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新
李恒:中國著名植物學家,中國科學院昆明植物研究所研究員,九三學社社員,“九三楷模”獲獎者
去留之間
1961年之前,李恒是一個有北京戶口的人,每天和33個俄語字母打交道,她是一名俄語翻譯。
工作的時候,她經常出入北京飯店,曾經因為樸素的穿著被攔在門外,但實際上她卻是中國科學院地理研究所所長黃秉維等大科學家的翻譯。
工作時她是翻譯,工作之余,她轉身又出現(xiàn)在北大的教室里,因為工作需要,她來旁聽地理系的主干課程。她的努力得到了中蘇雙方專家的肯定,還有什么比這更令人欣慰呢?
計劃經濟年代,一紙調令,她的先生要離開北京赴云南支援西雙版納植物園建設工作,作為家屬,去留兩可之間。出于對云南的了解和喜愛,她選擇了“去”。5分鐘辦理完所有的離職手續(xù),這個句號畫得有點快。
就是這一紙調令,她來到了位于云南昆明的中國科學院昆明植物研究所。等待她的將是一個怎樣的人生?
俄語派不上用場了,那能做什么呢?到了植物所,不搞植物又能搞什么呢?從此她告別俄語,開始了與植物為伴的日子。只是可能連她自己也沒想到,這一干就是50多年。
有公差,她跟著出差;沒有出差,她去云南大學當旁聽生。大約4個月的時間,她自學了英語。心無旁騖的開始,不問收獲的付出,幾年的時間,她從“外行看熱鬧”轉身成為“內行看門道”。
“文革”運動她沒能幸免,田間地頭,她澆水、挖地、除草,昆明的圍海造田,哪樣也沒少。不論什么農活、苦活、臟活,只要干上一會兒,她一定是干得又好又快的那個。勞動間隙,別人坐下來休息,她到處搜集雜草,求師辨認;晚上回家,別人早已熄燈睡覺,她仍在燭光下苦讀,彌補植物學專業(yè)知識的不足?!拔母铩焙笃?,她的專業(yè)水平已經與植物系學生一般,參與到《云南植物志》《中國植物志》《新華本草綱要》等巨著的編寫工作中,而且卓有成就。
“文革”結束后,李恒再一次面臨去留的選擇,回北京做回北京人,或者留在昆明繼續(xù)從事植物學研究。她丟不下云南的大米,更丟不下剛剛起步的植物學研究事業(yè)。這一次,她選擇了“留”。
“重樓奶奶”
“重樓屬植物綜合研究”,李恒主持的第一個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歷時7年6個月。1988年項目完成之際,李恒重建了重樓屬的演化系統(tǒng),成為世界上深入系統(tǒng)研究重樓屬的第一人。她和合作伙伴們給新發(fā)現(xiàn)的重樓屬植物命名,截至目前,已經為13種重樓屬植物命名,占全世界全部29個品種的45%。1998年,李恒主編的《重樓屬植物》專著出版,書中包括重樓屬植物的研究歷史、系統(tǒng)發(fā)育情況、形態(tài)解剖學、胚胎學、孢粉學、細胞地理學、引種馴化以及化學成分等。書中關于重樓屬的系統(tǒng)劃分、各等級單位的劃分,得到了國際植物學界的認可,至今仍廣泛使用。到2014年,這本書已經3次再版。
作為植物研究領域的圈外人,我們可能不知道這項研究的價值,但一定記得2003年肆虐全國的“SARS”。在抗擊“非典”的戰(zhàn)役中,重樓屬藥材是一味極其重要的中藥材。如今,重樓屬植物以其清熱解毒、消腫止痛、涼肝定驚的功效,廣泛用于疔瘡癰腫、咽喉腫痛、蛇蟲咬傷、跌撲傷痛、驚風抽搐等疾病的治療,入藥82種中成藥,其中包括云南白藥。
廣泛的藥用價值和巨大市場需求,使得供不應求的矛盾日益凸顯,隨著長期掠奪式的采挖,重樓資源嚴重緊缺,甚至幾近瀕危。從物種保護角度看,將瀕危物種列入《植物紅皮書》保護起來,不失為一種簡單有效的保護方式,且很多瀕危物種通過這種方式獲得保護。然而這份保護也意味著重樓屬植物入藥的終結。
怎么辦?
