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編說郛本、集緯本《禮緯》佚文辨正

(四川師范大學 音樂學院，成都 610101)

重編說郛本、集緯本是《禮緯》的兩個早期輯本，其佚文多為后世輯本所沿用，影響較大。但這兩個輯本都存在較嚴重的誤輯現(xiàn)象，其誤輯佚文也多為后世輯本所因襲。本文即對這兩個輯本佚文的錯誤進行辨正，廓清文獻本來面目，避免以訛傳訛、繼續(xù)誤導學界對《禮緯》及相關問題的研究。

一 重編說郛本

《說郛》現(xiàn)有兩種通行版本：一為涵芬樓1927年排印張宗祥校、陶宗儀原纂一百卷本，中國書店1986年版《說郛》即據(jù)此本影??；一為明末宛委山堂所刻陶珽重編一百二十卷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所收即此本。張宗祥所校百卷本出自明鈔，頗存陶宗儀原纂之舊，學界習稱其《原本說郛》；陶珽編一百二十卷本經(jīng)打亂重編，又加增補，已失陶宗儀《說郛》原貌，學界習稱其《重編說郛》?！对菊f郛》編纂者陶宗儀生活于元末明初，《重編說郛》編纂者陶珽生活于明末清初，兩種《說郛》的成書時間相隔較遠，其文獻面貌差異也較大，反映在《禮緯》的輯錄上也是如此。

《原本說郛》只收有《禮含文嘉》一篇，佚文也僅“燧人氏”、“明堂”兩條，難成卷帙。不過，這兩條佚文均見《藝文類聚》、《初學記》、《太平御覽》等書，引作《禮含文嘉》，不誤。《重編說郛》則收《禮緯》三篇，依次為《禮稽命征》、《禮含文嘉》、《禮斗威儀》，共錄佚文31條。此本雖初具輯佚書的面貌，但存在篇目排序不當、不注佚文出處、誤輯較為嚴重等問題。以下即對其中有誤的9條佚文予以辨析，所據(jù)文本為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年版《緯書集成》影印宛委山堂本一百二十卷陶珽重編《說郛》。

(一)《禮含文嘉》

1.王者得禮制，則澤谷之中有白玉焉。[1]116上

按：此條文字《唐開元占經(jīng)》卷一一四《器服休咎城邑宮殿怪異占·白玉》[2]990上、《初學記》卷二七《珍寶部·玉第四》[3]651、《太平御覽》卷八〇四《珍寶部三·玉上》[4]3570下均引作《禮稽命征》。《重編說郛》已入于《禮含文嘉》，但又錄入《禮稽命征》，后者屬重出誤收。

2.祭五岳四瀆得其宜，則黃雀見。[1]116上

按：此條文字《藝文類聚》卷九九《祥瑞部下·雀》[5]1171、《唐開元占經(jīng)》卷一一五《鳥休征·黃雀》[2]1001、《太平御覽》卷九二二《羽族部九·黃雀》[4]4094下均引作《禮稽命征》?！吨鼐幷f郛》已入于《禮稽命征》，是；但又錄入《禮含文嘉》，屬重出誤收。

3.作樂制禮得天心，則景星見。[1]116上

按：此條文字《藝文類聚》卷一《天部上·星》引作《禮稽命征》[5]11。又《太平御覽》卷五《天部五·星上》引作《禮稽命圖》[4]46下，《禮稽命圖》或為《禮稽命征》之誤，或即《禮稽命征》之圖。綜此，本條應為《禮稽命征》文字，入于《禮含文嘉》不當。

4.云者運氣，布恩普也。[1]116上

按：此條文字見《藝文類聚》卷一《天部上·云》[5]13、《太平御覽》卷八《天部八·云》[4]38上，引作《禮統(tǒng)》?？肌杜f唐書·經(jīng)籍志》、《新唐書·藝文志》著錄闕名《禮統(tǒng)郊祀》六卷、賀述《禮統(tǒng)》十三卷，均非禮緯之作，故《重編說郛》將此條文字錄入《禮含文嘉》系誤輯。

