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別舍得把自己給出去

韓墨林

需要雞湯的人多了，熬制雞湯的人也就多了

人物周刊：《朗讀者》第二季播出之前，你提出過要增強節(jié)目的思辨性，迄今是否滿意？

董卿：滿意。

人物周刊：“思辨”體現(xiàn)在哪里？

董卿：對當下的社會話題有更多關(guān)注。任何人都不是單獨在這個社會上存在的，他總是跟你周邊的一切發(fā)生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所以我們關(guān)注到了帶有一定新聞性或者社會性的話題，也希望能突破《朗讀者》作為一個純粹文化節(jié)目的邊界。比如《痛》這一期，女童保護是全球關(guān)注的話題，我們看到早幾年奧斯卡頒獎禮或者艾美獎頒獎禮上，很多海外名人在參與這樣的呼吁，所以去年籌備的時候我們也考慮到了這個話題。中國現(xiàn)在也是一個很開放的社會，所以我覺得我們可能在很多問題上需要有與國際同步的視野。

人物周刊：會主動尋找社會議題？

董卿：如果可以的話，會。但因為我們畢竟不是新聞節(jié)目，也只能在“如果可以”的范圍內(nèi)。

人物周刊：很多人覺得這個節(jié)目特別催淚，你覺得這是好的傾向還是不好的傾向？

董卿：都不是。看一個節(jié)目流淚并不意味著它是一個好節(jié)目，或者它是不好的節(jié)目。我們從來不以是否能讓大家流淚來考量，從來不，它絕不是我選擇的標準。

人物周刊：情感釋放和理性思考，彼此的內(nèi)容會相互擠占嗎？

董卿：情感和思想并不矛盾，有思想的人難道就沒有情感嗎，有情感的人難道就沒有思想嗎？情感不好嗎，什么時候這個社會變得一說情感就變成羞愧的事情了？如果流眼淚、說感情、說情懷是一件不好的事情，那我覺得這個社會真的就崩塌了。

人物周刊：嘉賓勵志向上的人生經(jīng)歷，你覺得是否太過共性？

董卿：難道我應該去選擇那種特別頹廢、特別喪、特別灰，讓人看了想去死的人嗎？

人物周刊：不是。但《朗讀者》是讀書和讀人生，而人生具有更豐富的層面。

董卿：你為什么愛讀書？讀書難道不是為了獲得一種安慰嗎？讀書難道不是為了能夠更好地去生活、認識這個世界嗎？其實我們也不叫讀書節(jié)目，我們是做一個和文字有關(guān)、和文學有關(guān)的節(jié)目，它的目的和初衷，是聽別人講的時候，能獲取一些啟示、感動，從對方的成長中獲得力量。我把嘉賓請來，是認為這個人有價值，從他的經(jīng)驗當中可以獲取很多營養(yǎng)。我的確有這個目的，希望能夠讓更多的人獲得心靈的撫慰。

人物周刊：既然和人生經(jīng)歷捆綁，那嘉賓會提出想讀自己寫的東西嗎？比如日記之類。

董卿：有些嘉賓也曾經(jīng)提出，“我能不能讀我自己的東西”，但如果不是專業(yè)文字工作者，一般我們不太會同意，因為我覺得作為這樣一個節(jié)目，它一半是訪談，一半是在讀文字，那個文字必須是有含金量的，雖然說青菜蘿卜各有所好，但它還是有一個質(zhì)量的標準。作家可以，作家是我們導演特別鐘愛的一個群體，因為他們是靠文字吃飯的，相比普通的人群，他們有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

人物周刊：會有意選擇勵志人設的嘉賓嗎？

董卿：不，其實我們對已經(jīng)有比較鮮明人設的人上《朗讀者》是有顧慮的，我們希望他的人設是我們節(jié)目給定下來的，而不是說這個人已經(jīng)有了，再到我們節(jié)目里來給他刷層漆。

人物周刊：比如嘉賓俞敏洪，他身上就有昔日的雞湯教父人設。

董卿：俞敏洪的故事有它的價值，他提煉出來的雞湯是建立在他自己非常扎實、也并非一朝一夕的奮斗的過程當中的，對不對？而且他一直到今天依然處在一個焦慮和不安的境遇當中。人的多面性也不是沒有體現(xiàn)的。

