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公共選擇理論

徐瑤

摘 要：產(chǎn)生于20世紀70年代中期的公共選擇理論作為當代西方經(jīng)濟思潮中獨樹一幟的一個理論流派，第一次將經(jīng)濟學的理論和方法應用于分析非市場的政治問題，即一國的政府行為以及相關的政治行為。通過對公共選擇理論中一些基本的理論或模型進行細致的解析，試圖引導大家對關于政治的某些特定理論作出更深入的思考，對民主政治的本質(zhì)特征及其局限做出中肯的評價。

關鍵詞：公共選擇；空間理論；選舉政治

中圖分類號：D03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3）13-0061-02

正如梅爾文·希尼克和邁克爾·芒格在本書前言中所說，“古希臘時代的政治一詞必然與公民如何參與他所在的‘城邦或城市的管理有關。這個希臘詞總是涉及政府決策的過程以及這些決策的質(zhì)量?！盵1]因此，在今天生活的世界中，“政治是關于多數(shù)人的意愿”或者“多數(shù)等同于道德”等看法是需要反思的。作者通過對公共選擇理論中一些基本的理論或模型進行了細致的解析，試圖引導大家對關于政治的某些特定理論作出更深入的思考，對民主政治的本質(zhì)特征及其局限做出中肯的評價。

一、背景知識——公共選擇理論

產(chǎn)生于20世紀70年代中期的公共選擇理論作為當代西方經(jīng)濟思潮中獨樹一幟的一個理論流派，第一次將經(jīng)濟學的理論和方法應用于分析非市場的政治問題，即一國的政府行為以及相關的政治行為，主要的議題包括如下幾個方面：選舉規(guī)則、選民行為、國家理論、黨派政治及官僚體制等等。但是，公共選擇理論采用的研究方法卻來源于經(jīng)濟學，采取了三個基本的前提假定：一是理性經(jīng)濟人的前提假設；二是方法論上的個人主義；三是政治的可交易性。

公共選擇理論早期的研究重點普遍集中在直接民主中的公共選擇問題，最具代表性的人物是兩位開創(chuàng)性的學者：阿羅（Arrow Kenneth）和布萊克（Black）。此后公共選擇理論在直接民主領域所作的相關研究，基本上都是圍繞阿羅和布萊克這兩位學者之前的研究展開的[2]。阿羅社會選擇理論研究所采用的理論基礎來自于兩個方面：第一，同布萊克一樣，他的研究可以追溯到18世紀法國貴族學者孔多塞（deCondorcet）對“投票悖論”的研究，以及博爾達（deBorda）、查爾斯·道奇森（Dodgson）等人對投票程序的研究；第二，柏格森（Bergson）和薩繆爾森（Samuelson）等學者對于社會福利函數(shù)的論述。阿羅的最大理論貢獻在于他提出了十分著名的阿羅不可能性定理，主要討論了加總個人偏好是如何使社會福利函數(shù)最大化，或者如何滿足那些規(guī)范標準的問題，也就是討論了在單個選民偏好是已知的情況下應該選擇何樣的社會狀態(tài)，以及研究了給定的政治偏好在不同的選舉規(guī)則下應該選擇何種結果這一問題[3]。布萊克的研究貢獻則在于他對于直接民主中投票問題的研究，他對不同的投票規(guī)則進行了非常詳盡的討論，并在孔多塞和道奇森等學者對多數(shù)票規(guī)則可能產(chǎn)生循環(huán)的學理論述的基礎上對于此循環(huán)問題進行了進一步研究，最終證明了著名的“中位數(shù)投票人定理”（又稱為“布萊克定理”），即：當投票人的政治偏好為單峰狀態(tài)時，多數(shù)票規(guī)則往往會產(chǎn)生出一個均衡結果，而且該均衡結果是中位數(shù)投票人的偏好[4]。

