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道家文化的西傳策略探析

王斯緯 林奕辰 賀虓嘯

本文為2018年蘇州大學(xué)大學(xué)生課外學(xué)術(shù)科研基金項目《論道家文化的傳譯策略——以Moment in Peking無根回譯為例》（編號：KY2018361B）研究成果

【摘 要】 文章以林語堂以英語母語者為目標讀者寫作的小說Moment in Peking為例，探析林語堂在用英語表達道家思想文化時所用的寫作手段及方法：善用Wh-詞來表達道家虛無、縹緲的境界;文化元素等價替代或音譯輔以意義闡釋;詩文翻譯兼顧形、意、音。以期對蘊含中國文化元素的異語寫作和文學(xué)翻譯起到指導(dǎo)作用。

【關(guān)鍵詞】 道家文化西傳;京華煙云;異語創(chuàng)作

近代語言大師林語堂先生通過其異語創(chuàng)作的長篇小說Moment in Peking（京華煙云），向西方讀者展現(xiàn)了中國近代的國情以及傳統(tǒng)的道家文化精神。小說的文化內(nèi)涵豐富深刻，語言表達更是令人拍手叫絕。其對Wh- 疑問詞的運用，對文化元素替代的巧妙選詞，對晦澀文化詞的音譯輔助闡釋，兼顧形、意、音的詩文翻譯等，都值得英語學(xué)習(xí)者去仔細揣摩。本文將分析林語堂對道家文化元素的闡釋方法，以期為中國文化西傳、中國文化元素的異語寫作和文學(xué)翻譯提供借鑒和參考。

一、林語堂與Moment in Peking

中國文化的對外傳播概念由來已久，而林語堂，這位語言大師，就是近代中國文化對外傳播的先驅(qū)。林語堂先生中英文修養(yǎng)皆頗為深厚，他獨立用英文創(chuàng)作Moment in Peking，向西方人介紹了中國社會和中國文化。

林語堂于用英文創(chuàng)作Moment in Peking這部長篇小說時，正值抗日戰(zhàn)爭全面爆發(fā)。彼時林語堂雖然旅居海外，卻以此為背景創(chuàng)作了《京華煙云》，宣傳抗戰(zhàn)的真實情況，傳播中國傳統(tǒng)文化。小說出版后在國際上引起了巨大的轟動，《時代周刊》評論說“《京華煙云》很可能是現(xiàn)代中國小說中最為經(jīng)典的作品”。[1]

二、京華煙云與道家文化

《京華煙云》折射了林語堂的思想，而文中人物所體現(xiàn)出的從容豁達、超然世外反映了作者身上的道家思想。如姚老先生在晚年時逍遙出走，云游四海、姚木蘭坦然接受人生不幸，決定順乎自然，眾多人物的命運走向或細節(jié)刻畫都體現(xiàn)出了道家的處世理念。另外，作者在小說每卷首都引用了莊子的語錄作為引言，直接體現(xiàn)了道家思想的本質(zhì)與內(nèi)涵。

近年來，西方社會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興趣日益濃厚，眾多道家文化相關(guān)讀本也頗受歡迎。而相比于《道德經(jīng)》等晦澀的文學(xué)經(jīng)典，大眾讀本則更受歡迎，這也是Moment in Peking在西方國家熱銷的原因之一。[2]通過小說，西方讀者更能夠加深對中國社會的了解，增添對中國文化的興趣，也有利于中學(xué)西漸事業(yè)的推進，使中華文化走向全世界。

三、林語堂詮釋道家文化的手段方法

1、善用Wh-詞來表達道家虛無、縹緲的境界

為了更為精確傳達“無為”、“隨遇而安” 的道家思想，林語堂在段落中重復(fù)使用 “who” “not here” “what” “here， there， everywhere” 等疑問詞，引得讀者自問，也營造一種虛空的狀態(tài)，使得英語讀者更好理解所謂道家的超脫放達究竟是一種什么樣的姿態(tài)。如：

We are but passing guests from who knows where？ / Say not thy home is here， thy home is there. /It suits me— what Ive got and what Ive not. / The plum-flowers bloom here， there， and everywhere. 人本過客來無處/休說故里在何方/隨遇而安無不可/人間到處有花香。

其中what Ive got and what Ive not讀來充滿空虛之感，又以反問的形式發(fā)人深思。這是閱讀的趣味所在，也是林語堂的高明所在。The plum-flowers bloom here， there， and everywhere一句則更為高明，讀來腦海中自然而然浮現(xiàn)出一幅鳥語花香之景，錯過這處又見那一處，隨遇而安的心境通過一句話而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

