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蠻生長”的微貸

鄭天虹+毛一竹

2017年11月21日，一紙標注“特急”的文件下發(fā)到各?。ㄗ灾螀^(qū)、直轄市）的整治辦（互聯(lián)網金融風險專項整治工作領導小組辦公室的簡稱），網絡小額貸款公司的審批被叫停。

網絡小貸，就是傳說中的微貸。

從2010年阿里小貸的出現(xiàn)算起，微貸剛剛度過了七歲生日。在經歷了早期的小范圍試點、中期的漫長突圍、以及后期的野蠻生長后，它終于還是迎來了一道“休止符”。

2013年，微貸開始興起的大背景之一是整個中國互聯(lián)網生態(tài)的日漸成熟，中國的電商平臺、線上交易已經發(fā)展多年，線上借貸相關的數(shù)據(jù)、技術和需求都已準備就緒。

而另一個重要背景則是以P2P為代表的互聯(lián)網金融的萌芽與發(fā)展。由于P2P等互金公司與微貸所涉及的業(yè)務和客戶多有重疊，在缺少專有牌照和監(jiān)管要求不明的情況下，不少未雨綢繆的互金公司紛紛去申請了網絡小貸牌照。截止今年7月末，P2P的貸款余額已達12170億元。

微貸為什么如此受青睞？記者在調研時發(fā)現(xiàn)，相對而言，銀行等正規(guī)金融機構貸款審查嚴、借貸額度小、手續(xù)繁雜。而微貸無需擔保和審查、進入門檻較低、到賬快。

正因為這些“方便”，導致了微貸恣意妄為的“野蠻生長”。

“零門檻”借錢，引借貸者上鉤。這些網絡平臺大多打著“無抵押”“零擔保”旗號，聲稱只需“身份證+手機號”就能迅速借款，“20分鐘到賬”。

合同里藏陷阱，抬高利率、手續(xù)費。深圳律師協(xié)會互聯(lián)網金融專委會主任陳科軍介紹，一些微貸平臺的借款門檻低，很難控制不良率。為了覆蓋不良率，只有抬高利率、手續(xù)費。而部分借貸者缺乏金融、法律常識，往往易被“零門檻”吸引而忽略合同里的陷阱。

利滾利、息滾息，“雪球”越滾越大。一名女子在線上線下金融平臺四處借款，欠下13萬多元，其中14筆借款來自互聯(lián)網金融平臺。一個借錢平臺引導她去另一個平臺借款還錢，陷入惡性循環(huán)，有的貸款月息高達20%。

除了普通老百姓，愛慕虛榮、經濟來源少、風險承受弱的高校學生群體，成為一些金融機構追捧的對象。

記者采訪發(fā)現(xiàn)，許多大學生都用某網絡平臺的虛擬信用卡充當信用卡進行“先消費、后買單”。

打開就讀于華南理工大學的小于的微信朋友圈“曬圖”，各種“大牌”化妝品琳瑯滿目。她向記者出示了最近一個月的賬單：滴滴打車1174.87元，外賣訂餐2218.69元，網購4513.85元。一般來說，這位女大學生每月的花銷都在七八千元。

陜西航空職業(yè)技術學院一大二學生小朱因借校園貸20余萬元自殺。據(jù)警方調查，貸款基本用于和同學聚餐以及償還貸款。廣東工業(yè)大學的小林表示，一次聚會人均花費100多元。若不喜歡出去玩或是花錢“摳門”，往往會和其他同學“漸行漸遠”。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一些微貸平臺的日子也不好過，消費者被微貸公司騙，借貸組織騙微貸公司。微貸的特征是金額小、期限短、利率高，外加上借款人借款用途不明確，逾期、壞賬率較高，甚至催生了一批職業(yè)老賴。

因此，微貸平臺為了“拆東墻補西墻”，往往會采用繼續(xù)提高利率來填補較高壞賬率造成的“窟窿”，如此往復，導致惡性循環(huán)，表面上看似越做越大的網絡小貸，其實壞賬率相當高。

摘編自《瞭望》《新聞周刊》2017年48期、微信公號“馨金融”等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