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宋詩》之韓駒詩重出考辨

陳小輝

北京大學古文獻研究所編纂的《全宋詩》共七十二冊，收詩人約九千余人，錄詩二十五萬余首，作為一代的詩歌總集，可謂超邁前人，堪稱獨步。然而，由于該書卷帙浩繁，出之眾人，故在編篡過程中難免存在一些瑕疵，其中漏收、誤收、重收問題亦有不少。在這些方面，學界已做了不少輯佚、補正的工作。筆者在使用《全宋詩》的過程中，亦發(fā)現(xiàn)江西詩派著名詩人韓駒名下還有不少重出詩，這些重出詩基本未被學界相關成果所論及，今一一考辨如下。

《北京大學中國古文獻研究中心集刊（第4輯）》載《〈全宋詩〉訂補初探》一文指出韓駒名下《上太師公相生辰詩十首》與無名氏《上太師公相生辰詩十首》重出，此非韓駒詩?！侗本┐髮W中國古文獻研究中心集刊（第12輯）》載《〈全宋詩〉雜考四》一文已指出韓駒名下《上陳瑩中右司生日詩》與強至《賀陳右司生辰》重出，此當為韓駒詩。陳偉慶《〈全宋詩〉重出考辨十二首》一文指出韓駒《上鮮于使君生辰詩》與秦觀名下《鮮于子駿使君生日》重出，此詩當為秦觀詩。又，朱騰云的博士論文《〈全宋詩〉重出誤收研究》指出唐杜牧《七夕》實為韓駒《世謂七夕后雨為洗車雨又七夕后鵲頂毛落俗謂架橋致然戲作二絕》其一詩。除此之外，韓駒名下還有以下諸詩與他人重出。

1.《次韻翁監(jiān)再來館中》

歸老江湖久自盟，睡余且復對空枰。重來內閣人初健，慣蹋天街馬不驚。已喜劉歆分七略，尚傳韓愈誨諸生。太平潤色須色等，應許吾兼吏隱名。見《全宋詩》卷一四四一韓駒詩。此詩又見《全宋詩》卷三三八韓琦詩，僅“初健”作“誰健”、“色等”作“公等”幾字異，《全宋詩》編者據(jù)《永樂大典》卷一一三一三收入。

按：此詩當為韓駒詩。詩見四庫本韓駒《陵陽集》卷三?！端卧娾n》、《宋元詩會》皆將此詩歸入韓駒名下。據(jù)韋海英《江西詩派諸家考論》，韓駒此詩作于宣和四年（1122），時韓駒為秘書?。ㄒ喾Q館閣）著作郎，翁監(jiān)為秘書少監(jiān)翁彥深，參《五禮通考》卷一百十八：“宣和四年三月，辛酉，幸秘書省，遂幸太學，賜秘書少監(jiān)翁彥深、王時雍、國子祭酒韋壽隆、司業(yè)權邦彥章服，館職、學官、諸生恩錫有差?！?/p>

2.《送范生》

萬里投殊俗，余生老一丘。尚憐之子秀，能慰此翁愁。只欲連墻住，胡為下邑留。黃塵詩思盡，乞與四山秋。見《全宋詩》卷一四四二韓駒詩。此詩又見《全宋詩》卷一九三一范季隨父詩，題為“寄范季隨”，僅“尚憐之子”作“常憐子之”、“此翁”作“此生”幾字異，《全宋詩》編者據(jù)宋魏慶之《詩人玉屑》卷八收入。

按：此詩當為韓駒詩。詩見四庫本韓駒《陵陽集》卷四。范季隨，字周士，嘗學詩于韓駒，編著有《陵陽（按，陵陽即指韓駒）室中語》一卷，專記韓駒論詩文之語。其《陵陽室中語》多稱韓駒為“公”，如四庫本陶宗儀《說郛》卷二十七下引《陵陽室中語》：“仆嘗請益作詩下字之說，法當知何以。……公曰：詩道無有窮盡，如少陵出峽、子瞻過海后，詩愈工?！庇炙膸毂疚簯c之《詩人玉屑》卷五引《陵陽室中語》：“嘗有一少年請益，公諭之，令熟讀杜少陵詩。后數(shù)日復來，云少陵詩有不可解者，公曰：且讀可解者?！薄度卧姟肪幷咚鶕?jù)南宋魏慶之《詩人玉屑》卷八引范季隨《陵陽室中語》：“范季隨曰，仆嘗往外邑迎婦，故公有詩見寄云：‘萬里投殊俗，余生老一丘?！瘜O內翰見謂曰：此詩卒章豈用‘詩思人間盡，今將秋景求’之意耶？”所謂“公有詩見寄”亦當指韓駒有詩見寄，非指范季隨之父也，蓋《全宋詩》編者失察，故此詩實為韓駒詩。