現(xiàn)代民主社會大多都實行代議制民主已然成為無可爭議的事實，公共選擇理論要想進一步發(fā)展就有必要對代議制民主中的公共選擇問題進行更深入的研究。安東尼·唐斯（Anthony Downs）首次根據(jù)理性經(jīng)濟人的前提假設建立了代議制民主政府的分析模型，并進一步界定了政黨的動機和選民理性。他提出“政黨是為了贏得選舉從而制定政策，而不是為了制定政策才去贏得選舉”[5]，進而建立了政黨競爭的基本模型—投票的空間理論。

二、政治學的解析與空間模型

正如作者所言，“解析是將一個復雜的整體分解或拆解為多個不同的局部。解析不僅幫助我們理清各個局部之間的關系，亦有助于我們理解整體的本質(zhì)。”[6]因此由于政治現(xiàn)象的撲朔迷離，我們更有必要將政治現(xiàn)象的復雜性分解為更容易為人掌控的不同部分，將模型運用于這些組成部分，并考察它們是如何運作的，以幫助我們理解政治現(xiàn)象?！皵?shù)學模型的優(yōu)勢就在于其對假定闡述的清晰，但如果假定本身似是而非，那么清晰就只是一個優(yōu)勢而已?！倍馕稣螌W的目標即是要區(qū)分不同情況，在何種情況下這些原理是正確的，或是錯誤的，或是依賴于模型之外的其他變量而有條件正確的。

空間競爭是關于政治選擇的一個簡單的但在直觀上很有現(xiàn)實可能的模型。政策立場可以被視為“空間”中的某些有意義的點。每一項議題都與空間中的一維相關聯(lián)，而“維”則是不同議題的一個有序集合[6]。其主要假定是：候選人或政黨空間模型上結合了空間模型的規(guī)范理論：為分析實際政治完整的分析框架，審查并檢驗觀念。

空間理論將政治學的分析分解為三個組成部分：

第一，選民的選擇：每一個選民根據(jù)其對政府應該有何作為的理想概念選擇“距離”最近的候選人或政策。

第二，政府政策平臺的選擇：政黨知道選民如何選擇，力圖提出能夠吸引絕大多數(shù)選票的政策主張（或選擇候選人）。

第三，選擇結果的質(zhì)量：在某些情況下，政黨（兩黨制）或政府的聯(lián)盟（多黨制或議會制）會向選民分布的中心靠攏。反之，可能偏離這個中心，趨向某個極端。無論哪種情況，空間理論都詳細描述了導致變革的一系列因果聯(lián)系。

三、思考與評介

對于政治領域中的投票行為研究，從安東尼·唐斯開始的理性選擇理論家一直將其作為集體行動的問題加以探討。事實上，在這個問題中一共存在兩個變量之間的博弈：一方面是與公共利益或個體利益相關的投票參與問題，另一方面則是這種投票參與有可能帶來的時間成本和交通成本。雖然大多數(shù)公民可能十分關心哪個政黨會在選舉中獲勝，但處在國家大選這樣大規(guī)模的民主投票中，每個公民也都能預期到這樣一點，那就是自己手中的選票處在數(shù)千萬計選票中確實是微不足道的，換句話說，個人往往并不具有影響選舉結果的能力。處于這種情況下，作為個體的公民難免會疑惑自己付出時間和精力去投票站投票的必要性。個體基于對“收益——成本”的分析，似乎并不會為了像民主這樣的集體性事業(yè)而積極地參與投票。應該說，從理性選擇理論的基本假定出發(fā)進行論證，以上這種投票悖論似乎是理性選擇理論帶來的必然結果。然而，理性選擇理論卻面臨著一個雙重的考驗，一方面，從經(jīng)驗性的角度考慮，理性選擇理論似乎并不能解釋參與美國大選的那另一半選民，他們在同樣面對投票悖論的情況下，為什么最終就參與了投票呢；另一方面，從價值選擇的層面上考慮，不存在任何反民主的理性選擇論者，他們也不愿意得出普遍的“投票冷漠”現(xiàn)象。因此，如果理性選擇理論想要在投票現(xiàn)象中獲得其強大的解釋力，要么就如布坎南和哈丁等理性選擇理論家所主張的那樣，干脆把投票行為當作是理性選擇理論所不能有效解釋的現(xiàn)象，要么就只有拓展或完善其中的某些理論主張。