5.保章氏以五云之物，辨吉兇、水旱豐荒之祲。[1]116上

按：此條文字見《周禮·春官·保章氏》，其文曰：“保章氏……以五云之物，辨吉兇、水旱降豐荒之祲象?！盵6]707諸書所引均作《周禮》，未見引作《禮緯》或《禮含文嘉》，故非《禮緯》之文，屬誤輯，且脫漏“降”、“象”二字。又，《藝文類聚》卷一《天部上·云》亦引作《周禮》，且緊接“云者運氣布恩普也”條之下，故疑《重編說郛》系據(jù)《藝文類聚》連續(xù)抄錄以上兩條。

6.出號令合民心，則祥風至。[1]116上

按：此條文字《藝文類聚》卷一《天部上·風》[5]17、《太平御覽》卷九《天部九·風》[4]44上均引作《禮稽命征》。《重編說郛》已入于《禮稽命征》，是；但又錄入《禮含文嘉》，屬重出誤收。

7.神靈滋液，百寶為用，則白象至。[1]116上

按：此條文字未見他書引作《禮緯》或《禮含文嘉》，明孫瑴《古微書》卷二十八輯入《孝經(jīng)援神契》，明董斯張《廣博物志》卷四六《鳥獸第一·獸上》[7]458下、清陳元龍《格致鏡原》卷八二《獸類一·象》[8]536上均引作《援神契》。此外，《北堂書鈔》、《初學記》、《太平御覽》等類書引有《孝經(jīng)援神契》“神靈滋液百寶用，則珠母見、璣鏡出”之文，與本條文字相近。故本條文字當系《孝經(jīng)援神契》之文，而非《禮緯》之文，《重編說郛》輯入《禮含文嘉》，屬誤輯。

8.神鼎者，質(zhì)文精也。知吉兇存亡，能輕能重，能息能行，王者興則出。[1]116上

按：此條文字未見他書引作《禮緯》或《禮含文嘉》，現(xiàn)存文獻中最早見于《宋書》卷二九《符瑞志下》，“能輕能重”句以下作“不炊而沸，五味自生，王者盛德則出”[9]867。《藝文類聚》卷九九《祥瑞部下·鼎》引作孫氏《瑞應圖》，文字更為周詳：“神鼎者，質(zhì)文精也。知吉兇存亡，能輕能重，能息能行，不灼而沸，不汲自盈，中生五味。昔黃帝作鼎，象太一；禹治水，收天下美銅，以為九鼎，象九州。王者興則出，衰則去。”[5]1719《唐開元占經(jīng)》卷一一四《器服休咎城邑宮殿怪異占·神鼎》亦引作《瑞應圖》，文字大致相同。綜上所述，本條文字或是從《宋書》或《瑞應圖》誤輯而來。

(二)《禮斗威儀》

9.君乘木而王，其政升平，則福草生廟中。朱草別名。又曰南海翰以蒼鳥。[1]117上

按：本條文字錯誤有二。其一，“朱草別名”四字，當是將宋均注文誤為本文，且有脫漏，故文不成義?！短接[》卷八七三《休征部二·福草》在“福草生廟中”下有注文：“宋均曰：‘廟中生草，蓋福草也，即朱草之別名，可以染祭服，故應仁孝而生廟中?！盵4]3873上下可見“朱草別名”四字是宋均注文，而非《禮斗威儀》本文。其二，“南海翰以蒼鳥”之“翰”當為“輸”之誤?！短接[》卷九二〇《羽族部七·鳥》引《禮斗威儀》曰：“江海不揚鴻波，東海輸之蒼鳥?！薄坝衷痪四径?，其政升平，南海輸以蒼鳥。”[4]4084下“翰”，《御覽》所引《禮斗威儀》均作“輸”，“翰”殆因與“輸”形近而誤。

二 集緯本

清殷元正輯《集緯》，又名《緯書》。輯纂者殷元正，字立卿，乾隆時人，生平無考。《集緯》一書刊于殷元正歿后，同里陸明睿曾予增訂。據(jù)任道镕《緯攟序》，殷元正為“華亭老布衣，其書凡十二卷，舊惟寫本，兵燹后不可復得”[10]1404。下此書引有《淵鑒類函》、《佩文韻府》、《康熙字典》等書，則其成書不早于康熙后期，或在乾嘉之世?！都暋番F(xiàn)存版本多種，均為鈔本。本文所據(jù)為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年版《緯書集成》影印上海圖書館藏觀我生齋本。