3.《巖桂花》

瀹雪凝酥點嫩黃，薔薇清露染衣裳。西風掃盡狂蜂蝶，獨伴天邊桂子香。此詩見《全宋詩》卷一四四三韓駒詩，《全宋詩》編者據(jù)宋《錦繡萬花谷后集》卷三八收入。又見《全宋詩》卷一三〇八謝逸詩，題為“桂花其一”，僅“瀹雪凝酥點嫩”作“白雪凝酥點額”、“染衣”作“濕衣”幾字異，《全宋詩》編者據(jù)宋陳思《兩宋名賢小集》卷三○《溪堂集》收入。

按：宋劉克莊《千家詩選》卷十、《錦繡萬花谷前集》卷七、宋祝穆《古今事文類聚》、宋潘自牧《記纂淵?！方詫⒋嗽姎w入謝逸名下。但《錦繡萬花谷后集》卷三八、宋陳景沂《全芳備祖集》前集卷十三將此詩歸入韓駒名下。又，張福清《李龏〈梅花衲〉對〈全宋詩〉?？?、辨重和輯佚的文獻價值》一文認為，李龏引“薔薇花露染衣裳”作韓駒句，故此詩當為韓駒詩。其實，謝逸該詩題下有兩首詩，第二首實為楊萬里詩。據(jù)此來看，此詩列為韓駒詩似更可靠。

4.《絕句》

天寒候雁作行遠，沙晚浴鳧相對眠。松醪朝醉復暮醉，江月上弦仍下弦。

此詩見《全宋詩》卷一四四三韓駒詩，《全宋詩》編者據(jù)宋吳曾《能改齋漫錄》卷八收入。又見《全宋詩》卷一三九〇李彭詩，題為“歲晚四首其一”，僅“天寒”作“天長”、“上弦仍下弦”作“下弦仍上弦”幾字異。

按：《歲晚四首》見四庫本李彭《日涉園集》卷十，共有四首，另三首不見韓駒名下，似更有可能為李彭所作。

5.《上何太宰生辰詩二首》

斗杓西揭柄，南呂已飛灰。芝室占熊夢，蓬山挺梓材。世欣金鷟見，人慶玉麟來。天意非難料，行看位上臺。（其一）

皇穹符寶運，嵩岳降真賢。明月中秋后，黃花九日前。潭潭新紫府，疊疊舊青氈。遐想云椿慶，春秋合幾年。（其二）見《全宋詩》卷一四四三韓駒詩，《全宋詩》編者據(jù)宋魏齊賢、葉棻同編《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八十七收入。此詩又見《全宋詩》卷五九一強至詩，題為“上何太宰生日二首”，僅“九日”作“九月”、“云椿”作“靈椿”幾字異。

按：詩見四庫本強至《祠部集》卷五。宋釋紹嵩《通判曾溫伯生日》其一引“嵩岳降真賢”，謂出自韓駒詩，參其詩：“玉歷標人瑞（溫飛卿），膺門鶚獨先（翁元廣）。風雷開盛旦（夏倪），嵩岳降真賢（韓駒）。壁暗詩千首（道潛），官當歲九遷（山谷）。得知眉壽永（翁元廣），何但八千年（誠齋）?！惫省渡虾翁咨皆姸住樊敒轫n駒詩。

