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嶄露頭角 學成歸國
1923年5月13日,陳能寬出生于湖南省慈利縣江埡鎮(zhèn)一個中產之家。1942年,他從著名的雅禮中學畢業(yè),被保送到唐山交通大學礦冶系,1946年以優(yōu)異的成績畢業(yè)。但是,戰(zhàn)亂后的中國百業(yè)凋敝,面對與理想嚴重脫節(jié)的現(xiàn)實,陳能寬積極尋求出路,次年,他考上了由政府資助的自費留學,遠赴美國耶魯大學。
在耶魯大學,他僅用了一年的時間就獲得了碩士學位。接著又師從哥廷根學派大師、物理冶金學的著名學者麥休森(C. H. Mathewson)教授學習,于1950年獲得物理冶金博士學位。畢業(yè)后,他先后在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和西屋電器公司任職。
在美9年,陳能寬系統(tǒng)鉆研金屬物理,作出了許多重要發(fā)現(xiàn),發(fā)表了多篇有關“位錯”的論文。他與R. B. Pond教授合作發(fā)表的《金屬晶體中滑移線傳播的微觀電影顯示》被公認為是金屬物理學研究中的一個創(chuàng)舉,得到了國際冶金界同行的廣泛認可。1952年10月,陳能寬在美國金屬學會學術會議上宣讀了這一論文后,當即引起了《紐約時報》科學記者的重視,在頭版上給予新聞報道。也正是通過這篇文章,奠定了陳能寬在金屬物理領域不可動搖的先驅地位。
1955年底,陳能寬夫婦排除美國政府的重重干擾和阻撓回國,在中科院應用物理研究所工作。他以長期在多種金屬單晶體形變、再結晶以及核材料在高溫高壓下行為方面的研究成果與經驗,解決了一系列理論和實驗問題,培養(yǎng)了一批中青年科技人才,對新中國材料科學的發(fā)展作出了貢獻。
2 崢嶸歲月 攻克難關
1960年6月,時年37歲的陳能寬突然接到一個改變他人生軌跡的通知:調入二機部核武器研究所(1964年改為院),參加我國核武器研究。
陳能寬受命擔任一個重要研究室的室主任,身負兩項重任:設計爆轟波聚焦元件,測定特殊材料的狀態(tài)方程。這兩項任務都是核武器事業(yè)最為關鍵的組成部分。他率領一幫不滿30歲的年輕人,來到官廳水庫旁、長城腳下一座炸藥試驗場(代號17號工地),土法上馬,因陋就簡,在臨時工號里,開始了前期炸藥成型工藝試驗。陳能寬身先士卒,在熊熊燃燒的火堆旁,一站十幾個小時,用一口普通大鐵鍋和幾只舊軍用桶,熬煮和攪拌炸藥。就這樣,他們硬是用土辦法澆鑄出了上千枚實驗炸藥部件。
炸藥部件還要進行打炮實驗,為了抓進度,往往是上個實驗部件的硝煙尚未散盡,就要打第二炮。求得數據后,研究人員就用簡陋的手搖計算機和計算尺來分析處理。
三年饑荒時期,生活條件也很艱苦,塞外風沙彌漫,科技人員克服一切困難,患上了浮腫依然夜以繼日地工作,陳能寬經常親臨一線組織實驗。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經過兩年多幾千次試驗后,1962年9月,“內爆法”的關鍵技術環(huán)節(jié)獲得驗證,在化工、聚合爆轟設計、“增壓”、實驗測試等多方面的關鍵技術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對核材料在高溫高壓下狀態(tài)方程方面,解決了一系列有實際應用價值的理論和實驗問題。陳能寬和這幫年輕人果真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了第一顆原子彈所需的起爆元件。
3 兩彈突破 功勛卓著
1963年,陳能寬被任命為實驗部主任和“冷試驗”技術委員會副主任,負責爆轟物理、高壓物理、中子物理、炸藥部件和核材料部件研制等任務。
1964年6月6日,進行的預定計劃的全尺寸爆轟模擬試驗,成功解決了核試驗前一系列內爆物理學及相關的材料與工程問題,為我國首次核試驗鋪平了道路。
1964年10月16日,新疆羅布泊,大地顫抖,天空轟鳴,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屹立天地間。我國第一顆原子彈爆炸成功。
