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重缺陷漢語發(fā)展性閱讀障礙兒童的言語工作記憶和閱讀能力研究

譚珂 馬杰 連坤予 郭志英 白學軍

摘要選取語音意識和快速自動命名雙重缺陷的漢語發(fā)展性閱讀障礙兒童，探討其言語工作記憶和閱讀能力的發(fā)展特點。實驗選取雙重缺陷的發(fā)展性閱讀障礙（DD）、年齡匹配（CA）和能力匹配（RL）三組兒童各25名，要求他們完成言語工作記憶（數(shù)字廣度、漢字廣度）和閱讀（一分鐘詞匯閱讀、三分鐘句子閱讀）任務。結果發(fā)現(xiàn)，DD兒童的數(shù)字倒背位數(shù)、一分鐘讀詞數(shù)、三分鐘讀過字數(shù)和句子理解正確率均顯著低于CA兒童，而與RL兒童差異不顯著；DD兒童的句子閱讀正確率顯著低于CA、RL兒童。表明雙重缺陷DD兒童在言語工作記憶和閱讀能力上存在一定程度的發(fā)展滯后和缺陷。

關鍵詞發(fā)展性閱讀障礙，雙重缺陷，工作記憶，閱讀能力。

1問題提出

發(fā)展性閱讀障礙（developmentaldyslexia，DD）指個體不存在可見的腦損傷、精神障礙和視力缺損，智力和受教育程度與同齡人相當，卻難以對文字進行準確的識別、拼寫和解碼（Lyon，Shaywitz，&Shaywitz;，2003）。

研究發(fā)現(xiàn)，語音加工方面的缺陷可能是導致DD的原因（Ramus&Szenkovits;，2008），主要表現(xiàn)為語音意識缺陷和快速自動命名缺陷（Wolf&Bowers;，1999）。

語音意識缺陷指無法對言語的語音結構（如音位、音節(jié)）進行有效的感知和操作（如切分、歸類）（Swan&Goswami;，1997；毛榮建，劉翔平，2009）。研究發(fā)現(xiàn)，DD兒童在押韻判斷（從一組詞中選出首音或尾韻不同者）（Bradley&Bryant;，1978）、音節(jié)刪除和音位刪除（Carts，Adlof Hogan&Weismer;，2005；Kovelman et al，2012；Ho，Law，&Ng;，2000）、聲母、韻母和聲調分辨（孟祥芝，舒華，周曉林，2000）等任務中的成績顯著差于匹配組兒童。

快速自動命名（rapidautomatizednaming，RAN）缺陷，是一種語音信息提取能力的缺陷（Torgesen，Wagner，&Rashotte;，1997），指在對一系列熟悉的視覺刺激（如數(shù)字、字母、顏色和物體）進行快速命名時，DD被試的命名時間顯著長、命名正確率顯著低（Norton&WolC; 2012）。如，DD兒童在數(shù)字、顏色RAN任務中的反應時和正確率均顯著長于、低于匹配組兒童（Denckda&Rudel;，1976；Wolf&Bowers;，1999；黃旭等，2007；熊建萍，閆國利，2014）。

Wolf等（2002）對144名二、三年級DD兒童進行語音意識和RAN測驗，發(fā)現(xiàn)60%的DD兒童同時存在兩種缺陷。Wolf和Bowers（1999）據(jù)此提出“雙重缺陷假說”，認為語音意識缺陷和RAN缺陷獨立地對DD讀者的認知和閱讀能力產生影響，二者同時存在時，其影響比單一缺陷更嚴重。進一步研究發(fā)現(xiàn)，單純語音意識缺陷者在單詞解碼、閱讀理解（Wolf&Bowers;，1999）、言語工作記憶（Swanson&Siegel;，2001）中的成績顯著差于匹配組。單純RAN缺陷則與言語工作記憶無關（Bowers，Steffy，&Tate;，1988；Wagner，Torgesen，Laughon，Simmons，&Rashotte;，1993；Siegel&Ryan;，1 989），而主要影響閱讀流暢性（Norton&Wolf; 2012）和閱讀理解（Wolf&Bowers;，1999）。雙重缺陷者則在記憶和閱讀的各項測驗中成績均最差，其表現(xiàn)差于只存在任一單一缺陷的DD讀者（Wolf&Bowers;，1999；劉文理，劉翔平，張婧喬，2006）。