6.《上陳龍圖生辰詩》

參差鴛瓦對清霜，玉虬薦瑞初騰驤。三山一夜應圖讖，曉來沙磧堪褰裳。熒煌戟戶掛弧矢，瑞氣氤氳結霞綺。帝令來作金鼎和，趁得寒梅雪香蕊。精神照坐如神仙，滔滔揮翰傾何源。杜詩韓筆繼騷雅，鳳髓鸞膠室世傳。皇皇轡駱耀鄉(xiāng)國，春逐霜蹄滿南陌。禁城龍閣儼書圖，班近天顏還咫尺。泥書細札九天飛，好看錦衣榮袞知。亨時得路方平坦，沙堤斝錯黃金羈。年年愛日回南陸，慶壽階庭照蘭玉。南極仙翁識姓名，星宮曾見刊瓊 。見《全宋詩》卷一四四三韓駒詩，《全宋詩》編者據(jù)宋魏齊賢、葉棻同編《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八十七收入。此詩又見《全宋詩》卷二六一〇曾豐詩，題為“壽陳龍圖”，僅“熒煌”作“瑩煌”、“室世”作“家世”、“駱耀”作“絡輝”、“書圖”作“圖書”、“榮袞”作“蒙袞”、“斝錯”作“犖錯”、“極仙”作“陸仙”、“星宮”作“星官”幾字異，《全宋詩》編者據(jù)四庫本曾豐《緣督集》卷四收入。

按：《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八十七僅《上陳右司生辰詩》署名為韓駒，該詩后《上辛太尉生辰詩》《上丘漕使生辰詩》《上鮮于使君生辰詩》《上何太宰生辰詩二首》《上陳龍圖生辰詩》等十八首詩皆未署名，《全宋詩》編者認為這些詩皆是承前詩省名，故將它們皆歸之韓駒名下。仝十一妹《〈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編纂流傳考》認為《全宋詩》這樣做顯然不妥，因為這些詩中，如《上鮮于使君生辰詩》為秦觀詩，《上陳龍圖生辰詩》為曾豐詩，《上蔡太師生辰詩四首》為陳汝錫詩，又“其他雖不能考見作者，但可以推知很可能不是韓駒所作”。據(jù)此來看，此詩當為曾豐詩。

7.《上辛太尉生辰詩》

按：此詩當為李商叟詩。據(jù)上文考證可知，此詩題下亦實未署名，《全宋詩》編者認為此詩當是承前詩省名，故將此詩歸之韓駒名下，恐有誤。

8.《題孫邵王摩詰渡水羅漢》

問渠褰裳欲何往，倉惶徙倚滄江上。至人入水固不濡，何以有此恐怖狀。我知摩詰意未真，欲以筆端調世人。此水此渡俱非實，摩詰亦未嘗下筆。見《全宋詩》卷一四四三韓駒詩，《全宋詩》編者據(jù)宋陳善《捫虱新話》下集卷四收入。

按：此詩并非韓駒詩，實出自呂本中《題孫子紹所藏王摩詰渡水羅漢》：“問渠褰裳欲何往，彷徨徙倚滄波上。至人入水固不濡，何以有此恐怖狀。我知摩詰意未真，欲以筆端調世人。此水此渡俱非實，摩詰亦未嘗下筆。孫郎寶藏今幾年，往來周旋兵火間。世人險阻更百難，彼渡水者安如山。請君但作如此觀，莫更思維尋筆端?！?/p>

9.《去黃州日》

經(jīng)營一頃將歸老，眷戀群山為少留。百日使君無足憶，空余詩句在江城。見《全宋詩》卷一四四三韓駒詩，《全宋詩》編者據(jù)宋王象之《輿地紀勝》卷四九《淮南西路·黃州》收入。

按：此詩并非失收之詩，實出自《全宋詩》韓駒名下的《登赤壁磯》：“緩尋翠竹白沙游，更挽藤梢上上頭。豈有危巢與棲鶻，亦無陳跡但飛鷗。經(jīng)營二頃將歸老，眷戀群山為少留。百日使君何足道，空余詩句在江樓?！?/p>

10.《題李白畫像》

見《全宋詩》卷一四四三韓駒詩，《全宋詩》編者據(jù)元富大用《古今事文類聚》新集卷二九收入。

11.句

車騎擁西疇。見《全宋詩》卷一四四三韓駒詩，《全宋詩》編者據(jù)宋陸游《老學庵筆記》卷九收入。

按：此句并非佚句，實出自韓駒《頃知黃州墨卿為州司錄今八年矣邂逅臨川送別二首》其一：“自罷黃州守，殊方任轉流。寧論九年謫，已判一生休。此士真材杰，諸公定挽留。儻歸存老病，車騎擁西疇?！?/p>

