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國法律與中國社會》中看等級制度

孫 浩

華北理工大學人文與法律學院，河北 唐山 063200

一、“禮”中的等級制度

所謂“禮”，是指在中國古代社會中長期存在的、為了維護宗法血緣關(guān)系和宗法等級制度的一系列精神原則和言行規(guī)范的總稱?！霸谑澜鐨v史中，沒有任何一種文化和制度的生命力可與中國的‘禮’相提并論”①，瞿同祖先生在《中國法律與中國社會》中寫道：“儒家根本否認社會是整齊平一的。認為人有智愚賢不肖之分，社會應該有分工，有貴賤上下的分野”，“然而如何使貴賤、尊卑、長幼各有其特殊的行為規(guī)范自是最切要的實際問題。禮便是維持這種社會差異的工具”。由此我聯(lián)想到了費孝通先生在《鄉(xiāng)土中國與生育制度》一書中所描述的禮治社會，禮其實并不僅帶有“文明”、或者“慈善”、或是“見了人點個頭”、不窮兇極惡的意思，禮也可以殺人，可以很“野蠻”。

中國古代的等級觀念在周代以前就已形成，而通過制度將親親尊尊關(guān)系固定起來形成的等級制度，在禮治秩序的沃土下發(fā)展壯大。

二、等級制度在精神原則層面的體現(xiàn)

禮的核心在于“親親”和“尊尊”，通過區(qū)分輩分、年齡、親戚關(guān)系、性別等條件，從而形成的親疏、尊卑、長幼的分化。身份的貴賤上下決定的是每個人在社會上的地位和行為；尊卑、長幼、親疏就決定每一個人在家族內(nèi)的地位和行為，這種區(qū)分主要靠血緣關(guān)系。享受應當讓父親和兄長為先，而勞動就應該讓兒子弟弟來做，身份低微的侍奉身份尊貴的，年齡小的侍奉比他年長的，二者之間形成優(yōu)越與從屬的關(guān)系，生活方式彼此之間的不同，反映了彼此間的權(quán)利義務關(guān)系也不一致。由此可以看出孔融讓梨的典故廣為流傳的淵源所在了?！霸谖覀冇H屬稱謂中，長幼是一個極重要的原則，我們分出兄和弟、姊和妹、伯和叔，在許多別的民族并不這樣分法”。比如美國，沒有我們這種例如叔叔、伯伯、大哥、二哥等劃分這么細致的稱呼，而且如果沒有血緣上的關(guān)系，他們可以直呼一位老人的名字，我們這里的“老爺爺”其實就是大洋彼岸的一個“Jack”。

“親親”“尊尊”在社會生活中的體現(xiàn)不僅僅只在稱呼中有嚴格規(guī)定，在有階級差別的社會里，各階級間的通婚不僅有正常男女之情的阻礙，更常常不被社會所贊許，如果階級間的界限極其固定嚴格，階級的升降完全不可能或幾乎不可能時，也就是說一個人很難從低的階級爬到高的階級時，那么階級間的通婚就更難被容許了，從而形成階級內(nèi)部通婚的婚姻制度。古裝電視劇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這樣的情節(jié)，出身貧寒的男主人公愛慕一位大家閨秀，寒窗苦讀，考取功名進入仕途，最終抱得美人歸，用現(xiàn)代話說這叫“屌絲逆襲”，這個現(xiàn)象就充分體現(xiàn)了當時階級內(nèi)婚制是多么嚴格。

各個階級在法律上的地位和權(quán)利也是不平等的?！胺芍皇琴F族用以統(tǒng)治人民的工具，他自己則全然獨立于法律之外，不受其拘束及制裁”，貴族和官吏都享有或多或少的法律特權(quán)，這是拿士大夫與庶人的對比，而庶人之間又分為良民和賤民，“貴賤指示官吏與平民的不同社會地位(包括法律地位在內(nèi))，良賤則指示良民和賤民的不同社會地位”，一旦平民被列入賤籍，除非改朝換代，否則很難再有出頭之日，社會矛盾激化，百姓再無出頭之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振臂一呼就應運而生了。

三、等級制度在禮儀形式層面的體現(xiàn)

貴賤、良賤之間的生活方式也有很大差別：在飲食上，“天子食太牢，諸侯食牛，卿食羊，大夫食豚，士食魚炙，庶人食菜”；在衣飾上，官吏有公服與私服之分，公服的形式花樣和顏色都有別于常服。顏色、質(zhì)地、皮毛、冠履配飾在貴賤與良賤中都有嚴格規(guī)定；在房舍上，“屋舍的大小，間數(shù)式樣和裝飾，各有定制，不能隨意亂用”，室內(nèi)的陳設也要合乎規(guī)矩；在輿馬上，通過行的工具和裝飾上的差異就可以看出對方不同的身份，賤商政策下的商人和賤民不準用車馬，行路賤避貴也是公認的原則?？梢赃@樣說，“以貌取人”在古代是完全行得通的。

四、等級制度給我的啟發(fā)

如今，等級的觀念一直在影響著我們，費孝通在《長老統(tǒng)治》一篇中寫道：“凡是比自己年長的，他必定先發(fā)生過我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的問題，他也就可以是我的‘師’了”，與之非常呼應的一句話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尊老愛幼是沒錯，但是我們已經(jīng)沒必要凡事都聽家長的，而家長也沒必要理所當然把我們的反抗就理解為不孝，因為“在變遷中，習慣是適應的阻礙，經(jīng)驗等于頑固和落伍”。階級雖然存在，但不能存在因不同階級而有差異的分配制度，一個充滿流動性的社會往往是由活力有創(chuàng)造力的，公平競爭，公平享有社會福利，每個人都能通過奮斗實現(xiàn)自己的價值。

[ 注 釋 ]

①馬小紅.禮與法：法的歷史連接[M].北京大學出版社，1997.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