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巖勤
摘 要:牛河梁遺址是目前紅山文化遺址中發(fā)掘出土玉器最多的一個遺址。其中,在該遺址發(fā)掘出土的以動物為題材琢制的玉器,題材豐富,造型獨特,是紅山文化玉器的一個組成部分。本文就牛河梁遺址動物形玉器的出土狀況、題材、種類及造型、工藝、文化內(nèi)涵等進行分析探討。
關(guān)鍵詞:紅山文化;牛河梁遺址;動物形玉器
中圖分類號:K246.1 文獻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673-2596(2017)05-0001-06
紅山文化動物形玉器指的是以動物為題材雕琢而成的玉器,其中牛河梁遺址發(fā)掘出土的動物形數(shù)量較多,具有典型性。
牛河梁遺址位于遼寧省建平與凌源、喀喇沁左翼蒙古族自治縣三縣的交界處。遼寧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在1983年-2003年的二十年時間里試掘了第一地點女神廟遺址(N1),發(fā)掘了第二地點(N2)、第三地點(N3)、第五地點(N5)、第十三地點(N13)、第十五地點(N15),清理紅山文化時期的墓葬85座,在42座墓葬中有玉器出土[1]。其中動物形玉器以豬、鳳、鳥、鸮、龜、貝、蠶(蛹)、蟈蟈、蝗蟲、獸面等為題材雕琢而成,種類和數(shù)量較多,器形豐富,對認識紅山文化玉器的特點及文化內(nèi)涵具有重要價值。
一、牛河梁遺址動物形玉器的出土狀況
在牛河梁遺址以豬、鳳、鳥、鸮、龜、貝、蠶(蛹)、蟈蟈、蝗蟲、獸面等為題材雕琢的動物形玉器,主要出自第二地點、第五地點、第十六地點的積石冢墓葬中,極少數(shù)在遺址的地層中出土。
牛河梁第二地點發(fā)掘出土動物形玉器20件。1號積石冢(N2Z1)出土的玉器集中在以下幾座墓葬中[2]:N2Z1M4出土玉龍2件(N2Z1M4:2、N2Z1M4:3),出土?xí)r背部相對,并排倒置在墓主的胸部(圖二:8-9)。N2Z1M11出土玉蠶1件(N2Z1M11:3),出自墓室南壁下(圖一:5)。N2Z1M14出土勾云形器1件(N2Z1M14:1),出土?xí)r位于墓主胸前,已斷為兩段,上段為原位,下段有移位,為斜立狀。應(yīng)為豎置,反面朝上。N2Z1M21出土玉龜1件(N2Z1M21:10),位于墓主左胸部,龜?shù)母姑娉希▓D一:3);獸面形器1件(N2Z1M21:14),出土?xí)r平放在墓主的腹部(圖一:11);勾云形器1件(N2Z1M21:3),位于墓主左肩上方,豎置,其下壓1件玉璧(圖二:3)。N2Z1M23出土龍鳳形器1件(N2Z1M23:3),位于墓主下腹部(圖二:12)。N2Z1M26出土雙鸮首形器1件(N2Z1M26:2),位于墓主腹部,橫置,正面朝上(圖二:11)。N2Z1M9出土帶齒類獸面形器1件(N2Z1M9:2),位于墓主下腹部石鉞之上(圖二:4)。N2Z1M22出土帶齒類獸面形器1件(N2Z1M22:2),位于墓主右胸部,豎置。N2Z1M24出土勾云形器1 件(N2Z1M24:3)位于墓主下腹部,橫置,已斷為三塊(圖二:1)。N2Z1M27出土帶齒類獸面形器1件(N2Z1M27:2)位于墓主頭部左側(cè),豎置,正面朝下(圖二:5)。