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中國共產黨創(chuàng)建過程中首創(chuàng)精神的歷史作用

吳海勇

[摘 要]習近平總書記關于“紅船精神”論述中的首創(chuàng)精神，在建黨精神中具有特殊重要的地位，它貫穿黨的創(chuàng)建全過程，位于建黨精神的核心地位，明確指出了黨的“創(chuàng)”建要點?；仡欬h從思想發(fā)動、理論自覺到付諸行動的創(chuàng)建歷程，以及中共一大的召開，諸多“首創(chuàng)”內涵要素都包含其中。中國共產黨的首創(chuàng)精神，啟示我們要堅持馬克思主義的指導地位，尊重人民的主體地位，繼續(xù)發(fā)揚解放思想和創(chuàng)新精神。

[關鍵詞]建黨精神；首創(chuàng)精神；中共一大；人民的主體地位

[中圖分類號] D20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9-928X（2018）06-0009-04

中國共產黨創(chuàng)建歷史凝結的建黨精神，蘊含著豐富的智慧與無窮的力量，是我們中國共產黨人的精神之源。習近平總書記有關“紅船精神”的論述，深刻闡述了建黨精神的系統(tǒng)內涵：“開天辟地、敢為人先的首創(chuàng)精神，堅定理想、百折不撓的奮斗精神，立黨為公、忠誠為民的奉獻精神”。這其中“首創(chuàng)精神”尤為重要，它指明了黨的創(chuàng)建之“創(chuàng)”，其深厚精神內涵值得我們聯(lián)系黨的創(chuàng)建歷史，不斷進行深入體會。

一、首創(chuàng)精神在建黨精神中具有特殊重要的地位

首創(chuàng)精神，不僅是建黨精神三大組成之一，而且有其特殊的重要地位。從時間維度來看，首創(chuàng)精神貫穿黨的創(chuàng)建全過程；著眼于重要性，首創(chuàng)精神位于建黨精神核心；從特色內涵來看，首創(chuàng)精神醒出黨的“創(chuàng)”建要點。惟其如此，首創(chuàng)精神才當?shù)闷稹伴_天辟地、敢為人先”的盛譽。

首創(chuàng)精神貫穿黨的創(chuàng)建全過程。首創(chuàng)精神既是黨的創(chuàng)建歷史之源，又貫穿黨的創(chuàng)建時期的全過程，即以標志黨的創(chuàng)立的中共一大而論，同樣貫注著首創(chuàng)精神。與奮斗精神、奉獻精神相較，首創(chuàng)精神尤須強調這一點，它有助于扭轉世人有關一創(chuàng)即成的簡單思維。

首創(chuàng)精神位于建黨精神核心位置。首創(chuàng)精神置于建黨精神三要素之首，它不僅在時序上對后二者起到領起作用，而且在邏輯方面處于建黨精神的核心位置。只有創(chuàng)建一個全新的無產階級政黨，救亡圖存的時代主題才擁有新的出路，更為重要的是，中國革命由此擁有了先進階級自在自為形成的先進領導力量，中國革命面貌從此煥然一新。

首創(chuàng)精神醒出黨的“創(chuàng)”建要點。從無到有，適者競存，中國共產黨的創(chuàng)建質而言之是馬克思主義普遍真理與中國革命實踐相結合的產物。從此往后，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成為永恒的時代命題。其間產生的諸多艱難險阻，都需要中國共產黨人進行創(chuàng)造性的解決。這方面，黨的創(chuàng)建作出很好的表率。

二、首創(chuàng)精神在思想、理論與行動三個維度的歷史展開

中國共產黨的創(chuàng)建，大體經歷了從思想發(fā)動、理論自覺到付諸行動的進程。先驅先行、首倡大義、原創(chuàng)第一，諸多“首創(chuàng)”內涵要素自然包含其間。從歷史上看，這三步驟其實是互相交融的，這里分別加以論述，以方便條分縷析。

