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學考試學分認定和轉換工作的回顧與展望

仲海寧，吳 銘

(江蘇省教育考試院，南京 210024)

黨的十八屆三中、五中全會提出了試行各類高等學校之間學分轉換，建立個人學習賬號和學分累計制度的改革任務。為貫徹落實黨中央、國務院的部署要求，教育部于2016年下發(fā)了《關于推進高等教育學分認定和轉換工作的意見》，提出了“到2020年，高等教育學分認定和轉換體系更加完善，國家公共服務平臺初步建成”的工作目標。

自學考試是我國高等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較早開展學分認定和轉換工作的高等教育形式。1984年以來，我國通過實施自學考試轉考與免考制度，形成了獨具特色的學分認定和轉換辦法，考生除參加國家統(tǒng)一考試外，還可以通過辦理省際轉考或申請免考獲得自學考試學分。近年來，我國申請辦理免考、轉考的考生人數(shù)逐年增加，2016年僅江蘇省就辦理免考審核7.6萬人次、跨省轉考0.3萬人次。由于制度設計等方面的原因，當前自學考試學分認定和轉換工作也面臨諸多障礙，迫切需要通過改革創(chuàng)新和政策調整，進一步暢通學分認定和轉換通道。回顧總結自學考試學分認定和轉換工作的歷史，對于進一步推動自學考試與其他教育形式的學分互認，完善高等教育學分認定和轉換體系具有重要意義。

一、自學考試學分認定和轉換工作的歷史分期

(一)制度形成階段(1984—1995年)

1.轉考和免考制度形成的背景

轉考和免考是自學考試學分認定和轉換的兩種基本形式，這兩項制度的形成與自學考試早期的生源構成特點密切相關。20世紀80年代，自學考試的主要職能是為被“文革”耽誤的一代人提供補償教育的機會，[1]與普通高校學生相比，自學考試考生的生源構成較為復雜，人員流動性也較大。一方面，很多已經獲得研究生或本、?？茖W歷的人員加入了考生隊伍，他們在高校學習期間已經取得了部分課程的合格成績，希望將其轉換為自學考試的學分，跨教育形式學分轉換的需求十分迫切。另一方面，這一時期干部、軍人等在職人員占考生總數(shù)的88%以上。[2]因為工作調動等原因，很多考生在學習期間辦理了跨省戶口遷移。他們在遷入地繼續(xù)報考自學考試，迫切希望原先獲得的成績能夠得到當?shù)乜荚嚈C構的認可，跨省學分互認的呼聲十分強烈。并且由于各省開考專業(yè)不同，很多考生遷往外省后還被迫轉報了其他專業(yè)，因此在考生內部也逐漸產生了跨專業(yè)學分互認的需求。

2.轉考和免考制度的建立

為解決考生跨省學分互認的問題，1984年全國考委印發(fā)了《關于高等教育自學考試單科合格證書在各省市自治區(qū)之間可互相通用的通知》，明確規(guī)定考生因工作調動或戶口遷移轉往其他省、市、自治區(qū)的，可以在調入地申請免試已經取得合格成績的課程，從而為自學考試省際學分互認掃除了障礙。1988年國務院頒布了《高等教育自學考試暫行條例》，以行政法規(guī)的形式對自學考試的免考與轉考作出了制度安排。《條例》規(guī)定取得研究生或本、?？茖W歷的考生可以免考部分課程，考生因戶口遷移、工作變動等原因需要轉地區(qū)或轉專業(yè)參加考試的可以辦理轉考手續(xù)。至此，自學考試跨教育形式和跨專業(yè)學分轉換的障礙也基本掃除。1989年國家原教委出臺了《關于高等教育自學考試免考課程的試行規(guī)定》、《全國自學考試考籍管理試行辦法》兩個管理文件，進一步明確了課程免考的對象、標準，免考和轉考的辦理程序等，自學考試學分認定和轉換的制度框架初步形成。