在牛河梁第二地點1號冢范圍內(nèi)出土5件玉器[3]:帶齒類獸面形器1件(N2Z1C:7),在N2Z1南側(cè)墓群上部的黑擾土中出土,疑屬墓葬被擾動的散出器物;玉鳳首1件(N2Z1C:8),出土于 N2Z1M17東壁外0.5米處(圖一:10);玉海貝3件(N2Z1C:3-5),在N2Z1的沖溝內(nèi)清理出土(圖一:4)。在牛河梁第二地點4號冢范圍內(nèi)出土2件玉器[4]:勾云形器殘件1件(N2Z4L:23),出自N2Z4東部邊緣的中部,為勾云形器的1角;玉鳥1件(N2Z4L:24),出土于表層土中,為簡化展翅鳥形器。
牛河梁第五地點發(fā)掘出土5件動物形玉器[5]:N5Z1M1出土玉龜2件,其中一件(N5Z1M1:6)位于墓主的右手部位(圖一:2),另一件(N5Z1M1:7)位于墓主的左手部位;勾云形器1件(N5Z1M1:4),位于墓主右胸部,豎置,正面朝下。N5Z2M9出土玉蟈1件(N5Z2M9:1),位于墓主頭骨旁。在第五地點地層中出土玉蠶1件(N5SCZ1:3)(圖一:6)。
牛河梁第十六地點發(fā)掘出土11件動物形玉器[6]:在墓葬中出土的玉器有N16-79M1出土雙豬首三孔器1件(N16-79M1:4),出自墓葬西側(cè)擾土中(圖二:10)。N16-79M2出土勾云形器1件(N16-79M2:1),位于墓主頭部,斜橫置,正面朝上(圖二:2);玉鳥1件(N16-79M2:9)位于墓主左小腿外側(cè)(圖一:1)。N16M4出土玉鳳1件(N16M4:1),位于墓主頭骨下方,橫置,正面朝上(圖一:9)。N16M13出土帶齒類獸面形器殘件2件(N16M13:1-1、N16M13:1-2),為帶齒類獸面形器左右勾角,屬于一個個體,出土?xí)r位于墓室南側(cè)壁中部缺口處(圖二:7)。N16M14出土玉龍1件(N16M14:3),位于墓主頭骨東側(cè)下,立置。N16M15出土帶齒類獸面形器1件(N16M15:3),位于墓主腰椎骨下,順人體方向平置,正面朝上,已斷為兩截(圖二:6)。在第十六地點地層中出土的玉器有:T1008地層中出土帶齒類獸面形器殘件1件(N16Z1①:55),為帶齒類獸面形器左側(cè)下部勾角殘件;玉龜1件(N16T0812①:10),出自N16西側(cè)墓葬積石冢堆積內(nèi)(T0812);玉蝗1件(N16Z1①:47),出土于T0809的地層中(圖一:8)。
在牛河梁紅山文化遺址出土的動物形玉器主要以豬、鳳、鳥、鸮、龜、貝、蠶(蛹)、蟈蟈、蝗蟲、獸面等為題材雕琢而成,在特征明顯、器形完整的玉器中,以豬為題材的玉器有玉龍3件、雙豬首三孔器1件、獸面形器1件,以鳳鳥為題材的玉器有玉鳳1件、玉鳳首1件、玉鳥2件、雙鸮首形器1件,還有龍鳳合體的龍鳳首形器1件。以龜、貝、蠶、蟈蟈、蝗蟲為題材的玉器有玉龜4件、玉貝3件、玉蠶(蛹)2件、玉蟈1件、玉蝗1件等。此外,勾云形器造型比較抽象,其題材來源目前學(xué)術(shù)界還沒有明確的定論,牛河梁遺址出土的單勾勾云形器5件,雙勾的勾云形器5件。就單勾的勾云形器而言,題材來源有多種說法,有的認為是模擬蜷龍的形象;有的認為是對龜、蛙、鷹、鳥形象的整體或局部的模仿;有的認為是對本地區(qū)鹿角、豬獠牙宗教崇拜的繼承和發(fā)展;還有的認為是吸收融合仰韶文化的彩陶因素而創(chuàng)造的玫瑰花圖案,等等。