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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馬西行

      2018-08-30 09:05:36張爽
      小說林 2018年4期
      關(guān)鍵詞:馬西安琪兒白馬

      這是一個美好的春日上午,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下午,我不確定。我懷著非常美好的心情,騎著一匹漂亮的白馬,開始上路。

      一路上,到處草長鶯飛,清脆的鳥鳴就在耳邊,美麗的蝴蝶翩翩飛舞,辛勤的蜜蜂嚶嚶嗡嗡……一切都如此美好,美好得就像剛剛在白紙上寫下的一行清新詩句。

      我打馬西行,一路向西。這一點,我可以確定。那是一條寬廣的大路,路越走越遠(yuǎn),也越走越荒涼,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什么時候開始,那些花花草草不見了,蝴蝶和蜜蜂不見了,鳥叫聲也越來越遠(yuǎn)。不過,我心情還不錯。我懷著美好的心情,繼續(xù)打馬西行。

      西行的一路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甚囂塵上。馬蹄聲聲中,飛起的塵土就像一簾簾漫卷的黃色帷幕。我的白馬不時回頭看我一眼。白馬很漂亮,白馬的眼睛尤其漂亮。那么大,那么溫情款款,它看向我時,如此多情而專注,像情人間長久關(guān)注的眼神。

      你好,豪哥!

      我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四下尋望,四野空曠。只有白馬馱著我西行,在這個美好的春天的上午或者下午。天空像被一塊昏黃的綢布蓋上了。沒有太陽。可我的方向感不錯。我和我的白馬一路向西。

      是誰在叫我的名字?

      你好,豪哥。白馬又回了下頭,前蹄在路上踏了幾踏。嘚嘚有聲。又甩了下頭,馬鬃飛揚,鼻子里的氣息也是白的。白馬得意地打了幾個響鼻,像是古老的蒸汽機(jī)車?yán)懙臍庳為L虹的笛聲。

      你好,豪哥。白馬齜了下牙。露出潔白的巨大的牙齒。我悚然而驚。難道,是它,是我胯下的白馬和我說話嗎?

      我不確定,我的白馬怎么會和我說話呢,它只是一匹馬而已!難道是我聽錯了?還是我的聽覺出現(xiàn)了問題?我不確定是不是白馬發(fā)出了友好的問候,但我確定此刻的白馬是友好的,它抖動的前蹄,它的響鼻,鼻孔里白色的氣息,還有它又寬又大潔白的牙齒。我輕拍馬首。馬聽話地回頭。四蹄輕快揚起,一路輕塵。

      我打馬西行。一路向西。

      那是一條越走越高的路,雄踞的老熊山就在馬路的拐彎處,以為那就是路的盡頭了,走近了,才知道離山還很遠(yuǎn)。拐過去,路就更空曠,眼界也就更寬廣,除了黃色的婉轉(zhuǎn)的路,還有一大塊圓形空地,像一個收罷秋的大場院。

      然后,我就看到了奇異的一幕:在那個大場院里,有幾個人在不同的角落,撐起了一塊大幕布,幕布的顏色以灰色為主,分布著不同的色塊;緊接著,這塊幕布又成了一塊移動著的不規(guī)則的巨大云朵,好像是一朵灰色的巨大的云朵,從天上掉到場院來一樣,云朵的四周還是那幾個人;再然后,云朵又變成了羊群,是一群羊,四十只或五十只,沉默的,躁動的羊被四個騎了高頭大馬的人圈在一起,四匹高頭大馬,圍著羊群來回跑,羊群在移動,那些灰色的,花色的羊,被高頭大馬濺起的灰塵包圍,不安地從這里涌向那里。

      我很興奮。我的白馬也很興奮。我勒緊韁繩,它依舊前蹄高昂,后面的兩個蹄子則使勁地跺著腳下的路。白馬頻頻回首:豪哥,豪哥!

      果然是白馬在叫。我放下韁繩,反手拍了拍白馬的屁股。白馬一躍而起,像離弦的箭,嗖的一下就沖羊群沖過去了。

      然而,更為離奇的一幕又出現(xiàn)了,我們距離場院越近,眼前的情景越不可思議,那些羊群在近距離下完全變了,全變成了孩子,沒錯,是孩子,四十或五十個孩子,被人用粗壯的草繩圈在一起,那些孩子驚懼、惶恐,看似沉默,其實充滿了躁動和不安。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這些孩子從哪里來,又要到哪里去?他們怎么看上去更像電影里的黑人奴隸?