3.免考和轉考細則的制定與完善

根據(jù)原國家教委的要求，各省結合工作實際出臺了具體的實施細則，對轉考和免考規(guī)定進行了細化、補充。一是擴大了課程免考的范圍。在國家原教委規(guī)定高校畢業(yè)生可免考“公共基礎課”、“名稱和要求相同的課程”基礎上，部分省將“與考生原畢業(yè)專業(yè)對應的公共基礎課”也納入了免考范圍，如天津、上海等地規(guī)定高校數(shù)學專業(yè)畢業(yè)生可以免考“高等數(shù)學”、“線性代數(shù)”課程，中文專業(yè)畢業(yè)生則可以免考“大學語文”等中文類課程。二是確定了免考課程所占的最高比例。為了保證自學考試的培養(yǎng)質量，江蘇省規(guī)定非自學考試畢業(yè)生的課程免考比例不得超過50%。對于外省轉入的考生，則應當在轉入地取得?？撇簧儆?門、本科不少于4門的合格成績，方可申辦畢業(yè)手續(xù)。

(二)范圍拓展階段(1996—2003年)

1.非學歷證書考試與自學考試溝通的背景

1994年以來，隨著我國高校畢業(yè)生就業(yè)逐步實現(xiàn)由國家分配向自主擇業(yè)轉變，為幫助用人單位客觀評價人才的計算機和英語水平，國家原教委(教育部)考試中心先后開設了全國計算機等級考試、全國英語等級考試等一系列證書考試項目。這些項目在教材知識體系、考核目標要求上與自學考試學歷課程高度一致，考試組織也由各省考試機構統(tǒng)一承辦，因而具有高度的相互替代性。20世紀90年代，我國自學考試的社會需求十分旺盛。尤其是1994—1999年的六年間，自學考試年報考規(guī)模由557.3萬人次迅速增加至1 311.9萬人次，[3]年均增長率達18.7%。在自學考試考生中推廣證書考試項目，不僅能為用人單位錄用自學考試畢業(yè)生提供客觀的評價依據(jù)，助力考生的就業(yè)，同時也能夠借助自學考試龐大的考生群體，迅速擴大證書考試項目的社會影響，提升報考規(guī)模?；谝陨显?，考試機構逐步將非學歷證書學習成果納入了自學考試學分認定和轉換范圍。

2.計算機類非學歷證書與自學考試課程的溝通

1996年，陜西省在全國率先開展了全國計算機等級考試與自學考試課程銜接的工作,獲得二級及以上證書的工科類專業(yè)考生，可以免考“計算機應用基礎”課程。福建省也出臺政策，規(guī)定自1998年起，干部在參加成人學歷教育時可以使用全國計算機等級考試一級及以上合格證書免考相應課程。[4]在各省先行試點的基礎上，全國考委于2000年和2001年分別下發(fā)了《關于高教自考中“計算機應用基礎”課程考試有關問題的通知》、《關于〈管理系統(tǒng)中計算機應用〉課程考試有關問題的通知》，規(guī)定全國計算機等級考試和全國計算機應用技術證書考試可以轉換為自學考試的課程學分。

3.外語類非學歷證書與自學考試課程的溝通

1999年9月，全國公共英語等級考試在北京、廣東等10省、市試行，教育部考試中心隨即下發(fā)了《關于在全國高等教育自學考試系統(tǒng)推廣全國公共英語等級考試(PETS)的意見》，明確全國英語等級考試二級或三級筆試合格者，可以分別免考自學考試英語(一)或英語(二)課程。自2003年四川省規(guī)定四、六級合格證書可以免考自學考試英語課程以來，大學英語四、六級考試也逐步納入了自學考試課程免考體系。2006年全國考委下發(fā)了《關于取得 PETS、大學英語四六級考試成績免考高等教育自學考試英語(二)等課程的通知》，正式將課程免考范圍拓展到大學英語四、六級考試。[5]

各類非學歷證書納入自學考試免考體系，一方面促進了自學考試學歷教育與非學歷教育的融合，有效地推動了自學考試培養(yǎng)目標由學術型人才向職業(yè)型、技能型人才的轉型。另一方面也推動了證書項目報考規(guī)模的迅速增長，在連續(xù)多年保持兩位數(shù)速度增長后，2004年教育部考試中心開考的非學歷證書考試報考規(guī)模達到470.6萬人次。[6]

(三)政策延伸階段(2004年至今)