李恒用自己的實際行動給出了解決方案。李恒帶領團隊將工作地點轉移到了農民的田間地頭,從選種到播種,從育苗到授粉,一直到果實采收,他們手把手地教農民朋友們搞重樓種植。重樓的“瀕危”局面得到緩解,不少農民也因此脫貧致富,過上了小康生活,李恒更是從一名技術指導員成為了大家擁戴的“重樓奶奶”。如今已經年近90歲的老奶依然下鄉(xiāng)指導種植,有鄉(xiāng)親們需要的地方,就有老奶的身影,有老奶的地方,就是希望所在。在這位重樓種植老專家看來,種植重樓是當?shù)剞r民致富的最佳選項,而規(guī)范化種植又是最有效的途徑,這種情況下,發(fā)展林下種植是重樓種植業(yè)持續(xù)不衰的最有效辦法。這是李恒的又一個愿望。
隨著醫(yī)藥市場對重樓屬植物需求的不斷擴張,原料單價急劇上升,如何最大可能地滿足市場需求,李恒給出一個新處方—“開源節(jié)流”。所謂開源,除了藥典規(guī)定的兩個品種外,將其他具有同樣藥效的重樓種類也應列入藥典入藥,擴大資源,減少藥典重樓品種的壓力。此外,種植園中應該種植具有治病功效的重樓,而非沒有功效的品種。重樓種植業(yè)也要講究“精準”。李恒的團隊正奔走在重樓事業(yè)的優(yōu)化發(fā)展之路上。
天南星科的新發(fā)現(xiàn)
《中國植物志》,世界上迄今為止最大的植物志,記錄了中國境內301科3408屬31142種植物的科學名稱、形態(tài)特征、生態(tài)環(huán)境、地理分布、經濟用途和物候期等,號稱“植物界的戶口本”。圖書取自我國四代科研人員80年的工作積累,耗時45年,于2004年出版。2009年,《中國植物志》榮獲國家自然科學一等獎。作為一名從事植物研究的科學家,李恒參與完成該書天南星科等4個科的編研工作。中國有183種天南星科植物,其中18%(33種)由李恒發(fā)現(xiàn)和命名。
1980年,根據(jù)當時全世界的天南星屬150種的分布情況,結合全球地史變遷,李恒第一個論述了天南星屬的起源和擴散。她推論,該屬植物的先驅于始新世至漸新世起源于熱帶亞洲,而喜馬拉雅-橫斷山地區(qū)是天南星屬的分布中心和分化中心。
1986年,李恒將天南星科的105個屬的分布區(qū)歸納為12個分布類型以及29個亞型,根據(jù)各個屬的生態(tài)地理特性,結合天南星科的系統(tǒng)發(fā)育程序,推斷出天南星科出現(xiàn)在晚白堊紀的亞洲大陸南部,即現(xiàn)在的亞洲南緣地帶的水域。
李恒對魔芋屬的利用進行了深入的研究,發(fā)現(xiàn)我國擁有16種魔芋,其中7種為中國特有。
2013年第11屆國際天南星植物學大會在亞洲召開,李恒捧回了學會最高獎——H. W. Schott獎,標志著她在天南星科植物研究和保護領域的工作獲得了國際認可。同樣的榮譽也授予了中國科學院昆明植物研究所。如今李恒已經成為國際天南星研究的核心人物。講到這里,李恒的臉上隱約閃現(xiàn)“老頑童”的模樣:“幸好活得夠長,否則就拿不到獎嘍!”