對于雙勾勾云形器題材也有不同的觀點,有的認為是鷹面、鳥面或獸面,有的認為是一種抽象化的饕餮紋,或是旋目神面,或是薩滿在昏迷狀態(tài)下“轉(zhuǎn)迷溜”的幻像,薩滿把幻像繪記下來,用玉雕刻成器,縫綴于神服上,用以引導(dǎo)薩滿更快地進入昏迷、升天狀態(tài),與神溝通[7]。這兩類玉器在《牛河梁紅山文化遺址發(fā)掘報告 (1983-2003年度)》中均稱為勾云形器,本文認為單勾勾云形器其創(chuàng)作原形應(yīng)是龜?shù)某橄笤煨停苑Q其為勾云形器。雙勾勾云形器是鳥、鸮或獸類面部的形態(tài),為獸面形器,本文稱之為帶齒類獸面形器。
在牛河梁遺址發(fā)掘出土的動物形玉器共計36件,其中第二地點出土20件(包括勾云形器殘件1件),第十六地點出土11件(包括勾云形器殘件3件),第五地點出土5件,第三地點沒有動物形玉器出土。在牛河梁遺址發(fā)掘出土的玉器共計183件[8],以動物為題材雕琢的玉器約占玉器總數(shù)的19.67%,接近五分之一。這些玉器主要是出自紅山文化晚期墓葬中,作為隨葬品應(yīng)是墓主生前使用或佩戴的器物。出土?xí)r多未被擾動,位置較明確,這些動物形玉器是紅山文化玉器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二、牛河梁遺址動物形玉器的造型
牛河梁遺址出土的動物形玉器題材豐富,形制多樣,造型獨特,有具象、抽象、具象與抽象相結(jié)合等多種表現(xiàn)形式。
在這些動物形玉器中,具象寫實造型的玉器有兩種表現(xiàn)手法:一是雕琢動物的整體形態(tài),主要有玉鳥、玉龜、玉貝、玉蠶、玉蟈、玉蝗等。二是雕琢動物的局部形態(tài),有以動物頭部為表現(xiàn)形式的獸面形器、玉鳳首,有呈正面雕臥姿形態(tài)的玉鳳。
具象寫實造型的玉器以圓雕為主,有玉鳥、玉龜、玉貝、玉蠶、玉蟈、玉蝗等,造型簡練,各具特色:
玉鳥2件(N16-79M2:9、N2Z4L:24)。其中1件(N16-79M2:9)玉質(zhì)淡綠色,綠中泛黃,有白色瑕斑。玉鳥體高2.45、寬2.09厘米,鳥圓首尖喙,尾翅稍上翹,短陰線刻雙眼。雙翅欲展開,減地淺凹槽表現(xiàn)羽片。腹部微鼓,尾端平齊,翅膀和尾羽之間用V形凹槽區(qū)分,線條簡潔。背面略平整,近頭部有兩組斜對鉆隧孔,一組隧孔已殘(圖一:1)。另一件玉鳥(N2Z4L:24),青白色,出土于N2Z4表土層中。為簡化展翅鳥狀,鳥體寬3.3、高2、厚0.4厘米,正面微鼓,體中央與雙翅間有一淺陰刻線,上緣有一鉆孔。
玉龜4件,分二型:
A型3件(N5Z1M1:6、N5Z1M1:7、N16西側(cè)墓葬①:10),均為圓雕,龜?shù)淖?、首伸出。其中一件玉龜(N5ZIM1:6)黃綠色玉,局部有白色瑕斑。體長9、寬7.8、厚1.9厘米,為雄性特征。龜首呈三角形,微縮頸,屈肢。陰線線雕口、目、四肢和足。背稍凸起,平腹(圖一:2)。
B型1件(N2Z1M21:10),為圓雕龜殼形,龜?shù)念^、尾、足收縮體內(nèi)。淡綠色玉質(zhì),一側(cè)邊緣有褐色瑕斑。龜背長5.3、寬4.1厘米,龜體通高2.7厘米,腹部殘長4.5、寬3.8厘米,圓形凹徑2.3厘米。玉龜?shù)念^尾收縮體內(nèi),龜背隆起。上琢三道豎脊凸線,中脊高于兩側(cè)脊,陰線刻龜背紋。腹甲稍殘,中心有一圓凹窩,在凹窩內(nèi)頂壁前后鉆一孔,可用于豎向穿插掛綴。腹周邊緣處刻畫數(shù)道放射狀短線,龜背與腹之間切割楔形槽(圖一:3)。
