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通博物苑藏珍品茶具小考

趙 翀

（南通博物苑張謇紀念館，江蘇南通 226000）

南通博物苑藏珍品茶具小考

趙 翀

（南通博物苑張謇紀念館，江蘇南通 226000）

中國是世界茶文化的發(fā)源地，茶具是茶文化中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南通博物苑是中國博物館事業(yè)的發(fā)源地，在中國文化史上有著重要的歷史地位。歷經(jīng)一百多年的發(fā)展，南通博物苑在本地區(qū)通過征集與捐贈，收藏了一批珍貴的茶具文物。本文對南通博物館苑藏部分茶具珍品的歷史發(fā)展、制作工藝及文化內涵試作考證，以詮釋中國茶具所蘊含的中國傳統(tǒng)審美理念和文化底蘊。

南通博物苑；珍品茶具；考略

中國是茶的故鄉(xiāng)，是世界茶文化的發(fā)源地。在中國，從茶的發(fā)現(xiàn)利用、到茶樹的培育種植和茶文化的建立與發(fā)展，至今已有四五千年的歷史。中國的茶文化發(fā)始于神農，人工種植開始于西周，茶道興起于唐朝，斗茶之風盛于宋代。作為世界茶文化的起源，中國的茶文化融合了佛、儒、道諸派思想獨成一體，不僅成為中華民族傳統(tǒng)文化中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世界民族融合、和諧發(fā)展的重要橋梁。

茶具是茶文化不可分割的重要部分，是中國茶文化傳播于世界的重要載體。“茶具”一詞最早出現(xiàn)在漢代。西漢辭賦家王褒在《憧約》中稱“烹茶盡具，酺已蓋藏”，這是我國最早提到“茶具”的文字記載。到唐代，隨著茶道興起，茶具的使用日益增多，并逐漸形成了獨特的茶道規(guī)則與使用方法。唐代詩人陸龜蒙在《零陵總記》說，“客至不限匝數(shù)，競日執(zhí)持茶器”；白居易的名詩《睡后茶興憶楊同州詩》里也有“此處置繩床，旁邊洗茶器”之句[1]。到宋代，茶具的地位變得十分重要，甚至成為皇帝的賜品?！端问贰ざY志》載：“皇帝御紫哀殿，六參官起居北使……是日賜茶器名果”[2]。茶具的發(fā)展歷史，不僅是茶文化的發(fā)展歷史，也代表著我國古代文明的發(fā)展歷史。

隨著中國古代工藝技術的發(fā)展，茶具制作材料由最初的金、銀、玉制茶具，逐漸演變?yōu)橐蕴沾珊豌~材質為主。歷代能工巧匠盡智竭力制作精美茶具，文人墨客更為茶具的發(fā)展增添了文化的風雅與歷史的厚重。因此，中國歷代生產(chǎn)的茶具名器，成為世界各大博物館、收藏家青睞的收藏品。

南通博物苑是中國第一所公共博物館，由晚清狀元張謇創(chuàng)建于1905年。創(chuàng)辦之初，張謇就提出了博物苑的收藏要“縱之千載，遠之外國”。對于本地區(qū)文化與歷史的保護與傳承，南通博物苑不遺余力。張謇先生在《通州博物館敬征通屬先輩詩文集書畫及所藏金石古器啟》指出，“其于我通屬也……伏愿大雅宏達，收藏故家，出其所珍，與眾共守”[3]。歷經(jīng)100多年，南通博物苑在本地區(qū)通過征集與捐贈，收藏了一批珍貴的茶具文物。南通人愛茶，雖有華夏民族愛茶之風在先，但也有南通本地產(chǎn)茶歷史悠久在后。南通人栽培茶樹的歷史最早可以追溯到明代，歷代南通名人對茶與茶具也是鐘愛有加，不僅研于茶具，更有精于制茶。清初著名劇作家李漁在《閑情偶記》盛贊紫砂茶具，“茗注莫妙于砂，壺之精者，又莫過于陽羨”，明末四公子冒辟疆在1683年撰寫的《岕茶匯鈔》記載了詳細的岕茶制作工藝。本文對南通博物苑藏部分珍品茶具的歷史發(fā)展、制作工藝和文化內涵進行解讀，以詮釋中國茶具所蘊含的中國傳統(tǒng)審美理念和文化底蘊。

