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地妖嬈
亦正亦邪“英國佬”
年少時輕狂,盛年時叛逆;沉溺于“演技”的天堂,塑造無數(shù)老辣的經(jīng)典角色;外加一團糟的婚戀關(guān)系,以及大放厥詞的“惡”癖,成就了好萊塢擦得最亮的一把“老槍”——加里·奧德曼。
做個假設(shè),我們把一張履歷表交到加里·奧德曼手里,他肯定會在“家庭情況”一欄中填上“父親是電焊工,以及烏瑪·瑟曼的前夫”。兩年前結(jié)束掉人生中第四次婚姻之后,這位英倫老戲骨,或者說是縱橫于好萊塢名利場的“英倫幫”代表人物,已經(jīng)徹徹底底地“做自己”了。這個“自己”的定義里,包括常年累月地接反派角色,在各色超級英雄大片里露臉,把“賺錢”放到了比較重要的位置;以及即便全球萬千影迷都把他視為本世紀(jì)最偉大的電影男演員之一,卻依然未受奧斯卡的垂青。
在加里·奧德曼長達30多年的演藝生涯中,無時無刻不在自己的資歷表里加上震撼影史的代表作;與此同時,也沒有人受得了他桀驁的“嘴炮”。沒錯,即便在功利的好萊塢,也總有一些反骨能橫行霸道,而上層就是拿他沒轍。比如米基·洛克,比如加里·奧德曼;這些老炮兒都喜歡手舉鋼槍,頻頻向好萊塢射出犀利的子彈,試圖以不變的任性加持其花樣百出的演技。
可你就是會愛上他,因為他是加里·奧德曼。
“老男孩”的人生不需要解釋
拋開對加里·奧德曼成長背景的探索吧,這輩子他只跟媒體透露過一小點兒關(guān)乎自己的過去;第一次說他的父親是電焊工,事后他解釋說那是騙人的,順便炮轟了狗仔們不負(fù)責(zé)的添油加醋;第二次提到他從前做過清潔工,所以對服務(wù)業(yè)再熟悉不過;這倒是真的,也因此讓他在爆紅的當(dāng)口完全沒有表現(xiàn)出“大頭癥”的跡象。
但是,內(nèi)心深處,加里·奧德曼與諸多人駐美國電影圈的英倫演員不一樣,當(dāng)科林·費斯竭力捍衛(wèi)英式古板與優(yōu)雅,安東尼·霍甫金斯甚至改成了美國國籍的時候,唯奧德曼是個另類。
首先,他完全不能被歸類于靠才華與能力一步步讓自己上位的那種勤奮人士,相反的,1986年公映的音樂傳記片《席德與南茜》只是他第三部戲,演繹的是離經(jīng)叛道的“性手槍”樂隊成員席德;這大抵是英國人特別鐘情的題材,有精神偶像開掛,又是充滿黑色氣氛的放浪故事,充斥著搖滾、性愛,以及毒品。所以奧德曼能靠這樣的角色一炮而紅,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那一年他28歲,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有讓人著迷的灰綠色眼睛和一具鮮美的肉體,人們總是把他跟“萬人迷”聯(lián)系在一塊兒,甚至將這部戲推選為其代表作之一。
“那是一部爛片,你們這些外行懂什么?我是勉為其難才接了這個戲,每次在電視機里看到播這片子,我都會立馬轉(zhuǎn)臺!”
