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英的黃昏

本書梳理了21世紀第一個十年美國精英政治體制在教育、文化、政治、經(jīng)濟、金融、體育、宗教及日常生活等領域的種種敗跡，借助包括次貸危機、房市泡沫、華爾街丑聞、社會運動、媒體事件等勾勒出美國的最新樣貌，堪稱21世紀第一個十年的“美國社會/政治史”。

比任何時候更動蕩不安

精英主義思維導致了這一切

1999年至2010年，這個已經(jīng)習慣于偉大和發(fā)達的國家不得不讓自己適應它那踟躕不前的經(jīng)濟。這十年，以計入通脹后的收入看，美國家庭收入的中位數(shù)下跌了7%，大多數(shù)美國人比近年來任何時候都要動蕩不安。層出不窮的民意調(diào)查顯示，絕大多數(shù)美國人都說這個國家“行進在錯誤的軌道上”。而那種認為今天的年輕人會比他們父輩生活得更好的樂觀主義情緒，已然降到了1980年代初民調(diào)開始問這個問題以來的最低水平。

我們鋪天蓋地的幻滅感，通常顯現(xiàn)在那些狹隘的新聞報道上，它會影響總統(tǒng)的支持率，有些政黨會從中獲益，有些則深受其害。美國的諸多問題，大多數(shù)人要么認為是與自己意識形態(tài)對立的一些人看好的政策所造成的惡果，要么當成種種政治無能的產(chǎn)物。

但是，過去十年間反映出來的核心問題并不僅僅是政治無能，而是我們這個社會的支柱性體制，幾乎全都出了問題。金融危機及其導致的曠日持久而又折磨人的經(jīng)濟困頓，只是精英治國失敗、近來不斷爆發(fā)的腐敗和無能的最新例證而已。

究其原因，是這三十年來不斷加劇的不平等已經(jīng)造成了一種畸形的社會秩序，同時也造就了一群不去改變這種現(xiàn)象，反而令體系失效、腐敗叢生的精英。但大多數(shù)人并不這樣認為，因為我們理解的精英不是這樣的。我們不承認自己關于社會應當如何運作的最根本想法和共同信念完全是精英主義的，而且已然同意讓某個階層的人來替我們作決定，只要我們找對了人，接下來一切就會順順利利了。

要從權威危機所造成的破壞中恢復過來，我們不得不重建我們的政治體系，給它一個嶄新的面目。從某種意義上講，這個過程已經(jīng)開始了。“占領華爾街”運動的組織者之一安德魯·史密斯，在2011年秋天的某個傍晚告訴我，這個運動無關“左右，而是上下”。在一片鑼鼓聲、叫喊聲和反復念叨“我們！是！那99%！”的口號聲中，他湊近時我說：“我想這對有些人來說會非常可怕?！?/p>

超越左右政見分歧并不只是一個口號。那些主張實施最深層結構性體制改革的人都堅決認為，不應再以傳統(tǒng)的標準去劃分左右。正如精英政治的失敗殃及了一些看似與此無關的受害者—因麥道夫龐氏騙局而破產(chǎn)的棕櫚灘退休人士，因母親的住房斷供被銀行收回而無家可歸的孩子。你會發(fā)現(xiàn)，在那些與精英政治失敗有關的案例中，左派與右派的差異并不比我所謂的造反派和制度主義者之間的區(qū)別更明顯。

保羅·克魯格曼和戴維·布魯克斯

造反派和制度主義者的交鋒

保羅·克魯格曼就是個典型的造反派。此人曾堅定地相信精英的能力，并捍衛(wèi)新自由主義的專家治國論，反對把國家交給普通人去治理。如今連他都開始相信統(tǒng)治這個國家的精英一定出了大問題。過去十年呈現(xiàn)出的敗象使克魯格曼對精英論產(chǎn)生了極大懷疑，并諷刺仍持精英論的人“非常嚴肅”?，F(xiàn)在，他常贊許地引用像激進作家娜奧米·克萊恩的觀點，這在過去是不可想象的。

造反派不僅認為我們現(xiàn)有的機構及其所支撐的社會秩序已經(jīng)基本崩壞，而且相信讓這些精英變得有責任感的唯一方法就是迫使他們放棄自身的權力。造反派把人們對公共機構的信任直線下降看作是一件好事，當然前提是它能激發(fā)社會發(fā)生必要的動蕩和變革。造反派想要人們對美國一些大機構的行為加以反思—政府、企業(yè)，還有文明社會。

站在造反派對面的是制度主義者，他們把權威受到侵蝕和公眾信任的不斷下降視為可怕的趨勢。制度主義者害怕生活在沒有核心權威的社會中，擔心它隨時會崩坍而落入暴民之手。《紐約時報》專欄作家戴維·布魯克斯是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大眾視野中的制度主義倡導者，還在2009年闡述了后者的愿景。

