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雪萱
章乃器是近代著名政治活動家、經濟學家和收藏家,中國近代史上一位特立獨行的愛國民主先驅,中國資信業(yè)第一人。
20世紀30年代,章乃器曾組織全國各界救國聯(lián)合會,在抗戰(zhàn)爆發(fā)前后積極宣傳抗戰(zhàn)、駁斥悲觀投降論調、積極配合中共建立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為著名的七君子之一。
本文所記述的,就是當時的幾個小故事……
“非攘外無以安內”
1928年5月,日本帝國主義在濟南制造了著名的“五三慘案”。章乃器在他主辦的《新評論》半月刊上連續(xù)發(fā)表文章,大聲疾呼:“完全為著民族的生存起見,不能不向日本帝國主義者宣戰(zhàn)!”結果,《新評論》在同年10月被查禁。
在以后幾年中,又接連發(fā)生九一八事變、一·二八事變,民族危機日益嚴重。章乃器于1933年間發(fā)表《現階段的對日問題》等文章,抨擊“剿共”內戰(zhàn)政策,提出“全國槍口一致對外”“移剿共之師以抗日”。他質問國民黨當局:“‘攘外必先安內這是什么話?依照現階段的形勢,我們應該說‘安內必先攘外,或者‘非攘外無以安內”。
為實現這一政治主張,章乃器在一·二八事變后和上海文化界人士沈鈞儒、鄒韜奮、陶行知、李公樸、周新民等組成了一個10人小組,以聚餐會的形式進行活動,這個組織就是“救國會”的前身。
1935年8月1日,中共中央在長征途中發(fā)表《為抗日救國告全體同胞書》,即著名的《八一宣言》,提出了停止內戰(zhàn)、聯(lián)合抗日,建立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主張。吳玉章等同志從法國把一批印有《八一宣言》的《救國時報》寄給章乃器,章乃器讀后深為贊賞,立即進行散發(fā),并利用各種途徑大量翻印,廣為傳播。共產黨的抗日主張得到了廣大人民的擁護和支持,進一步推動了抗日救亡運動的開展。
1935年12月,一二·九運動爆發(fā),章乃器等人在原秘密小組的基礎上,公開成立了上海文化界救國會,不久又組成了上海各界救國聯(lián)合會。章乃器是兩者的常務委員,主持日常會務和宣傳。
1936年5月31日,全國18省60多個救亡團體的代表在上海集會,成立了全國各界救國聯(lián)合會(簡稱“全救”),選出宋慶齡、何香凝、馬相伯、沈鈞儒、章乃器、陶行知、李公樸、王造時、沙千里、史良、孫曉邨、曹孟君、何偉、張申府、劉清揚為常務委員。大會通過了章乃器起草的組織章程和《抗日救國初步政治綱領》,明確提出了組織救國陣線、促成“統(tǒng)一的抗敵政權”等政治主張。
痛斥“唯武器論”
有一次,章乃器見到素有蔣介石“智囊”之稱的黃郛,黃認為日本軍事裝備的優(yōu)勢無法戰(zhàn)勝,還舉鐵路運輸為例說:日本的火車節(jié)數、容積與軍事單位的人數、士兵背包體積成標準比例,動員起來十分迅速?,F在空談抗日,拿什么去抗呢?甚至說,要救國先要拜日本為師,把抗日救國會改為“師日救國會”。
面對這套荒謬絕倫的亡國理論,章乃器采取了“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策略,他說:背包、車廂、機車合于一定標準,這就叫做標準化,但首先軌寬要標準化,這就需要全國統(tǒng)一。而全國統(tǒng)一首先要趕走日本侵略者,否則便不可能是我們的鐵道標準化,而是“滿鐵”的鐵道標準化。
黃郛當場被駁得啞口無言。后來,章乃器就創(chuàng)出了“唯武器論”這個名詞,用以形容那種迷信“武器萬能”,專以武器裝備優(yōu)勢推斷戰(zhàn)爭勝負的亡國理論。1935至1936年間,他寫了《我絕不悲觀》《辟一套亡國論——唯武器論和唯武器史觀》《四年間的清算》等文章,感情充沛,語言犀利,在人民群眾特別是青年中有很大的號召力。救國會的各種文件、宣言,也絕大部分出自章乃器的手筆。他文思敏捷,倚馬可待,起草宣言時常常是大家邊聚餐邊討論,吃完飯他的文稿也寫好了,略加修改即送發(fā)表,因此博得了“宣言專家”的雅號。
