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慶圓
在段玉裁注《說文解字》中,釋古文“丄”為“二”,認為“二”是古文的“上”字。
近代古文學家皆認為段說正確無疑,更引甲骨文中“上”作“二”加以論證。但更新的研究指出“丄”和“上”都是戰(zhàn)國文字,“二”乃殷周文字,“丄”乃“二”與“上”之間的過渡形體,“二”不可與《說文》古文“丄”混為一談。由此可見,辨明《說文》“古文”的時代十分重要,否則免不了犯類似的錯誤。
古文指的是什么呢?廣義的古文,殷周、秦漢文字都可以包括進來;狹義的古文,則主要以《說文》古文為主。
那么《說文》古文又指的是什么呢?《說文》主要收錄有小篆和部分古文、籀文。許慎在《說文·敘》中說:“及宣王太史籀著大篆十五篇,與古文或異。至孔子收六經(jīng),左丘明述春秋傳,皆以古文,厥意可得而說?!庇纱丝芍S慎是以“古文”來指早于籀文的古字體的,這一點見裘錫圭《文字學概要》第60頁。但事實上,近現(xiàn)代古文字學界皆以《說文》古文指戰(zhàn)國時期六國文字,這一點有大皇戰(zhàn)國出土資料互證。裘錫圭認為許慎的判斷錯誤,并非個人私見,而是他所代表的漢代古文經(jīng)學派的共同見解。主要原因有二:一是許慎所處東漢時期,對六國文字早已不熟知,因而古文經(jīng)學家看到與籀文不同的文字會把它們當作比籀文更早的一種文字;二是古文經(jīng)學家們極力想提高古文經(jīng)地位的心理起了作用。
說到這里,不得不提漢代今、古文經(jīng)之爭。何琳儀在《戰(zhàn)國文字通論》中提到,自秦焚書后,漢代統(tǒng)治者搜求儒家典籍,主要采取兩種方式:其一,由政府派人博詰碩儒遺老,將他們所誦古書用漢代隸書記錄下來編成儒家典籍,一般稱為“今文經(jīng)”;其二,收集秦火之后散失在民間的列國簡策,稱為“古文經(jīng)”。
許慎是古文經(jīng)學者賈逵的弟子,是古文經(jīng)學派的代表人物,從許慎所著《說文》中古文的來源可見,《說文》古文即六國文字這一點無疑。無法忽略的是,《說文》所保存的500多篇古文,經(jīng)歷年的轉抄、摹刻,多有詆變錯誤,不能全為照搬。但是,《說文》古文與大批出土的戰(zhàn)國文字資料相印合的仍居主要,其作為研究和考釋六國文字的重要參考資料,作用和價值仍不容忽視。
(指導教師:陳德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