人物周刊：在意《朗讀者》被貼上“雞湯”這個標簽嗎？

董卿：不在意。所謂雞湯恰恰說明了今天受眾的一種浮躁，需要雞湯的人多了，所以熬制雞湯的人也變得越來越多，這是正常的。他們只見到最后那個湯端上來了，但這是一只什么雞，這只雞是在山里養(yǎng)的還是在農(nóng)場養(yǎng)的，是公雞還是母雞，養(yǎng)了一個月還是兩個月，雞肉我燉了一小時還是一天，他不管。對于我們來講，這只雞是我從山里抓來的，我褪了毛、殺了雞、燉了一天，把最最精華的部分提煉出來，連湯帶肉給到你了。所以就算說我們節(jié)目在做雞湯，那我覺得這個雞湯也是高濃度的、極具價值的。

《朗讀者》第二季，董卿采訪嘉賓吳孟超

我做了認為對的事情，不需要回復質(zhì)疑

人物周刊：會不會看網(wǎng)上對你和《朗讀者》的評價？

董卿：也會。

人物周刊：印象比較深的負面評價是？

董卿：有些人就覺得這是一個情感節(jié)目，是一個愛哭的節(jié)目。有些人覺得這是一個讀書節(jié)目?？纯陀兴约旱南敕ā?/p>

第一季的時候，有一個我比較尊重的華東師范大學的老師，他當時是為了開一個研討會在網(wǎng)上搜我們的節(jié)目，看到斯琴高娃在哭、徐靜蕾在哭、麥家也在愁眉苦臉，他根據(jù)這些評價我們是一個哭的節(jié)目?？墒蔷W(wǎng)絡傳播有它的屬性，那些東西是傳播最廣的，他沒有時間來看完整的節(jié)目。就斷章取義地評判你，這讓我覺得有些忿忿，但也一會兒就過去了。我這人屬于來得快去得也快，過后也心平氣和了。

人物周刊：對這些在意嗎，會天天搜嗎？

董卿：我很在意別人對我的評價，但不夠自信的人才天天搜，我不太搜。

人物周刊：的確有人說在《朗讀者》中，你的淚點變低了。

董卿：沒有“變”，我一直是淚點比較低的人。從記事開始，我就很容易被感動。有一次我跟爸媽看一部電影，里面有一個被冤枉了的黑人要執(zhí)行死刑，看到他那種恐懼和無辜的眼神，當時我眼淚就下來了，我就覺得特別難為情?，F(xiàn)在也是，看一篇文章、一篇報道，甚至那么一個片段，我也會感動。最尷尬的是在飛機上看電影看得嘩嘩嘩，邊上的人像看怪物一樣看我。我一直不想去改變，這是本性，很難改變。

人物周刊：《朗讀者》里催淚的內(nèi)容是不是計劃中的？

董卿：其實后期剪輯的時候，剪掉了很多我哭得比較明顯的鏡頭，我怕別人說節(jié)目有一種引導性。

人物周刊：跪地采訪許淵沖引起的討論，你怎么看？

董卿：我覺得今天的人所關(guān)注的點永遠讓你覺得啼笑皆非，我看到了好多關(guān)于這事的標題，什么“跪下去的是身體，站起來的是精神”，我當時就說，我干主持人已經(jīng)23年了，嘉賓的位置比你低很多的時候，小朋友也好、殘疾人也好、坐輪椅的老人也好，你很自然地就蹲下去或者跪下去，我從來不認為這是個事。不過他們也可能借此來弘揚一種禮儀，這樣我也不反對，我覺得我不發(fā)表任何看法，任它去。那負面的東西我就更不發(fā)表看法了，因為它本身就不存在什么作秀的問題。

人物周刊：熒屏上的言談舉止，遇到類似的過度解讀你擔心嗎？

董卿：有一些（擔心），但沒辦法去控制別人，只能說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就行了。我做了我認為對的事情，就不需要去回應那些所謂質(zhì)疑的聲音，要一一去回應的話，就沒有時間去做你該做的了。

