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界的“老毒物”

汪勁武

斷腸草：殺人于無形

許多武俠小說中經(jīng)常出現(xiàn)毒藥。在毒藥排行榜上，斷腸草名列前茅，毒性堪比鶴頂紅。在大家都很熟悉的金庸武俠小說《神雕俠侶》中，主人公楊過就曾服用過斷腸草。其實，斷腸草并不只存在于小說和影視劇中。在歷史上，用斷腸草殺人的例子更是不勝枚舉。

斷腸草屬馬錢科鉤吻屬，又稱胡蔓藤、大茶藥、野葛，是一種木質(zhì)藤本植物。斷腸草生長在低山丘陵地帶，我國浙江、福建、湖南、廣東、貴州、云南等地以及東南亞、印度等多有分布。

斷腸草全株劇毒，其主要有毒成分為生物堿，多達(dá)16種，如鉤吻素甲、丙、丁、戊、己，N-甲氧基鉤吻素甲等。其毒性可導(dǎo)致人體消化系統(tǒng)、循環(huán)系統(tǒng)和呼吸系統(tǒng)的強烈反應(yīng)，腸會發(fā)黑粘連，中毒癥狀包括流涎、惡心、吞咽困難、發(fā)熱、口吐白沫、抽搐、四肢麻木、肌肉無力、肌肉纖維顫動、舌硬、言語不清、心律失常等。

烏頭：整個家族無一不毒

一年春天，有四名游客去北京密云云蒙山旅游。在山中一家小飯店就餐時，廚師特意為他們做了一道野菜——石花菜。不料，飯后不久，四人均出現(xiàn)腹痛、頭暈等中毒癥狀，其中一人經(jīng)搶救無效死亡。經(jīng)鑒定，原來是廚師誤把北烏頭的嫩葉當(dāng)成了石花菜。

北烏頭分布在我國東北和華北地區(qū)，屬于毛茛科烏頭屬植物，此屬全世界有300多種，其中我國有160多種，無一不毒。它的塊根、嫩葉、花果皆不能食用。

在北烏頭的塊根和嫩葉中，均含烏頭堿等多種生物堿，這也是北烏頭的毒性成分，其對人的致死量僅為三四毫克。有意思的是，在傳統(tǒng)中醫(yī)藥里，烏頭和北烏頭的塊根經(jīng)加工炮制、去除毒性后，可入藥，有祛風(fēng)散寒、除濕止痛的作用，主治風(fēng)濕性關(guān)節(jié)炎、大骨節(jié)病等。

烏頭的中毒癥狀為全身發(fā)麻，口渴，胃有強烈燒灼感，言語困難，視力和聽力減退，血壓下降，心臟麻痹，呼吸衰竭等。

通常所說的烏頭是指川烏，草烏則為北烏頭，二者性能差不多，但草烏（北烏頭）毒性大于烏頭（川烏）。為什么叫烏頭呢？是由于它的塊根為倒圓錐形，像烏鴉頭的緣故。

馬桑：吃不得的假桑葚

20世紀(jì)60年代，與中國科學(xué)院的兩位研究人員去四川采集植物標(biāo)本，看到路邊的灌木上掛著許多紅色小漿果，十分誘人，我忍不住摘來就要入口，幸好被同行的人看到，及時制止：“這是馬桑果，劇毒，吃不得?！?/p>

馬桑是什么植物呢？馬桑屬于馬?？岂R桑屬，又稱千年紅、上天梯、醉魚草。主要分布在我國西北、西南等地，河南、湖北、湖南等省也有，生長于山坡灌木林中。

馬桑全株有毒，嫩葉及未成熟果實的毒性最大。人如誤食其青色果實，僅需15克即可中毒，表現(xiàn)為全身發(fā)麻、惡心嘔吐、呼吸加速、痙攣甚至昏迷。馬桑果實的外形似桑葚，味微甜，易被兒童采食。辨識馬桑時可注意以下特征：小枝有棱，紫紅色；葉片對生，橢圓形；小花綠紫色。馬桑的有毒成分為馬桑內(nèi)脂、吐丁內(nèi)脂等。

天南星與半夏：用好為藥，用錯是毒

20世紀(jì)70年代，帶幾名學(xué)生去京郊從事野生中草藥辨識教學(xué)活動，我給他們講了天南星和半夏的植物形態(tài)特征。后來，在山上，這兩種植物都被找到了。不料，有一名學(xué)生悄悄將一塊天南星的塊莖放在嘴里咀嚼，想嘗嘗是什么味道。很快，他的嘴就麻了；接著，說話也不利索了。幸運的是，這名學(xué)生只是在嘴里咀嚼而沒有咽下去；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