“獨龍大俠”
獨龍江,原名“俅江”,地處滇西藏喜馬拉雅弧形構造的大拐彎處,毗鄰緬甸,是我國少數(shù)民族之一獨龍族的聚居區(qū)。上世紀90年代,這里不通公路,貧困且閉塞,也許就是得益于這份閉塞與落后,這里保留了完好的原始生態(tài)環(huán)境。對于“驢友”來說,獨龍江是“人世間最后一個秘境”;對于科學研究來說,這里是研究多種動植物共生、匯聚和種屬演化替代不可多得的“寶地”。獨龍江包藏著無數(shù)的自然奧秘,有待科學家去探索、揭秘。
當時實際的情況是什么樣呢?“寶地”留著很多研究“空白”,尤其是冬春季節(jié)的植物景觀和“內幕”。為什么沒有人去做,到底“難”在哪里呢?也許,真的只有走過獨龍江的人才能體會到那份艱辛和不易,才能更加深刻地體會到人的生命在自然面前的脆弱。
進出獨龍江的山路如蜈蚣一般貼在陡峭的崖壁上,3天只能走一個單程,不小心踏空可能跌入山谷喪命,遇上冬季下大雪,可能迷路甚至凍死。這不是危言聳聽,沿途騾馬尸骨會讓你相信這是真的。相比較而言,一路上風餐露宿已不算什么。每年10月到來年5月,大雪封山,外面進不來,里面出不去,即便插翅也難飛。山里氣候獨特,復雜多樣,從2月下旬開始進入雨季,繼而在此后長達9個月的時間里多數(shù)是降雨天氣,而且經常伴有暴雨。當?shù)刈粢埠芊稚?,三五十里一村,七到十里一戶,村民基本處于僅能維持生存狀態(tài),經濟落后,生活條件極度惡劣。在這種情況下,“錢”只能以紙的屬性存在。最不能忍受的是山林中的各種螞蟥、蚊子、馬鹿虱子(蜱蟲),它們六親不認,見人就上。由于大部分蟲子含有劇毒,因此人一旦遭襲可能會有生命危險,連蟲帶肉一起剜掉也許是最為有效的治療手段。
相對于生命,一塊肉的代價不算什么。相對于一次有意義的考察,生命的意義是什么,李恒心中自有她的考量。
1990年10月封山之前,60歲的李恒和她的考察隊員出現(xiàn)在通往獨龍江鄉(xiāng)的驛道上,一共4個人。浩浩蕩蕩的馬隊馱著大大小小的籮筐,籮筐里有送給當?shù)剜l(xiāng)親們的煙酒、紅糖;有考察隊生活需要的大米、食油、火腿腸、壓縮餅干等食物;也有準備自己栽種的各種蔬菜種子;有過夜用的帳篷和睡袋,有各種考察用的器材,有烘烤標本用的木炭,還有一百多本《中國植物志》《中國高等植物圖鑒》《云南植物志》以及各種工具書,還有夠用一年的蠟燭。
當?shù)厝朔Q進山的路是神仙都不愿意走的路。偶爾路上碰見趕路的老鄉(xiāng),大家都勸她回去,說女人走這條路太危險了。李恒表示感謝,但依然前行,也許這條路上,沒有哪個人比她此行的決心更大。為了這次考察,她放棄了退休后的生活,她放下了重病在床的愛人,她寫下了可能再也回不來的遺書,她還帶上了兒女的叮嚀,剛剛出發(fā)就退縮,這不是李恒的風格。
3天的時間,在當?shù)卣膮f(xié)助下,李恒帶領的考察隊走進了獨龍江鄉(xiāng),她成了鄉(xiāng)親們口中的“獨龍女俠”。
為了全面搜集獨龍江的植物,李恒走遍了獨龍江兩岸的各個村寨,大小溝坎,以及人跡罕至的高山峻嶺。她的團隊都以采集為樂,晴天大采,雨天也要采。他們的行為感染了獨龍族的男女老少,上至鄉(xiāng)長,下至獵人,不論是打豬草的婦女,還是正在玩耍的兒童,幾乎每天都會送一把花草給考察隊作標本。那段日子里,李恒最經常的工作狀態(tài)是白天采摘標本,晚上登記,壓制,烘烤,查閱文獻。看著一個個標本壓制成形,她的心頭無限喜悅。日復一日,日出日落,他們埋頭工作,沒有休假。一個植物標本,除了標本外,還需要有一份專屬的“植物標本采集記錄”,記錄采集日期、編號、產地、生長環(huán)境、海拔高度等信息??疾旖Y束后,這份植物“戶口”寫滿了33個小“賬本”。
正當一切有條不紊進行的時候,考察被一場意外打亂。李恒染上瘧疾,高燒不退,由于缺醫(yī)少藥,生命危在旦夕。但大雪封山,馬隊無法出去,直升飛機也無法進來。村民從部隊借來擔架,頂風冒雪將她抬到當?shù)匦l(wèi)生所。她命大,簡單治療之后,竟然僥幸闖過“鬼門關”。從那之后,她的生活中多了一件事,用錄音機錄下工作上的安排、科考的成果。
李恒的敬業(yè)、執(zhí)著感動了周圍的人,漸漸地,馬庫邊防軍戰(zhàn)士,獨龍族老鄉(xiāng)都成為她的向導、幫手和好朋友。她與鄉(xiāng)親們分享豆腐的制作方法,共享當?shù)氐囊安速Y源,如魔芋、魚腥草等。她哄著從來不洗臉的娃娃們洗臉,教孩子們用蠟筆畫畫。她每走到一處,孩子們就圍在她的身旁。每次采集標本回來,都會聽到孩子們的歡叫:奶奶回來了!