加里·奧德曼太清楚內(nèi)行與外行的界限了,在他眼里,有不少角色的詮釋是純屬于“工作”范疇的,其中還包括《豎起你的耳朵》,甚至讓呂克·貝松名揚天下的《第五元素》。這跟他與已故迷幻搖滾巨星大衛(wèi)·鮑伊的交往不無關(guān)系,他曾親眼見證鮑伊錄了無數(shù)的歌,然后把它們鎖在自家衣柜里,從來沒有公開過;以此來警醒自己多突破多創(chuàng)新。
這份“任性”讓奧德曼始終像個男孩,比憤青有趣多了,粗暴卻不簡單,深邃卻又單純,于是對表演有了更為矛盾的認(rèn)識。他對導(dǎo)演異常挑剔,與奧里弗·斯通合作《刺殺肯尼迪》的時候摸到了“激情”的電門,以近乎驚艷的表演完成了一個同性戀刺客的角色;因為對阿方索·卡隆尊敬有加,他加入了《哈利·波特:阿茲卡班的囚徒》劇組,對導(dǎo)演毫不掩飾的忐忑欣賞有加;他將斯坦利·庫布里克和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視為神一般的存在,順帶摸透了這兩個人深不可測的知識積累量。也正是因為對導(dǎo)演挑三揀四,才成全了他一堆狠角色。
他對合作演員有各種各樣匪夷所思的態(tài)度,在《吸血驚情四百年》里扮演情圣版吸血鬼的時候,與女主角諾薇娜·賴德從試鏡時的一拍即合,能發(fā)展到那位玉女在片場對他連捶帶罵;主演諜戰(zhàn)懸疑片《鍋匠,裁縫,士兵,間諜》的時候,他因能與老牌戲咖約翰·赫特演對手戲而激動得難以自持,聲稱“簡直要拜倒在他的腳下”。古裝愛情片《紅字》是他心中永遠(yuǎn)的“迷糊”,除了導(dǎo)演缺乏操持電影的能力之外,黛米·摩爾捉襟見肘的演技更是令他被逼到崩潰邊緣,只能靠酒精麻醉才能完成跟她的床戲。
不過,加里·奧德曼的另一些選擇卻讓人特別琢磨不透,按理講他應(yīng)該是嚴(yán)格遵從個人意志,專接有厚度的角色,可偏偏卻一腳踏進了好萊塢的醬缸,相當(dāng)詭異地淪落為“反派專業(yè)戶”。從《這個殺手不太冷》里見神殺神的惡警長、《空軍一號》中邪氣沖天的恐怖分子,到《一級謀殺》里慘無人道的典獄長,他一次又一次演繹著類型相似的惡人,還讓觀眾們頻頻受用。就是那么奇怪,這“老男孩”為了迎合美國人的口味,居然能用美式英語飆完全場,就在今年,他還接下了純正商業(yè)片《王牌保鏢》,演了個跟從前一模一樣的角色——俄羅斯恐怖分子。
人們這才發(fā)現(xiàn),老炮兒能在好萊塢站得住腳可不是靠著“性情中人”的人設(shè),他自有妥協(xié)的一面,來延續(xù)自己的事業(yè)生命力。
不受待見的“情圣”
眾所周知,加里·奧德曼是個“天生愛情狂”。
他的頭一段婚姻就震驚天下,因為新娘是女神級人物烏瑪·瑟曼,為了泡到她,他比她后來的丈夫伊桑·霍克更有一套,去她主演的情色片《情迷六月花》里客串了一個角色,就這樣抱得美人歸。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事情不對了,作為情場浪子,要與“仙女”同床共枕一輩子,其壓力可是大到驚人。
這段維系了兩年的婚姻告一段落之后,他找到《推銷員之死》的劇作家亞瑟·米勒喝酒,就問他:“你會不會在街上走著的時候突然停下腳步,自言自語‘我勒個去,我竟然娶了瑪麗蓮·夢露?!”
這件事讓奧德曼意識到了自己的短板,卻完全無能為力。此后的三段婚姻也是同樣“狗屎”,甚至其中一段只維持了大概十分鐘??墒钱?dāng)他牽著亞歷山德拉·伊登伯勒的手四度步入教堂的時候,還得意洋洋地說:“熟能生巧。”結(jié)婚對他來說確實是再熟悉不過的事,可“七年之癢”卻是他不曾經(jīng)歷過的坎,于是在2015年1月,他很不幸地又再次落單了。
婚結(jié)不好,戲總能演好吧?