玉貝3件(N2Z1C:3-5),白色玉質(zhì),大小形制相近。其中較大的一件(N2Z1C:4)體長2.3、寬1.75、厚0.75厘米,凹槽寬0.3、深0.25厘米,孔徑0.2厘米。體扁平,正面正中有一豎向凹槽,溝槽兩側(cè)刻畫多道平行短陰線,在凹槽內(nèi)鉆兩個小孔(圖一:4)。
玉蠶(蛹)2件,分兩種形制:
A型1件(N2Z1M11:3),圓柱狀,體較長。白色玉質(zhì),圓雕,體長12.7、最大徑1.9厘米。體兩側(cè)有內(nèi)凹的坑點,應(yīng)為玉料的原面。頭部圓形微凸,頸部一周陰線與體部分隔,下有兩匝凸起。腹部寬厚,尾端尖(圖一:5)。
B型1件(N5SCZ1:3),扁圓體,體短,似蠶蛹。白色玉質(zhì),圓雕,器長6.1厘米。頭部稍長而圓鼓,頭端面磨出小平面,凹腰,腰間陰刻四道寬陰線。尾端面平(圖一:6)。
玉蟈1件(N5Z2M9:1),青綠色玉質(zhì),有瑕斑,圓雕,體長5.5厘米。陰線刻面部眼、嘴及雙翅,腹部下彎,體部光素?zé)o紋,線條簡潔。腹下前部有一組斜對鉆孔(圖一:7)。
玉蝗1件(N16Z1①:47),淡綠色,一側(cè)遺有原玉料巖面的凹坑點。圓雕,體長5.4、寬1.4、高2.35厘米。用寬陰線將軀體分成頭、胸、腹三部分,線條簡略,通體拋光。在頭、胸之間有一較深溝槽,內(nèi)對鉆一小圓孔(圖一:8)。
以動物局部形態(tài)為表現(xiàn)形式雕琢的玉器均為片雕,有玉鳳、鳳首、獸面形器。
玉鳳1件(N16M4:1),淡綠色,表面局部見灰白色沁。片雕,通長20.43、最厚1.24、最寬12.71厘米。整體呈扁薄板狀,有正反面之分。正面為臥姿,中部略鼓,周邊較薄,身體各部位用陰線雕出。玉鳳彎頸,回首,高冠,圓眼,扁喙帶鉤。背羽上揚,尾羽下垂,蹼足內(nèi)斂,頸和背羽之間有鏤空。整體紋飾簡潔,線條流暢。背面磨平,無紋飾,有四組斜對鉆隧孔(圖一:9)。
鳳首1件(N2Z1:C8),滑石質(zhì),淡黃色,表皮間有深褐色。片雕,體長3.1、最厚0.7厘米。玉鳳首有正反面之分,正面陰線雕勾形喙、臣子目,目四周陰刻波狀、直線或斜線進行裝飾,頭頂羽冠呈窄帶狀。背面磨平,無紋飾,中部有一組斜對鉆孔(圖一:10)。
獸面形器1件(N2Z1M21:14),淡綠色玉,有白色瑕斑,一面有一道裂紋。體扁平,雙面雕琢獸首形象。器體通高10.2、最寬14.7、厚0.4厘米。獸面形態(tài)似豬的面部,雙耳豎起,鏤空圓目及鼻孔,陰線刻耳、眉、鼻、嘴部輪廓線。吻部寬大,嘴角下咧,下頜窄尖,上有兩個對鉆小孔,可穿系捆綁,有插磨使用痕跡(圖一:11)。
運用抽象構(gòu)圖方法雕琢的動物形玉器主要是勾云形器、帶齒類獸面形器,均為片雕。
勾云形器5件,器體扁平呈板狀,片雕,外廓為長方形,器體兩側(cè)有左右對稱、上下平行向外伸展的勾角,中心部位為勾云狀的鏤空或圓孔。正面磨出與勾云及勾角形制相應(yīng)的瓦溝紋,背面多無紋飾。其題材來源應(yīng)是龜,器體中部鏤孔勾形盤卷狀,刻劃出龜部,外部四個角突角為龜?shù)乃淖?。分為兩型?/p>
