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曄
最近,常常會想起從前的一些瑣事。
常常會懷念冬天早晨六點之前布滿星星的天空,這是我初中住校時??吹降?。每天清早五點多起床,六點一刻集合,然后去操場跑上三圈。冬日之晨讓我有一種莫名的興奮,可能正是因為天還是黑的,教室里透出的燈光映照著路邊那幾棵很粗的梧桐樹,有幾分陰森。我常常覺得這些樹就像地獄入口處的鐵柱——這種奇怪的想法總會讓我打上一個寒噤。操場周圍裝了幾個大的鐳射燈,好像是聲控的,跑步時燈光隨著腳步聲忽明忽滅。清晨空氣特別清新,天空星星閃爍,我們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北斗七星,呈勺子狀排列,似乎很近,好像爬到教學樓的樓頂就可以摘下它們。
那時同學之間特別團結。記得有位男生因為被英語老師當眾訓斥賭氣要回家,我們十幾個同學在宿舍樓前圍住了他。后來他體育課跳遠時腿摔折了,一個男生就負責背著他去吃飯、上廁所。那時候班里有個女生特別喜歡歌手炎亞綸,甚至連他的姿態(tài)都很迷戀,以至于我覺得她笑起來都有點像炎亞綸。有一次她不知道犯了什么錯,老師要請家長。我一時沖動跑出教室攔住了老師,后來好幾個同學都跑出來勸說老師。我還記得那個女生那天晚上在宿舍哭著對我們發(fā)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學習——雖然后來她忘了,我們也忘了。
我們初中時的老師大多很有個性。記得一位女老師外號“滅絕師太”,但是上她的課才發(fā)覺她其實沒那么恐怖。有一次晚自習,她給我們每人買了個熱乎乎的餡餅。學校廣播操比賽,她還拿來了家養(yǎng)的鴿子讓我們捧著放飛……我們初三時的年級主任姓郭,我們叫他“郭大眼”(因為他的眼鏡特別大),每天我們回宿舍前他都要集中訓話,為我們總結今天規(guī)劃明天,那眼鏡片上的寒光似乎逼視著每一個人,讓你不敢虛度任何一天……
回宿舍途中,我們喜歡去校園超市買五毛錢一袋的零食——平時多買辣條,冬天買麻辣燙(開始是一串一串的,后來是杯裝的,再后來還有烤肉之類的)。進宿舍后就沒辦法出宿舍樓了,只能從一樓廢棄的洗手間的窗口買東西。那時候男女生宿舍分層不分樓的,因為整個學校只有一棟宿舍樓,但沒有“桃色新聞”,沒人喊樓表白,日子總是在開心平淡中度過。
雖然我們的家離學校都不太遠,但住宿生很少回家。初一、初二時一周回一次家,初三時改成兩周回一次家。星期五下午四點左右收拾東西,幾個人一起走上半小時再坐車回家。一個人走的話多會找一輛三輪車,三塊錢可以到達車站。有一次放學晚,我錯過了末班車,沒有手機又借不到電話,只能一個人走回家,這需要一個多小時。有一段路靠近一片墓地,天黑了,一個人特別害怕,我便故作鎮(zhèn)定地邊走邊大聲背誦古詩文,背完兩篇才走完那段路??墒堑郊液蟛虐l(fā)現(xiàn)老爸出去接我了,我又拿著手電筒再回頭找老爸。但是回頭走那段路,卻一點也不害怕——可能因為心里有了一個惦記的人了吧。
我懷念的很多,這只是其中的一些。年歲把許許多多的擁有變成回憶,而我們總是一邊失去,一邊尋找……
【作者系江蘇省鹽城市亭湖高級中學高二10班學生,指導老師:王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