1.合作證書項目的學分認定和轉換

1999年高校擴招以來，我國自學考試報考規(guī)模受到影響，在2001年達到1 340.6萬人次的峰值后逐年下降，[7]自學考試的主要職能逐漸轉變?yōu)榇髮W后繼續(xù)教育。為了使課程設置更加貼近崗位需求，自學考試在課程改革方面進行了大量的探索，逐步嘗試將職業(yè)資格證書課程納入相應專業(yè)的考試計劃。[8]2004—2009年期間，全國考委分別與中國烹飪協(xié)會、中國交通運輸協(xié)會和中國市場學會合作，開考了自學考試餐飲管理、物流管理等8個本、專科專業(yè)，并在各開考專業(yè)中嵌套證書課程。學生取得證書課程的合格成績，可以獲頒相應的中國餐飲業(yè)職業(yè)經理人資格證書、中國物流職業(yè)經理資格證書、中英合作采購與供應管理職業(yè)資格證書或中國銷售管理專業(yè)水平證書，并免考自學考試的相關課程。合作證書項目的陸續(xù)開考，標志著自學考試的學分認定和轉換的范圍進一步擴大。

2.專業(yè)技術資格證書和職業(yè)資格證書的學分認定和轉換

隨著高等教育大眾化進程不斷推進，繼續(xù)教育多元化發(fā)展趨勢對自學考試制度的挑戰(zhàn)日趨嚴峻，2006年，全國自學考試報考規(guī)模降至1 000萬人次以下。為探索新時期自學考試發(fā)展方向，2009年全國考委提出了面向職業(yè)教育，加快推進與權威社會證書對接的發(fā)展思路，并在天津、湖北等省、市啟動了自學考試綜合改革試點工作。各試點省、市逐步放開了對各類資格證書的認可，并制訂了相應的學分轉換辦法。如天津市規(guī)定全國性職業(yè)資格證書可替代最高9學分的自學考試課程。江西省在部分專業(yè)推行“一證兩用”，避免考生重復學習。江蘇省大力推進自學考試與資格證書的溝通，包括銀行業(yè)從業(yè)資格證書、電工證在內的64種證書可以轉換為自學考試學分。

縱觀以上三個歷史時期，可以清晰地看出自學考試學分認定和轉換的范圍不斷擴大，經歷了從學歷課程學習成果逐步擴大至非學歷學習成果，從考試系統(tǒng)內部學習成果逐步擴大至外部學習成果的演變過程。

二、自學考試學分認定和轉換工作面臨的障礙及成因

(一)政策障礙

限于當時的歷史條件，1988年國務院頒布的《高等教育自學考試暫行條例》作出了全日制學校在校生不得報考自學考試的規(guī)定。為此國家原教委將自學考試的免考對象限制為兩類群體，一類是國家承認學歷的各類高等學校及自學考試畢業(yè)生，另一類是高等學校的本科肄業(yè)生、退學生。而高等學校在校生的課程學分則無法得到自學考試的認可。宏觀上，這一政策阻礙了自學考試與其他高等教育形式的溝通與銜接，不利于終身學習“立交橋”的搭建。微觀上，這一政策也打擊了在校生的報考積極性，削弱了自學考試的吸引力。盡管2016年教育部《關于推進高等教育學分認定和轉換工作的意見》提出要“推動自學考試認可高等學校課程學分”，但由于該政策與作為上位法的《高等教育自學考試暫行條例》存在沖突，其實施前景仍不容樂觀。此外，由于我國自學考試免考政策制定年代較早，對于留學人員在境外取得的課程學分、非學歷證書等學習成果的認定與轉換也沒有作出明確的規(guī)定，盡管在實踐中考試機構已經逐步認可了這些類型的學習成果，但仍需在政策層面進一步加以明確。