考察結束,考察隊要離開駐地了。啟程的那個早晨,全村男女夾道歡送,可愛的孩子們卻一個也不愿抬頭。他們不愿意看她,不愿意揮手送別,只是把頭埋進母親的懷里哭泣。此情此景令李恒難以忘懷。
獨龍江真的是一個植物寶庫,采集工作成果異常喜人,幾乎每天都有新的發(fā)現(xiàn)。標本采集工作結束的時候,她已經在大山里呆了230個日夜,出山時,進山的馱筐里裝滿了42000余份標本。獨龍江沒有馬隊,是全村成年男女100余人承擔了行李的運輸工作。他們身背馱筐,踏著殘雪,翻越南磨王山埡口,將考察隊送到東哨房。而獨龍族兄弟姐妹在返回的第一晚,則需要住在海拔3400米的西哨房巖洞里。
東哨房,獨龍江到貢山縣城的必經之路,位于高黎貢山的東坡。為了保證考察隊順利走出獨龍江,貢山縣政府已經提前一周清理了道路,并雇好了馬幫在東哨房接替后續(xù)的運輸工作??紤]到山路難走,李恒被安排騎馬出山,誰知道這份善意竟造成了一個意外事故。
李恒胯下的馬是運輸馬,沒有馬鞍,需要很高的騎馬技巧。從東哨房下來不久,李恒就被拋下馬來,躺臥在巨石上,等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她已經不能動彈。李恒忍痛被扶上馬,繼續(xù)走了兩天,才到達貢山縣城。昆明植物所派來的車已經到達,貢山縣和怒江州的有關干部已經在此等候考察隊的歸來。李恒沒有走進醫(yī)院,而是馬不停蹄地在貢山和州府六庫先后作了3次匯報,總結了考察成果,提出了保護獨龍江生物多樣性、提高文化教育、改善獨龍族生活水平等建議。6天后回到昆明,經診斷,李恒的3根肋骨折斷,醫(yī)生建議住院治療??墒撬挪幌聞倓値Щ貋淼臉吮?,拿了一貼膏藥,又鉆進了標本館。她站著吃飯,站著工作,趕在春節(jié)前夕,終于完成了獨龍江植物標本的鑒定工作。就在這個時候,李恒因長時間在標本室工作,過量吸入標本室的殺蟲毒氣,深夜里,發(fā)生氣管大出血,不得不住進醫(yī)院。
也許是她的真誠感動了上蒼,也許是她的執(zhí)著付出注定了豐厚的回報,獨龍江考察取得圓滿成功,收獲7000多號標本。通過與歷次采集的獨龍江標本進行系統(tǒng)鑒定,李恒與云南大學朱維明教授等人合作,整理出版了《獨龍江地區(qū)植物》。該書首次揭示了獨龍江這片土地的地史歷程,闡述了獨龍江地區(qū)自然環(huán)境,特別是水文氣候的特殊性、生物多樣性特別豐富的緣由;首次比較完整地記載了獨龍江的蕨類和種子植物2276種,包括88個新種?!丢汖埥貐^(qū)植物》打開了獨龍江這個神秘世界的大門,吸引了無數(shù)探險家、大自然愛好者和科學工作者。1996年,由李恒參與主編的《獨龍江和獨龍族綜合研究》出版,這是一部眾多科研人員冒著生命危險換來的考察報告,書中以獨龍江的實地科考為依據(jù),首次全面介紹了獨龍江的植物、地理、地質地礦、水文、氣候、生態(tài)環(huán)境等情況,對于獨龍江的發(fā)展和保護提供了有力的證據(jù)和支持。
考察結束了,成果發(fā)布了,李恒的生活又回了到往日的狀態(tài),而獨龍江鄉(xiāng)卻在歲月的更迭中,悄然發(fā)生著日新月異的變化:電通了,柏油公路修到了家門口,錢可以買到東西了,鄉(xiāng)里有小學了,等等。如果說李恒等人的科學考察是為獨龍江的發(fā)展“把脈”,那么她為獨龍江捐款修建小學可以算作是“送藥”,爾后多年,李恒奔走在獨龍江鄉(xiāng)野之間,更是不間斷“隨診”,為保護性開發(fā)獨龍江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在獨龍江地方志上,李恒是一個繞不開的名字。
“高黎貢山女神”