許多像布魯克斯這樣在我們的支柱性機構身居令人艷羨職位的人—從大學校長到CEO—都具有制度主義者氣質(zhì)。美國參議院兩黨幾乎人人都是制度主義者。即將退休的康涅狄格州民主黨參議員克里斯·多德在其告別演講中譴責了這樣一種現(xiàn)象，即“美國人對政客的不信任，為參議員彼此不信任、貶低參議院、從政策制定過程中脫身提供了借口”。他說，他希望這些人能經(jīng)受住這種考驗，轉而正視參議院自身的獨特職能。而這些職能，恰恰是批評家認為參議院不可能自我調(diào)整的問題所在。

從多德對其所在機構的辯護中可以看出，很多制度主義者堅信那些處于權力核心的人所付出的辛勞與他們收獲的信任不成比例。2011年達沃斯論壇期間，盡管克林頓婉轉承認了精英的失敗，但摩根大通CEO杰米·戴蒙還是為那些被憤怒民眾攻擊的銀行家做了辯護。“我認為像這樣不停叫囂著反對銀行家—對人們來說，真的既無益又不公平，”在此次論壇某個環(huán)節(jié)的發(fā)言中，他如此說道，“在我看來，大家不該再這樣下去了?！?/p>

歸根結底，無論你站在哪一邊，都已經(jīng)意識到我們當前的支柱性機構和統(tǒng)治階層是何等糟糕。應該在邊邊角角做些改革，還是必須大刀闊斧地整頓，甚至完全推倒重建呢？

永久改變了美國社會的1960年代

也帶來了“才能上的貴族制”

奧巴馬說的話讓人覺得他好像站在大刀闊斧整頓這一邊，做的事卻像相信只在邊邊角角做些改革即可的人。這正是為什么他在任期間讓這么多人沮喪的問題所在：競選時扮演造反派，執(zhí)政時卻變成制度主義者。他任期內(nèi)最具悲劇性的反諷是：他的當選標志著1960年代以來精英政治的最高成就，但在那一刻，這個體系開始內(nèi)爆。

同樣的社會秩序既創(chuàng)造了神奇的大選之夜，也導致了現(xiàn)在的危機。這個故事始于上一次的權威危機，其標志是稱為“1960年代”的長期社會動蕩。當時這個國家的經(jīng)濟平等達到了一個高點。工會非常強大，工資穩(wěn)步上升，中產(chǎn)階級生活的基本要素—醫(yī)療保險、住房和高等教育—是美國有史以來覆蓋面最廣的。

然而，在種族、性別、性取向方面，這個國家存在嚴重不平等，并被一小撮自成一體的盎格魯-撒克遜白人男性所控制。通過持續(xù)攻擊對拉長越戰(zhàn)負有責任的統(tǒng)治階層、家長政治及種族歧視，那個時代的社會運動永久性地改變了美國社會，使之變得更好。

為取代過去的白人統(tǒng)治階層，美國接受了精英政治這一源頭可追溯至建國早期的理想。除了過去一直提倡的自主和勤奮工作，精英政治通過向婦女和少數(shù)族裔敞開大門，同時重視年輕人甚于資深人士，重視個人才華甚于“組織人”聽話的美德，把1960年代社會運動的訴求納入其中。但無論這種社會運動許諾過怎樣的平等，塵埃落定時，出現(xiàn)的卻是一種更加開放但依然極度不平等的社會秩序。

精英政治消除了種族、性別和性取向的不平等，但以每個人的能力和動力不同為由，在原地建立起了一種新的等級制度。它給予聰明人和遲鈍者、勤奮者和懶散者極其不平等的回報與資源。最極端的是，這種價值觀頌揚一種“才能上的貴族制”，這與民主理念極難調(diào)和。正如克里斯托弗·拉什指出的，“精英政治是對民主的嘲弄”。

新書速遞

半輪黃日

作者：[尼日利亞]奇瑪曼達·恩戈茲·阿迪契

出版社：人民文學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7年10月

定價：58.00元

尼日利亞女作家阿迪契為1960年代尼日利亞內(nèi)戰(zhàn)譜寫的一曲哀歌。小說通過幾對普通男女在尼日利亞內(nèi)戰(zhàn)中經(jīng)歷的變遷，去拷問在荒誕殘暴的戰(zhàn)爭面前，身份、國界、愛情、友誼這些堅固的概念如何幸存……

銹蝕

作者：[美]喬納森·瓦爾德曼

出版社：新民說 | 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7年10月

定價：58.00元

作者踏遍美國南北，在食品加工、油氣管道、鋼鐵制造等領域，持續(xù)數(shù)年密切追蹤銹蝕。他以獨特的角度審視和思考，人類在發(fā)展歷程中，應該如何與大自然和諧共處。

與絕跡之鳥的短暫邂逅

作者：[美]本·方登

出版社：南海出版公司·新經(jīng)典文化

出版日期：2017年10月

定價：45.00元

鳥類學家、國際義工、平民、高爾夫球員……8個身份各異的人，懷揣不同的夢想來到異國他鄉(xiāng)，卻紛紛身陷困境。8個荒謬的迷你劇，從海地、緬甸到塞拉利昂，在時代巨變中，滿懷善意、心懷希望的人們，終究卷入無力抵抗的風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