12.句

船擁清溪尚一樽。見《全宋詩》卷一四四三韓駒詩，《全宋詩》編者據(jù)宋陸游《老學庵筆記》卷九收入。

按：此句并非佚句，實出自韓駒《送范叔器次路公弼韻》：“晚涂淹泊向誰論，白發(fā)名卿肯見存。雒邑風流余此老，故家文獻有諸孫。寺連狹徑曾傾蓋，船擁清溪尚一罇。小駐鄱陽未宜遠，欲憑書尺問寒溫?！?/p>

13.句

嵩岳降真賢。見《全宋詩》卷一四四三韓駒詩，《全宋詩》編者據(jù)宋紹嵩《亞愚江浙紀行集句詩》卷一收入。

按：此句并非佚句，實出自韓駒《上何太宰生辰詩二首》其二：“皇穹符寶運，嵩岳降真賢。明月中秋后，黃花九日前。潭潭新紫府，疊疊舊青氈。遐想云椿慶，春秋合幾年?！?/p>

14.句

麥天晨氣潤，況復雨頻頻。見《全宋詩》卷一四四三韓駒詩，《全宋詩》編者據(jù)宋吳曾《辨誤錄》卷下收入。

15.句

連山橫截展一臂，為我障斷西南夷。見《全宋詩》卷一四四三韓駒詩，《全宋詩》編者據(jù)《輿地紀勝》卷一五一《成都府路·水康軍》收入。此句又見《全宋詩》卷二一一一蹇駒詩，內容全同，《全宋詩》編者據(jù)宋王象之《輿地紀勝》卷一五一《成都府路·永康軍》收入。

按：《全宋詩》編者據(jù)同一本書將此詩系兩人名下，有點奇怪。據(jù)李勇先?！遁浀丶o勝校點》一書，清道光刻懼盈齋本、北圖藏清鈔本都將此句歸入寋駒名下，而清咸豐刻粵雅堂本卻將此句歸入韓駒名下，《全宋詩》編者似應在此句下加注說明。

16.句

宛陵堂下探梅時。見《全宋詩》卷一四四三韓駒詩，《全宋詩》編者據(jù)宋李龏《梅花衲》收入。

按：此句疑非韓駒詩，又見呂本中《寄宣城故舊》：“宣城經(jīng)歲無它事，尚喜交游不棄遺。疊嶂樓頭納涼處，宛陵堂下探梅時。君今尚要一囊粟，我去亦無三徑資。歸臥云山更深處，因書頻報故人知?！?/p>

17.句

雨暗階前路，苔冶林外家。見《全宋詩》卷一四四三韓駒詩，《全宋詩》編者據(jù)《錦繡萬花谷》后集卷二三收入。

按：此句并非韓駒詩，實出自呂本中《小園》：“小園常在眼，春事已天涯。雨暗堤前路，苔深林外家。曲池通小徑，密樹隱殘花。長愧鄰翁酒，囊空尚可賒?！眱H“階”作“堤”、“冶”作“深”兩字不同，疑《錦繡萬花谷》傳抄致誤。

18.句

饑腸不貯酒，凍粟自生春。見《全宋詩》卷一四四三韓駒詩，《全宋詩》編者據(jù)《錦繡萬花谷》前集卷三收入。

按：此句并非韓駒詩，實出自呂本中《宿田舍》：“饑腸不貯酒，凍粟自生膚。旅枕三年夢，荒村一事無。不愁風折木，時有火添爐。尚想崔夫子，冬來體更臞?！眱H“春”作“膚”一字之異，疑《錦繡萬花谷》傳抄致誤。

19.句

止應獨有江山秀，合自都無廊廟心。

見

《全宋詩》卷一四四三韓駒詩，《全宋詩》編者據(jù)《錦繡萬花谷》前集卷二五收入。

按：此句并非韓駒詩，實出自呂本中《庵居》：“鳥語花香變夕陰，稍閑復恐病相尋。正應獨有江山分，素自都無廊廟心。堂上老親雙白發(fā)，門前稚子舊青衿。兒曹不會庵居意，古澗寒泉疑至今?！眱H“止”作“正”、“秀”作“分”、“合”作“素”三字不同，疑《錦繡萬花谷》傳抄致誤。