A型4件,器體中心鏤空勾云形。因器體鉆孔位置不同,佩戴方式有別,分兩個亞型:Aa型2件(N2Z1M14:1、N2Z1M24:3),在器表邊緣鉆對鉆孔。其中一件(N2Z1M24:3),綠色玉質(zhì),泛黃,邊緣有紅褐色瑕斑,出土?xí)r已斷為三塊。器長17.9、寬10.8、厚0.8厘米。長邊一側(cè)居中近邊緣處有2個對鉆孔,可穿系。正面磨出與勾云及勾角走向相應(yīng)的瓦溝紋,背面無紋飾。在斷裂處有穿孔,共計三組,兩組正面單鉆,一組由反面單鉆,利用鉆孔穿系固定殘斷的器體(圖二:1)。Ab型2件(N16-79M2:1、N5ZIM1:4),器體有正反面之分,背面有四組斜鉆隧孔,正面雕琢紋飾。其中一件(N16-79M2:1),淡綠色,綠中泛黃,器表微見土漬痕。出土?xí)r位于墓主頭部,斜置,正面朝上。器體呈長方形,平板狀,片雕,通長22.5、寬11.4、厚1厘米。正面紋飾清晰,磨出與勾云及勾角相應(yīng)的瓦溝紋,背面平整,有四組斜對鉆隧孔(圖二:2)。
B型1件(N2Z1M21:3)器體中心鏤一圓形孔,不見龜首。淡綠色玉,泛黃,一角有黃褐色瑕斑。通長8.8、寬4.3、孔徑1.2、厚0.5厘米。體扁平,無紋飾。長邊近緣斜鉆一小孔,先在邊緣刻槽,然后再由槽內(nèi)向背面鉆孔(圖二:3)。此器與N2Z1M21出土的B型玉龜(N2Z1M21:10)相同,龜首均收縮體內(nèi)。
帶齒類獸面形器5件,器體扁平呈板狀,片雕。外廓為圓角長方形,長邊一側(cè)和短邊兩側(cè)為圓弧形,長邊的另一側(cè)有齒突。據(jù)器表紋飾分為兩種類型:
A型1件(N2Z1M9:2),器表無紋飾,為簡化形。淡綠色玉,外廓為圓角長方形,體長6.2、最寬2.4、厚0.4厘米。長邊一側(cè)和短邊兩側(cè)為圓弧形,中部對穿雙孔,似動物眼睛,長邊另一側(cè)有三組齒狀突,似動物牙齒。整體似鸮面、鷹面或獸面造型(圖二:4)。
B型4件,器表飾瓦溝紋。3件完整(N2Z1M22:2、N2Z1M27:2、N2Z1C:7),1件殘斷(N16M15:3)。器體外廓為長方圓角形,中部對稱透雕兩小圓孔,似獸眼,兩孔上部各有勾云鏤空似眉形。器體上部邊緣中間處有一小圓孔可穿系。在左右兩側(cè)中間處,各有一窄條形鏤空,在器體下部中間處有五個柱狀形齒突,整體似一鸮面、鷹面或獸面。其中N2Z1M27出土的帶齒類獸面形器形體最大(N2Z1M27:2),綠色玉,器體長28.6、寬9.8、最厚0.5厘米,是牛河梁遺址出土玉器中個體最大的一件。器體有正反面之分,正面瓦溝紋依體形盤卷曲折,紋飾流暢,背面紋飾淺,不完整。器體上部長邊邊緣中間處有一小孔可穿系(圖二:5)。殘斷的一件帶齒類獸面形器(N16M15:3),淡綠色,布滿白色瑕斑,邊緣一側(cè)有深褐色瑕斑,出土?xí)r已斷為兩截。器長16.4、寬5.65、厚0.55厘米,兩面均有與形制相應(yīng)的瓦溝紋,器體下部長邊一側(cè)有五個齒突,器體上部長邊邊緣中間處有一小圓孔可穿系。在斷處有兩組單面鉆的鉆孔,可穿系將器體固定(圖二:6)。
此外,牛河梁遺址還出土玉器殘件4件,其中勾云形器殘件1件(N2Z4L:23),帶齒類獸面形器殘件3件(N16M13:1-1、N16M13:1-2、N16Z1①:55)。在N16M13出土的2個殘件為帶齒類獸面形器的左右勾角,屬于一個個體。其中一件(N16M13:1-1)玉質(zhì)青綠色,表面有少量灰漬,綠中泛白。是帶齒類獸面形器左側(cè)下部勾角殘件,勾角端有殘缺,器高4、殘長3.7、厚0.55厘米。正反面均有瓦勾紋,正面紋飾深且流暢。右上部近殘斷處有一個面對鉆孔,為殘斷后二次鉆成(圖二:7),可穿系佩戴。
具象與抽象相結(jié)合指的是玉器造型以動物頭部形象與幾何形相結(jié)合,這類玉器主要有玉龍、雙豬首三孔器、雙鸮首形器、龍鳳形器等。
