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金鳳
【摘 要】電影《陽光燦爛的日子》是姜文導(dǎo)演史上的處女作,它改編自王朔的短篇小說《動物兇猛》。電影為我們講述了一群處在文革時期,生活在軍大院的干部子弟的有血有淚的青春歲月。而本文從電影的色彩、情節(jié)等內(nèi)容進行分析,旨在領(lǐng)略電影中所體現(xiàn)的的隱晦的社會諷刺。
【關(guān)鍵詞】電影;文革;諷刺
影片《陽光燦爛的日子》的上映在電影界引起了巨大反響。影片雖同樣講述文革時期的故事,卻一反大部分“文革作品”的“迫害”與灰暗的基調(diào),采用大量明亮的暖色調(diào)和曲調(diào)高昂的背景音樂來講述故事。這種大膽的非主流的拍攝手法以及電影所展示的情節(jié)內(nèi)容致使許多人認為,該影片講述的是姜文對文革時期那段年少時的青春歲月的懷念,而忽略了影片中那些隱晦的諷刺。
《陽光燦爛的日子》敘述了一群孩子在遍地紅旗間的青春歲月。影片除了最后的黑白畫面,幾乎都充斥著明亮的陽光,但這群孩子當(dāng)時的所作所為卻并不陽光。社會的短暫失序,給當(dāng)時的孩子帶來了思想和欲望的“解放”。這種“解放”在現(xiàn)在看來無疑是中華傳統(tǒng)的禮樂與法制的崩壞,而影片中所講述的這種“解放”所行之事,便是電影所暗諷的,是時代所造就的。
受“文革”的影響,許多學(xué)校開始停課鬧革命,學(xué)生成為了紅衛(wèi)兵,沒停課的學(xué)校的老師則在學(xué)校提心吊膽還要忍受學(xué)生的欺辱。影片中的胡老師便是這其中的典型。上課期間,學(xué)生趾高氣昂的指使他撿鞋子。而胡老師雖一開始表示不予以幫助,可后來聽到學(xué)生喊著:“姓胡的,你別給臉不要臉,求你這么點事兒,你都不給我辦。行!你給我等著!”便也嘴里一邊念叨著:“難道你會叫人打我嗎?扎我的車胎,你暗害我不成嗎?”一邊走到窗邊把鞋扔了出去,全班哄堂大笑。這一情節(jié)的描述,在當(dāng)時可謂常態(tài),而胡老師所說的“扎輪胎”等報復(fù)方法現(xiàn)在看來也很有可能是真實存在的。姜文用一種看似詼諧幽默的方式展現(xiàn)的這一幕情節(jié),實則是對當(dāng)時學(xué)生胡作非為,師不為師的社會現(xiàn)狀的實力嘲諷。
這群男孩們除了戲弄老師外,在當(dāng)時混亂的年代里,選擇了使用暴力來宣泄青春期的躁動。因為好兄弟羊稿被六條胡同的一伙人打傷,影片中的馬小軍一伙人便前去為羊稿報仇,將一個孩子打成了重傷。而六條胡同的人表示不服,于是約起了群架,并同時請了當(dāng)時北京有名的“小壞蛋”。最后因為雙方都有熟人,便和好,一起涌進了莫斯科餐廳慶祝。這件事以大家在巨大的毛主席畫像前將“小壞蛋”高高拋起為結(jié)束。
將人打成重傷的馬小軍一點也沒有受到懲治,反而雙方約起了群架,與之相配背景音樂卻是《國際歌》;北京出了名的心狠手黑的“小壞蛋”卻在微笑著的毛主席畫像前被這上百的青少年高高拋向空中,歡慶這次未遂的群架。電影將這一系列極具反差意味的元素融合在一起,看似在描寫馬小軍這一伙孩子們的青春期的一起暴力事件,但也為我們展現(xiàn)了當(dāng)時社會整個法律體系的坍塌崩壞。在打了人之后的馬小軍沒有感到害怕,直到雙方說要茬架,并指明要他到場時,他才感到緊張和害怕。可見,當(dāng)時這樣的打架斗毆并不會受到懲治,會受到懲處的是馬小軍父母那樣,階級屬性不同卻相愛結(jié)婚的人,母親失去了教師的工作,父親也喪失了前途。而巨大的面帶微笑的毛主席的畫像更是增加了社會無序,是非不分的暗諷意味。