我敢、我愿意做那個負責任的人

人物周刊：假如你是《朗讀者》的嘉賓，會選什么主題詞來朗讀，想過嗎？

董卿：“第一次”。

人物周刊：為什么？

董卿：因為第一次意味著嘗試和進步。你也不知道這個開始對日后的意義到底是什么，但如果有很多的第一次，人生會變得不一樣。第一次的后面是無數(shù)次，無數(shù)次才醞釀了第一次。就像我自己，也是無數(shù)次上臺，無數(shù)次拿麥克風開口，無數(shù)次對著那個機頭燈講話，所有的醞釀、積累、沉淀，才會有那么一個第一次。第一次，和之后的無數(shù)次，有一種很奇妙的關(guān)系在里面。

人物周刊：你看重這種儀式感嗎？

董卿：確切地說是意義。

人物周刊：“知性”“優(yōu)雅”等公眾標簽，加上《朗讀者》期間的“知識分子”“才女”，這些標簽會給你帶來壓力嗎？

董卿：有，但還好，可能會成為一種推動力，會下意識地去充實自己。讓自己可以變得更好。

人物周刊：標簽之下，說一個你認為的弱點。

董卿：工作壓力大的時候偶爾會急躁，團隊可能會看到我比較猙獰的一面。

人物周刊：急躁的導火索是？

董卿：工作達不到標準。我最近一次比較厲害的發(fā)火，是在上一次錄制現(xiàn)場，我們請來了數(shù)學家丘成桐，他是對整個世界的數(shù)學發(fā)展都有巨大貢獻的人。他當時讀《歸去來兮辭》，但他的口音重，觀眾在聽的時候可能會有點吃力。我之前要求加上字幕，但出現(xiàn)的問題是，它永遠和嘉賓朗讀的語速對不上。要么就快了要么就慢了。當時我就蠻生氣的，因為我覺得不要因為我們的疏忽，而耽誤了嘉賓和觀眾的時間。我當時就跟那個導演說，你知道丘成桐的一分鐘意味著什么嗎？他的一分鐘可能意味著這個世界的改變、人類的進步，你不要以為這是危言聳聽，他只要在這一分鐘里面有一個發(fā)明、有一個新突破，這對我們?nèi)祟惿鐣紩杏绊?。那個導演后來哭了。

人物周刊：你哭過嗎，工作的時候？

董卿：他們經(jīng)常問我，你那么累，有沒有哭過？沒有。因為所有人都在看著你怎么把這期節(jié)目做出來，這種狀態(tài)下，你會有特別強的防備心，就是“我有重任在肩，我要把它做好”，那種時候你不太可能去掉眼淚的。掉眼淚往往是出于一種極端的信任，人在設防的時候是不可能流眼淚的。

人物周刊：在團隊中，聽說你是比較強勢的角色。

董卿：其實在任何團隊里，最終是要有一個能說話算數(shù)的人，這無關(guān)強勢或者不強勢，而是有一個要負責任的人，他（她）有一個肩膀，必須扛起團隊的擔子，做定海神針，無關(guān)強勢，只是你敢不敢、你能不能、你愿不愿意。我想說我敢，我愿意。

人物周刊：遇到過磨合問題嗎？

董卿：整個團隊從第一季開始，就是從各個地方抽調(diào)出來的，有些之前是做真人秀的，有些是做紀錄片的。有些是央視的。所以可能各個團隊的風格甚至做節(jié)目的理念都不一樣。去年我們花了很長時間看片子，我告訴他們哪些片子是值得參照的，哪些片子不是我們的風格。這就能讓所有人慢慢知道你想要什么。

我這兩年在臺底下的表達超過了過去五年說話的量，我一直少說話多看多聽，但當你做了這個角色，你就不得不多說，說到你覺得筋疲力盡、口干舌燥。

人物周刊：你容易被說服嗎？

董卿：我不是一個容易被說服的人，經(jīng)常他們說了很久，也沒有說服我。但這并不意味著我固執(zhí)己見。其實我是一個特別明確我到底要什么的人，你把你想說的事情說清楚了，我能夠按照你說的去做，說不清楚，那對不起，你就別說了。

