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春天

肖培東

師：同學(xué)們好！（見學(xué)生們有些拘謹）不要太緊張，我們只是聊聊天而已。今天是個雨天，一路上我看到了許多被雨水打濕的落葉。這一片枯葉躺在地上，我望著它很久很久……這個時候，肖老師想了很多東西。那我們聊聊看，我的心事你們猜一猜：老師望著這些落葉，很可能會想到什么呢？

生：傷心的事情。因為落葉代表著枯萎。

師：確實，那一刻的確有一些傷感。

生：有可能會想到自己的學(xué)生一個一個都長大了，心中有一絲欣慰。

師：你這個想法很好！你開始學(xué)會遷移了。落葉掉了，新葉萌出，你想到老師的學(xué)生正在茁壯成長，而自己慢慢走向人生的衰老。

生：想到春天來了，萬物復(fù)蘇，舊的事物過去了……

師：怎么就由落葉想到春天了呢？

生：因為有新芽，所以才有落葉。

師：每一片落葉的背后，都有一個春天的夢想。他的回答和其他人就不大一樣，一般人看到落葉往往會想到消逝的東西。

生：老師，我想到一句詩，“沉舟側(cè)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毙率挛锉貙⑷〈f 事物。

師：真有這樣的想法就好了，能想到古詩詞，又有這樣的人生哲理，我得向你學(xué)習。

生：我覺得老師會想到很多美景吧！因為落葉凋零，會長出新的花，新的葉，新的美景。

師：生命總是在輪回，所以你也覺得我會想到春天。（此時，有兩個遲到的學(xué)生進來）那兩個遲到的同學(xué)，沒關(guān)系，當你看到地上的落葉時，你會想到什么？

生：我覺得我會想到……（沉默）

師：這個同學(xué)，你能幫他想到什么？

生：我會想到四季的輪回。

師：你看看，真了不起。其實你們可以想到，這片落葉是不是也像你們一樣，是季節(jié)的遲到者？（學(xué)生笑）好了同學(xué)們，我喜歡你們的思維。確實，看到枯在地上的落葉，我真的想到了你們想到的東西。特別是，我想到了春天，為此，我還寫了兩句詩，我們一起讀一下。

（屏顯）

春天，不是只有一個季節(jié)；春天，不是只有一種綻放。

（生齊讀，一生范讀，師范讀）

師：喜歡嗎？

生：很喜歡。因為我從這兩句話里面看出了另一種寓意。其實落葉不是只代表舊的東西，也可以從它身上看出新的事物，很有意境。

生：我也喜歡。春天，不是只有一個季節(jié)，可以聯(lián)想很多事情，不一定就只代表春天，也許代表秋天、冬天。就像秋天也不是只有一個季節(jié)。

師：你是說，春天不一定就等于這個時候的春天，它可以是所有季節(jié)的代名詞。（生點頭，還想說）你說得很好，就先到這里，給其他同學(xué)一點機會，好嗎？（生點頭）

師：春天，不是只有一種綻放，怎么理解？這位同學(xué)你來說一下。

生：我不是很理解。

師：不理解？沒關(guān)系。由不理解到很理解，很可能我們就慢慢走向了春天。詩歌是需要慢慢理解的。

生：我覺得，“春天，不是只有一種綻放”意味著一個人的生命是多彩的，要努力實現(xiàn)自己的 夢想。

師：為了自己的夢想去付出，你覺得這就是春天，是吧？春天的姿態(tài)，其實是有許許多多種的。好，我們下面再齊讀這首詩。

生（齊讀）：春天，不是只有一個季節(jié)；春天，不是只有一種綻放。

師：下面老師給大家看幾幅圖片，老師認為，這些圖都能看到春天，不知道你們能不能理解 出來？

（屏顯荷葉露珠、瀑布流水、小草萌芽、馬兒奔馳等畫面）

生：我選擇一群馬在奔跑的那幅。馬兒在草原上奔跑，我猜想雪都融化了，春天來了。

師：生活不是只有遠方，還有春天。馬兒奔跑的地方，很可能就是它期待的那個季節(jié)，那個季節(jié)叫做——

生（齊）：春天。

生：我選擇樹葉上有露珠的那張圖片。露珠流動在樹葉的上邊，很有活力。

師：露珠自由自在地躺在碧綠的荷葉上，它生活得非常幸福，你覺得它也找到了春天，是這 樣嗎？

生：是的。

師：還有誰來說一說？剛才那個沒有發(fā)言的遲到的同學(xué)，你來說一說。

（生沉默）

師：來，沒關(guān)系，春天需要等待。你再不說，又被別人說完了。哦，你看不清，沒關(guān)系，站出來細細看。老師有辦法讓你看到春天。（笑）你站在我身邊，像一棵春天的樹苗一樣。你喜歡哪一幅圖片？