漢語研究中，劉文理等（2006）通過聲韻調辨別、數(shù)字RAN等測驗發(fā)現(xiàn)21%的漢語DD兒童存在雙重缺陷。然而，針對漢語雙重缺陷DD兒童的言語工作記憶和閱讀能力研究結果不一致。有的研究發(fā)現(xiàn)DD兒童在言語工作記憶、閱讀成績上（如so&Siegel;，1997；鄒艷春，2003；張嬋，蓋笑松，2013）均顯著差于匹配組，但這類研究沒有對DD兒童進行再分類。有的研究雖然對被試進行了分類，但考察內容不完善，如Ho，Chan，Tsang和Lee（2002），Ho，Chan，Lee，Tsang和Luan（2004）對雙重缺陷者的語音記憶進行研究，發(fā)現(xiàn)其成績差于匹配組。劉文理等（2006）對雙重缺陷者的形聲字識別準確性進行考察，發(fā)現(xiàn)雙重缺陷兒童的識別準確性最差。

那么，存在語音意識和RAN雙重缺陷的漢語DD兒童，其言語工作記憶和閱讀能力是怎樣的？參考前人研究，本研究利用經典的言語復述任務（包括數(shù)字廣度、漢字廣度）考察言語工作記憶（Swanson&Siegel;，2001）；通過詞匯、句子閱讀任務，以閱讀流暢性、準確性（Cheng et al，2017；張嬋，蓋笑松，2013）和閱讀理解（Lundberg，2002）為指標，考察閱讀能力。根據(jù)雙重缺陷假說，語音意識主要對言語工作記憶構成影響，RAN主要影響閱讀流暢性和準確性，二者共同對閱讀理解造成影響，因此我們推測：雙重缺陷的DD兒童在上述任務中的成績均顯著差于匹配組兒童。

2方法

2.1被試篩選

2.1.1工具及施測方法

參考前人研究（吳思娜，舒華，王或，2004；Shu，McBride-Chang，Wu，&Liu;，2006；Zhao，Qian，Bi，&Coltheart;，2014）進行測驗。

首先，以班級為單位進行以下測驗：（1）識字量：采用《小學生漢字識字量測試》（王孝玲，陶保平，1996），信、效度均為0.98；（2）智力：采用《聯(lián)合瑞文推理測驗修訂版》（王棟，錢明，1997），重測信度0.93，效標關聯(lián)效度0.73；（3）正字法意識：采用Shu等人（2006）的材料，要求兒童判斷哪些是遵循正字法規(guī)則的假字，哪些是違反正字法規(guī)則的非字；（4）音節(jié)辨別：引用鄒艷春（2003）的材料，要求兒童判斷每次聽到的兩個詞中，是否有相同音節(jié)的字，如爬山襯衫；（5）聲母/韻母廬調辨別：采用王敬欣、楊洪艷和田靜（2010）的材料，分為聲母、韻母、聲調辨別三部分，要求兒童判斷每次聽到的四個字中，哪一個字的聲母，韻母廬調與其他三個字不同。

其次，以個體為單位進行以下測驗：（1）音位刪除。采用Shu等（2006）的材料，測驗Cronbach a系數(shù)為0.85，分為首音、中音、尾音刪除三部分，要求被試將目標字的首音＼中音＼尾音刪除后讀出來；（2）RAN。包括數(shù)字RAN和顏色RAN任務：數(shù)字RAN根據(jù)Denckla和Rudel（1974）的經典范式，采用2，6，9，4，7五個數(shù)字構成5行x10列的矩陣，每個數(shù)字在每行均隨機出現(xiàn)兩次。所有數(shù)字以22磅宋體字、三倍行距呈現(xiàn)在一張橫向A4紙上；顏色RAN改編自Stroop任務中的卡片B（凌文輇，濱治世，1988），以藍、綠、紅、黃、黑五種顏色的圓點構成5行×10列的矩陣，每種色點在每行均隨機出現(xiàn)兩次。所有色點直徑約為6毫米，各點間的距離約18毫米，呈現(xiàn)在一張橫向A4紙上。要求被試從左至右、從上到下，又快又準地逐個讀出數(shù)字或顏色，使用兩張不同排列的測驗紙進行兩次測驗，計算平均反應時、平均正確率作為成績。