      正在亂想,一匹大馬已沖至眼前,高頭大馬上的人,我不認(rèn)識,所以看上去就有些形象模糊。那個人很友好地沖我打了聲招呼:嗨,你好!

      我說:你好!我的“你好”兩個字說得很不情愿,我是個不喜歡和陌生人打交道的人。

      你好,豪哥!哈哈,他爽朗地大笑起來,你是豪哥對不對?

      你是誰?我很納悶,我不認(rèn)識他,他怎么會知道我名字?

      我是牧人,上帝派來的牧人。那個人揚起手中的鞭子,我聽到他身后的孩子們發(fā)出了一連串緊張壓抑的咩咩咩聲。

      他耀武揚威。他的高頭大馬耀武揚威。那是一匹灰色的大馬,它看到我的白馬,躍躍欲試,巨大的馬頭眼看著就要夠到我美麗的白馬馬臉上來了。

      我對騎在灰色大馬上的陌生人說,請您退后,您的馬快夠到我的馬了。

      陌生人又是一陣哈哈大笑:夠到了又怎樣,不是挺好?說不定,你的白馬和我的馬正好就是一對呢!

      無恥!我聽到一聲低喝,我以為是自己胸腔里發(fā)出的聲音,帶著共鳴。雖然這個陌生人讓人討厭,可以我的修養(yǎng)和對人的忍讓態(tài)度,我是不會真正讓這兩個字脫口而出的。無恥!

      啊,那究竟是哪里發(fā)出的聲音呢?難道是我胯下的白馬?難道,我的白馬真的會說話嗎?

      你說我無恥?陌生人對我揚起了鞭子。

      我把頭一昂,說:我不認(rèn)識你,怎么知道你是無恥還是不無恥。

      豪哥,你真是書呆子,陌生人再次哈哈大笑。那么說,說話的是你的白馬了。

      我的白馬這時也一昂頭:沒錯,你就是無恥,就是我說的,和我的主人無關(guān)。

      陌生人“哈哈哈”大笑不止。他說,好一匹白馬,我喜歡!

      我聽到我的白馬打了兩個不屑的響鼻。

      陌生人邀請我和他們共進(jìn)午餐(也許是晚餐),他的幾個同伙也紛紛過來,但都不說話,木胎泥塑般站著,瞪著不信任的大眼,連聲招呼都不打。

      我不記得吃了什么東西,好像沒吃,也好像真的吃了一點什么,但確實記不住具體吃了什么,因為吃什么都不香。我還在想著那些像羊群一樣圈起來的孩子們。面對著滿臉笑意的陌生人,我再次發(fā)問:你是誰?

      陌生人說,好人。我們都是好人。陌生人眨眨眼,我說過了,我們是牧人,上帝派來的牧人。

      那些孩子是怎么回事?我直問道。

      陌生人說,他們不是孩子,他們是一群羊,都是上帝的兒女。

      我正要反駁,突然聽到一個聲音說,他在撒謊,我的主人。

      我一扭頭發(fā)現(xiàn)我的白馬正探著頭伸進(jìn)帳篷。哦,原來我是在帳篷里。

      我的白馬確實會說話?,F(xiàn)在我確信了。

      白馬看了那些木胎泥塑一樣的人,又看了眼唯一說話的陌生人,對我說,他們是一群騙子,這是一個跨國的詐騙組織,他們將帶著這些可憐的孩子去往另一個國家做勞役。

      我想,我的白馬和我想的一樣。他不愧是我豪哥的白馬!但我沒有白馬一樣的勇氣,我雖然已經(jīng)明白,可還是裝作糊涂,我為白馬說出了真相而擔(dān)心,內(nèi)心突突跳。

      陌生人卻毫不理會,他望著伸進(jìn)帳篷里的我的白馬,說,好馬啊,真是匹好馬。好馬要讓好人騎,豪哥你騎白馬不相配。你把白馬送給我好了。

      我囁嚅著說,白馬是我的,我絕不會把白馬贈與不相關(guān)的人。

      陌生人說,怎么是不相關(guān)的人呢?你闖進(jìn)了我們的組織,發(fā)現(xiàn)了我們的秘密,你不招即來,你就是我們的人了。

      你們……是什么人?

      你的白馬不是說過了嗎,它說得沒錯,我們就是一群騙子,我們是拐賣兒童的騙子,現(xiàn)在你也加入了,你和我們一樣了,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

      我大聲說,不,我不是騙子!

      你不是騙子和我們在一起干什么,還和我們一起吃飯、聊天?