20.句

人間八月秋光好，芙蓉溪上春酣酣。

見

《全宋詩》卷一四四三韓駒詩，《全宋詩》編者據(jù)《錦繡萬花谷》后集卷三八收入。

按：此句并非韓駒詩，實出自唐庚《芙蓉溪歌》：“人間八月秋霜嚴，芙蓉溪上春酣酣。二南變后魯叟筆，七國戰(zhàn)處鄒軻談。人間二月春光好，溪上芙蓉跡如掃。周家盛處伯夷枯，漢室隆時賈生老。小兒造化誰能窮，幾回枯枿還芳樷。只因人老不復少，有酒且發(fā)衰顏紅?！眱H“光好”作“霜嚴”幾字異，疑《錦繡萬花谷》傳抄致誤。

21.句

月中有女曾分種，世上無花敢斗香。

見《全宋詩》卷一四四三韓駒詩，《全宋詩》編者據(jù)《錦繡萬花谷》卷三八收入。

按：此句并非韓駒詩，實出自華岳《巖桂》：“西風吹老碧蓮房，萬壑風流拆麝囊。謾與籬花爭曉色，肯教盆蕙壓秋芳。月中有女曾分種，世上無花敢斗香。要識仙根迥然別，一枝開傍郄家墻?！彼螀亲阅痢秹袅讳洝肪硎艘鄬⒋嗽姎w入華岳名下，疑《錦繡萬花谷》傳抄致誤。

22.句

見《全宋詩》卷一四四三韓駒詩，《全宋詩》編者據(jù)《輿地紀勝》卷四一《兩浙西路·臨安府》收入。

按：此句并非韓駒詩，實出自宋陳襲善《漁家傲·憶營妓周子文》：“鷲嶺峰前闌獨倚。愁眉蹙損愁腸碎。紅粉佳人傷別袂。情何已。登山臨水年年是。 常記同來今獨至。孤舟晚揚湖光里。衰草斜陽無限意。誰與寄。西湖水是相思淚?！?/p>

23.句

縣古槐根露，官清馬骨高。

見《全宋詩》卷一四四三韓駒詩，《全宋詩》編者據(jù)《錦繡萬花谷》前集卷一四收入。

按：此句當非韓駒詩。有人將其歸為唐人詩，見四庫本宋嚴粲《詩緝》卷十九：“唐人詩‘官清馬骨高’，山谷詩‘貧馬百藖逢一豆’，皆因馬以見人也。”四庫本清劉于義等監(jiān)修《陜西通志》卷九十八引《同官志》：“杜子美嘗駐車同官，有‘縣古槐根出，官清馬骨高’之句留置壁間?！边€有人認為是宋初九僧詩，見明李東陽《懷麓堂詩話》：“僧最宜詩，然僧詩故鮮佳句。宋九僧詩有曰：‘縣古槐根出，官清馬骨高?！顝娙艘?。”據(jù)歐陽修《六一詩話》引梅圣俞言：“詩家雖率意，而造語亦難。若意新語工，得前人所未道者，斯為善也。必能狀難寫之景，如在目前，含不盡之意，見于言外，然后為至矣。賈島云：‘竹籠拾山果，瓦瓶擔石泉?！显疲骸R隨山鹿放，雞逐野禽棲?！仁巧揭鼗钠В贈r蕭條，不如‘縣古槐根出，官清馬骨高’為工也?！睔W陽修生于1007年，逝于1072年，而韓駒生于1080年，故此詩當非韓駒所作?！度卧姟反司湎戮幷呒影凑Z曰：“宋歐陽修《六一詩話》已引此聯(lián)，‘縣古槐根露’作‘縣古槐根出’，當為宋初人之詩?！庇謱O明材《〈全宋詩〉中作者待考二則》一文認為此詩句當為宋初呂陶作，參其詩《過金堂偶記舊詩因贈宇文縣宰》：“嘗聞縣古槐根出，最愛官清馬骨高。前輩有詩談事實，今辰此景入風騷。飛云幾處籠山頂，密雨連宵發(fā)土膏。公事稀疏吏歸去，不妨歡侍對春醪。”其實，據(jù)該詩內容來看，“前輩有詩”及“今辰此景”皆是指“縣古槐根出，官清馬骨高”而言，此是呂陶引用前人之作，非呂陶所作明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