高黎貢山,地處怒江西岸,云南省西北部保山市和瀘水縣境內,總面積12萬公頃,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云南省面積最大的自然保護區(qū)。為了研究高黎貢山的生物多樣性,李恒歷時近10年,20多次進入高黎貢山,那時,她已經70多歲。
李恒1997年主持完成中國自然科學基金項目“高黎貢山植物多樣性特征及其評價研究”;1998年主持完成云南省科委基礎研究基金項目“高黎貢山生物多樣性考察”;2002年,李恒以73歲的高齡主持美國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云南西部高黎貢山生物多樣性合作研究”,項目總經費400萬美元。
2004年秋天,李恒率領一支由美國加州科學院、英國愛丁堡植物園、德國馬堡大學、昆明植物所、中科院動物所、昆明動物所等機構25名科技人員組成的考察隊,再次走進高黎貢山。在有關部門的大力支持下,他們周密計劃,合理布局,克服多種生活和工作上的困難,歷時32天,最終取得高黎貢山考察史上前所未有的成功,采集標本數(shù)量居高黎貢山生物多樣性項目歷次考察之最。這些標本保存于昆明植物所,部分按國際慣例和法律法規(guī)交換到參與原單位的標本館。
這10年,李恒從高黎貢山采集的標本超過3萬號(每號包括5-10個標本),經鑒定確認,高黎貢山共有種子植物5133種,其中383種為高黎貢山的特有物種。對高黎貢山全面系統(tǒng)的考察帶來的是對大山更加深刻的了解,這些信息,對保護生物、氣候、垂直帶譜自然景觀、多種植被類型和多種珍稀瀕危動植物,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如今高黎貢山因為其生物的多樣性,被學術界譽為“世界物種基因庫”,同時成為“世界生物圈保護區(qū)”。
“高黎貢山女神”,這是當?shù)匕傩账徒o李恒的又一個綽號。
與時俱進的“80后”
生命賦予了我們思考的能力,生命也賦予我們行動的力量,于是生活在我們內在的思考與外在的行動作用下發(fā)生改變。有的人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了自己的命運,有的人改變了周圍人的命運。
30多歲初識植物學時,李恒通過勤學苦讀改變了自己的專業(yè),而后幾十年在大山里的奔走考察,在標本室里觀察標本,在辦公室整理分析數(shù)據(jù),看見的是越來越多的植物標本,是項目報告,是一本本科學專著??吹降?,還有因為她的工作而發(fā)生變化的山村,以及山村里生活的人們。
如今,李恒已經年近90歲,每天來辦公室上班,和年輕人一起討論科研,組織基金項目,時間允許的時候下基層指導重樓種植。她的日程表排得滿滿的,她想做的事情很多,想找她一起做事情的人也很多。
2016年,李恒入選“九三楷模”,這一事件入選昆明植物研究所“2016年度十大進展”。
楊永平曾經是李恒老師的學生,也是后來的同事,更是現(xiàn)在的領導,長期生活在李恒身邊,對李恒長期夜以繼日、廢寢忘食、熱情高漲的工作進行了深入的思考和總結。在他看來,李恒的心中一直有一種理想,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夠讓自己的知識幫助更多的人,她沉迷于這種平凡但卻不簡單的生活;她肯為理想持之以恒地付出,包括時間、精力、財力和物力;她喜歡學習,樂于勇敢地接受新事物,是一位與時俱進的“80后”。
理想讓人前行不止,堅守讓人心無旁騖,學習讓人永葆青春。也許這并不足以反映李恒的全部,但這并不妨礙我們先從她的簡單、直爽、執(zhí)著學起。
(作者為本刊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