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nóng)村留守女童性侵害高發(fā)原因及防范機制探析

吳越萱

[摘要]特殊的生活環(huán)境和家庭背景使農(nóng)村留守女童成為受性侵害的高危對象，亟待特別保護。從農(nóng)村留守女童性侵害的特點著手，對留守女童性侵害高發(fā)的原因進行分析，并提出了相應的對策，為兒童性侵立法的完善和執(zhí)法的落實提供依據(jù)。

[關鍵詞]留守女童；性侵；防范機制

[中圖分類號]D669.5；D922.1 [文獻標識碼]A

根據(jù)“女童保護”公益組織發(fā)布的調查報告，2013年全年媒體公開報道的兒童遭性侵（14歲以下）案件125起，平均2.92天曝光1起；2014年是503起，每天曝光1.38起；2015年是340起，每天曝光0.95起；2016年是433起，受害人778人，平均每天曝光1.21起。在2016年公開報道的433起兒童被性侵案件中，受害者為農(nóng)村（鄉(xiāng)鎮(zhèn)及以下）兒童的有329起，占比達75.98%；公開報道的性侵兒童案件的778人中，女童遭遇性侵人數(shù)為719人，占比達92.42%。農(nóng)村留守女童由于種種原因，成為了遭受性侵害的高危人群。關愛農(nóng)村留守女童的身心健康，找出農(nóng)村留守女童易受侵害的原因，建立有效的農(nóng)村留守女童免遭性侵害防范機制是當前亟須解決的社會問題。

1 我國農(nóng)村留守女童性侵害的主要特點

隨著經(jīng)濟的快速發(fā)展，大量的農(nóng)民來到城市務工，農(nóng)村留守女童急劇增長。她們大多由祖輩或近親屬代為監(jiān)管，在安全教育及基礎性教育方面嚴重缺失，受到侵害后往往不能及時尋求幫助，因此成為了一部分人性侵害的“目標”。通過對農(nóng)村留守女童遭受性侵害案件的分析可以發(fā)現(xiàn)，留守女童遭受性侵害具有以下特點。

1.1 熟人作案占比較高

據(jù)“女童保護”公益組織統(tǒng)計，在2015年公開報道的性侵兒童案例中，熟人犯罪有240起，占70.59%；陌生人犯罪為93起，占比27%。2016年公開報道的433起性侵兒童案件中，熟人作案的有300起，占總案件的69.28%；陌生人作案的為127起，占比29.33%。從數(shù)據(jù)來看，熟人作案達到7成。由于犯罪嫌疑人的熟人身份，留守女童往往對其十分信任，基本無戒備心理，犯罪嫌疑人更容易接近受害者，再加上成人的力量及身份等優(yōu)勢，性侵案件更易發(fā)生。

1.2 受侵害女童多處于義務教育階段

數(shù)據(jù)顯示，被性侵女童以5～14歲處于義務教育階段的中小學生居多。這個年齡段的女童正逐漸進入青春期，然而在農(nóng)村，學校老師和家長對性教育并不重視，甚至羞于談論，留守女童的性知識、自我保護及防范性侵的相關知識幾近空白，加上年幼的留守女童缺少父母的關愛和探望，渴望得到溫暖，犯罪嫌疑人趁虛而入，用零花錢、小恩小惠、陪伴、檢查作業(yè)等方式哄騙誘騙留守女童，留守女童極易上當受騙。不少女童在遭受性侵害時甚至不知曉自己被侵害，也不懂得性行為對其造成的嚴重后果。

1.3 受侵害具有多次性

由于懵懂無知，或是犯罪嫌疑人的威脅恐嚇，農(nóng)村留守女童遭遇性侵害后通常不會及時告訴父母或監(jiān)護人，而有的監(jiān)護人在知曉女童遭受性侵后也選擇了沉默或者私了，導致犯罪嫌疑人抱著僥幸心理一而再、再而三地實施性侵，對女童的身心造成巨大的傷害。在廣西玉林市興業(yè)縣大平山鎮(zhèn)南村，2000年3月出生的受害人從11歲時開始先后遭18名中老年人多次性侵。在持續(xù)2年的時間里，每人平均性侵3～4次。

