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府古辭游仙詩藝術(shù)特點

朱玉純

摘要：以《董逃行》、《王子喬》等樂府古辭詩歌為例，闡述樂府古辭中游仙詩的藝術(shù)特點，包括詩歌意象、仙人形象，以及作者寫作動機和原因等。

關(guān)鍵詞：樂府；古辭；游仙詩

游仙詩是我國古代道教詩詞的一種題材形式，其內(nèi)容多為歌詠仙人、仙境，或是幻想遨游天地之景之感，游仙詩是我國古代文學(xué)尤其是詩歌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

郭茂倩《樂府詩集》中國收錄的游仙詩不多，古辭數(shù)量更是有限，但游仙詩在其中占有相當(dāng)之比重，且已經(jīng)具備了后代游仙詩的基本藝術(shù)特色，如《董逃行》、《王子喬》、《善哉行》等，可以說古代游仙詩的基本風(fēng)格在這一時期已經(jīng)定型。

一、游仙詩意象定型

很多古辭游仙詩都來自于民間歌謠，其中有很多普遍的、相似的意象，如神奇的丹藥、傳說中的動植物等等，這些事物所代表的藝術(shù)形象及其寄托的主觀情思已經(jīng)與后代游仙詩相差不大。游仙詩的意象在樂府古辭中已經(jīng)定型，或者說游仙詩中的意象在這時已經(jīng)模式化。

古辭游仙詩中多有丹藥出現(xiàn)，對于這些丹藥的神奇效果也多有描繪，通?？梢允谷搜幽暌鎵凵踔林苯映上?。如《善哉行》中有“仙人王喬，奉藥一丸”[1]535；《董逃行》“奉上筆下一玉柈，服此藥可得神仙”[1]505；《長歌行》“來到主人門，奉藥一玉箱。主人服此藥，身體日康強。發(fā)白復(fù)更黑，延年壽命長。”[1]442這說明服用丹藥是在當(dāng)時是一種普遍行為，并且在社會上流傳著服用丹藥可以成仙的說法。

傳說中的動植物也是樂府游仙詩中的重要意象，一些動植物在日常生活中較為罕見，如白鹿、白雁等，還有一些僅存在于人們的想象之中，如龍、鹍雞（鳳凰別稱）、芝草等。這些動植物在游仙詩中被人們賦予了多種功用，如古辭《上陵》詩中芝草和神龍是神行出行的工具：“芝為車，龍為馬。覽遨游，四海外”[1]228；《王子喬》中仙人也可以“參駕白鹿云中遨”[1]437；《董逃行》中玉兔作為神仙的助手，可以“長跪搗藥蝦蟆丸”[1]505。還有一些動植物則是烘托仙境的重要工具，如《善哉行》詩中“芝草翩翩”[1]535；《步出夏門行》“桂樹夾道生，青龍對伏趺?！盵1]545詩歌通過描繪這些大多數(shù)世人都沒有見過的動物和植物，給了讀者一個主觀的空間，可以讓讀者自行想象出符合自己審美傾向的仙境畫面，從而給人以飄飄然之感。

這些意象在后代的游仙詩中改變不多，如郭璞《游仙詩》第九首“登仙撫龍駟，迅駕乘奔雷”[2]101；陸機《東武吟行》“濯發(fā)冒云冠，浣身被羽衣”[3]67；李白《夢游天姥吟留別》“虎鼓瑟兮鸞回車”[4]487，其中“龍”、“羽衣”、“鸞”等，都是上文提到的典型的游仙意象，而這些意象在樂府時期就已經(jīng)完成了定型。

二、仙人形象趨向成熟

在春秋時代以前，人們對仙人的想象和描繪還較為具體。以《山海經(jīng)》為例，《山海經(jīng)中對仙人和仙境的描寫與后代游仙詩中的描寫差異較大，給讀者的感受則是恐怖多于浪漫。具體來說，在《山海經(jīng)》中，神仙的外貌形象多與現(xiàn)實生活中人們可以見到的兇猛野獸形象結(jié)合在一起，書中多次出現(xiàn)“人面獸身”、“人面蛇身”、“人面虎身”等等，例如描寫西王母“其狀如人，豹尾虎齒而善嘯，蓬發(fā)戴勝”，陸吾“狀虎身而九尾，人面而虎爪”，長乘“狀如人而豹尾”[5]26，都是將人的形象和具體的野獸形象結(jié)合在一起。還有對他們生活環(huán)境的描寫：

“騩山，其上多玉而無石，神耆童居之，其音常如鐘磬。其下多帶積蛇?！盵5]27

“（昆侖山）其下有弱水之淵環(huán)之，其外有炎火之山，投物輒然?！盵5]181

與正常的適宜人類的生活環(huán)境不同，這里的野獸、水火，都會對人類造成威脅，不適合人類居住。后來，游仙詩的總體風(fēng)格發(fā)生了改變，在樂府古辭的游仙詩中，仙人面目模糊、形象素淡，多用標(biāo)志性的事物或行為動作堆砌而成，且詩歌色彩多為素白或淡定色，如《長歌行》“仙人騎白鹿，發(fā)短耳何長”[1]442；《上陵》“桂樹為君船，青絲為君笮。木蘭為君櫂，黃金錯其間。滄海之雀赤翅鴻，白雁隨。”[1]228多采用環(huán)境烘托的方式塑造仙人形象，較少動作描寫和語言描寫。與《山海經(jīng)》相比，古辭游仙詩中的仙人更傾向于依靠讀者自行想象，雖然他們同樣生活在人跡罕至的地方，但距離感和模糊的描寫給了讀者朦朧的美感體驗，而不再是面對野獸的戰(zhàn)栗和恐懼，這與后代游仙詩的總體風(fēng)格傾向是一致的。

三、追求成仙的目的與后代相統(tǒng)一

在樂府古辭的游仙詩中，期望長壽是人們追求成仙的主要原因之一，以此為動因，作者在游仙詩這種特定的文學(xué)題材中描繪了自己對神仙的想象。例如《董逃行》中描寫一人“謁從高山”，經(jīng)歷“危險大難”，終于到了仙境所在之地，仙人問他“何求？”答曰：“欲從圣道求一得命延?！盵1]505又如郭茂倩在《樂府詩集》中對古辭《善哉行》的題解中提到：“人命不可保，當(dāng)見親友，且永長年術(shù)?！盵1]535人命渴望成仙的另一個目的則是為了逃避生活中的苦難，《善哉行》中直言人世間“親交在門，饑不及餐。歡日尚少，戚日苦多”，而“參駕六龍，游戲云端”[1]535則是作者理想中期望的生活。不過這類訴說苦難和辛勞的詩句在古辭游仙詩中整體較少，可能是時人還未將脫離世俗作為成仙的主要動機，也可能是社會大環(huán)境下文人羞于說苦，而更傾向于表現(xiàn)自己超然物外的精神。

參考文獻：

[1]郭茂倩.樂府詩集[M].北京：中華書局，1979年11月第一版.

[2]連鎮(zhèn)標(biāo)著.郭璞研究[M].上海：上海三聯(lián)書店，2002.06.

[3]陳書良等編校.六朝十大名家詩[M].長沙：岳麓書社，2000.05.

[4][清]彭定求主編.陳書良，周柳燕選編.御定全唐詩簡編[M].?？冢汉Ｄ铣霭嫔纾?014.03.

[5]沈薇薇譯注.山海經(jīng)譯注[M].哈爾濱：黑龍江人民出版社，2003.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