天南星屬于天南星科天南星屬植物，北京常見品種為一把傘南星，又稱天南星、山苞米，為多年生草本植物。天南星喜生山溝、林下的陰濕地帶，我國河南、陜西、四川、湖北等地均有分布。天南星全株有毒，其毒性成分為三萜皂苷等。人如誤食，可致舌腫痛、言語不清、張口困難、頭昏、心慌、四肢麻木、呼吸困難、昏迷，乃至麻痹死亡。

半夏也屬于天南星科，為半夏屬植物，常見種即為半夏。初生時，出一葉，以后出掌狀三小葉。常見于草坡、荒地、玉米地、田邊或疏林下，是旱地雜草之一。我國東北、華北、華東、西南等地多有分布。

半夏塊莖毒性大，但經(jīng)過炮制除毒后可入藥，有開胃健脾、止咳祛痰的作用，用于治咳嗽痰多、神經(jīng)性嘔吐等癥。

雷公藤：此樹不是烏飯樹

江南一些地方有吃烏飯的習(xí)慣，其方法是：采集烏飯樹的樹葉，搗爛，取其烏黑色的汁液拌入糯米之中，經(jīng)文火炊透，便成烏飯，其味清香可口，使人食欲頓增。

曾有一家人做了烏飯吃，不料，飯后不久，全家人都出現(xiàn)了同樣的中毒癥狀：惡心嘔吐，腹痛下瀉，血壓下降，呼吸困難。經(jīng)搶救，除一人由于吃得較多而死亡外，其他人幸免于難。事后勘查發(fā)現(xiàn)，這家人誤把雷公藤的葉子當(dāng)成了烏飯樹葉，導(dǎo)致食物中毒。

雷公藤在我國長江流域及以南各省區(qū)都有分布，屬衛(wèi)矛科雷公藤屬植物，又稱水莽草，是一種蔓性灌木。小枝棕紅色，有棱，有銹色短毛。葉片橢圓形或?qū)捖研危吘売屑?xì)齒?；榘拙G色，子房三角形。

雷公藤的葉子比烏飯樹的要大一些，花不是純白色，果實也不是漿果，有三個翅，為蒴果。雷公藤雖然有大毒，但其根、葉、花、果皆可入藥。外用治風(fēng)濕性關(guān)節(jié)炎，又可殺蟲、滅釘螺、毒殺老鼠，但絕不可內(nèi)服。

毒芹與毒參：要了蘇格拉底的命

有一年去北京懷柔喇叭溝門，剛一下車，便看到在不遠(yuǎn)處的小河邊長著一種高高的草，仔細(xì)一看原來是毒芹。京郊水邊多見一種可以食用的水芹，雖然與毒芹相似，但二者還是可以識別開的。

水芹的葉為1、2回羽狀分裂，最終裂片為卵形至菱狀披針形。顯然，水芹裂片下部要寬一些，邊緣有尖齒，有些裂片有小而短的柄。而毒芹的葉為2、3回羽狀復(fù)葉，小葉矩圓披針形，明顯要狹長一些，且無柄，邊緣有缺刻或粗齒。水芹的果實為橢圓形，而毒芹的果呈卵形。水芹莖下部匍匐，節(jié)部生細(xì)根，而毒芹基部直立，較粗，不匍匐，內(nèi)部節(jié)間有橫隔。

毒芹為傘形科毒芹屬，又稱走馬芹、野芹、芹葉鉤吻，為多年生草本植物，高1米以上。多生于沼澤地或水溝邊，我國東北、華北、西北、四川等地均有分布。

毒芹全草有毒，根狀莖毒性尤其大，其主要有毒成分為毒芹毒素，可作用于中樞神經(jīng)系統(tǒng)，有非常顯著的致痙攣作用。人中毒后會出現(xiàn)頭暈、嘔吐、痙攣、皮膚發(fā)紅、面色發(fā)青等癥狀，最后發(fā)生麻痹現(xiàn)象，死于呼吸衰竭。

古希臘偉大的哲學(xué)家蘇格拉底被雅典法庭判處死刑，結(jié)束他生命的相傳就是一碗毒芹的汁液。其實，這毒死蘇格拉底的毒芹是另一種叫毒參的植物，又名毒人參、斑毒芹，為傘形科毒參屬植物。

毒參屬傘形科毒芹屬植物，為二年生草本植物，高1.5～1.8米，根肥厚，莖中空。主要分布在歐洲、亞洲、北非、北美等地，我國僅新疆有分布。

毒參全草有毒，其果實毒性最強。有毒成分為作用于中樞神經(jīng)系統(tǒng)的毒芹堿。這是一種強堿性生物堿，聞起來有一股像鼠尿一樣的臭味，能使人呼吸肌麻痹，致人窒息。牲畜一般不會食用，但其幼苗易混入牧草中，會造成牲畜誤食中毒。