2.1.2篩選步驟

根據(jù)以下步驟選取被試、進行匹配，并確定發(fā)展性閱讀障礙組（developmentaldyslexia，DD）、年齡匹配（chronological age，CA）組和能力匹配（readinglevel，RL）組：

首先，排除智商低于90、班主任或家長報告患有或曾患腦系科疾病、精神疾病、自閉癥、嚴重眼疾和多動行為者。

其次，選取DD組被試。在五年級兒童中，選取識字量成績比同年級平均成績低1.5個標準差及以上，語音意識和RAN成績的任一分測驗比同年級平均成績低1個標準差的被試。

再次，選取CA組被試。在五年級兒童中，選取識字量成績處于同年級平均成績的i0.2個標準差以內、智力與DD被試相近者。

最后，選取RL組被試?；贒D組每名被試的識字量和智力，在三年級兒童中逐一選取識字量和智力均相近者與之匹配。

2.1.3篩選結果

在天津市某四所小學中，對三、五年級的學生進行測驗，其中五年級共814人。最終篩選出DD組被試31人，篩選率為3.80%。由于學校及被試個人原因，最終采集到DD組25人（男19人、女6人）、CA組25人、RL組25人的數(shù)據(jù)。被試的基本情況如表1。

經單因素方差分析發(fā)現(xiàn)：

年齡差異顯著，F(xiàn)（2，72）=82.52，p<0.001，n2=0.70；多重比較發(fā)現(xiàn)，RL組年齡顯著小于CA和DD組（ps<0，001）；各組問的智力差異不顯著，F(xiàn)（2，72）=133，p>0.05；識字量差異顯著，F(xiàn)（2，72）=74.67，p<0，001，n2=0.67，多重比較發(fā)現(xiàn)，DD、RL組的識字量均顯著低于cA組（ps<0.001）。

正字法意識正確率差異不顯著（p>0.05）。

音節(jié)辨別：被試問差異顯著F（2，72）=6.67，p<0.01，n2=0.16，多重比較發(fā)現(xiàn)，DD組正確率均顯著低于CA、RL組（ps<0.001）。

聲韻調辨別：被試問差異顯著F（2，72）=6.26，p<0.01，n2=0.15，多重比較發(fā)現(xiàn)，DD組正確率均顯著低于CA（p<0.01）、RL（p<0.05）組。

音位刪除：首音刪除上被試問差異顯著，F(xiàn)（2，72）=8.10，p<0.001，n2=0.18，多重比較發(fā)現(xiàn)，DD組正確率均顯著低于CA（p<0.001）、RL（p<0.01）組；中音刪除上被試問差異顯著，F(xiàn)（2，72）=11.37，p<0.001，n2=0.24，多重比較發(fā)現(xiàn)，DD組正確率分別顯著低于CA、RL（ps<0.001）組；末音刪除上被試組主效應顯著，F(xiàn)（2，72）=8.10，p<0.001，n2=0.18，多重比較發(fā)現(xiàn)，DD組正確率均顯著低于CA（p<0.05）、RL（p<0.001）組。

RAN數(shù)字：正確率上，被試組主效應顯著，F(xiàn)（2，72）=2.59，p<0.05，n2=0.07，多重比較發(fā)現(xiàn)，DD組正確率顯著低于CA組（p<0.05）；反應時上，被試組主效應顯著，F(xiàn)（2，72）=5.10，p<0.01，n2=0.12，多重比較發(fā)現(xiàn)，DD組反應時（p<0.01）顯著長于CA組。

RAN顏色：正確率上，被試組主效應顯著，F(xiàn)（2，72）=7.70，p<0.001，n2=0.18，多重比較發(fā)現(xiàn)，DD組的正確率顯著低于RL組（p<0.001）；反應時上，被試組主效應顯著，F(xiàn)（2，72）=4.46，p<0.0l，n2=0.11，DD組的反應時顯著長于CA（p<0.001）。