(二)標準障礙

根據(jù)現(xiàn)行管理辦法，高校畢業(yè)生申請免考時,只要原學課程名稱與自學考試課程相同或相近，就可以轉換為自學考試的學分。當前我國各類高校的人才培養(yǎng)目標存在較大差異，學術性研究型大學、中間類型高校和高職高專學校在知識傳授、[9]能力培養(yǎng)、技能訓練方面的要求各不相同，僅僅以課程名稱作為免考審核依據(jù)，而不考慮不同類型高校人才培養(yǎng)質量的差異，其標準顯然失之于寬。自學考試的轉考審核同樣也存在標準缺失的問題。轉考制度建立的初衷是為少數(shù)辦理戶口遷移或工作調動的考生繼續(xù)報考自學考試提供便利，政策覆蓋人群相對狹窄。近年來，為順應自學考試生源主體的變化，考試機構已經不再將戶口遷移或工作調動作為辦理轉考的必要條件，隨著轉考人數(shù)不斷增加，政策的影響面也不斷擴大。面對新的形勢，考試機構尤其需要重新審視各省考試標準不一的問題。長期以來，我國一直實行以省級政府管理為主的自學考試管理體制，各省考試大綱的規(guī)格不盡統(tǒng)一，[10]對命題標準的理解和掌握程度也存在較大差異，[11]考試難易不均、寬嚴各異的情況普遍存在。[12]一些考生在面對難度較大的課程時，往往選擇赴外省參加考試，然后通過辦理轉考轉換為本省的學分。為此，盡快制訂學分認定辦法和轉換標準對于做好自學考試轉考工作也十分重要。

(三)機構障礙

當前自學考試轉考、免考審核工作一般由省級考辦的考籍管理部門負責實施。由于缺少課程與評價專家的參與，審核人員對于考生提交的學習成果，在課程目標、教材內容、考核要求等方面均缺乏深入的了解。對于部分課程名稱相近，但考核內容存在差異的課程，在甄別上存在較大困難。此外，從內部職能劃分來看，計劃部門主要負責制定專業(yè)計劃和審核課程考試大綱，命題部門負責試題命制和題庫建設，與考籍管理部門相比，這些部門對于自學考試課程標準更加熟悉，但卻被排除在審核工作之外，顯然不利于免考和轉考工作的順利開展。

三、自學考試學分認定和轉換工作的完善與展望

(一)推動自學考試轉考、免考法規(guī)政策的修訂

積極推進《高等教育自學考試暫行條例》、《關于高等教育自學考試免考課程的試行規(guī)定》等行政法規(guī)和部門規(guī)章的修訂工作，盡快取消高等學校在校生不得報考自學考試的限制。各級各類學校的在校生學習校內課程，只要達到一定要求，均可以通過認定，轉換為自學考試學分。從而改變學分互認的政策目標與現(xiàn)有行政法規(guī)、部門規(guī)章不一致的現(xiàn)狀。在學分認定范圍上，應進一步明確將留學人員境外學習成果和各類非學歷證書納入自學考試學分認定范圍，實現(xiàn)對所有社會成員各類學習成果的互認，搭建真正互聯(lián)互通的高等教育“立交橋”。

(二)啟動自學考試學分認定辦法和轉換標準的研制工作

一是制訂科學合理的自學考試學分認定辦法。在全面界定學習成果種類的基礎上，明確各類學習成果申請認定時應提供的材料、辦理的流程，換算學分所占的最高比例等問題。二是制訂符合自學考試特點的學分轉換標準，切實改變現(xiàn)行以原學課程名稱作為轉換依據(jù)的做法。在轉換標準的制訂方面，既要借鑒國外學分轉換機制，吸收國家開放大學學分銀行的現(xiàn)有研究成果，通過知識、技能、能力等維度對學習成果進行描述，[13]考察其與自學考試的課程要求是否一致，同時，也要考慮各類高等教育形式之間的質量差異，將社會評價維度納入自學考試學分轉換標準，真實地測評出課程學分的含金量，切實維護自學考試的質量標準。

(三)建立專業(yè)化的咨詢機構和工作機構

一是建立專業(yè)化的學分認定和轉換咨詢機構。充分發(fā)揮全國考委18個專業(yè)委員會及專家小組的作用，利用其在制訂專業(yè)考試計劃、編寫課程自學考試大綱，組織編寫和推薦自學考試教材，開展質量評估過程中積累的經驗，賦予其新的職能，為學分認定和轉換工作提供專業(yè)咨詢。二是充分整合考試機構內部計劃、命題、考籍管理等部門的職能，建立跨部門的工作機構，在集體討論的基礎上，科學把握學分轉換標準。對相關學習成果體現(xiàn)的知識、能力和技能的水平進行全面的評估，確保其與自學考試課程的考核要求基本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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