      我內(nèi)心憤懣,啞口無言。

      我是誤入狼群的羊,我必須想辦法逃離出去,我原來的想法是打馬西行,去遠(yuǎn)方,去一個從來沒有去過的遠(yuǎn)方,現(xiàn)在,我必須遠(yuǎn)離這些騙子,這些可怕的騙子!

      內(nèi)心狂想之際,一只溫潤的大嘴伸過來,是我的白馬,它不知什么時候又把它的馬臉伸到帳篷里來了。

      你不能跑,豪哥!我的主人!白馬對我耳語,你不能離開這些可憐的孩子,還有我。難道你沒發(fā)現(xiàn)嗎,從現(xiàn)在開始,這個陌生人就是我的新的主人。我們寄人籬下,深陷虎口!我們一不小心成了他們的座上客、嘉賓,我們已經(jīng)上了敵人的賊船。我們跑出去是容易的,可你想過這些孩子沒有,這些可憐的孩子!他們怎么辦?

      那我們怎么辦?

      救救孩子!

      救救孩子?我們?

      嗯,我們要救救孩子,其實,我是沒辦法的,我只是一匹馬而已,但豪哥一定聽說過“人中呂布,馬中赤兔”的故事,我雖然是一匹馬,但我不會把那個可怕的陌生人當(dāng)成我的主人的,我的主人還是豪哥,是你!但多么無奈啊,我們爭不過他,爭不過命運。我的主人啊,明天,我就會絕食,絕不會吃他們一根糧草,三天后,我將死在西去的路上,那時候,剩下的就是您,我可憐的主人,您一定要堅強,一定不能臨陣脫逃,不能當(dāng)一個逃兵,您負(fù)有的使命嚴(yán)肅而莊重,這些孩子就靠您了。

      白馬說著說著,漂亮的大眼里擠滿了淚水,當(dāng)那些淚水爭先恐后地涌出來的時候,對腳下的土地將是一場小小的災(zāi)難。我也流淚了。但白馬的那些話又讓我變得堅強。來吧,看著吧!我豪哥絕不會做一個可恥的逃兵!

      我的白馬真的不再屬于我了,我看到陌生人騎上了它,用釘了馬丁的靴子的后跟,緊磕白馬的腹部,或用他手中的皮鞭在白馬身上留下一道道恥辱的鞭痕。我的白馬一聲不吭,它高昂著高貴的頭顱,硬挺著倔強的身子,原地踏步的憤怒的蹄子,都傳達(dá)著它內(nèi)心的桀驁與憤怒!

      看著不屈的白馬,我?guī)状温錅I。但白馬卻從沒掉一顆眼淚。

      白馬真的不再吃什么料草,不管那幾個騙子想什么辦法,都無法讓白馬進(jìn)食,也無法讓白馬走出場院,那個場院就像一個宇宙洪荒中的巨大的磁場,它牢牢地吸住了白馬。

      白馬這是用自己的生命做賭注嗎?白馬是想讓拖住的時間的繩索,給我留出更多的時間?

      當(dāng)陌生人再次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時,我的樣子已經(jīng)變得小心而又恭順。我想,白馬這樣做是對的。白馬一切都是為了我好。為我能想辦法救出這些孩子。可我能有什么辦法?我只是一個在白紙上涂涂畫畫的傻瓜。

      我是個詩人,是這個毫無詩意的世界上碩果僅存的詩人,我幻想著仗劍行俠,幻想著打馬西行,目的無非是換回兩行久違的詩句。我這個笨蛋詩人啊,已經(jīng)好久好久寫不出一行詩來了。

      詩是什么?是馬糞!這是我最后一句詩。那時候,我的白馬剛剛來到我的身邊,有感于它產(chǎn)下的新鮮的冒著熱氣的糞便,我寫下了那行詩!從此,我只想做個幸福的人,一個心懷美好的普通人,喂馬劈柴周游世界,和我的白馬一路向西,我不想有一座面向大海的房子,我只想一路向西,因為,佛陀說,西方有極樂世界。

      現(xiàn)在,我的白馬終于奄奄待斃,而我還沒想出任何法子去營救自己和那些孩子們。那些可憐見的孩子,他們沒有帳篷,沒有火堆取暖,也沒有冒著熱氣的食物,他們在四頃地巨大的場院里,天當(dāng)被地作床,和滿天的星星對視,那條粗繩子就攥在他們的手里,卻綁縛了他們幼稚的心。