《集緯》輯有《禮緯》5篇，依次為《禮緯含文嘉》、《禮緯稽命征》、《禮緯斗威儀》、《禮緯元命包》及《(泛引)禮緯》，共輯佚文95條。集緯本不惟規(guī)模較大，相對于之前的明代輯本，在輯佚學術規(guī)范方面表現(xiàn)出詳注佚文出處、交待佚文入篇理由、對所輯佚文進行?？钡戎T多進步，是一個成就較高的《禮緯》早期輯本。不過，在肯定成就的同時，也不應忽視該本較為嚴重的誤輯問題。以下即對此進行辨析。

首先要予辨析的是誤輯之篇目。在集緯本《禮緯》五個篇目中，《(泛引)禮緯》是創(chuàng)設，用以輯錄無明確篇目歸屬的《禮緯》佚文，為后世多個《禮緯》輯本所沿用。其中，《含文嘉》、《稽命征》、《斗威儀》三篇，文獻有征，向無疑義；而《元命包》(“包”又作“苞”)一篇，則值得辨析。

歷來公私目錄著錄都只有《春秋元命苞》之名，而無《禮緯元命苞》之說。集緯本所收《元命包》僅有佚文一條：“天子五廟，二昭二穆，以始祖而五?！逼湎伦⒃唬骸啊督?jīng)義考·毖緯三》據(jù)杜氏《通典》引此?！盵11]758下今查杜佑《通典》，該書卷四七《禮七·吉禮六》“唐虞立五廟”句下注云：“鄭玄按《禮緯元命苞》云‘天子五廟，二昭二穆，以始祖而五。’”[12]1298元馬端臨《文獻通考》卷九一《宗廟考一·天子宗廟》也引有此段文字，書名亦標《禮緯元命苞》[13]825上。宋高承《事物紀原》卷二《禮祭郊祀部第九·宗廟》云：“《禮緯元命苞》曰‘唐虞五廟?！盵14]42上《經(jīng)義考》《集緯》均信據(jù)《通典》，輯有《禮緯元命苞》一篇。清姚振宗《隋書經(jīng)籍志考證》卷九《經(jīng)部九》“《禮緯》三卷，鄭玄注”條曰：“按《經(jīng)義考·毖緯篇》又有《禮稽命曜》《禮元命包》《禮瑞命記》三篇?！痘住匪萍础痘鳌?，《元命包》《瑞命記》似皆讖記，非緯書，故章懷太子于七經(jīng)緯不數(shù)及之?！盵15]5193下-5194上姚振宗雖認為《禮元命包》不是緯書，《經(jīng)義考》將其視作《禮緯》篇目不對，但他承認《禮元命包》確有其書，是以讖記的形式而存在。不過,姚氏也只是推測，并無文獻證據(jù)。

今從古代典籍檢索，《通典》所引是《禮緯元命苞》之名的最早出處。此外，《通典》同卷“鄭玄云周制七廟”句下注云：“按玄注《王制》據(jù)《禮緯元命苞》云‘唐虞五廟，殷六廟，周七廟?！盵12]1299此處也引有《禮緯元命苞》之文。《通典》共兩次出現(xiàn)《禮緯元命苞》之名，均來自鄭玄注文。根據(jù)第二處引文，鄭玄注當是為《禮記·王制》所作。然查檢今本《禮記·王制》鄭玄注，其中并未出現(xiàn)《禮緯元命苞》之名。不過，孔穎達的疏似可為我們提供一些解決這個問題的線索。

正義曰：鄭氏之意，天子立七廟，唯謂周也。鄭必知然者，按《禮緯稽命征》云：“唐虞五廟，親廟四，始祖廟一。夏四廟，至子孫五。殷五廟，至子孫六?！薄躲^命決》云：“唐堯五廟，親廟四，與始祖五。禹四廟，至子孫五。殷五廟，至子孫六。周六廟，至子孫七?！编崜?jù)此為說，故謂七廟，周制也。[16]383

據(jù)孔穎達之意，“鄭據(jù)此為說”當是據(jù)《禮緯稽命征》及《孝經(jīng)鉤命訣》，而不是《禮緯元命苞》。孔穎達精于五經(jīng)注疏，在《禮記正義》中引及《禮緯》之文十余處，所標篇名無一有誤，其說應該可信。以此推之，《禮緯元命苞》之名或為《通典》編撰者杜佑所誤錄，《禮緯》實無《元命包》一篇。集緯本據(jù)朱彝尊《經(jīng)義考》將《元命包》輯作《禮緯》篇目，誠為誤輯。明清以來，《禮緯》其他輯本均未輯《元命包》，無疑是正確的。

