錫伯族《薩滿神歌》研究綜述

【摘要】錫伯族是我國阿爾泰語系滿—通古斯語族民族中的一員，擁有著歷史悠久的文化傳承，其文化變遷承載著薩滿教的發(fā)展。當今，亦可以從錫伯族文化內(nèi)容中找到薩滿文化的影子，無論是口頭傳承，還是書面作品。其中，以1986年在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察布查爾縣發(fā)現(xiàn)的手抄本《薩滿神歌》最具代表性。其上、下兩冊包含了大量世代傳承于錫伯族內(nèi)的薩滿儀軌歌曲、療病所用之神歌、還有豐富的神學體系概述。自二十世紀以來，眾多專家、學者對《薩滿神歌》進行了深入發(fā)掘與考究，研究成果也是碩果累累，同時，與之相關的研究論文不斷呈現(xiàn)在讀者的面前。于此，本人搜集了與《薩滿神歌》所相關的研究文獻，以達成研究綜述。

【關鍵詞】薩滿神歌；研究；綜述

【中圖分類號】J607 【文獻標識碼】A

《薩滿神歌》是錫伯族薩滿教文化的重要承載物，是研究錫伯族薩滿音樂、藝術、民俗、歷史等方面的珍貴資料，具有極高的科學研究價值。根據(jù)目前人口統(tǒng)計，錫伯族在我國境內(nèi)約有十七萬人，主要分布在東北三省和西北伊寧、塔城及察布查爾縣等地區(qū)，其中新疆地區(qū)約三萬人，其所使用的語系正是阿爾泰語系滿—通古斯語族，與東北地區(qū)蒙漢語并不相同。就遷移而論，新疆錫伯族由于十八世紀中葉清政府遷防旨令而來到新疆，并且在兩個世紀的變遷中，尤其是以察布查爾縣為例，依然保存了較為明顯的薩滿教文化特征，尤其是《薩滿神歌》。

《薩滿神歌》也稱《薩滿歌》，錫伯語稱《saman zharin》。該書于1986年在新疆察布查爾縣被發(fā)現(xiàn)，其形制從書盒到書本全部為手工制作，紙張源自俄羅斯造，文字以錫伯文書寫，內(nèi)容考究精良，并且分為兩冊裝訂，共126頁?，F(xiàn)存于察布查爾縣金泉鎮(zhèn)依拉奇牛露南金保手中，該書為其曾祖父爾希薩滿與1884年手抄，直到如今其后人依然秉持時代傳承此書，不輕易示人傳人的囑托。《薩滿神歌》分為兩冊，第一冊名為《祈告、祝贊、禱告神歌》，內(nèi)容分為九段，講述薩滿獲得其稱號前所舉行儀式需要演唱的神歌，包括上刀梯、過十八卡倫等；第二冊名為《治病時送巫爾虎之神歌》，主要用于薩滿療愈治病時所演唱，目前已存在漢文譯文。整部《薩滿神歌》對錫伯族薩滿文化的風貌有著較為詳盡的描述，也是至今為止所發(fā)現(xiàn)的最具備代表性的錫伯族薩滿歌，它為錫伯族薩滿文化的考究和探索提供了豐富的資料，并且包含了對錫伯族民族遷移和文化轉(zhuǎn)變的歷史貫穿。

經(jīng)過多方努力，針對《薩滿神歌》的研究和保護已經(jīng)有了明顯進展，無論是薩滿歌的文本搜集整理，還是歷史變遷的調(diào)查與深入，都取得了豐碩的成果。根據(jù)《錫伯族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代表作》一書，錫伯族薩滿舞蹈與音樂都已列入自治區(qū)級名錄項目名單，而《自治州級第一批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名錄擬定項目代表性傳承人名單》公布的89項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中，錫伯族相關內(nèi)容占據(jù)了四分之一左右。于此之際，本人搜集了《薩滿神歌》相關研究文章共22篇，并對其進行了分類和歸納性的研究綜述。根據(jù)目前所搜集到的文章可分為兩個大類：第一類為探究性學術論文，從各個不同角度對《薩滿神歌》進行了剖析與研究；第二類為探索介紹性文章，主要針對錫伯族文化下的《薩滿神歌》進行探索和介紹。本文主要以學術性論文進行研究綜述。