      我的白馬為他們而死。這一點蒼天可鑒。白馬死去的那天晚上,場院里生起了巨大的火堆,燃起的篝火直沖天空。

      那天晚上,餓死的白馬尸體被肢解,拆分,煮食,在場的每個人都分到一塊馬肉,包括那些孩子。我毫無食欲。內(nèi)心痛苦痙攣,只想作嘔??赡切┖镁貌坏檬车暮⒆訁s面露貪婪,他們撕扯咀嚼著白馬肉,一臉滿足。

      就在這天晚上,我從我的白色布衫里找到了一個價格昂貴的手機(jī)。是一個女人送我的手機(jī)。

      女人的長發(fā)瀑布一樣在記憶里飄過,她幽深的眸子像兩粒晶亮的黑石子。

      豪哥,有了這個手機(jī),你就丟不了了。那里面有芯片,你走到全世界最隱蔽的角落我也能輕而易舉地找到你。

      女人言猶在耳。女人戀我多年,為了得到我的愛情始終堅守著自己那份無望的情感。我感謝她對我的信任和堅守,收下手機(jī)。女人哭了,豪哥,有了這個手機(jī),你就是我的人了。

      女人的用心良苦感動了我,也讓我感到可笑。我隨手把手機(jī)扔在我的粗布衣服里,從來沒打開過。

      那個夜晚,我就著星光和白馬靈魂飄飛的氣息打開手機(jī),開機(jī)屏幕上閃過幾個大字:你在哪兒,世界在哪兒,我就在哪兒。愛你的安琪兒。

      安琪兒是女人的名字,我這時才知道她是安琪兒。安琪兒是天使。

      那天晚上,我就著星光和白馬靈魂飄升的氣息,給安琪兒發(fā)了信息。

      我確信我的信息發(fā)送無誤。因為,整部手機(jī)上的聯(lián)系人只有一個,就是安琪兒!她真是個有心人,我發(fā)出的信息只有四個字:

      救救孩子!

      然后,我把那部手機(jī)像珍藏珠寶一樣藏進(jìn)我粗布衣服的深處,我用手撫摸著手機(jī),就像觸摸到了安琪兒緞子一樣光滑的頭發(fā)和肌膚。

      離開場院繼續(xù)往西。我可憐的故鄉(xiāng)農(nóng)事凋敝,一片荒蕪,整整三天,除了場院里的騙子、孩子和我,我沒見到一個活著的動物,整個四頃地猶如一個巨大的墳場,那些蒼黑色的房屋,像蹲踞的黑色的幽靈。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什么原因讓山清水秀的故鄉(xiāng)變得如此荒涼?而就在月牙河的對岸,那高架的鐵路橋正穿山越嶺分明勢不可擋。

      陌生人在他的高頭大馬上俯身對我說,用不了兩天,我們就會坐上西去的高鐵,送孩子們?nèi)ヒ粋€天堂一樣的地方。那時,你就自由了,豪哥!你可以再買一匹馬,像死去的那匹白馬一樣的馬,繼續(xù)打馬西行,繼續(xù)你詩意的旅行。哎,可惜那匹白馬了,那可真是匹好馬,一匹有情有義的好馬!說完,他打馬揚鞭絕塵而去,我才發(fā)現(xiàn),此刻,我正和孩子們在一起,我走在最前面,我的手上牽著綁縛孩子們的繩索,而我的手上也被繩索綁縛。我既是個受害者,也是個殘忍的幫兇,因為孩子們正是在我手中的繩索中,羊群一樣默默前行。

      我失去了白馬,一路只有步行。而且,還有繩索綁縛。我體驗到土路的艱辛,坎坷,也體驗到土路的兇險。一路上,磕磕絆絆,灰頭土臉。沉默而又馴順。像一匹被馴服的馬,或一只恭順的頭羊。

      戀著你刀馬嫻熟通曉詩書少年英武……

      跟著你闖蕩江湖風(fēng)餐露宿吃盡了世上千般苦……

      有歌聲從遠(yuǎn)處傳來,未及走近,就越來越遠(yuǎn)。蒼涼、深情、飽滿,聽得我滿臉是淚。那是我的白馬在遙遠(yuǎn)的遠(yuǎn)方唱給我的嗎?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停下來的時候,我和孩子們已經(jīng)被關(guān)進(jìn)了一個羊圈,沒錯!就是羊圈,夯土壘的四處透風(fēng)的房子,只有一個不大的門,門就是幾根粗糙的木柵欄。我和孩子們爭先恐后地擠在木柵欄跟前,奮不顧身地拼命把手從木柵欄伸出去。