（一）思想發(fā)動，先驅先行。人類活動總是在思想驅動下進行的，建黨活動更是如此。一是理念躍進，思想領先。發(fā)端于上海的新文化運動，高舉科學與民主的旗幟，猛烈批判封建意識形態(tài)，經北京助推席卷全國。這是一場深刻的思想解放運動，正是在該運動的影響下，五四反帝愛國運動繼而爆發(fā)。五四運動讓有識之士看透了西方公理的強權本質，西方資本主義文明窮兇極惡，而十月革命后的蘇俄政權給人類帶來了新文明的曙光。為此，中國先進知識分子轉向以平等待我的蘇俄尋找中國的出路。從崇拜資產階級民主到服膺馬克思主義，這是理念的躍進。正因為一批先進分子的先驅先行，促成新文化運動的轉向發(fā)展。二是思維激進，謀求超越。十月革命的消息傳到中國，奉行馬克思主義的俄共（布）被指為過激黨。蘇俄實行的暴力革命手段，讓統(tǒng)治者以及中間階層尤其感到恐懼，這與中國文化傳統(tǒng)也相捍格。然而，中國先進分子為救民眾于水火，實現(xiàn)民族國家的超越性發(fā)展，寧愿采取激進手段。保守分子有關“躐等”的譏呵，其實反而給了先行者自強自厲的力量。三是與時俱進，主義求真。十月革命后，共產主義運動磅礴于世界，中國先進分子勇赴世界潮流。革命先驅要建立真正的無產階級政黨，辛亥革命后江亢虎成立的中國社會黨未跳出第二國際的藩籬，其奉行的是龐雜的社會主義思潮，與馬克思主義有著較大的差異，與共產國際的要求也有著極大的差距。其他標榜“社會主義”“共產主義”的政黨雖然林林總總，但是真正奉行馬克思主義，跳出無政府主義泥潭的卻罕有其人。追求真理，不憚前驅，這成為創(chuàng)黨群體強大的思想引擎。

（二）理論自覺，首倡大義。思想理念只有上升到理論高度，才能實現(xiàn)理論自覺，才能進入宣傳領域，進而放大社會影響。一是旗幟鮮明，倡導社會革命。社會革命是不同于法蘭西革命的新型革命范式，它承載著社會主義革命理念，以及共產主義社會的美好理想。十月革命后，有識之士不禁預言：“俄國式的革命——社會革命——要到處散布了?！盵1]為此，中國統(tǒng)治當局明令禁止宣傳社會革命。[2]創(chuàng)黨群體在成立馬克思主義研究會，宣揚馬克思主義過程中，注重傳播社會革命的理念。1920年11月7日，正是十月革命三周年紀念日，黨的第一份理論刊物《共產黨》在滬創(chuàng)刊，陳獨秀撰寫的刊首《短言》宣稱：“我們只有用階級戰(zhàn)爭的手段，打倒一切資本階級”，“一切政權歸勞動者執(zhí)掌”。毛澤東盛贊該刊“旗幟鮮明”?！豆伯a黨》第2期刊出了李達撰寫的《社會革命底商榷》。該刊第3期《短言》以退為進地表示：“我們并不反對政治革命”，但還是憧憬“社會革命成了功”的革命前景；同期還刊發(fā)茅盾撰寫的《自治運動與社會革命》。二是借鑒海外，遵循共產國際。在中國成立共產黨既是中國革命形勢內在的需求，同時也是世界大勢所趨。創(chuàng)黨群體具有國際視野，他們積極與共產國際代表接觸，努力借鑒諸國共產黨的創(chuàng)建經驗，充實理論準備。三是迎接挑戰(zhàn)，解決思想問題。理論需要磨礪，真理越辯越明。從問題與主義之爭，到針對基爾特社會主義、針對無政府主義的兩次論戰(zhàn)，創(chuàng)黨群體不畏責難、勇于反擊，進一步增強了理論修養(yǎng)，批判了錯誤觀點，擴大了影響，團結了真同志。