影片中采用了大量的對比手法來展示其諷刺性,其中較為經(jīng)典的一個片段就是軍隊大院孩子們和家長看電影的情節(jié)。為孩子們放映一部黑白電影——《列寧在1918》,孩子們已將電影中的臺詞背了下來;大人們則是在禮堂里觀看彩色的《羅馬之戰(zhàn)》。影片中給了《列寧在1918》中的一個女人在抽煙的特寫鏡頭,坐在底下的孩子也提前說出了那句“哎,別動,有毒的”臺詞;接著鏡頭一轉(zhuǎn)回到了室內(nèi),給了《羅馬之戰(zhàn)》中的一個裸體女人的鏡頭,緊接著在大禮堂偷看電影的孩子被抓,那位秘書說道:“這是一部受批判的電影,毒性非常之大,小孩子看了是會犯錯誤的”。影片中的兩個電影同時提到了“毒”這一字眼,但究竟哪個更有毒呢?姜文已經(jīng)在電影里給出了答案——在禮堂偷看電影被抓后,這群孩子和米蘭在屋頂上唱著前蘇聯(lián)的歌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黑白革命片“有毒”,但有毒的不是電影,而是思想上的禁錮與束縛。
影片中除了這些肆意囂張的男孩外,還刻畫了兩個較為特別的人物——于北蓓和傻子。于北蓓在影片中是個特立獨行的女孩,她在那個充滿藏藍和軍綠色的時代里身著艷麗的服飾,行為大膽。她抽煙,涂著厚重的口紅親吻男孩們,只身一人進男澡堂,她在那個政治高壓和秩序缺失的時代里,自由自在的快樂的活著。而影片中的傻子古倫木,不管何時,都騎著根木棍。年少時在軍隊大院的門口騎著木棍,多年后的大街上,依然騎著木棍。于北蓓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自由的化身,真正具有年輕人的青春本質(zhì),沒有受到“文革”的壓制。傻子也是一樣,他更單純、無憂無慮,仿佛整個北京城就他們兩個沒有受到“文革”的影響,他們在各自的世界里無所顧忌地享受著自己的青春年華。軍隊大院里的男孩們這個特殊時期的“解放”——用暴力和性來釋放青春期的躁動與荷爾蒙。時代改變,軍隊大院里的孩子的改變以及傻子的不變。這些情節(jié)的對比突出了“文革”對這一代青年的影響,影片結(jié)尾,已成年的馬小軍和他的伙伴們乘著 “卡迪拉克”,從象征著歷史文化的長安街和天安門前凱旋般地穿行而過,大聲呼喊著傻子的名字的情節(jié)變成了黑白色調(diào),更是實力印證了這一說法。而最后傻子的那句粗話,也是無比的嘲諷,不知是說給揮手呼喊的馬小軍一伙聽的還是說給那個已經(jīng)逝去的時代聽的。
影片雖主要是講軍大院的男孩們的青春故事,但它發(fā)生在“文革”時期。筆者認為姜文在拍攝這部影片時,側(cè)重的是追憶青春年華,描述一個男性的成長史,而不是對“文革”的懷念。影片中雖充滿陽光,且導(dǎo)演未明確的指出這個時期給人帶來的傷痛,而是采用非主流的方式,在電影中大量使用色調(diào)對比和情節(jié)對照等方法表達了自己內(nèi)心對當(dāng)時的一些社會現(xiàn)狀的隱晦的嘲諷,可見,陽光并不燦爛。
參考文獻:
[1]姜文《陽光燦爛的日子》1995年9月1日;中國電影合作制片公司
[2]史曉丹、靳然《陽光是怎樣燦爛的——談<動物兇猛的改編>》;河北青年管理干部學(xué)院學(xué)報2014年第5期
[3]王宇《淺析電影<陽光燦爛的日子>中色彩的象征意義》;藝術(shù)之窗第13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