毀家紓難
“全救”成立后,團結抗日的主張日益深入人心,引起了國民黨當局的嚴重不安。蔣介石曾出面在南京召見鄒韜奮,后來又召見并宴請了沈鈞儒、李公樸和章乃器,以示籠絡,但沒有見效。不久,上海市長吳鐵城又換上硬的一手:設下“鴻門宴”,當場扣留了沈、章、鄒、李四人,強令解散“全救”。吳還用嘲笑的口吻說:“你們要做民族英雄嗎?那就讓你們嘗嘗民族英雄的滋味吧!”4人威武不屈,據理力爭,堅決拒絕解散“全救”。他們針鋒相對地質問吳鐵城:“國難深重,市長不嘲笑漢奸賣國賊,而嘲笑民族英雄,這使我們感到吃驚!市長難道怕民族英雄太多嗎?民族英雄有什么罪過?!”吳鐵城理屈詞窮,不得不將他們釋放。
吳鐵城以為只要把主持會務的章乃器制服,就可以瓦解救國會?!傍欓T宴”后不久,浙江實業(yè)銀行受到吳鐵城的壓力,不許容留章乃器。章乃器認為救國會是關系到國家存亡的事業(yè),既然救國與事業(yè)不能兩全,便當場辭職。章乃器早已下定了毀家紓難的決心,為了支付救國會的活動經費,他用光了所有的積蓄,又賣掉了洋房。
救國無罪
1936年11月23日凌晨,救國會領袖沈鈞儒、章乃器、鄒韜奮、王造時、李公樸、沙千里、史良在上海被捕,這就是轟動一時的“七君子事件”。
章乃器等被捕后不久即由租界移至上海羈押,不久又解赴蘇州高等法院看守所。在上海羈押時,沈鈞儒和章乃器遞出一張字條,轉交給職業(yè)界救國會的周肇基,上面寫著:
肇基兄:我們的死生不在乎,卻不能使救國運動有絲毫損失,請注意。
七君子在獄中威武不屈,英勇斗爭,堅決拒絕寫有損人格的悔過書以換取自由,他們義正辭嚴地宣告:“自問無罪,天下亦盡知其無罪,為國家民族前途計,亦終認救國無罪四字應令永留于史冊?!痹凇疤K州審判”中,七君子在國內著名律師組成的律師團配合下,同檢察官進行了唇槍舌劍的交鋒,把法庭變成了抗日救國的講壇。
“七君子事件”激起了國內人民和海外僑胞的極大憤慨。周恩來在西安同蔣介石、宋子文等談判時,代表中共提出了釋放七君子的要求,并提名宋慶齡、杜重遠、沈鈞儒、章乃器四人在抗日聯(lián)合政府中擔任職務。中共中央于1937年4月12日發(fā)表宣言,要求立即釋放七位愛國領袖和全體政治犯,徹底修改《危害民國緊急治罪法》。宋慶齡、何香凝等發(fā)起“救國入獄運動”,聲明“如救國有罪,則與沈鈞儒等同受處罰”。宋慶齡等還親赴江蘇高等法院,請求與七君子一同羈押,使司法當局大為狼狽。國際知名人士杜威、愛因斯坦、孟祿、羅素、羅曼·羅蘭等均致電國民黨政府,提出了嚴正抗議。
在抗日戰(zhàn)爭全面爆發(fā)的形勢下,七君子于1937年7月31日獲釋。
與共產黨人的合作
1937年八一三抗戰(zhàn)爆發(fā)后,章乃器轉赴香港。抵港后不久,章乃器應第五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李宗仁之邀,前往安徽前線工作。途經武漢時,章乃器到中共辦事處與周恩來長談。周恩來勉勵他:到安徽后徹底執(zhí)行釋放政治犯的方針,搞好同新四軍的合作。
當時的安徽省由桂系的李宗仁擔任省主席(后改為廖磊),共產黨員周新民、張勁夫、陳國棟、狄超白以及進步人士朱蘊山、朱子帆、余亞農等都在這里工作。李宗仁原擬請章乃器擔任省政府秘書長,因蔣介石不同意,遂改任為省動員委員會秘書長,不久又任命為省政府財政廳長。
章乃器上任之日,即大刀闊斧地清除積弊陋規(guī),懲辦貪官污吏,改革稅收、發(fā)行輔幣,短短三個月內,財政就變得收支平衡而略有盈余。他十分重視與共產黨的合作,大膽任用李人俊、范醒之等黨的干部,并以統(tǒng)一稅收的名義,每月補助新四軍3萬銀元。董必武到大別山時,還特別去同他長談,就統(tǒng)一戰(zhàn)線問題交換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