《薩滿神歌》在民族音樂學當中應歸類于民間說唱藝術，根據(jù)目前所找到的20篇針對《薩滿神歌》研究的文章，可進行進一步分類。對《薩滿神歌》進行歷史文化與傳承研究的文章有6篇、《薩滿神歌》薩滿音樂本體研究3篇、《薩滿神歌》與其他民族薩滿音樂比較研究1篇、《薩滿神歌》咒語功能研究4篇、《薩滿神歌》其他單項研究5篇。旨在為今后的多方研究提供更加廣泛和進一步的可能性，本文通過對現(xiàn)有研究文章的歸納整理，進行研究綜述，以期闡明整體脈絡。

一、有關《薩滿神歌》的歷史文化傳承研究

《薩滿神歌》作為一部記載世代傳承與錫伯族內(nèi)薩滿儀軌歌曲的手抄本，其歷史淵源和民族文化背景具有獨特性，在傳承上擁有錫伯族薩滿文化的年代特性，有關這些方面的論文，存在有《對錫伯族薩滿文化的調(diào)查》。這篇文章主要以調(diào)查錫伯族薩滿和相關者為內(nèi)容，通過對聚落中薩滿后代和當代薩滿，以及對于薩滿文化有所了解的高齡知識分子的調(diào)查，通過族群內(nèi)人員的記憶和講述，提出在聚落內(nèi)薩滿所具有的意義和代表的價值，以及一些相關的民間傳說。同時，對薩滿所使用的法器，諸如托里等以民間故事的形式進行了生動的描述，從側(cè)面角度闡述了《薩滿神歌》存在的背景文化內(nèi)涵?！跺a伯族<薩滿神歌>初探》，全文從《薩滿神歌》的發(fā)現(xiàn)到書中每一段的內(nèi)容進行了簡要概述，分別向讀者介紹了第一冊與第二冊當中的主要內(nèi)容，而后對薩滿教的發(fā)展和先祖崇拜進行了一定解析，并且更加深入地討論了錫伯族的圖騰崇拜，對《薩滿神歌》歷史溯源具有研究意義。吳昕陽的《錫伯族薩滿教初探》在整體內(nèi)容上也對《薩滿神歌》進行了概述，但更多引用其中原文部分，進行進一步的講解，同時對《薩滿神歌》的歷史變遷做出了一定解釋，認為即便薩滿的職責有所縮小，但其影響依然深遠。

佟中明的《錫伯族的<薩滿神歌>》為一篇綜合性論文，在其論文的第一部分，作者通過文獻舉證和考察，認為現(xiàn)存普遍對“薩滿”的定義并不完善，并且借以精神分析學的角度，以錫伯族薩滿為例提出了新的看法。在該文第二部分，主要探討了《薩滿神歌》中上、下兩卷所存在的原始儀式和具體功能，指出薩滿教文化傳承的作用。第三部分作者從文學文化角度，以歷史變遷的視角論述了《薩滿神歌》的古代詩歌集成特性，揭示了錫伯族薩滿所扮演的更多社會角色，提出對《薩滿神歌》的研究需要從多角度進行，發(fā)掘其中的價值。《錫伯族薩滿歌的口頭傳承研究》，全文以“帕里——洛德理論”，即“口頭程式理論”對《薩滿神歌》的程式進行了研究，將《薩滿神歌》分為八個程式，以語言的角度探討了神歌與儀式之間存在的關系。論文指出，錫伯族薩滿神歌作為一種口傳文化，其內(nèi)容構造有著一定的規(guī)律和技巧，薩滿通過對這種技巧的使用，以達到對手法和儀式的靈活運用，揭示了《薩滿神歌》這種薩滿原始宗教傳承的系統(tǒng)性，從另一個角度闡述其流傳和保存的緣由?！跺a伯族薩滿音樂》全文主要對《薩滿神歌》中所使用的樂器，還有一些薩滿歌內(nèi)容進行了論述，較為具體地向讀者展示了神鼓、腰鈴、托力與哈準，并且對形制有所說明。在薩滿歌部分，對《扎咳朱嘿》《索哩央磕》《烏呀拉依耶》的調(diào)式進行了介紹，旨在使讀者對《薩滿神歌》有進一步具體認識，并提出了其中的文化緣由。