以下辨析《禮含文嘉》、《禮稽命征》、《禮斗威儀》、《(泛引)禮緯》各篇之佚文有誤者。

(一)《禮含文嘉》

1.保章氏以五云之物，辨吉兇水旱豐荒之祲。[11]752下

2.云者運氣，布恩普也。[11]752下

3.神鼎者，質(zhì)文精也。知吉兇存亡，能輕能重，能息能行，王者興則出。[11]753上

按：以上三條文字均從說郛本抄錄，前文已辨其誤，此不贅論。

4.天感之而嘉生菽粟誕苓釐卉，五子皆至。五子者，五谷也。[11]753上

按：此條文字之下所注出處為《西園史余》。檢諸典籍，《西園史余》之外，不見他書引用。《西園史余》為明末張萱所撰，已佚，不知其根據(jù)何書引錄此段文字作《禮含文嘉》，疑為張萱誤錄，集緯本承襲其誤。

5.令屏封作穗書，象嘉谷也。[11]753下

按：此條文字之下所注出處為《西園史余》。檢諸典籍，《西園史余》之外，不見他書引用。疑為張萱誤錄，集緯本承襲其誤。

6.禹治水旱畢，天賜神女圣姑。[11]753下

按：此條文字現(xiàn)存文獻最早見于《水經(jīng)注》卷四〇《漸江水》。原文云：“山下有禹廟，廟有圣姑像?！抖Y樂緯》云：禹治水畢，天賜神女。圣姑即其像也?！盵17]590下《水經(jīng)注》此條文字引作《禮樂緯》。檢核典籍，《禮樂緯》之名不見書目著錄，也未見他書引有此條文字之外的《禮樂緯》佚文?？梢?，《禮樂緯》之名或是酈道元之筆誤，要么是《禮緯》，要么是《樂緯》。清代多數(shù)讖緯輯本將此條文字輯入《樂緯》，如趙在翰的《七緯》、馬國翰的《玉函山房輯佚書》等均是如此。當然，從內(nèi)容上看，集緯本將其輯入《禮緯》似亦可行。不過，酈道元并未標明《禮樂緯》的具體篇名，故集緯本將其錄入《禮含文嘉》篇似有不妥，移入《(泛引)禮緯》則更為恰當。此外，從《水經(jīng)注》的完整引用看，條末“圣姑”二字，顯為《水經(jīng)注》之文，而非《禮樂緯》之文，當是集緯本因下限判斷不準而誤輯此二字。

7.質(zhì)以天德，文以地德。殷受天而王，周據(jù)地而王也。[11]754上

按：此條文字之下所注出處為“《經(jīng)義考·毖緯三》據(jù)《大戴禮》注引此”。今查戴德《大戴禮記》卷十一，其原文如下：“雖古之治天下者，豈生于異州哉？昔虞舜以天德嗣堯”注：“凡質(zhì)以天德，文以地德?！抖Y緯含文嘉》曰：‘殷授天而王，周據(jù)地而王也。’”[18]519下-520上從以上引文可以看出，“質(zhì)以天德，文以地德”兩句是《大戴禮記》的注文，而非《禮緯含文嘉》文字?！督?jīng)義考》察文不周，將此二句亦引作《禮緯含文嘉》之文，誤。集緯本從《經(jīng)義考》轉(zhuǎn)錄二手資料，而不查核原著，故承襲了《經(jīng)義考》的錯誤。不過，集緯本之外，清人陳立的《白虎通疏證》、蘇輿的《春秋繁露義證》都出現(xiàn)了同樣的錯誤，或亦是受《經(jīng)義考》的影響。