      我的動作和孩子們一樣,一點沒有禮讓孩子們的意思,甚至從來沒想過我,我們,為什么要把手從木柵欄那里伸出去。我們是想抓住什么嗎?抓住什么呢?能抓住什么呢?新鮮的空氣,自由的風(fēng)?我們什么也抓不住。

      顧不上隱藏什么,我拿出了藏在粗布衣服里的手機(jī)?,F(xiàn)在,我的粗布衣服已經(jīng)什么也藏不住了,它早已經(jīng)失去了當(dāng)初潔白鮮亮的底色,變得臟兮兮,灰撲撲,衣服已經(jīng)被樹枝和石塊撕開很多條口子,像掛在樹枝上被風(fēng)吹日曬弄得又臟又皺的哈達(dá),更像那些年寫過的每個字和每個字都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又臭又長的詩句。

      手機(jī)拿在手中,像溺水者抓住的一根救命的稻草。手機(jī)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關(guān)機(jī)了,我嘗試著按了開機(jī)鍵,手機(jī)嘟的一聲,居然開機(jī)了,我拼命盯著那幾行字,唯恐它們被誰突然吃掉一樣,那幾個字還是當(dāng)初的模樣:

      你在哪兒,世界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然而,還沒等我看到手機(jī)里是否有安琪兒的回復(fù),我的手機(jī)已經(jīng)被陌生人拿到了他的手上。他認(rèn)真端詳,反復(fù)查看,說豪哥豪哥真講究,現(xiàn)在你這個手機(jī)也是我的了。說完,他笑著離開了,我失神地看著陌生人得意離去的背影,雙手從柵欄里絕望地伸出來,就像一棵枯死的樹干上兩根絕望的樹杈。

      絕望之余,我忽然想到,手機(jī)從我這里被騙子拿去有什么不好呢?安琪兒一樣會通過定位系統(tǒng)找到我們,他會報警,說不定安琪兒帶著警察已經(jīng)在路上,他們開著防彈越野車,在荒涼的土路上一路追趕,然后神兵天降般,降臨在這不毛之地,解救我們于羊圈之中。那時候,我會被警察視為勇敢打入內(nèi)部的打拐英雄,我打馬西行的詩意尋找也會成為一個見義勇為的打拐佳話,他們說不定會獎勵我一部白色的跑車,可我會毫不猶豫地拒絕,因為我要的只是一匹會說話的白馬……

      閉上眼睛,我沉浸在遐想之中,安琪兒會成為我心中的女神,說不定我會娶她為妻,而她說不定會為這突然而至的幸福美得昏過去,就是這樣,生活中,不確定的東西越來越多,越來越美麗,而確定的東西多半缺乏創(chuàng)意和新意……在羊圈里,我的腳下是新鮮的羊糞,羊糞呈某種中藥的色澤,渾圓,又有著腸胃打磨的光澤。干了的羊糞豆,堅硬、輕巧,小的時候曾經(jīng)作為小伙伴們互相攻擊的武器。羊圈里到處都是羊糞,那些完全新鮮的,半干的,全然干了的,混雜在一起,只是那些羊呢?

      第二天,夢想中的安琪兒和警察的營救并沒有如期到來,我們被從羊圈里放出來,騙子陌生人來到我面前,說:自古聰明總被聰明誤,知道說的是誰嗎?就是像你這種整天胡思亂想又無縛雞之力的廢物,現(xiàn)在,你的詭計已經(jīng)被我們識破,經(jīng)過集體協(xié)商,我現(xiàn)在判你,豪哥,你不再為人,你從現(xiàn)在開始將和他們一樣,成為羊!

      他隨手一指,我看到眼前的孩子立刻幻化成羊,咩咩亂叫,亂動著擠在一起。我不服,想抗?fàn)帲Y(jié)果我聽到的只是兩聲恭順的咩咩聲。然后我看到自己已經(jīng)從直立行走的人,變成了四蹄著地的動物,四只精瘦的腿,和八瓣兒呈犄角狀的蹄子,以及垂掛在身上的骯臟的卷曲的羊毛。我用我白眼珠分明的羊眼仰頭看了看天,天依舊灰蒙蒙,充滿憐憫和哀傷。

      作家簡介:張爽,本名付文順,北京平谷人。2010年后專事小說寫作,中短篇小說散見于《上海文學(xué)》《青年文學(xué)》《小說界》《清明》《山花》《大家》等期刊,有小說入選《中篇小說選刊》《長江文藝·好小說》等。出版小說集《上帝的兒女都有翅膀》《我的兩個世界》等。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魯迅文學(xué)院第十七屆中青年作家高研班學(xué)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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