社會選擇理論以嚴密的模型建構、高度抽象的數(shù)學推理就社會選擇的規(guī)則或過程提出了諸多反直覺的結論。不過頗令人遺憾的是，雖然社會選擇理論提供了諸多極富啟發(fā)性意義的發(fā)現(xiàn)，其影響卻長期局限于較小的范圍內(nèi)，特別是與政治學領域基本上處于一種相互隔絕的狀態(tài)。就社會選擇理論揭示出傳統(tǒng)政治理論所無法洞見的投票規(guī)則的深層運作邏輯而言，這一局面尤其令少數(shù)深諳該理論之重要價值的學者扼腕。之所以會造成如此局面，其主要原因在于，絕大多數(shù)身處社會選擇理論領域的學者都傾向于用大量的數(shù)學符號、公式和圖表來進行推演，并滿足于在少數(shù)有同樣旨趣的“模型建構愛好者”之間相互交流彼此的“技術成果”，但是卻從不試圖就這些研究成果對于民主理論究竟有何種意義進行闡釋。這就使得主流的政治學界無法理解甚至是知曉社會選擇理論之于政治學的潛在理論貢獻。

賴克試圖從政治學的角度系統(tǒng)性地對社會選擇理論的諸多技術性發(fā)現(xiàn)之于民主理論的意義進行獨特的闡釋。自此以后，社會選擇理論對主流政治學界產(chǎn)生了真正重要的影響。社會選擇理論甚至被視為主導當今西方民主理論研究的兩大流派之一[7]。賴克所說的投票隨意性問題，是指同樣的偏好序列集在不同的投票規(guī)則下會導致不同的結果。賴克為此構建了多種情境來說明這一問題。賴克認為，沒有任何一個投票規(guī)則可以同時滿足一系列的公平性條件，而且我們無法找到一個客觀的標準來評判這些規(guī)則的優(yōu)劣，也就是無法證明何種規(guī)則真實、公平地聚合了人們的偏好，所以當我們面臨不同規(guī)則會導致不同的結果這一隨意性問題時，我們也無法判定何種規(guī)則下的結果才是最應該接受的結果。在賴克看來，隨意性問題主要是讓我們對投票結果的公正性產(chǎn)生懷疑，也就是我們無法確知何種結果才是最具正當性的，而民主的不穩(wěn)定性問題卻讓我們懷疑這些結果本身的意義，即我們甚至不能確知這些結果本身到底意指什么。簡言之，民主的不穩(wěn)定性是指，即使是同樣的偏好序列在同一種規(guī)則下也可能導致不同的結果。

參考文獻：

[1]梅爾文·希尼克、邁克爾·芒格.解析政治學[M].陸符嘉譯.譯林出版社，2009.

[2]Arrow Kenneth J.Social Choice and Individual Values[M].NewYork： Wiley， 1951； Black Duncan.On the Rationale of Group Decision Making[J].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 1948，（56）：23-24.

[3]Arrow Kenneth J.Social Choice and Individual Values[M].NewYork：Wiley，1951.

[4]Black Duncan.On the Rationale of Group Decision Making[J].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 1948，（56）：23一24.

[5]安東尼·唐斯.民主的經(jīng)濟分析[M].上海世紀出版集團.2005.

[6]梅爾文·希尼克，邁克爾·芒格.解析政治學[M]. 上海：譯林出版社，2009.

[7]John S. Dryzek， Christian List.Social Choice Theory and Deliberative Democracy： A Reconciliation[J]. British Journal of Political Science， 2003，33（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