2、文化元素等價替代或音譯輔以意義闡釋

林語堂在對Moment in Peking中的這些中國文化元素進行異語創(chuàng)作時，巧妙地從英文中選取意義最為相近的等價替換，如：

a.leisureliness and quietness從容雅靜

b.coy and demure 靦腆矜持

類似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的正面修飾語，在考慮其所對應(yīng)的英文時既要保證其準確性又要保留其褒義性。倘若將“矜持”用常用詞reserved表達，雖意思到了，卻少了幾分神韻。而林語堂所用demure（quiet， serious， and well-behaved – used especially about women in the past）便是對舊時代女性端莊儀態(tài)的最貼合闡釋。

除了巧妙使用英文單詞，林語堂還常常用音譯輔以意義解釋的方式以求最大程度的還原其語境意思，如：

c.jen（forbearance）;jang（yielding）治家之道只在兩個字上，一個是忍，一個是讓，我很高興看見木蘭把表讓給別人。

林語堂在選詞時以達意為目的，因而不拘束不死板，音譯輔以意義解釋的方式更是為讀者留足了想象空間，如“忍”的闡釋jen（forbearance），似是forbearance又絕非只是forbearance，究竟何是jen就留給讀者自己體會了。

但林語堂也并非處處都能考慮周全，其異語創(chuàng)作時不免有時形神難兩全，如：

d.like garden of mildness， or deep calm， or plain simplicity， in accordance with the tradition of great gardens， using a single word to comprise a whole philosophy. 木蘭原本起了幾個一個字的名字，如“和園”“幽園”“樸園”，都是緣用過去名園的名字，用一個字以代表一個整套的哲學(xué)。

在林語堂的腦海中，這里三個名園的中文應(yīng)該分別為一個漢字加一個“園”字構(gòu)成，正如張振玉譯本中的“和園”“幽園”“樸園”。而用林語堂最初用英語創(chuàng)作時，卻將三座名園的名字分別展開，用一到兩個單詞解釋，雖使得意義周全，卻失了對稱的美和神韻。

3、詩文翻譯兼顧形、意、音

林語堂在創(chuàng)作的過程中，為了增添其文化韻味，引用了大量的中國古詩文經(jīng)典，并用英語將其再次創(chuàng)作。而詩文翻譯的三大難點“譯形、譯意、譯音”[3]在林這里都得到了很好的詮釋。如：

The worlds affairs， well understood， are all scholarship. Human relationships， well understood， are already literature. 世事洞明皆學(xué)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這首詩前后兩句都以“名詞，被動，are+名詞”的形式構(gòu)成，讀來朗朗上口極具韻律之美。同時“世事洞明”、“人情練達”的表述，“The worlds affairs，well understood”“Human relationships， well understood”， 不生硬做作反而靈動有內(nèi)涵，由此可窺見林語堂駕馭英文能力之高超。

三、結(jié)語

Moment in Peking作為林語堂以英文異語創(chuàng)作、反映近代中國社會歷史風(fēng)云變幻的一部巨著，其中道家思想的闡釋和中國文化元素的表達極具借鑒意義。通過借鑒林語堂異語創(chuàng)作的語言特色，可以有效地幫助中國傳統(tǒng)文化元素的異語創(chuàng)作和文學(xué)翻譯，促進中國文化的西方傳播。

縱觀林語堂的Moment in Peking寫作，其對Wh- 疑問詞的運用爐火純青，使得道家文化中無為、虛空之感得以生動詮釋;其對文化元素替代的巧妙選詞，對晦澀文化詞的音譯輔助闡釋，兼顧形、意、音的詩文翻譯等，都值得英語學(xué)習(xí)者去學(xué)習(xí)。林語堂在對道家文化闡述的過程中所體現(xiàn)的駕馭英文之水準令人驚嘆，但也不可否認有值得進一步推敲的地方。學(xué)習(xí)并思考Moment in Peking的創(chuàng)作技巧，對于中國文化西傳、中國文化元素的異語寫作和文學(xué)翻譯也有著不可替代的借鑒意義。

【參考文獻】

[1] 王東風(fēng).翻譯文學(xué)的文化地位與譯者的文化態(tài)度[J].中國翻譯，2010（4）.

[2] 王曉麗.古詩英譯之難的詮釋學(xué)解讀[J].齊齊哈爾大學(xué)，黑龍江齊齊哈爾.161000.

【作者簡介】

王斯緯（1998-）女，江蘇蘇州人，蘇州大學(xué)2020級翻譯系本科生，研究方向：漢英對比語言學(xué)、認知語言學(xué).

林奕辰（1998-）女，江西南昌人，蘇州大學(xué)2020級英語系本科生，研究方向：英國文學(xué).

賀虓嘯（1998-）男，江蘇常州人，蘇州大學(xué)2016級英語系本科生，研究方向：英語認知語言學(xué)、語義含糊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