見血封喉：雍正帝要把它除掉

世界上最毒的樹是什么？答案是“見血封喉”。據(jù)說，過去獵人們將此樹的汁液涂在箭頭上，一旦射中獵物，毒性立即發(fā)作，獵物很快就倒地而亡。因此，這種樹又被稱為“箭毒木”。

如果有人不小心讓這種樹的汁液通過傷口進入身體，很快就會出現(xiàn)不能發(fā)聲、呼吸困難等癥狀，隨即迅速死亡。所以，這種樹被稱為“見血封喉”。

傳說，清朝雍正年間，為防止“見血封喉”被政敵用來搞刺殺，雍正皇帝曾專門派人去西南地區(qū)砍伐此樹；但由于此樹分布于深山密林之中，不可能被鏟除殆盡，還是存留了下來。

“見血封喉”屬于?？埔娧夂韺俚拇髥棠?，高可達(dá)30米，有乳白色樹液。樹皮灰色，表面有泡沫狀突起。主要分布在我國廣東南部、廣西南部和云南等區(qū)域，越南、老撾和柬埔寨等國也有分布。

“見血封喉”的乳白色樹液中含有有毒成分強心苷以及α-見血封喉苷、β-見血封喉苷、α-弩箭子苷、鈴蘭毒苷等，其中毒癥狀為肌肉松弛、心跳減慢直至停止。人一旦中此毒，快則20分鐘內(nèi)身亡，慢也不超過一兩個小時。

煙草：最臭名昭著的毒草

童年時見祖父吸水煙，覺得有趣，便趁祖父出屋時，偷偷拿了他的水煙袋吸了一口。不料，煙沒有吸到，卻喝了一嘴煙臭味十分濃烈的水，連忙吐了出來，從此，再也不敢靠近煙草一步。

煙草屬于茄科煙草屬，為一年生草本植物，高可達(dá)2米，全株有腺毛。葉互生，葉片長圓披針形，長10～30厘米，寬8～15厘米。圓錐花序頂生，花萼呈圓筒狀，花冠漏斗狀。淡紅色蒴果呈卵形，種子較多。秋季開花、結(jié)果。

煙草危害是當(dāng)今世界最嚴(yán)重的公共衛(wèi)生問題之一。煙草中含有多種有毒物質(zhì)，其主要有毒成分為煙堿。煙堿存在于煙草全草中，以葉中的含量最多，占全株的64%；種子中的含量最少，幾乎不含。煙堿有很強的毒性，其作用強度和速度可與氰氫酸相比。人若中煙堿毒，會出現(xiàn)惡心、嘔吐、出汗、頭暈、頭痛、呼吸困難、昏迷、痙攣、體溫下降等癥狀，可因呼吸麻痹死亡。如果吃下30～60克煙草，幾分鐘之內(nèi)即可斃命。

煙草雖然有毒，但在醫(yī)學(xué)上可用來當(dāng)作麻醉、發(fā)汗和鎮(zhèn)痛、催吐劑。

羊躑躅：曾在蒙汗藥里住

在南方，每當(dāng)春天到來，漫山遍野開滿了杜鵑花，紅彤彤的一片。在那一片紅色中，偶爾會有一些黃色的花，花朵比杜鵑花稍大。大人說，這叫羊躑躅，有毒，小孩子不能去接觸。羊如果誤食這種植物，走起路來就會東倒西歪，來回折騰，像喝醉了酒一樣。因此，這種植物被稱為羊躑躅。躑躅，就是徘徊不前的意思。

羊躑躅，又稱鬧羊花、黃花杜鵑、羊不食草等，屬于杜鵑花科杜鵑花屬的落葉灌木，高達(dá)1.4米。葉紙質(zhì)，長圓形或長圓狀披針形，邊緣有剛毛?；ㄐ蝽斏?，有數(shù)花，先葉或與葉共同開放；花冠寬鐘狀，金黃色。蒴果圓柱狀，長圓形，有毛。

羊躑躅常見低山丘陵地帶。我國長江以南各省區(qū)均有分布。羊躑躅全株有毒，以花和果的毒性最大。古人很早就知道羊躑躅有毒，在歷代本草著作中，均有相關(guān)記載。據(jù)說，我國古代的蒙汗藥中就有羊躑躅的成分，說明它有麻醉作用。人如誤食，會出現(xiàn)惡心、嘔吐、心律不齊、手足麻木、昏昏入睡等癥狀，重者可能因呼吸困難而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