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雷雨》周樸園其人
——周樸園對侍萍的情感分析

■廖夢云／石家莊職業(yè)技術學院

《雷雨》是現(xiàn)代話劇史上一部劃時代的劇作，劇中的重要人物周樸園性格復雜，有很強的藝術感染力，尤其是是周樸園與侍萍的情感糾葛，體現(xiàn)了人物性格中人性與階級性的充分結合。

周樸園是礦業(yè)公司董事長，當時還是周家大少爺?shù)闹軜銏@與女仆侍萍生下兩子，后因娶“有錢門第的小姐”，把產(chǎn)后三天的侍萍攆出門，逼得她抱著小兒子投了河。而之后三十年他似乎卻又無時不刻不在深情地“懷念”已死的侍萍，表現(xiàn)的深情款款。初讀《雷雨》對周樸園對侍萍的態(tài)度上總有些不太理解，他忽而溫情脈脈，忽而又冷酷無情，讓人難以琢磨。然而仔細品味卻不難明白其中的原因，從而對周樸園其人有一種清醒的認識。

從總體看，周樸園是一個自私、冷酷、殘暴的偽君子，最突出的性格特點是偽善和冷酷。但這并不是說周樸園就沒有一點情感。對于侍萍他曾經(jīng)愛過，畢竟年輕時的侍萍美麗、聰明、溫柔，是令周樸園心動、忘情的，這時候的他似乎忘記了自己的家庭、身份、名譽、地位，認真地投入到這種感情中去了。而周樸園是很有“理智”的，侍萍畢竟只是他們家的一個傭人，是下等人，同他門不當戶不對，同侍萍的結合對于他無利可圖。一旦周樸園意識到了這一點，想到自己的社會地位，就根本談不上什么感情了，逼得侍萍投河而不顧，自己在侍萍的悲號聲中娶了一位有錢家的小姐做太太，充分暴露了周樸園自私殘酷的本性。

他無情的逼死了侍萍，可此后三十年他卻又深深懷念侍萍：他保留著侍萍喜歡的家具，并按原樣擺著；桌上放著侍萍的照片；為他們的兒子取名周萍，并常常提醒周萍記著自己的親生母親；年年記得侍萍的生日，一切照著正式嫁過周家的人看；就連侍萍因為生周萍時受了病，窗戶總要關著的習慣也保留下來，即使屋里再悶再熱也不許打開；穿的雨衣、襯衣也是常常要穿舊的，不穿新的。這一切所作所為看起來周樸園確乎沒有忘記侍萍，對侍萍的死也一直是懷著一種真摯的負疚、悔罪的心情。在這里，我們不能否認這其中是夾雜著一些真誠的成分的，不能說他的一切行為全都是違心的，沒有一點是出自己本意的，做出這一切只是為了給人看。然而，他的懷念是十分“廉價”的，也是十分自私的。他對侍萍的種種懷念是建立在侍萍已死的基礎之上的。侍萍已經(jīng)死去了，過去他所犯的一切罪過不會再被提起，對他的名譽利益不再有什么威脅，在往事對他現(xiàn)在的地位、聲譽、利益不構成威脅的前提下，他盡可以去追念前情。并且當時對侍萍也是動過真情的，又是自己逼死了侍萍，心理上難免會有一些負罪的感覺，加上他的家庭生活黯然無光，于是不可避免的產(chǎn)生了一種懷舊、戀舊的心情。與此同時，他的心理上也似乎得到了一些滿足，似乎以前所犯的罪過就此也就彌補過來了，從而達到一種心理上的平衡。

在周樸園的內(nèi)心深處權利，名譽，秩序才是最重要的。一旦往事對他的名譽地位和“最圓滿的家庭”構成直接的現(xiàn)實威脅時，他那偽君子面具下的丑惡嘴臉就原形畢露了。從他得知“已死去了”的侍萍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后的一連串表演，我們就可以看到他的脈脈溫情面紗下所掩蓋著的偽善的本質(zhì)。當他得知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侍萍時，他采取了種種手腕，先是馬上換成了另一幅面孔，嚴厲地喝問：“你來干什么？”“誰指使你來的?”這個時候，他心虛了、害怕了，只要侍萍道出三十年前的真相，那么，他將會名譽掃地，他的社會地位也會受到影響，他將不再是社會上的好人，家庭中的好父親了，這對他對他是非常不利的。他更害怕侍萍是受了人的指使，對他進行敲詐的。得知侍萍只是無意中來到周家，并無任何人指使后，又使用攻心戰(zhàn)來軟化侍萍，使得侍萍不再舊事重提。目的達到之后，他又簽好了一張五千元的支票送給侍萍，說是對自己所犯的罪過的一種補償。然而，這里絕不是他發(fā)自內(nèi)心的悔罪的心情的表現(xiàn)，我們知道，他所欠侍萍的債，侍萍所付出的三十年的血和淚的代價絕不是五千元錢就能夠補償?shù)模@只不過是周樸園在自己目的達到之后故意裝出的一副慈善家的面孔罷了。同時，這也是他自認為是很高明的一種手段，他認為侍萍收了這五千元錢就會乖乖的答應離開此地，并保證魯家人的也永遠不再進周家了，從而消除一切對他不利的因素，保住自己的社會地位。這才是他簽出五千元支票的更隱蔽、更大的目的。他此時只會用金錢來安撫侍萍，從這里也暴露了周樸園的金錢萬能的思想，充滿著產(chǎn)階級的銅臭味。

因此，對于周樸園我們應該全面地看待。一方面，他是一個人，具有人性，有人的七情六欲；另一方面，他又是屬于一定階級中的人，又具有他所在階級的本性。只有把兩者結合起來才是一個完整的周樸園。我們不能只看到他階級性，看到他的冷酷、自私、殘暴、偽善的一面，而忽略了他也是一個人，也有一定的感情，對侍萍也曾有過一段美好的感情；也不能被他對侍萍的懷念所感動，而忽略了他身上滲透著資產(chǎn)階級的階級本性。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能違背他自己的利益，一旦感情同他的利益相抵觸，他會拋開感情而不顧，不顧一切地全力保全自己的利益。同時，我們也應該分清二者的主次關系，周樸園是一個偽君子，偽善、殘暴、冷酷是他的本質(zhì)。他的感情沖動，就像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偶爾眨了一下眼一樣，是一時的。只有這樣才能看到一個真實的周樸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