恐慌被取代，恐慌別人把你遺忘

人物周刊：你曾經(jīng)做過沖動的決定嗎？在你的整個人生里面。

董卿：我覺得我當時想要做《朗讀者》就很沖動，不知道這事到底能不能做成，如果做成的話能不能做好。經(jīng)過很艱難的一個過程，一窮二白，什么都沒有，既沒有人手，也沒有經(jīng)費，還沒有節(jié)目的編制。

人物周刊：聽說這個節(jié)目計劃很久……

董卿：但很難。對我來說，是第一次做。在臺里一個項目要立項是要經(jīng)過好幾層的，先是分管領(lǐng)導、頻道總監(jiān)。然后臺編委會，一次一次地闡述才能立項，立了項之后才可以到廣經(jīng)中心，作為項目去找贊助商，然后去找團隊。團隊也不是一個兩個就能夠做成的，最開始就一個、兩個，然后到三個、四個，慢慢地，才有了《朗讀者》。

人物周刊：之前采訪說愛讀書是做《朗讀者》的初衷，你平時讀什么類型的書？

董卿：主要是小說，文史類?？础逗啇邸返臅r候，會覺得女性在面對愛情時，希望是平等的。還有比如說安娜·卡列尼娜為了愛情不惜飛蛾撲火，其實我們都可能在某些時候有過這樣的沖動。

人物周刊：現(xiàn)在還有時間讀書嗎？

董卿：獨處時間會變得很少、很奢侈，因為很難保證3點、4點、5點到家以后還能閱讀，這是做這個節(jié)目小小的失去的東西。但我覺得它不會是一個永久的狀態(tài)，因為我們是一個季播節(jié)目，我們已經(jīng)處在黎明前的黑晴了。

人物周刊：遺憾嗎？

董卿：遺憾，也有獲得。沒想到會那么困難。如果是這么這么難，而且要舍棄這么多，也許我會再想一想。但我想說一個最開心的事情，是最近喜馬拉雅反饋給我的一個數(shù)據(jù)，當時播出了八期，收聽已經(jīng)是1.2億了。意味著什么？八期也就是兩個月，突破了1.2億的收聽。但最讓我高興的不是這個數(shù)據(jù)，而是前5的排名里，除了胡歌、張一山是因為粉絲經(jīng)濟以外，另外三位全部是非演藝界的，薛其坤、賈平凹，還有黃泓翔。這三個人朗讀的內(nèi)容，文言文、方言、中英文，我們之前一直擔心大家能不能明白，能。

人物周刊：輿論有讓你擔憂恐懼的時候嗎？

董卿：恐懼是內(nèi)心的，特別是當你成為所謂的最好的主持人，得到了很多美譽，你就很害怕失去，所以片刻都不敢停下來，如果強迫自己做一個停止，那個時候會很害怕。你只知道你失去了什么，但你不知道你會得到什么，就會很恐慌。你會恐慌你20年獲得的東西沒有了，恐慌被取代，恐慌別人把你遺忘。

一點一點突破，樹立自己的風格

人物周刊：有新聞說，你離開春晚，是為了陪伴家人？

董卿：其實上不上春晚從來不是一個人的決定，人上或者不上，不是個人意愿。

2016年9月5日，北京，左起：撒貝寧、李昌鈺、董卿、王力宏錄制《挑戰(zhàn)不可能》節(jié)目

人物周刊：離開春晚舞臺是什么心情？

董卿：這天終于來了。

人物周刊：終于來了？

董卿：對。站上春晚的第一天，我就知道這不是一個永遠的舞臺。我2002年到中央電視臺，2004年底就進入了春晚劇組，可能每一個人都是從站在最邊上的那個位置，慢慢通過努力一點一點站到最中間的位置、所有目光都看著你的那個位置。但那個位置一定不是永遠的，這個是我很早以前就很清楚的。

我為什么會特別刻苦、特別努力，為什么那么不愛惜自己;我為什么作為女性。可以熬大夜——他們說女人不能受累、不能受氣、不能受寒。我全受了;我會生白頭發(fā)，會長皺紋……我特別舍得把自己給出去?？赡芤惨驗橹啦豢赡苡肋h在這個舞臺上，所以要做最好的自己。