生：我喜歡馬兒奔跑的那一幅。因為馬在奔跑，象征著一個新的季節(jié)開始了，一個新的起點開始了。

師：馬在奔跑，一個新的起點開始了。它奔跑的地方，也許就是春天?，F(xiàn)在你不光看得清，還說得很清楚，這很好嘛！還有誰想說？

生：我看的是小草那一張。我覺得草經(jīng)過一個冬天的沉默，當春天的第一滴雨去浸潤它時，它就仿佛得到一種召喚，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頭探了出來。

師：也許這株小草不一定就生活在春天，但是當它突破黑暗的地底層，冒了出來的那刻，它的生命就迎來了春天。還有誰來說？

生：我說的還是那群馬。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那群馬匹大多是黑色的，唯獨有一匹是黃色的。在春天里，它是最積極、最進取、向著自己的目標最努力奮斗的那匹馬。也許春天，就像那匹最努力奮斗的馬。

（師生鼓掌）

師：其實，旁邊那兩匹黑色的馬也在積極努力地奔跑……

生：相比之下，那匹黃色的馬跑得更快。

師：同學(xué)們，不管你跑得特別快，還是不那么快，只要你依照自己的努力，去實現(xiàn)自己的人生目標，那么你身上的色彩，就能代表春天的色彩。所以，我們說“萬紫千紅總是春”，對奔跑的馬而言，“萬黃千黑也是春”。下面我們再看另外幾幅圖，告訴我，春天在哪里。

（屏顯女孩讀書、孩童學(xué)步、舞蹈“千手觀音”、汶川地震紀念石等畫面）

生：中間那幅小女孩看書的圖。小女孩看得津津有味，說明她很熱愛知識，就像在尋找人生的春天，知識也在幫助她茁壯地成長。endprint

生：我找的是千手觀音這幅圖。他們是一群聾啞人，他們要通過很大的努力才能實現(xiàn)上臺表演的夢想，也就找到了屬于自己的春天。

師：這舞蹈，主題不是“春天”，但是，當這些殘疾舞者努力戰(zhàn)勝了身上的殘缺，完成了這個美麗的舞蹈的時候，你們說，他們距離春天遠嗎？這個男同學(xué)，你現(xiàn)在找到春天了嗎？

生：我找到了，就是瀑布流水的那張。春天萬物復(fù)蘇，冰雪消融。

師：流水要抵達什么地方？

生：抵達任何地方，抵達春天。（掌聲）

師：既可以抵達心靈，也可以抵達大海。所以你看，大家的掌聲起來了。選擇最恰當?shù)臅r候，通往春天，所以大家都為你鼓掌。小河、瀑布奔向大海，奔向它們精神上的春天。還有沒有？

生：其實給我印象最深的是左下角的那幅圖，就是一個小孩子以及腳下的那條筆直的路。因為在這幅圖里，春天就是新生，就是希望，就是一種新的開始。他可能年紀還小，剛剛學(xué)會走路，但是這條路就象征著他的人生之路，他的人生剛剛開始。

師：一個孩童蹣跚學(xué)步，搖晃的身影一直在走向他的遠方，他的春天。還有一幅圖可能看得不太清楚，這幅圖是“5·12大地震”時拍的。你們發(fā)現(xiàn)了嗎？任何災(zāi)難都壓不垮一個堅強的民族。所以，春天在我們的思維中，就不僅僅是字典里的含義。字典上把春天理解成一個時令，一個季節(jié)，但是在文學(xué)的世界里，通過聯(lián)想，通過想象，通過聯(lián)系，我們的春天其實還有許多許多。物質(zhì)的、精神的、時節(jié)的，以及我們心中的春天，都在等待著我們開掘。一起再來朗讀老師送給你們的那句詩。

生（齊讀）：春天，不是只有一個季節(jié)；春天，不是只有一種綻放。

師：在文學(xué)家的筆下，春天應(yīng)該是這樣的。“一切都像剛睡醒的樣子，欣欣然張開了眼。山朗潤起來了，水漲起來了，太陽的臉紅起來了。小草偷偷地從土地里鉆出來，嫩嫩的，綠綠的。”