（三）初始實踐，凝聚力量。首創(chuàng)如果僅限于首倡，那么充其量是理論的巨人、行動的矮子，黨的創(chuàng)建也就無望實現(xiàn)。在科學理論的指導下付諸行動更為重要。一是成立中國共產黨發(fā)起組。1920年6月，陳獨秀等5人成立的中國共產黨發(fā)起組，以陳獨秀為書記，8月定名為共產黨。這是中國第一個共產黨早期組織，實質上對各地黨組織的建立起到了組織發(fā)起的作用。二是深入群眾孕育工人運動。共產黨是無產階級政黨，馬克思主義與工運實踐相結合勢必產生共產黨。陳獨秀、俞秀松、李中、李啟漢等深入工人群眾，調查研究，幫助成立第一個受中共發(fā)起組領導的工會組織，創(chuàng)辦工人刊物《勞動者》等，創(chuàng)辦工人半日學校，籌辦五一勞動節(jié)紀念活動，多個“第一”為發(fā)動工人運動做了有力的鋪墊。三是開展各地建黨建團工作。在中國共產黨發(fā)起組的聯(lián)絡指導下，北京、武漢、長沙、山東、廣州，以及旅法、旅日華人中紛起成立了早期共產黨組織。為共產黨培育青年干部力量，上海社會主義青年團在中共發(fā)起組的支持下于1920年8月成立，對各地青年團的成立同樣發(fā)揮了類似發(fā)起組織的作用。同期，第一所干部學校外國語學社在滬創(chuàng)辦。四是思想建黨兼顧制度建黨。出版《共產黨宣言》《社會主義史》等宣傳社會主義的新青年叢書，《新青年》改組為中共發(fā)起組領導的社會主義刊物，創(chuàng)刊《共產黨》，兩次論戰(zhàn)，書信交流，等等，中共發(fā)起組實施對各地早期黨組織的思想建設。同期，中共發(fā)起組還起草了具有黨綱、黨章性質的若干條文，擬寫了《中國共產黨宣言》作為內部學習和吸引黨員的參考，對黨的制度建設進行了初步探索。

三、中共一大首創(chuàng)精神的內涵

首創(chuàng)精神不僅在黨的孕育時期有著多方面的呈現(xiàn)，而且在中共一大也得以充分展現(xiàn)。中共一大的召開，標志著全國統(tǒng)一的中國共產黨正式成立。蘊涵于中共一大的首創(chuàng)精神，同樣生動詮釋著建黨精神的首要構成。

（一）籌開黨的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在共產國際代表馬林、尼克爾斯基的催促下，中共發(fā)起組迅速啟動中國共產黨全國代表大會的籌備工作。它主要包括書信通知各地早期黨組織包括海外早期黨組織，促其選派兩位代表來滬，安排外地代表的住宿，設定大會會場。這是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召開全國代表大會，雖然沒有以“第一次”冠名，卻有其實。隨著此后召開的黨的全國代表大會依次排序，中共一大的起始意義得以凸顯，它無可爭議地成為中國共產黨的成立標志。

（二）大會首日宣告中國共產黨成立。召開全國代表大會宣告共產黨的成立，其實也是共產國際“二大”的規(guī)定。1921年7月23日夜，中共一大在上海法租界李公館開幕，張國燾主持會議，當場宣告中國共產黨正式成立。兩個共產國際代表蒞臨大會，馬林宣稱“中國共產黨——第三國際東方支部，正式宣告成立”[3]，尼克爾斯基則建議與會者要及時向共產國際遠東局匯報大會的進程。[4]事實表明，中共一大首次大會就實現(xiàn)了共產黨成立的兩大重要條件。盡管因為意外發(fā)生導致中共一大時跨7、8月，地涉上海、嘉興兩地，然而，這并不能改變大會首日即宣告中國共產黨成立的事實。這也符合當時諸國共產黨確定黨的成立日的通則。

（三）起草并通過黨內最早一批正式文件。因為是初次辦會缺乏經驗，中共發(fā)起組對中共一大應當通過的政治文本并沒有準備。盡管如此，大會通過中間的休會，與會代表推選人員執(zhí)筆起草了黨的第一個綱領、第一個決議，還有黨的宣言。通過充分的討論，中共一大通過了上述三個文件，但因宣言涉及對國民黨的態(tài)度過于偏激，此后并沒有發(fā)表。第一個綱領既確立了黨的最高綱領，這其實也是貫徹落實共產國際“二大”的精神與要求，該綱領同時兼具黨章之用；第一個決議對下階段工運、宣傳等工作任務做出明確，二者意義均不可小覷。