二、《薩滿神歌》音樂本體研究

一個性格鮮明的民族，在發(fā)展進程中總會演變出多種方式，對其本民族的文化和歷史進行傳承。而錫伯族的《薩滿神歌》正具有民族傳承這一重要意義，依照其所處的特殊歷史和地域性，薩滿歌擁有典型的“演唱性”詩歌語言，由于其具備一定的演唱和吟誦特性，所以也具備曲調(diào)和韻律，當然，薩滿歌作為一種詩體文學，在錫伯族歷史發(fā)展中占有極其重要的地位。目前，在對《薩滿神歌》的研究中，一般涉及文學和音樂兩個部分，在音樂研究上，《錫伯族<薩滿神歌>之結構簡析》以爾希薩滿的手抄本和奇車山所譯的漢文版對《薩滿神歌》的結構進行了分析，在《祈請金托里神歌》中作者以二項對立結構為例，指出這一段當中類似“山和水”“金和銀”這樣的對立系統(tǒng)，引申出托里在儀式當中的重要性，同時，作者每提出一首薩滿歌，便對其中的結構內(nèi)容進行剖析，《薩滿端坐在凳子之上哀求神歌》則說明佛教對薩滿教的影響，而《請神祇時二神呼喚之神歌》則以崇神為例，提出了術式中滿教的存在，并從神道觀的角度進一步剖析《薩滿神歌》的儀式構成，徹底向讀者解構和細分了薩滿歌每一段的內(nèi)容，為我們?nèi)嬲J識《薩滿神歌》拓寬了視野?！跺a伯族薩滿歌的演唱范式與傳承拓新研究》，作者指出錫伯族薩滿歌擁有十分明顯的程式特征，并且從演唱、歌舞樂到正副歌等內(nèi)容上提出了口頭語言程式和范式上的系統(tǒng)特性，認為薩滿歌音樂屬于中國五聲音樂體系的旁支，調(diào)式則以宮、商、徵、羽為主，并對薩滿神鼓上的拍節(jié)進行了論述，作者還通過對《東布爾東步爾》和《阿爾坦庫里》中的固定詞組的解析等，闡述出薩滿歌所存在的相對固定口頭語言程式，揭示了薩滿歌中所存在的有機聯(lián)系，顯示了其中特定節(jié)奏的體現(xiàn)，這對《薩滿神歌》音樂本體的進一步解析提供了方案。韓育民在《錫伯族薩滿神歌的歷史特征及旋律構成》一文中對薩滿歌的十五個譜例的旋律構成進行了分析，從另一種角度探討了其中的悠久性、混成性、民族性以及群眾性，說明了《薩滿神歌》音樂價值在其民族歷史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

三、《薩滿神歌》與其他民族神歌的比較研究

采取比較的研究方法，可以使人更加全面認識各個民族間神歌的異同，這是研究中較為常用的方法。《錫伯族<薩滿歌>與滿族<尼山薩滿>》，作者通過對比錫伯族薩滿歌和滿族《尼山薩滿》，探尋二者的關系，比較薩滿文化形成過程以及變遷中的異同，從而更為深刻地揭示薩滿文化在民族傳承中的重要性。雖然二者所處的文化背景與歷史變遷有所不同，但依然能夠發(fā)現(xiàn)相似的內(nèi)容。