所有認(rèn)識加里·奧德曼的人都對他的事業(yè)抱有絕對信心,除了那一票電影獎項的評委們。翻翻他的歷年獲獎記錄,可能會心酸到落淚,如此有才的電影人,至今只拿過一個奧斯卡影帝提名,及一個戛納電影提名。被提名奧斯卡的正是他引以為傲的《鍋匠》,為了演好這個戲,他走遍全美眼鏡店,只為配一副與角色氣場無比搭調(diào)的老眼鏡;這令他在片中的那雙眼睛,時刻透露出與烏煙瘴氣的冷戰(zhàn)氛圍冰火有別的清澈感;孰料,在一片唱紅的呼聲中,奧斯卡評委居然還是把小金人送給了主演《藝術(shù)家》的法國人讓·杜雅爾丹。
再看看令其拿下英國電影學(xué)院獎最佳影片的編導(dǎo)作品《切勿吞食》為奧德曼帶來了什么,電影好評如潮的同時,媒體卻公然編造說:“這是根據(jù)奧德曼自己的年少回憶創(chuàng)作的故事,他就是從小在壓抑的環(huán)境中長大,父親經(jīng)常打他的母親?!?/p>
奧德曼當(dāng)時的憤怒可想而知,他再也受不了被屈解了,跟所有脾氣火爆的電影人一樣,他開始反擊,直言“金球獎根本不算事,只是90個無能之輩的集體手淫。”他更是無視明星應(yīng)有的“政治正確”,為怒罵狗仔是“同性戀”的梅爾·吉布森正聲,也順帶在接受《花花公子》雜志采訪的時候嘲諷了羅馬教皇,甚至斷定這個時代已經(jīng)越來越糟糕了,把獎頒給《為奴十二載》這樣的片子,無非就是為了彰顯對種族歧視的不滿。
每一句話都見血,已經(jīng)是加里·奧德曼的日常行為,同時也為他惹上了無數(shù)的口水,人們直指他是種族主義者、標(biāo)準(zhǔn)的法西斯。而事實上,依照奧德曼的行事風(fēng)格,他從來都不參與那些破事兒,用他自己的話來講:“我應(yīng)該算是自由主義者?!?/p>
可不管是哪種政治身份,奧德曼與好萊塢之間相愛相殺的關(guān)系卻絲毫沒變;一面將奧斯卡視為糞土,一面卻在新片《至暗時刻》里詮釋了最入味的英國首相丘吉爾,連路人都明白,這個角色是他二度劍指奧斯卡的砝碼;至于最終能不能受待見,誰也無法保證。
硬要講在奧德曼的私人領(lǐng)域中,除了攢下一堆前妻之外還有誰能與他惺惺相惜,那可能只有剛剛擺脫了“鉆石王老五”身份的喬治·克魯尼;盡管奧德曼出演了《蝙蝠俠》系列等撈金大戲,但不諳投資之道的他依舊算不上特別有錢,只能把自己的保時捷停進喬治的車庫,對此喬治只是笑笑說:“車庫里有兩部保時捷讓我顯得更為體面?!?/p>
“體面”原本應(yīng)該是“英國佬”最在意的事,但奧德曼顯然不在其列;他就是個無法無天的“情圣”,以驚人的低情商收獲了影迷的愛戴,以及狗仔的唾罵。
縱觀被加里·奧德曼批得一文不值的好萊塢文化圈,新生代正在崛起,讓大批瑪麗蘇式的作品賺得盆滿缽滿;奧斯卡與川普總統(tǒng)的較勁兒愈演愈烈,拼命把黑人主演的電影推向制高點;嚴(yán)肅文學(xué)到了被淘汰的邊緣……
而加里·奧德曼依舊在巧妙地維系著某種平衡,爛戲是要接的,嘴炮是要開的,獎項是要爭取的,藝術(shù)節(jié)操是要固守的。這把震破天際的“老槍”,始終準(zhǔn)確地瞄準(zhǔn)“理想”的靶心,心無旁騖,更勇往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