（四）總結過去并規(guī)劃建黨初期工作內容。有必要指出的是，中共一大既是中國共產黨的成立大會，并選舉產生黨的領導集體，同時也是黨的一次全國工作會議。總結過去一年各地黨組織的工作情況，并積極擘劃黨成立后的主要工作內容，這也是中共一大的重要議題。除了工運、宣傳兩大任務之外，中共一大代表還決定在各地發(fā)展社會主義青年團，把團作為黨的預備學校。[5]這對中共一大后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重新啟動并完成創(chuàng)建工作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四、首創(chuàng)精神尤其凸顯人民的主體地位

中國共產黨創(chuàng)建歷史凝煉的首創(chuàng)精神，給后人幾多感召，啟示我們要堅持馬克思主義的指導地位，繼續(xù)發(fā)揚解放思想和創(chuàng)新精神。[6]需要強調的是，張揚建黨的首創(chuàng)精神與尊重人民的主體地位并不相悖。

（一）救亡圖存、救國濟民，群英結黨救中華是共同出發(fā)點。鴉片戰(zhàn)爭后，中華民族步步走向亡國滅種的深淵邊緣。太平天國、洋務運動、戊戌變法、義和團運動都沒能扭轉中國的頹勢。辛亥革命、共和肇建，卻換來戰(zhàn)爭頻仍、民不聊生的民國亂象。中國孕育著掀天揭地的大革命，然而，革命路徑、革命階級究竟何在，中國需要科學的革命理論指導。中國先進分子苦苦求索，“邃密群科濟世窮”，最終找到了馬克思主義。正如毛澤東在《改造我們的學習》所指出的那樣：“我們中國共產黨人所以要找這根‘矢，就是為了要射中國革命和東方革命這個‘的的。”

（二）勞工神圣、皈依群眾，自覺代表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創(chuàng)黨群體絕大多數(shù)是知識分子，但是他們并沒有切斷與勞苦大眾的血緣關系。在倡導勞工神圣的同時，中國先進分子自覺皈依勞動階級?！爱斚轮袊摵稳ズ螐?？解決此問題之途，既非共和，也非復辟。此些政治革命皆無能為力于中國之改造。往昔業(yè)已證實，當下仍在證明。然唯社會革命此一途為吾民所當努力者?！盵7]李漢俊在中共一大召開數(shù)月前所言，道出了創(chuàng)黨群體發(fā)動社會革命的目的是為了從根本解決社會問題、宏圖中國的未來，而“吾民”二字表明創(chuàng)黨群體從未自外于廣大人民。

（三）深入群眾、教育群眾，初步踐行群眾路線汲取群眾智慧。為了推進馬克思主義與工人運動實踐的結合，促成無產階級政黨在中國的早日成立，創(chuàng)黨群體深入工人群眾，教育群眾、團結群眾、發(fā)動群眾，初步踐行了群眾路線，從群眾中汲取無窮無盡的智慧。俞秀松在星期評論社工作的同時，毅然脫下學生裝到鐵廠做工，決心走和工人相結合的道路。李中在江南造船廠做工，又深入工廠籌備機器工會。毛澤東得知心向往之，他在給羅學瓚的信中說道：“我現(xiàn)在很想做工。在上海，李聲澥君（李中）勸我入工廠，我頗心動。”[8]李啟漢到滬西小沙渡地區(qū)開辦工人半日學校，為解決生員問題，他將學校暫時改為上海工人游藝會，吸引更多的工人，從而使工人半日學校成為上海工運的早期重要孕育之地。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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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中央檔案館.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1冊）[Z].北京：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89：556.

[5]中共上海市委黨史研究室，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中央機關舊址紀念館.覺悟漁陽里：上海社會主義青年團創(chuàng)建史料選輯（1919.5-1922.5）下冊[Z].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7：1347.

[6]杜艷華，劉學禮.先驅精神[Z].北京：中央黨史出版社，2017：241-248.

[7][日]芥川龍之介.中國游記[M].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11：56.

[8]中共中央文獻研究，中共湖南省委毛澤東早期文稿編輯組.毛澤東早期文稿[Z].長沙：湖南出版社，1990：562.

作者系中共上海市委黨史研究室研究一處處長

責任編輯：劉 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