1.4 報案率低、偵破難

性在農(nóng)村仍然是一個隱私話題，傳統(tǒng)觀念更是認為女孩被強奸是不光彩的事，傳出去以后難以嫁人。家長在得知女兒被性侵后雖氣憤但顧及到女兒的名聲和前途少有選擇報案的，而是選擇私了，親人之間的犯罪更是不了了之。有些案件被曝光后，一般都在數(shù)月甚至幾年之后，由于受害女童年齡小不懂如何保留證據(jù)，此時有關的重要證據(jù)已經(jīng)消失，更有家長出于各種目的干擾民警辦案，導致公安機關取證難、立案難、偵破難。很多案件都是公安機關有了線索后介入調查家長才被迫報案的，被曝光的案件數(shù)量遠遠低于實際發(fā)生的數(shù)量。

2 農(nóng)村留守女童易遭性侵的原因

2.1 性安全和自我防范意識教育缺失

家庭、學校的性教育嚴重缺失。在農(nóng)村，性一直是個敏感話題，家長和學校對性安全教育并不重視。家長關注更多的是孩子的學習成績和在校表現(xiàn)，對進入青春期的女童的性心理和性生理變化關注較少，對她們缺乏必要的性知識和自我防范的教育、引導。華中師范大學兼職教授吳治平曾對100名留守女童進行調查，很多女童反映：“媽媽在外打工，從來沒有人教我怎樣保護自己”，僅有21%的留守女童說“媽媽告訴過青春期自我防護的知識”；很多女童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性侵害”，也不知道保護自己的基本常識。而在學校，性教育歷來都是一個薄弱環(huán)節(jié)，落后的觀念、師資的缺乏都讓性教育在農(nóng)村中小學校成為了一項空有其名的課程。學校雖開有生理衛(wèi)生課，但在講解“生殖器官”時老師都是讓學生自己看書了解，發(fā)放的《健康教育》讀本也是由學生自己閱讀，學校并沒有硬性要求。留守女童在家庭和學校都無法得到有效的性安全和自我防范教育，在面對侵害時往往不知道怎么保護自己，事后也不會及時告訴家人。

2.2 家庭和學校監(jiān)管不力

由于農(nóng)村留守女童親子關系的缺失，監(jiān)護人的職能限于照顧孩子的飲食起居，對孩子的生理變化、心理成長難以顧及，監(jiān)護人對受害女童表現(xiàn)出來的異常也無法及時察覺，一些侵害行為甚至就發(fā)生在家庭成員之中。這導致侵害長時間持續(xù)卻不被發(fā)現(xiàn)；即使發(fā)現(xiàn)了也更多考慮到家丑不外揚而私下警告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受害女童沒有得到有效的保護。學校方面，偏遠的農(nóng)村學校是重災區(qū)，侵害者為老師的比例達到三成。一方面由于偏遠學校師資匱乏，學校老師準入門檻較低，實施性侵的老師大多綜合素質較低，職業(yè)道德低下，利用學生對老師的敬畏心理恣意妄為；另一方面由于學校地處偏遠，上級部門監(jiān)管不到位，師生相處全靠老師的個人操守。學校和家庭的監(jiān)管不力給不法分子實施侵害提供了溫床。

2.3 侵害主體法制意識淡薄

在農(nóng)村，普法宣傳教育比較薄弱，農(nóng)民整體法治意識淡薄，強奸案發(fā)生率比城市高。在女童遭性侵案中，施害者大多文化水平較低，法律觀念不強，自我約束能力差，存在僥幸心理，對性侵行為觸犯法律沒有明晰的概念，不少犯罪嫌疑人甚至上了法庭也沒有認識到自己的罪惡行為，弱小的留守女童極易成為他們下手的目標。

2.4 社會懲戒力度不夠

《未成年人保護法》在農(nóng)村得不到應有的重視，民政、教育、公安等部門對未成年人開展保護的法制規(guī)范和干預救助措施等制度尚未健全，相關部門對女童遭遇性侵介入十分困難，甚至有學校在發(fā)現(xiàn)老師有性侵行為后，竟然不選擇報案，而是主張“私了”，法制意識相當?shù)?。由于性侵后受害者及其家屬的“私了”或沉默的態(tài)度，施害者沒有受到及時的應有的法律制裁，施害者有恃無恐，變本加厲，導致同一女童遭多人多次性侵的事件時有發(fā)生。

3 構建留守女童性侵害的防范機制

從世界范圍來看，防范兒童性侵害都是一個復雜的難題。防范農(nóng)村留守女童免遭性侵害是全社會共同的責任和義務，社會各方都應該積極行動起來，通過聯(lián)動作用構建監(jiān)護人、學校、社區(qū)三位一體的農(nóng)村留守女童性安全防范機制，營造一個有利于女童健康成長的教育空間和社會環(huán)境。