其他差異不顯著。上述結果表明，在語音（音節(jié)、音位）意識任務上，DD組的表現(xiàn)均差于CA、RL組，在RAN任務上，DD組的表現(xiàn)差于CA或RL組，體現(xiàn)出DD組在語音意識、RAN上存在缺陷，說明被試分組符合操作定義要求。

2.2實驗設計

單因素三水平設計，自變量為被試類型：DD、CA、RL。

2.3材料及施測

2.3.1言語工作記憶

采用數(shù)字廣度和漢字廣度任務對被試的言語工作記憶進行考察。

（1）數(shù)字廣度任務。選自《韋氏兒童智力量表（中文修訂版）》（林傳鼎，張厚粲，1986），包括數(shù)字順背和數(shù)字倒背任務，要求被試對主試所讀的數(shù)字串進行復述。正確復述一題計1分，數(shù)字順背滿分16分，數(shù)字倒背滿分14分。

（2）漢字廣度任務。借鑒自Shu等（2006）的范式，采用王曉辰，李清和鄧賜平（2014）的材料。共9組測題，每組包括兩串字數(shù)相同、無意義的漢字串，漢字字數(shù)從2到10依次遞增。被試佩戴耳機聽錄音指導完成測驗。在錄音中，主試從第一組測題開始，以每秒1個漢字的固定頻率按順序讀出每題的字串，讀完一題后，被試對該字串進行復述。被試按原順序正確復述算通過。每一組測題滿分為18分。計分方法同數(shù)字廣度。

2.3.2閱讀能力

包括對詞匯、句子閱讀流暢性、閱讀準確性和閱讀理解的測驗。采用一分鐘快速讀詞和三分鐘句子閱讀任務。

（1）一分鐘快速讀詞。根據(jù)Ho，Chan，Tsang和Lee（2000）的《香港閱讀和書寫學習困難測驗》（HongKong Test of specific Learning Difficulfies砌Reading and Writing，HKT-SpLD），采用王曉辰等（2014）的材料。測題包括90個小學低年級水平，常見且淺顯易懂的詞語，以16磅宋體字、行距3行呈現(xiàn)在一張豎版A4紙上。要求被試在1分鐘內，又快又準地逐一讀出各詞。時限到叫停，如被試未讀完，則記錄所讀到的詞，以讀對詞數(shù)作為被試得分；如時限內讀完，則記錄讀完用時：按（讀對數(shù)/所需時間x60）計算每分鐘內正確讀完的詞數(shù)，該得分作為被試的閱讀流暢性指標。

（2）三分鐘句子閱讀。根據(jù)Li和Wu（2015）的范式，材料為自編的簡單陳述句。經10名大學生進行句子通順性評價，刪除得分小于等于5分（最大值為7）的句子。為符合小學三年級兒童的閱讀水平，隨機抽取10名語文水平中等的三年級兒童預測，剔除至少有一名兒童判斷錯誤的題目，在余下題目中抽取80句，形成正式測題，其中一半為正確陳述，一半為錯誤陳述，句長7-14字，平均句長9.11±1.50字，通順性評分為6.40±0.54。測驗時要求被試又快又準、大聲朗讀題目，然后迅速判斷題目所陳述的內容正確與否，并用鉛筆打勾或劃叉，限時三分鐘。正式測驗前先進行三個練習。記錄被試在三分鐘內判斷完的句子數(shù)和在朗讀過程中所犯錯誤，包括錯讀、漏讀、加字。計算三分鐘內所讀總字數(shù)作為被試的閱讀流暢性指標；計算所讀總字數(shù)中的正確讀字率作為被試的閱讀準確性指標；根據(jù)卷面判斷的正誤，計算判斷正確率，作為被試的閱讀理解指標。

3結果

被試在言語工作記憶和閱讀能力測驗中的成績如表2。

單因素方差分析發(fā)現(xiàn)：

數(shù)字順背位數(shù)和漢字廣度差異不顯著。

數(shù)字倒背：被試問差異顯著，F(xiàn)（2，72）=4：31，p<0.05，n2=0.11，多重比較發(fā)現(xiàn)，DD組倒背位數(shù)均顯著低于CA組（p<0.01），RL組倒背位數(shù)顯著低于CA組（p<0.05）。