（屏顯朱自清《春》片段）

師：同學(xué)們，你們說這是不是對春天最直接的感受？

生：是。

師：在文學(xué)的世界，春天一定是多元的，它肯定不僅僅限于三月、四月，也不限于我們的花開和草綠。我們再看看我們所學(xué)的這冊書里有多少春天等待著我們?nèi)ラ_掘。

（屏顯）

人教版語文八年級下冊部分目錄：

第一單元

藤野先生

我的母親

我的第一本書

列夫·托爾斯泰

再塑生命

綜合性學(xué)習·口語交際：獻給母親

第二單元

雪

雷電頌

短文兩篇 日 月

海燕

組歌（節(jié)選）

口語交際·綜合性學(xué)習：尋覓春天

師：現(xiàn)在，你就看單元的題目，能不能在文章里找到春天的蹤跡？

生：《藤野先生》。在作者魯迅先生的世界里，遇到老師藤野先生也是他生命的春天。（掌聲）因為藤野先生教給他的，不僅是醫(yī)學(xué)的知識，也給了魯迅深切的關(guān)愛。他了解魯迅先生的志向，懂得魯迅不愿成為那些無所事事的清國留學(xué)生，而是要復(fù)興祖國。藤野先生是個愛憎分明的人。他了解魯迅先生對祖國的感情，也和魯迅先生有很多共同話題。在異國有這樣的知音，對魯迅先生來說也是很寶貴的。

師：你的回答就是對春天最好的表述。在人生的歷程中，遇到一個好老師是不是也是遇到了春天呢？

（生點頭）

生：第一單元的第五課《再塑生命》。海倫·凱勒遇到了她的老師莎莉文。海倫·凱勒因為從小發(fā)燒導(dǎo)致聾啞，莎莉文老師就是她人生中的春天。莎莉文老師因勢利導(dǎo)，循循善誘，給海倫以愛和關(guān)注，把她從困境中拉出來，幫助她走向美好的明天。

師：這種堅強，也幫助她重回春天。

生：《海燕》這篇文章。它的背景是戰(zhàn)爭即將勝利，作者寫這篇文章來激勵人們繼續(xù)努力，度過隆冬，迎接新的春天。

師：在蒼茫的大海上，海燕像一道黑色的閃電，以它的搏斗之姿尋找到了它生命中的春天。

生：《浪之歌》。作者是紀伯倫，他覺得祖國就是他的春天。他寫的是海浪和海岸，這是一對情侶，象征他和他的祖國就是一對情侶。

師：祖國是他的春天，家鄉(xiāng)就是一個游子的春天。最后一次機會，不重復(fù)，找一個從沒發(fā)過 言的。

生：我覺得是《雪》，下完雪后，冰雪消融就是春天。

師：這個冰雪也可以代表人生中的困難和挫折，風雨過后，春天就會來臨。所以第二單元的綜合性學(xué)習題目就是《尋覓春天》。春天有很多姿態(tài)藏在我們生活中。我們再重復(fù)肖老師送給你們的兩句詩。

生（齊）：春天，不是只有一個季節(jié)；春天，不是只有一種綻放。

師：那如果現(xiàn)在我們要重新寫一篇文章，這個文章的題目叫《我找到了春天》，考慮一下，這個文章應(yīng)該怎么構(gòu)思。

（生思考，簡單寫作）

生：首先，先回到題目吧，“我找到了春天”。春天在這里有一個很大的范圍，不一定局限于實際上的春天，它可以是多角度、多方面的。如果在考場上遇到這個題目，扣住社會的熱點，它可以大到祖國的繁榮富強，社會的和諧安寧；小到自己的考試成功，或者是自己的突破，解開了一道題，突破了人生的困難、挫折等。

（師生鼓掌）

師：我發(fā)現(xiàn)你可以做老師了，你把老師講的話都講完了，但還要記住，寫你最有感觸的、最適合你能寫的東西。同學(xué)們，你能從他的回答中得出哪些啟迪呢？