東方巨響,寰宇皆驚。短暫的興奮后,陳能寬遵照上級精神,根據科技發(fā)展規(guī)律,立即率領全院職工致力于三件事:深化認識——原子彈研制的科技總結;擴大戰(zhàn)果——原子彈要裝備部隊;繼續(xù)攀登——向氫彈研制沖刺。
因為復雜的國際國內形勢,我國的氫彈研制,既要與法國爭先,又要與美、蘇比速度,難度相當之大。氫彈研制過程同樣也遇到了一系列必須借助實驗研究來解決的關鍵技術問題。又是多次的探索—失敗—總結—再探索的過程,又是多少個不眠之夜,在陳能寬的精心指導下,仍然是他率領那支年輕科技隊伍艱苦奮戰(zhàn),與理論設計的研究人員密切合作,將關鍵問題和工程科學問題逐一解決。
1967年6月17日,在祖國大西北上空出現(xiàn)了兩個太陽——中國人自力更生研制、設計、制造的氫彈試驗獲得圓滿成功。從原子彈到氫彈,中國人僅用了4年的時間,我們不但趕在法國人前面爆炸了氫彈,而且所花的時間是所有核大國中最短的。
4 多做少說 碩果累累
從20世紀60年代開始,陳能寬和王淦昌共同進行了“聚合爆轟波人工熱核反應研究”的探索,開展了新一代起爆方式的研究。經過十多年的不斷探索與實驗,陳能寬帶領一大批工程師與電子學家,摸索出了一整套冷實驗的物理思想、方法、技術途徑以及工作制度,對我國的武器定型作出了決定性貢獻。
20世紀80年代初,陳能寬再次抓住科技發(fā)展的脈搏,參與了中國跟蹤世界高科技發(fā)展的“863”計劃的前期論證工作,并直接參加了國防科技發(fā)展戰(zhàn)略綱要的論證起草。
1986年7月,陳能寬被任命為核工業(yè)部科技委副主任。次年2月,任國家863-410主題專家組首席科學家,這一年,他已64歲。
履職新崗,陳能寬大力倡導在“兩彈”研制工作中形成的技術民主、自力更生、協(xié)同創(chuàng)新的優(yōu)良作風。在原國防科工委的領導下,他以“多做少說、多做不說”的工作作風,將全國各優(yōu)勢單位的科技力量集中起來協(xié)同攻關,組織專家作了大量跟蹤、調研、動態(tài)分析、評估等工作,以及“863”計劃有關領域的起草、制訂和實施工作,為中國強激光技術在世界上占有一席之地打下了堅實基礎。
1980年,陳能寬當選中國科學院學部委員。1982年,由他領導進行的“聚合爆轟波人工熱核反應研究”獲全國自然科學獎一等獎。1984年,他因多次成功領導核武器重大試驗獲國家發(fā)明獎二等獎,獲國家級有突出貢獻的中青年科技專家稱號。1985年,他因在“原子彈突破與武器化”和“氫彈突破與武器化”兩項工作中的杰出貢獻,和鄧稼先一起,作為整個核武器集體的光榮代表,領取了兩項國家科技進步獎特等獎。1999年,他榮獲“兩彈一星”功勛獎章。
2016年5月27日,陳能寬因病醫(yī)治無效,永遠地離開了我們。
陳能寬心語
如果我有什么不幸,你要想得開。當年我們拋棄洋房、轎車,帶著兒女回國,正是為了干一番事業(yè),讓祖國富強。
每一個人都應有強烈的民族責任感。我們抗戰(zhàn)時期之所以能在窯洞里潛心讀書,就是抱著要振興祖國的堅定信念。
科學的任務是揭示事物發(fā)展的客觀規(guī)律,探求客觀真理,作為人們改造世界的指南。時至今日,面臨著“復雜”的環(huán)境中的挑戰(zhàn),促進學科間的碰撞、交叉與融合,促進整體性認識,激發(fā)科學新思想,已是中國科學家需要再思三思的問題。
我們要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寫篇大論文!
新中國是我的祖國,我沒有理由不愛她。這種誠摯的愛,就像是被愛神之箭射中了一樣,是非愛不可的!
我們國家實行院士不退休制,那么就要愉快地工作到底。
科學沒有國界,但科學家是有祖國的。
我們理論與實際相結合,一步一個腳印,對國外走過的路,力求知其然且知其所以然,因而敢于攻關探險,能夠少走彎路。我們注意在基礎預研、單項技術和產品上下功夫,所以能夠做出自己的發(fā)明創(chuàng)造來,而所花的人力、物力比國外卻少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