3.1 落實對農(nóng)村留守女童的性安全教育

對留守女童開展性安全教育，建立自我安全防范心理是最重要的。對農(nóng)村留守女童開展性安全教育需堅持以學校為主，家庭為輔，雙管齊下，將留守女童的性安全教育落到實處。學校應該發(fā)揮性安全教育的主陣地作用，將性安全教育納入日常教學，從師資、設備等方面保證性安全教育正常開展，提高留守兒童防范侵害的意識和能力。配合教材、案例、電視節(jié)目進行性知識科普教育，教會女童面對侵害時要勇于說“不”，懂得如何保護自己，萬一遭到侵害要及時告訴家長和老師。家長作為女童的法定監(jiān)護人，有責任對孩子進行性知識、性安全教育。多關注孩子的心理，外出務工期間定期通過電話、視頻溝通，讓孩子感受到父母的關心和愛護；利用真實的性侵案例和孩子開展討論，告誡孩子身體隱私部位別人是不可觸碰的，對性侵問題要保持警惕，防患于未然。選擇監(jiān)護人時盡量選擇品行可靠的親戚，委托他們在日常生活中對孩子的行蹤和生理心理變化多關注多教導，培養(yǎng)留守女童的性安全自我防范意識。

3.2 加強學校安全和教師隊伍管理

加強學校的日常管理，檢查日常安全管理制度是否存在漏洞，要求學生準時上學、放學，不在路上逗留，不去老師宿舍，遠離不熟悉的環(huán)境；老師不得在宿舍關門接觸異性學生，特殊情況留下異性學生，應當通知家長等；落實值班巡查制度，定時對學校的教室、辦公室、各個角落進行上學前后、放學前后的巡查，杜絕安全隱患。建立師德教育長效機制，定期進行師德師風教育，提高教師的職業(yè)素養(yǎng)和道德素養(yǎng)。改革教師資格認定制度，嚴把教師入口關。嚴格教師任職標準和品行要求，建立科學的中小學、幼兒園教師隊伍把關機制和淘汰機制，完善教師資格證書定期登記制度，將師德納入教師資格考試和在職教師定期注冊考核的核心內容之一，不合格的教師堅決清除出教師隊伍。

3.3 堅持從嚴懲處性侵者

切實加大對性侵者的懲罰力度。面對留守女童性侵案的高發(fā)，司法要加大打擊懲戒力度，發(fā)現(xiàn)一起，查處一起，從重從快懲處惡性犯罪，從法律層面震懾犯罪分子。可喜的是，我國關于保護未成年人免遭性侵害的法律條款正逐年得到完善，并加大了懲處力度。陸續(xù)出臺了《未成年人保護法》《治安管理處罰法》《刑法》及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司法部《關于依法懲治性侵害未成年人犯罪的意見》，剩下的主要是執(zhí)行的問題。2015年，《刑法（修正案九）》廢除了嫖宿幼女罪，對相關行為依據(jù)強奸罪處理，且從重處罰?，F(xiàn)行法律確立了“對于性侵害未成年人犯罪，應當依法從嚴懲治”的原則，明確規(guī)定對未成年人負有特殊職責的人員、與未成年人有共同家庭生活關系的人員、國家工作人員或者冒充國家工作人員，實施強奸、猥褻犯罪的，在從重處罰的基礎上，更要“依法從嚴懲處”，一般不適用緩刑。

3.4 加強保護未成年人的法制建設

加大法制建設，完善預防和懲治兒童性侵犯罪方面的立法。我國目前還沒有一個強有力的兒童權益保護領導機構，相關條款散見于法律法規(guī)中，沒有形成保護兒童權益的法律框架。建議盡快出臺完備的兒童保護法，對兒童性侵加大處罰力度，增加處罰措施。如，對有性侵兒童前科的罪犯在社區(qū)內進行公示，施加輿論壓力，防止再犯。同時，加大普法宣傳教育?；鶎铀痉ú块T要積極行動起來，聯(lián)合村委會利用廣播、電視、報紙、網(wǎng)絡、公告欄、講座等多種方式對《未成年人保護法》、《婦女權益保障法》等進行普法宣傳，教育引導男性村民樹立遵紀守法的意識，認清性侵行為產(chǎn)生的嚴重后果，要受到什么樣的法律懲罰，從源頭上堵住他們的侵害想法，幫助他們建立尊重女性、保護留守女童的健康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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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王治平.農(nóng)村留守女孩性安全教育問題調查：典型案例讓人不安[EB/OL].http：//news.cnnb.com.cn/system/2009/04/08/006059941.shtml，2009-04-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