生：我會寫在我的學(xué)習生活中遇到的困難、挫折，然后我努力克服了它們。

生：我會寫學(xué)習過程中遇到的困難，因為沒有知識，世界是黑暗的，而不斷學(xué)習知識就會給世界增添一份色彩，一個春天。

師：嗯，寫自己學(xué)習的過程，寫自己是如何打開這個世界、了解這個世界的，學(xué)習幫我找到了這個春天。endprint

生：我在學(xué)習上倒沒有遇到什么大的挫折和困難。印象深刻的是父母給我一本書，把我關(guān)在家里，告訴我不要相信陌生人?？捎幸淮?，我在一個陌生人的幫助下，戰(zhàn)勝了困難，我覺得我找到了春天。

師：當這個世界告訴我們，要拒絕陌生人的時候，你卻在一個陌生人的幫助下戰(zhàn)勝了困難。這一個很小的細節(jié)，卻讓你找到了一個真實的春天。

生：嗯，我也是在自己的努力下找到了我的 春天。

師：努力幫你尋找到了春天。好，同學(xué)們，我們能不能跳出學(xué)習、考試這些生活中比較常見的場景，更新穎地找到自己的春天？后面的這個女同學(xué)來說一下，你坐得比較遠，老師可能把你冷 落了。

生：讓我感觸最深的一次春天是在小學(xué)的時候。我們是合唱隊的，準備比賽期間，早上要提前到，下午要推遲放學(xué)，在比賽前一天老師還不“放過”我們。直到上臺那一刻前，老師還讓我們在后臺練聲。當時我們就抱怨她，覺得很累。等到我們戰(zhàn)勝所有的選手奪得第一名時，我們才覺得真正的春天是通過自己的努力搏來的。（掌聲）

師：你看我們同學(xué)，說得那么仔細，那么生動。春天有時候不在遙遠的地方，而在我們身邊最熟悉的、最有感觸的那些細節(jié)中。我們剛才很多同學(xué)找到了春天，都沒把春天刻意地當成一個季節(jié)來表達，而是當成一種精神來思考。這其實就是從實體的春天走向虛化的春天，寫作的范圍就拓寬了。所以同學(xué)們，春天有很多種，春天不是只有一個季節(jié)，不是只有一種綻放。那么想想期中考試你們寫的作文是什么？

生：寫的是《幸福一直都在》。

師：幸福一直都在。那么我想讓同學(xué)們回憶一下，考場上你寫《幸福一直都在》寫的是什么？

生：就寫家人對自己的關(guān)愛。通過細節(jié)描寫一些動作、語言，還有自己當時內(nèi)心的一些想法。

師：家，就是一個溫暖的港灣。所以他就寫家庭生活，寫親情，寫“幸福一直都在”。你呢？

生：其實幸福和春天也是一樣的。我們可以把幸?！盎币幌?，變成“春天”。幸福，范圍很大，也可以是一件小事。寫小事重點在于感情。比較大范圍的，比如祖國、世界……

師：同學(xué)們，你們覺得是寫“大”好還是 “小”好？

生：寫“小”的好。因為“小”的更能突出幸福的存在。

師：“小”的更能突出幸福的存在。尋找生活中更真實的，也許是很詩意的，也許是很遙遠的，或者是被你忽略的那些“小”，你會突然發(fā)現(xiàn)，“幸福一直都在”。剛才那個男同學(xué)說得很好，“化”，大家把這個詞寫下來。既能化窄為寬，又能化寬為窄，因此，好作文就是把大的題目“化”小，化大為小，化虛為實，化寬為窄。好，把這幾句話寫下來。那么，如果這個題目讓我們重新來寫，我們會寫什么？

生：我寫的是父親一開始對植物無所謂的態(tài)度，后來開始細心地幫我照顧。我發(fā)現(xiàn)幸福就在我身邊。

生：讀書，讓我找到了幸福，也找到了春天。

生：我一開始感覺自己沒有多么幸福，然后從身邊的點滴里發(fā)現(xiàn)其實自己還是蠻幸福的。

（此時下課時間到了）

師：同學(xué)們，公開課上很難完成一篇完整的文章，但是可以幫你建立一種思維。這個世界幫助我們，為我們提供了很豐富的形象，很豐富的色彩，多種的姿態(tài)，我們的眼里、心里，要有一個更廣闊的世界，因為春天其實是很豐富的、很多姿的。最后，讓我們想一想，當我們的寫作與春天同在，與幸福同在，其實我們也不知不覺打開了一扇春天的門。寫作，不是一種姿態(tài)。最后一起來讀一讀剛才的那兩句話。

師生（齊）：春天，不是只有一個季節(jié)；春天，不是只有一種綻放。

師：下課。

（浙江省溫州市永嘉縣教師發(fā)展中心；325100）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