(二)《禮稽命征》

8.諸侯五廟，親四。[11]755上

按：此條文字之下所注出處為“《北魏書》盧觀《議》引《禮緯》。”今查《魏書》卷一〇八《禮志二》，其文如下：“《禮緯》又云：‘諸侯五廟，親四，始祖一。’明始封之君或上或下，雖未居正室，無廢四祀之親?！盵19]2770今本《魏書》所引《禮緯》較集緯本所錄多“始祖一”三字。今本《魏書》?？庇浽唬骸爸T本‘四’下無‘始祖一明’四字，《冊府》卷五八二有。按《禮緯》稱五廟，始祖廟一加四親廟為五，若無‘始祖一’三字，則止四親廟，何云五廟，知是脫文。又‘明始封之君’云云乃盧觀釋《禮緯》語，無‘明’字，則《禮緯》本文與盧觀語相混。今皆據(jù)補?！盵19]2774另，《禮記·王制》孔穎達疏引《禮緯稽命征》云：“唐虞五廟，親四廟，始祖廟一?！盵16]383集緯本據(jù)古本《魏書》輯錄《禮緯》文字，故脫漏“始祖一”三字，當補。

9.三年一祫，五年一禘，以衣。[11]755下

10.服想見其容色，三日齋，思親志意，思親所好喜，然后入廟。[11]755下

按：以上兩條文字見《北堂書鈔》、《初學記》、《太平御覽》等書引作《禮稽命征》，不誤。但在《北堂書鈔》等書中，以上兩條文字是一條完整的佚文，第9條句末“衣”與第10條句首“服”字相連。集緯本分作兩條，且第9條末句、第10條首句皆文不成義，當是謄抄之誤，應合為一條。

(三)《禮斗威儀》

11.舜在位時，西王母又嘗獻白玉琯。[11]756下

按：此條文字之下所注出處為《西園史余》。檢諸典籍，未見《西苑史余》以外其他書籍引用，疑為誤錄之文，集緯本承襲《西苑史余》之誤。

(四)《(泛引)禮緯》

12.夏無大祖。[11]759上

按：此條文字之下所注出處為“《禮·王制》疏”。今查《禮記正義》，其前后文如下：

鄭必為天子七廟唯周制者，馬昭難王義云“按《喪服小記》王者立四廟”，又引《禮緯》“夏無大祖，宗禹而已，則五廟。殷人祖契而宗湯，則六廟。周尊后稷，宗文王武王，則七廟。自夏及周，少不減五，多不過七?！盵16]383

觀諸前后文，所引《禮緯》文字敘述三朝廟制的句式都是“××宗××，則×廟”，從文義上看，自夏至周構成一個歷史序列的敘述整體。因此，集緯本只錄首句“夏無大祖”，造成了此條佚文多數(shù)文字漏輯，佚文不完整，句意也不明確。《古微書》本所輯自首句“夏無大祖”至末句“多不過七”[20]255下，文字完整，則不誤。

13.《小雅》譏小已之得失，其流及上。[11]759上

按：此條文字之下所注出處為《史記索隱·司馬相如傳》。今查核原著《史記·司馬相如列傳》，《索隱》確實引有此條文字，但不同《史記》版本所標示的引書名稱各有差異，分為兩種情況：一種引作《禮緯》，這些版本有《文淵閣四庫全書》所收單刻本《史記索隱》、金陵書局本、《史記會注考證》本、中華書局點校本(底本為金陵書局本)等；另一種引作《詩緯》，這些版本有百衲本(底本為南宋建安黃善夫本)、武英殿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所收《史記》三家注合刻本等。清代學者在使用這條文字時也存在分歧，如徐璈《詩經(jīng)廣詁》引作《禮緯》[21]，王先謙《漢書補注》[22]《司馬相如傳》，1198上、《詩三家義集疏》[23]卷十四，550引作《詩緯》，陳喬樅《詩緯集證》將此條文字輯作《(泛引)詩緯》之文[24]。我們認為，從內(nèi)容上看，此條文字以判屬《詩緯》為宜。因為其所論為《詩·小雅》之旨，在現(xiàn)存《禮緯》佚文中尚未見到此類論詩文字，但在《詩緯》中，如“《頌》者，王道太平，功成治定而作也”[25]卷一〇二引《詩含神霧》，“《關雎》知原，冀得賢妃正八嬪”[4]卷一四五引《詩推度災》，705上等論《詩》之文則很多見。以此而論，將“《小雅》譏小已之得失，其流及上”輯入《禮緯》與主旨乖違，歸入《詩緯》則恰得其宜。

14.以玄鳥所生之子故賜以子姓。[11]759上

按：此條文字之下所注出處為《西園史余·湯》。檢諸典籍，《西園史余》之外未見他書引用，疑為《西苑史余》誤錄之文，集緯本承襲其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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