1 越窯茶壺（圖1）

晚唐五代。通高8.5厘米，口徑5.6厘米，帶蓋。此件越窯茶壺，胎呈灰色，胎骨輕薄，施釉均勻，全器滿釉支燒，青綠色的釉面閃出翠綠色的輝光，是五代時期的越窯典型器。

越窯是我國持續(xù)時間最長、影響范圍最廣的窯系。自魏晉南北朝時期創(chuàng)燒成功開始，一直延續(xù)到南宋初期停燒，歷經(jīng)一千多年。越窯一詞最早見于唐代詩人陸龜蒙的《秘色越器》一詩，詩中稱：“九秋風露越窯開，奪得千峰翠色來?！薄霸礁G”主要是指浙江上虞曹娥江中游地區(qū)為中心產(chǎn)區(qū)的青瓷窯場的總稱。至唐代，青瓷生產(chǎn)進入繁榮階段。此時的青瓷產(chǎn)品器體圓滑輕薄，紋飾種類繁多。晚唐文學家皮日休評價越窯青瓷“圓似月魂墮，輕如云魄起”，意思是越窯瓷器形如圓月，輕如浮云。

茶圣陸羽對越窯茶器尤為推崇。他在《茶經(jīng)·之具》中評價茶具質量時寫道，“若邢瓷類銀，越瓷類玉，邢不如越也；邢瓷類雪，則越瓷類冰，邢不如越二也；邢瓷白而茶色丹，越瓷青而茶色綠，邢不如越三也?！标懹鹫J為越窯茶具最適合品茶，尤其是茶碗，越窯青瓷似冰類玉，碗內壁青綠略帶閃黃的釉色能完美地烘托出茶湯的瑩綠。

南通博物苑藏的這件越窯茶壺當為一套茶具中的組成部分，看著器物青翠瑩潤的釉面，不僅感嘆古時文人雅士的灑脫與豪爽，僅于茶席能為一盞茶以詩、以樂相互酬唱，便可為人間快事。

2 建窯醬黑釉茶盞（圖2）

宋代。通高4.5厘米，口徑12.4厘米，底徑4厘米，宋代斗茶用具。器物斂口，圈足小而淺，胎體厚重，胎質粗糙堅硬，修胎刀法自然有力。器物內外施釉，呈醬黑色，釉質剛潤，外釉近底足，足底無釉而露胎，釉面有明顯的垂流和窯變現(xiàn)象。

宋代斗茶之風盛行，上至統(tǒng)治者，下至平民百姓，皆好茶宴斗席。因斗茶帶有強烈的比賽特征，所以對比賽的用具——茶盞來說，其質地、紋路是否細膩和器身是否厚薄均勻，直接影響斗茶的比賽結果。斗茶勝負的標準有兩個，一是湯色，二是湯花。湯色以純白為最佳，依次為青白、灰白、黃白。不同的顏色代表著茶葉的質量與炒焙的火候。湯花則以茶湯表面泛起的泡沫的色澤、水痕出現(xiàn)的早晚來勝負。

宋《茶錄》中記載：“茶白色、宜黑盞，建安所造者紂黑，紋路兔毫，其杯微厚，熁火，久熱難冷，最為要用，出他處者，或薄或色紫，皆不及也。其青白盞，斗試家自不用?！边@段文字不僅記錄了當時人們對于黑色建窯茶盞的推崇，還反映了人們日常茗茶時，為了有更好的茶色與茶香，已經(jīng)開始注意搭配不同的茶具。

圖1

圖2

3 五彩加官進爵圖茶缸（圖3）

圖3

清，康熙。通高16.8厘米，口徑19.5厘米，底徑14.5厘米。該茶缸體型碩大，闊口窄足，造型別致。器物釉面瑩潤的粉白，釉汁凝厚，圈足下端露胎部分，可見平行橫線鏇痕。器身描繪五彩加官進爵圖案，構圖飽滿，畫工精細，是清康熙民窯瓷器的精品。