玉龍3件,形制相似,均為圓雕,頭部為豬首,體部為玦形,也稱玦形龍或玉豬龍,是中國龍的雛形。玉龍體蜷曲,首尾相接或相距甚近,通體光素,僅在頭部施紋刻劃。背部或頸部一穿孔,可以佩掛。分為兩種形制:
A型2件(N2Z1M4:2、N16M14:3),首尾斷開。其中一件(N2Z1M4:2)淡綠色,微泛黃,背部及底邊有紅褐色斑塊,或為河磨玉的皮殼。龍體通高10.3、寬7.8、厚3.3厘米。頭部有兩個較大的立耳,兩耳之間從額中到頭頂有一棱脊。面部陰線刻圓眼,眼微鼓,雙鼻孔,口略張,吻部前伸,前額和吻部有多道陰線刻的褶皺,體光素?zé)o紋,背上部有一鉆孔(圖二:8)。
B型1件(N2Z1M4:3)首尾相接,未完全斷開。白色蛇紋巖質(zhì),龍體通高7.9、寬5.6、厚2.5厘米。面部陰線刻劃五官,較A型玉龍(N2Z1M4:2)刻劃簡略,龍體光素?zé)o紋,頸部有一個對鉆孔(圖二:9)。
雙豬首三孔器(N16-79M1:4)在發(fā)掘報告中稱為三孔梳背飾,青白色,內(nèi)夾雜較大面積的黑色瑕斑。外廓為長方體,圓雕,器長8.9、高2.6、厚1.7、圓孔直徑1.9厘米。器體兩端各雕一豬首,大耳、長臉、噘嘴。器體中部有三個直徑為1.9厘米的圓孔,下面有四個漏斗狀小孔(圖二:10)。
雙鸮首形器1件(N2Z1M26:2)。黃綠色玉,局部有白色瑕斑。出土?xí)r位于墓主腹部,橫置,正面朝上。外廓呈長條形,通長12.9、寬9.5、厚0.6厘米。板狀,片雕,邊緣磨薄。有正反面之分。正面兩端雕一鸮面,上下對稱。頭部有對稱的一對立耳,陰線刻橢圓形眼,嘴部由兩側(cè)向下延伸,嘴端圓。器體中部鏤空,兩側(cè)各雕六道瓦溝紋,外側(cè)有三組凸起的小扉棱。背面無紋飾,有三組斜對鉆隧孔,可穿系(圖二:11)。
龍鳳形器1件(N2Z1M23:3),青白色玉,泛綠。外廓為長條形,長邊兩側(cè)有紅褐色間白色瑕斑,為玉料所遺留的皮殼。外廓為長條形,片雕,體長10.3、寬7.8、厚0.9厘米,有正反面之分。正面用減地陽紋和較粗的陰線雕出一龍首一鳳首,身體簡化,器體中心鏤空一桃形孔將二者相隔。龍首橫置,目呈圓形,微鼓。吻端上翹,鼻孔呈圓窩狀。額與吻邊飾短陰線,似皮毛,頂后部有2個斜長突尖,似雙角。龍體呈外卷狀。鳳立置,勾喙,目為圓形,微鼓。冠頂陰線刻表示羽毛。背部有三個呈下垂?fàn)畹募馔?,表現(xiàn)長羽毛。體外卷,與龍體相對相接。龍鳳體部各有一較大圓形孔,以此體現(xiàn)龍體和鳳體的盤卷狀。在器體短邊兩側(cè)邊緣中部各有一小孔,均為對鉆孔。器體反面較平,無紋飾,有3組斜對鉆隧孔(圖二:12)。
從總體上看,牛河梁遺址出土的動物形玉器在造型上具有鮮明的特點,寫實的玉器具象生動,抽象造型的玉器創(chuàng)意獨特、神秘莫測,玉器紋飾簡潔,重點對動物的頭部進行刻畫,玉雕風(fēng)格具有粗獷、質(zhì)樸的特點。
三、牛河梁遺址動物形玉器的工藝
牛河梁遺址出土的動物形玉器題材豐富,造型各具特色。從器表形態(tài)分析可知,動物形玉器雕琢工藝主要有圓雕、片雕、鏤雕、掏膛、刻劃紋飾、鉆孔、拋光等多種方法。
圓雕玉器將動物體態(tài)以三維立體形式表現(xiàn)出來。在牛河梁遺址出土的圓雕動物形玉器主要有玉龍(圖二:8-9)、雙豬首三孔器(圖二:10)、玉龜(圖一:2-3)、玉鳥(圖一:1)、玉蠶(圖一:5-6)、玉蟈(圖一:7)、玉蝗(圖一:8)等,玉器造型生動,只在動物的頭部刻劃簡約的紋飾。
