為 “大家長”所負責任的體現(xiàn)。對這種責任的履行,正是中國共產黨能夠長期執(zhí)政的根源所在。
新中國的建國史就是一部中華民族為反帝反封建、為民族解放和富強而奮斗的歷史。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地位就是在領導這一抗爭的歷史進程中取得的。而在領導實現(xiàn)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歷史時期,中國共產黨就更是調解矛盾,維護團結,為全國人民創(chuàng)造福祉的“大家長”。
這種政治倫理在法理層面亦有所體現(xiàn)。就特別行政區(qū)制度而言,香港特別行政區(qū)和澳門特別行政區(qū)享有“高度自治”(High Degree of Autonomy),除外交和國防事務屬中央人民政府管理外,特別行政區(qū)享有行政管理權、立法權、司法權和終審權。但高度自治不等于無限自治,追根溯源,特別行政區(qū)的高度自治權來自于中央的授予,這個自治權是有限度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香港特別行政區(qū)基本法》總則第一條開宗明義規(guī)定:“香港特別行政區(qū)是中華人民共和國不可分離的部分?!钡诙l規(guī)定:“全國人民代表大會授權香港特別行政區(qū)依照本法的規(guī)定實行高度自治,享有行政管理權、立法權、獨立的司法權和終審權?!钡谑l規(guī)定:“香港特別行政區(qū)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個享有高度自治權的地方行政區(qū)域,直轄于中央人民政府。”這些規(guī)定明確了香港特別行政區(qū)的法律地位,表明香港特別行政區(qū)處于國家的完全主權之下。中央授予多少權力,特別行政區(qū)就擁有多少權力。中央與香港特別行政區(qū)的權力關系是授權與被授權的關系,而不是分權關系,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允許特別行政區(qū)以“高度自治”為名對抗中央。
無論是民族區(qū)域自治或是特別行政區(qū)制度,都是以黨中央的統(tǒng)一領導為根本前提的。少數(shù)民族和特別行政區(qū)人民都曾投身于反抗帝國主義和封建主義的斗爭,特別行政區(qū)人民更是帝國主義侵略的最直接受害者。而中國共產黨是領導人民進行反帝反封建斗爭的核心,少數(shù)民族和特別行政區(qū)人民是反帝反封建斗爭勝利的受益者,特別行政區(qū)人民得以享受高度自治的前提在于中國政府對香港、澳門地區(qū)恢復行使主權。在特別行政區(qū)建立以后,黨和國家亦向特別行政區(qū)的建設提供了不遺余力的支持和援助。因此,少數(shù)民族和特別行政區(qū)人民同屬于中華民族大家庭,其與中國共產黨和中國政府的關系絕非“契約”關系,而是大家庭成員與“大家長”的關系。
綜上所述,大英帝國能夠允許其治下的殖民地通過條約、協(xié)議的方式獲得獨立,英國能夠允許蘇格蘭通過全民公投謀求獨立,這是由于其立國之道是以“社會契約”的倫理為基礎的。而中國決不允許其內部任何組成部分以任何方式謀求“獨立”,則是由于其立國之道是以“家國同構”的倫理為基礎的。這種政治態(tài)度上的差異,歸根結底是雙方各自文明演化中“路徑依賴”的結果。中國內部任何試圖援引英國先例,妄圖以“自決”“公投”等手段謀求獨立地位的行為,既違背中國法律,又違背中華倫理,其結果只能是失道寡助,自取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