一分鐘讀詞：被試間差異顯著，F(xiàn)（2，72）=7.56，p<0.001，n2=0.18，多重比較發(fā)現(xiàn)，DD組正確讀詞數(shù)顯著少于CA組（p<0.001），RL組正確讀詞數(shù)顯著少于CA組（p0O.01）。

三分鐘閱讀。三分鐘內所讀總字數(shù)：被試問差異顯著，F(xiàn)（2，72）=15.57，p<0.001，n2=0.30，多重比較發(fā)現(xiàn)，DD組讀過字數(shù)顯著少于CA組（p<0.001），RL組顯著少于CA組（p<0.001）。閱讀正確率：被試問差異顯著，F(xiàn)（2，72）=6.50，p<0.01，n2=0.09，多重比較發(fā)現(xiàn)，DD組閱讀正確率均顯著低于CA、RL組（ps<0.01）。判斷正確率：被試間差異顯著，F(xiàn)（2，72）=3.79，p<.05，n2=0.05，多重比較發(fā)現(xiàn)，DD組判斷正確率顯著低于CA組（p<0.01）。

4討論

4.1雙重缺陷DD兒童的言語工作記憶表現(xiàn)

本研究通過數(shù)字廣度和漢字廣度任務考察DD兒童的言語工作記憶。

首先，在數(shù)字廣度的倒背任務上發(fā)現(xiàn)DD兒童的言語工作記憶容量僅達到比其低2個年級且同識字量兒童的水平，并未達到其年齡應有的水平，該結果與曾保春（2003），莫勝男等（2013）[TK1]的研究結果一致，表明DD兒童在言語工作記憶上存在一定程度的發(fā)展滯后。

其次，本研究未發(fā)現(xiàn)DD兒童在語音復述任務（數(shù)字順背、漢字廣度）上與匹配組兒童存在差異。結果表明，盡管在記憶廣度上DD兒童并未表現(xiàn)出明顯差異，但當記憶負荷增大時，DD兒童的工作記憶容量明顯降低。該結果與曾保春（2003）的有所不同，其研究顯示，在短時記憶和工作記憶上DD被試均體現(xiàn)出差異，但二者的差異不存在相關，即二者是相互獨立的。Brainerd和Kingma（1985）的研究發(fā)現(xiàn)短時記憶和工作記憶相互獨立。研究者認為，DD被試的工作記憶問題應歸因于語音回路的低效能，即其語音環(huán)路中的發(fā)音控制系統(tǒng)存在缺陷，導致DD被試在加工需要語音儲存和激活的信息時發(fā)生困難（Siegel&Ryan;，1989）。言語聽覺和詞匯提取，都是基于亞詞匯水平語音信息加工的（Ramus&Szenkovits;，2008），這可以解釋為何雙重缺陷的兒童還表現(xiàn)出言語記憶方面的問題：雙重缺陷兒童盡管在語音存儲上沒有表現(xiàn)出明顯的劣勢，但由于其語音意識上存在缺陷，語音表征薄弱，在進行亞詞匯水平的語音加工時，各語音信息相互間的激活較弱，當任務要求他們從語音環(huán)路中提取存儲的語音信息、進行激活，并在此基礎上進行負荷更大的加工時，他們就表現(xiàn)出了明顯的缺陷，最終體現(xiàn)在言語工作記憶廣度的差異上。

4.2雙重缺陷DD兒童的閱讀表現(xiàn)

本研究從詞匯、句子的角度，考察了DD兒童的閱讀能力：（1）閱讀流暢性：通過一分鐘讀詞數(shù)和三分鐘所讀總字數(shù)考察發(fā)現(xiàn)，DD兒童的表現(xiàn)僅達到比其低2個年級且同識字量兒童的水平，并未達到其年齡應有的水平，表明DD兒童在閱讀流暢性的發(fā)展上存在一定程度的滯后。（2）閱讀準確性：通過三分鐘讀句子中的閱讀正確率考察發(fā)現(xiàn)，DD兒童的表現(xiàn)不僅差于同年齡兒童，且差于同能力組的兒童，表明DD兒童在閱讀準確性上的缺陷并非由于發(fā)展滯后所致，而是源于其病理性的缺陷。（3）閱讀理解：通過三分鐘讀句子中的判斷正確率考察發(fā)現(xiàn)，DD兒童的閱讀理解僅達到比其低2個年級且同識字量兒童的水平，并未達到其年齡應有的水平，表明DD兒童在閱讀理解上存在發(fā)展滯后。說明語音意識和RAN雙重缺陷的DD兒童，在閱讀的流暢性、準確性和閱讀理解上均存在不同的程度的發(fā)展滯后或明顯缺陷。