人物周刊：沒有失落？

董卿：對，我特別平靜。朋友說你別看了，趕緊去度假吧，就好像出了什么事似的。我覺得我就在家里吃年夜飯，吃完飯趕緊把電視打開，就像很多年以前沒有上春晚的時候那樣。惟一不同的是，現(xiàn)在年夜飯吃得更好了。

人物周刊：這么多年，第一次陪父母看春晚，聊了什么？

董卿：父母跟我一樣，早有這樣的心理準備，就是說以前你上，就總有不上的一天對不對？不上就好好過年，不是說日子就過不下去了。而且畢竟我從電視里的人變成了一個身邊坐著的人，對他們來講也蠻愉快的。

人物周刊：有沒有哪個瞬間，覺得“時代不屬于你了”？

董卿：各領(lǐng)風騷多少年，現(xiàn)在很難判斷多少年了。這個東西是一個自然規(guī)律吧，人的成長、成熟、衰老是一個自然規(guī)律，你很難說我要去逆轉(zhuǎn)它，但你可以通過努力延長一部分，讓你的有效期變得更長一些。

人物周刊：晚會舞臺的局限和個人風格有妥協(xié)嗎？

董卿：任何一個節(jié)目、任何一個平臺，都有它的屬性，你總會受制其中。傳統(tǒng)媒體有傳統(tǒng)媒體的方式，網(wǎng)絡節(jié)目有網(wǎng)絡節(jié)目的風格，沒有一種是完美的，但你要判斷自己更適合哪一種。人物周刊：你當時的困擾有哪些？董卿：比如說一個節(jié)目有太多的游戲環(huán)節(jié)，我就不是很喜歡了，就是沒完沒了的蹦跳那種。過了蹦蹦跳跳的年齡吧。我總是努力想說一些我認為更有價值的。其實這二十幾年來，我就是一點一點在突破，一點一點在探索我作為一個主持人能在什么時候說，說寫什么最合適。

全國有一支龐大的主持人隊伍，真正能形成自己風格的很少，而真正能被大家記住的屈指可數(shù)。所以這里面可能會有限制，但更重要的是人。

人物周刊：什么樣的限制，你抵觸嗎？

董卿：作為一個主持人，當主持人的自我意識開始覺醒了以后，就是你明白你不是簡單的傳聲筒，你是一個人，你在節(jié)目當中扮演了一個角色，那么我就會去想，就會開始改一些文案。但不是所有撰稿人都樂意你改他的稿子的。

人物周刊：有過爭執(zhí)嗎？

董卿：可能不小心是會讓人不高興。有時候撰稿人寫的東西是有套路的。我盡可能嘗試加一些感情和一些觀點。但主持人說的話是可以剪掉的。你可能準備了很久，被剪輯掉，這就會受到一些打擊，覺得時間都白花了。

人物周刊：想過放棄嗎？

董卿：沒有，我要做得更好，做到你剪不掉我的話。

人物周刊：央視在你眼里有哪些功利的地方，哪些溫情的地方？

董卿：央視既不功利也不溫情。用“溫情”這個詞來形容一個單位……并不合適。單位是一個客觀、理性、職責分明的地方，一個工作的地方。你是誰，你要做什么，把什么事情做好、對誰負責，這些是最重要的。怎樣通過自己的努力被別人認可？就要全力以赴，獲得機會。

人物周刊：有沒有不公平？

董卿：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公平。但央視相對來講是比較公平的一個舞臺。我很感激央視，不是套話。

人物周刊：你認為央視存在性別刻板印象嗎？

董卿：我覺得這個問題蠻有趣的?？赡苁俏易约汉雎粤诵詣e，我從來沒有想靠我的性別優(yōu)勢去獲取某些條件，沒有因為是年輕的有些姿色的女性，就可以怎樣怎樣，如果這樣做，你會自食其果。反過來講，因為我是女性，所以我可以不用像男人那么拼命，我也不太考慮這個，在我眼中，男性和女性都只是在這個平臺上工作的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