四、《薩滿神歌》咒語及功能研究

除《薩滿神歌》之外，包括《薩滿神歌奇書》與《薩滿場院之書》等三本薩滿神歌手抄本，在這些書籍當中存在著大量的咒語，同時也包含了一定量療愈和治病的場景，這些方面學者們也進行了研究。《論錫伯族薩滿神歌中的咒語及其功能》，作者佟中明指出，薩滿吟唱咒語以及其跳神活動所形成的特殊環(huán)境與氛圍，可以對疾病產(chǎn)生者產(chǎn)生強烈的心理影響，全文對錫伯族薩滿進行治療的場景進行了詳細論述，認為薩滿吟唱的咒語并非一般念誦過程，而是依照錫伯族薩滿神歌結構特性，依照一定格律和襯詞在某種節(jié)奏中表現(xiàn)，從而提出錫伯族《薩滿神歌》中與心理分析療法相似之處?！墩撳a伯族薩滿的心理療法》，全文以古代錫伯薩滿存在意義角度出發(fā)，提出環(huán)境特性造成早期部族社會心理危機的特性，引出薩滿作為治療和保障氏族的至關重要角色。并提出了“惡魔論”與薩滿文化發(fā)展的直接聯(lián)系，通過對《薩滿神歌》內(nèi)容的再度剖析，論述了錫伯族薩滿的心理療法，從另一個視角提供了針對《薩滿神歌》內(nèi)容的研究。《錫伯族薩滿教祭祀儀式及治病方法探析》，全文對《薩滿神歌》中詳細的祭祀儀式進行了解析，從祭祀方位到所代表的意義，并且論述了薩滿歌中具體診病和治病的方法，從宗教祭祀的角度對《薩滿神歌》進行了概述，展現(xiàn)出其中錫伯族民間歷史進程中原始文化的風貌，這有助于我們對錫伯族《薩滿神歌》更深入的了解。佟中明的《論錫伯族薩滿神歌的心理醫(yī)療功能》一文，基于其所寫作《論錫伯族薩滿的心理療法》，其間并沒有過大差異，可作為對比性研究參考內(nèi)容，故不贅述。

五、《薩滿神歌》相關單項研究

錫伯族《薩滿神歌》作為一部極其珍貴的錫伯族薩滿文化研究資料，其年代集成久遠，包含錫伯族薩滿淵源、發(fā)展以及各類儀軌和音樂民俗等，所涉及內(nèi)容十分廣泛，具有極高研究價值。所以，各個學者從不同研究角度對其進行了解析，以期能夠更加全面地了解這部歷史傳承之作。奇車山的《錫伯族<薩滿歌>譯注》一文，提出《薩滿神歌》在翻譯中存在著很大難度，為了體現(xiàn)其詳盡的研究價值，作者對《薩滿神歌》進行了逐字逐句的翻譯工作，從薩滿歌中的神靈淵源到儀式中的行為細節(jié)都有詳細的解釋，為研究者對《薩滿神歌》的剖析提供了良好的漢文譯本?！墩撳a伯族薩滿神歌的生態(tài)特征和社會屬性》，全文主要從錫伯族《薩滿神歌》的社會歷史起源角度以及生態(tài)文化展現(xiàn)內(nèi)容上對于薩滿歌在民族內(nèi)所起到的多種復合作用進行了詮釋，并認為應以馬克思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看待錫伯族《薩滿神歌》，而非以現(xiàn)代社會觀念或者封建意識的認知去解析這一歷史資料?！跺a伯族的薩滿教神界、薩滿和薩滿神歌》，全文主要對錫伯族薩滿教的神靈觀進行了論述，對其中的神靈選擇和成為薩滿的過程進行了分析和細寫，并對各個司職不同的薩滿有所概述，強調(diào)薩滿教所產(chǎn)生的深厚社會基礎，提出錫伯族傳統(tǒng)文化遺產(chǎn)與人民群眾密不可分的關系?！跺a伯族薩滿教哲學思想探微》一文，主要從哲學思想上的普遍性與特殊性、對立性與相容性中對錫伯族《薩滿神歌》中的一些儀式內(nèi)容進行了探討，揭示了部分錫伯族宗教哲學思想理念，認為這種錫伯族薩滿教的哲學思想也存在于其他東北亞地區(qū)的民族當中?！跺a伯族<薩滿歌>中新薩滿的心靈旅程》，全文主要論述了新薩滿從一個普通人成為薩滿的心路歷程，從中展現(xiàn)了錫伯族薩滿神靈世界的特性，同時對“神圖”中的內(nèi)容進行了一定的講解，使讀者從另一個角度認識《薩滿神歌》中傳承的濃厚宗教性與民族性。

總而言之，要想對這部錫伯族薩滿教文化重要承載物，薩滿文化音樂、藝術、民俗、歷史集成進行詳盡全面的研究，是非常困難的。筆者也僅只是從部分錫伯族《薩滿神歌》的學術成果中進行了一定的分析和探討，只為今后的錫伯族《薩滿神歌》研究提供一個參考的視角內(nèi)容。我們尚且還有許多未完成的工作需要進行，以使錫伯族《薩滿神歌》的研究進一步全面化。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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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肖奕騰，男，碩士研究生，新疆藝術學院，研究方向：新疆少數(shù)民族音樂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