對以上結果可做如下解釋：

首先，在兒童聽覺言語的習得中，語音意識能力缺陷，意味著難以對音位進行準確的切分和操作，因此影響亞詞匯語音表征的建立（Beaton，2004；Snowling，2000；Ramus&Szenkovits;，2008），使得這些語音表征薄弱、不穩(wěn)定且模糊不清（Blomert&Mitterer;，2004；Perfetti&Hart;，2001；Swan&Goswami;，1997）。當兒童開始學習閱讀時，需要將正字法知識經由語音的中介作用通達語義（Goswami et al，2011），在此過程中，兒童將逐步認識由字形到語音的轉換規(guī)律，但低效的亞詞匯語音表征，阻礙兒童建立形音轉換規(guī)律，使其不能有效識別字詞（Griffiths&Snowling;，2002；Perfetti，1985），進而導致閱讀能力發(fā)展滯后。

其次，作為語音加工的一部分，RAN測量的是從長時記憶中快速通達和提取語音信息的能力（Torgesen et al，1997），該過程包括快速視覺符號識別、語音加工、詞匯提取速度、發(fā)音速度等成分（薛錦，舒華，2008），各成分對于準確度和速度均有著極高的要求，這與閱讀過程是一致的（Bowers&Swanson;，1991），因此，RAN是一個微觀的閱讀加工過程（Norton&Wolf; 2012）。研究也證實，在RAN任務中的表現(xiàn)可以預測閱讀成績（Felton，Naylor，&Wood;，1990；Liao et al，2015）。RAN能力缺陷，意味著語音信息提取受損，因而閱讀準確性和速度均大幅降低。

最后，雙重缺陷理論認為，語音意識缺陷和RAN缺陷所引起的閱讀障礙的嚴重程度，主要取決于兩個方面：第一，該缺陷本身的嚴重程度，第二，是否存在其他可供補償?shù)恼J知能力。單純的語音缺陷者具有相對正常的RAN技能，而單純的RAN缺陷者有較好的語音技能，在閱讀時可以互加利用，從而為損傷的認知功能提供補償。然而，雙重缺陷者卻缺少可用于補償?shù)馁Y源，因此其閱讀損傷更為嚴重。這種損傷還可能累及其他更為廣泛的認知功能，如劉文理等（2006）發(fā)現(xiàn)，雙重缺陷的DD兒童在更多認知領域，如語義知識、視覺技能及加工等方面，也表現(xiàn)出缺陷。

4.3對干預訓練的啟示

本研究的結果可以為DD兒童的干預訓練提供一些啟示。研究發(fā)現(xiàn)，對閱讀障礙兒童進行語音訓練，可以顯著影響語音加工的技能，進而影響閱讀能力的發(fā)展（彭虹，舒華，2007）。因此，在進行干預訓練時，尤其是對于具有語音意識和RAN雙重缺陷的DD兒童，可采取語音訓練的方法，針對漢語的特點，在語音意識方面，采取單獨語音單元的訓練，如對漢語聲母、韻母、聲調的識別，對音位的切分及操作能力等；在詞匯提取速度（RAN）上，加強對簡單的數(shù)字、顏色、物體進行快速命名的能力；在訓練形式上，可采取口頭語音訓練與字母知識、書面文字相結合的方式，開展更為全面的綜合訓練。

5結論

在本研究條件下，得出以下結論：語音意識缺陷和RAN缺陷的DD兒童，（1）在言語工作記憶、詞匯和句子閱讀流暢性和閱讀理解上，存在一定程度的發(fā)展滯后；（2）在句子閱讀準確性上存在病理性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