片雕玉器為平板狀,薄厚不一。有以動物面部造型為主的獸面形器(圖一:11)、帶齒類獸面形器(圖二:5-6),以動物首部為主的玉鳳首(圖一:10),以動物整體形態(tài)為表現(xiàn)形式的既有抽象造型的勾云形器(圖二:1-3)也有寫實的玉鳳(圖一:9),還有具象與抽象相結(jié)合的雙鸮首形器(圖二:11)、龍鳳形器(圖二:12)等,片雕玉器題材不同,造型各異。
透雕也稱鏤雕或鏤空,按器物造型需要將器表多余的玉料剔除。運用這一技法雕琢的玉器因器形不同鏤空的形態(tài)和位置有差別。比如,勾云形器在器體中部透雕出單勾云形(圖二:1-2),帶齒類獸形器在器體中部透雕出對稱的雙勾云形,在左右兩側(cè)中部還有窄條形鏤空(圖二:5-6)。雙鸮首形器(圖二:11)、龍鳳形器(圖二:12)中部也運用了鏤空技法將雙鸮首、龍鳳結(jié)合為一個整體。
掏膛指的是雕琢玉器腹膛時取出內(nèi)部玉料的技法。在牛河梁遺址出土的動物形玉器中,運用掏膛技法的只有N2Z1M21出土的玉龜(N2Z1M21:10),在玉龜腹部中心有一直徑2.3厘米的圓形凹窩,為掏膛后打磨而成,內(nèi)壁十分光滑(圖一:3)。
紋飾是玉器上刻劃的裝飾紋樣。在牛河梁遺址出土的動物形玉器中,刻劃紋飾的表現(xiàn)手法主要有陰線刻、瓦溝紋等。陰線有細陰線和寬陰線之分,其中細陰線刻主要用于刻劃動物頭部五官的形態(tài),比如在玉龍(圖二:8-9)、雙鸮首形器(圖二:11)、龍鳳形器(圖二:12)、雙豬首三孔器(圖二:10)動物的頭部及玉龜?shù)念^部和背部多用細陰線刻劃;寬陰線刻主要見于玉蠶的腰部(圖一:7)和玉蝗的腹節(jié)(圖一:8),陰線稍寬,呈凹槽狀。瓦溝紋主要是以減地起棱的形式對玉器器表進行裝飾,這類紋飾見于勾云形器(圖二:1-2)及帶齒類獸面形器(圖二:5-6)、雙鸮首形器(圖二:11)等。動物形玉器中,紋飾簡約,對玉器整體造型起到了點睛的作用。
鉆孔是玉器雕琢?xí)r常用的技法,在牛河梁遺址出土的動物形玉器中均有鉆孔。這些鉆孔的功能主要有兩種:一是造型功能,二是使用功能。用于器物造型的鉆孔多數(shù)孔徑稍大,比如玉龍龍體中部的對鉆孔、雙豬首三孔器的三個并列的鉆孔、B型勾云形器器體中部的鉆孔、獸面形器眼睛的鉆孔等;孔徑較小的鉆孔以表現(xiàn)動物的眼睛為主,主要是帶齒類獸面形器器體中部的兩個小鉆孔。具有使用功能的鉆孔主要用于穿系佩掛玉器,比如玉龍頸部的對鉆孔,玉鳳背面、鳳首背面、玉鳥腹部、Ab型勾云形器背面的斜對鉆隧孔等。這些鉆孔都是玉雕工匠依據(jù)玉器的造型特點及使用方法經(jīng)過精心設(shè)計雕琢而成。
拋光主要是對玉器的器表進行打磨,玉器在雕琢成型后都進行拋光。牛河梁遺址出土的動物形玉器均經(jīng)打磨拋光處理,玉器在打磨后,玉質(zhì)更加溫潤,器表更加光潔。
從玉雕工藝看,紅山文化動物形玉器題材不同,造型獨特,紋飾簡練,各具特色,種類多樣和嫻熟的玉雕工藝為玉器雕琢提供了技術(shù)保障。
四、牛河梁遺址動物形玉器題材來源及文化內(nèi)涵
在紅山文化玉器中,動物形玉器的出現(xiàn)不是偶然的,它們與紅山文化先民的生產(chǎn)生活及宗教信仰有密切的關(guān)系。
在牛河梁紅山文化遺址出土的動物形玉器有玉豬龍、玉鳳、玉鳥、玉龜、玉蠶、玉貝等,選擇的題材均以自然界的動物為主,這些動物在當(dāng)時是人們漁獵的對象,生計的來源,也是原始宗教崇拜的一個組成部分。