康熙五彩瓷是康熙年間景德鎮(zhèn)官窯創(chuàng)燒的新品種，是一種釉上彩瓷。所謂五彩，即紅、綠、黃、藍、紫、黑等，多種顏色交織一起，形成豐富的變化。釉上藍彩的配制成功，取代了五彩器燒制過程中的青花工藝，降低了燒制難度，再加上釉上藍彩的色彩層次超過了傳統(tǒng)的青花釉料，因此在康熙時期器物的五彩瓷中藍色絕大多數(shù)為釉上藍彩，少見釉下青花。

仔細觀察這件五彩瓷器，可以發(fā)現(xiàn)內外壁的白色釉面呈現(xiàn)出兩種不同光澤的白色，內壁是平滑的淡青白釉，而外壁是光亮的粉白釉，這是鑒定康熙五彩瓷的特點之一。此外，該器物口沿看上去厚唇突起，略有漏釉與破泡現(xiàn)象。這是因為康熙瓷器口沿施釉時，普遍使用的一種含粉的白釉，這種釉質年代久遠后，就會出現(xiàn)以上現(xiàn)象。此為康熙瓷器鑒定的重要特征。

4 珊瑚紅地白竹紋蓋碗（圖4）

圖4

清，乾隆。通高5厘米，口徑11.6厘米，底徑3厘米；蓋高3.4厘米，蓋徑10.5厘米。器身施低溫鐵紅釉，呈色穩(wěn)定，色澤艷麗莊重，留白的竹子惟妙惟肖，紅白相映，錯落有致。碗底心與蓋頂心均有青花“大清乾隆年制”六字三行篆書款。此蓋碗造型規(guī)整，制作精致。

珊瑚紅地白竹紋蓋碗是南通博物苑舊藏，為創(chuàng)辦者張謇先生所贈。鑒于西方博物館在啟迪民智、促進教育的巨大作用，1905年，張謇曾上書建議清政府建立帝室博覽館，然后推行各地建立博物館。但是，清廷沒有采納他的建議，于是張謇便在家鄉(xiāng)南通創(chuàng)辦了中國第一個公共博物館——南通博物苑。藏品是博物館的靈魂，建苑之初，張謇將其所有家藏全部捐出。在1908年頒布的《通州博物館敬征通屬先輩詩文集書畫及所藏金石古器啟》中，張謇稱，“謇家所有，具已納入”。不僅如此，張謇還利用其狀元公的身份為博物苑廣征博采。在他的努力下，到1914年，南通博物苑登錄藏品共4843號，近三萬件。這件珊瑚紅地白竹紋蓋碗自張謇捐贈給南通博物苑，一百多年來歷經(jīng)幾次浩劫保存至今，它不僅是南通博物苑珍品茶具之一，也成為了中國博物館事業(yè)發(fā)展的見證。

南通博物苑珍藏的茶具中，除了瓷器、漆器、木器之外，還收藏了一批珍貴的紫砂茶壺。如，時大彬款桂花砂壺、陳曼生紫砂執(zhí)壺、楊彭年紫砂把壺、壺癡款紫砂壺、蓮生款紫砂壺、克衡款紫砂壺、孔雀蓋釉紫砂花插、紫砂加彩竹節(jié)把壺、瓜輪形紫砂茶壺等。通過對這些茶具珍品的解讀，我們可以深入挖掘本地區(qū)的茶文化內涵，從而推進本地區(qū)歷史文化的研究與合理利用。

[1]田鵬.從禪宗文化的異同看中日陶瓷茶具的特點[D].景德鎮(zhèn)陶瓷學院,2014.

[2]香茗雅器——茶具[J].現(xiàn)代養(yǎng)生，2015（23）:1.

[3]李明勛、尤世瑋.張謇全集⑥ [M].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12.

[4]趙翀.晚清時期南通博物苑與西方博物館教育實踐比較[J].蘭臺世界，2016（14）:131-133.

趙 翀（1976-），男，江蘇南通人，本科，南通博物苑文博館員，南通博物苑張謇紀念館副主任，研究方向：博物館檔案學，文物學，地方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