從考古發(fā)掘資料看,在紅山文化的遺址中出土了的動物骨骼種類較多,比如牛河梁遺址發(fā)掘出土的動物骨骼中,經(jīng)鑒定有梅花鹿、狍、獐、野豬、狗、黑熊、狗獾、野兔、東北鼢鼠、雉和河蚌等[9]。哈民忙哈遺址出土的動物骨骼,經(jīng)初步鑒定有鹿、狍子、牛、馬、豬、兔、雞、鼠等,其中以嚙齒類和鳥類最多[10]。其中一些動物的肉、皮、毛、骨骼等,為人們提供衣食資料和制作工具的材料,成為當(dāng)時漁獵的對象。
在史前社會的宗教信仰中,有自然崇拜、祖先崇拜、動物崇拜等多種形式,紅山文化作為新石器時代晚期的考古學(xué)文化也不例外?;蛟S是動物具備人類所沒有的多種能力,比如鳥的飛翔,魚的潛水;或許是動物為人類提供了一定的食物資源和生存保障,它們作為雕琢玉器的題材,成為當(dāng)時巫師借助動物的神靈為部族祈福免災(zāi)的媒介工具或氏族部落崇拜供奉的對象[11]。紅山文化時期出現(xiàn)以動物為題材雕琢的玉器,也是動物崇拜的反映。
從牛河梁遺址發(fā)掘出土的動物形玉器看,以豬、鳳、鳥、龜?shù)葹轭}材雕琢的玉器較多,這些動物應(yīng)與動物崇拜有關(guān)。尤其是豬龍崇拜,在紅山文化遺存分布區(qū)內(nèi)有悠久的歷史,已發(fā)掘的早于紅山文化的遺存主要有:在距今8000年的興隆洼文化時期就有豬崇拜,興隆洼文化的居室墓中有葬豬現(xiàn)象[12]。在興隆溝遺址中發(fā)現(xiàn)大量獸骨,其中豬骨最多。在最大的一座圓形灰坑(H35)坑底中部發(fā)現(xiàn)了兩個相對放置豬頭骨及用陶片、殘石器和自然石塊擺放出軀體,這是目前最早的豬首龍的形態(tài),說明這一時期已有較明確的、初具規(guī)模的動物崇拜[13]。在趙寶溝文化小山遺址及南臺地遺址出土的陶尊上刻劃有豬龍、神鹿、飛鳥等多種動物的形象[14]。道紅山文化時期,出現(xiàn)以豬為題材雕琢的玉器有玉豬龍、雙豬首三孔器、獸面形器等多種形態(tài),其中玉豬龍最具典型性,繼承了本地區(qū)豬龍崇拜的傳統(tǒng)。同時,鳳鳥的崇拜在紅山文化時期也達到了高峰,玉器中出現(xiàn)了玉鳳、鳳首、玉鸮、玉鳥等,這些玉器成為中國早期龍鳳崇拜重要的考古實證。
總之,牛河梁遺址發(fā)掘出土的出土的動物形玉器,題材多樣,造型獨特,工藝精湛,文化內(nèi)涵豐富,不僅是紅山文化玉器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新石器時代晚期中國北方地區(qū)玉文化發(fā)展的典型代表。尤其是出現(xiàn)了玉龍、玉鳳、龍鳳形器,說明西遼河流域是中國龍鳳文化的重要發(fā)源地,紅山文化玉器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產(chǎn)生和發(fā)展過程中占有重要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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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zé)任編輯 孫國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