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容娣
勞倫斯在他的小說作品里,塑造了多姿多彩的女性形象。那些嬌柔純真、堅強果敢、或者獨立自由的女性角色在她們的藝術王國里散發(fā)出了無窮的個性魅力,在她們的生活軌道上展現(xiàn)出了耀眼的人性閃光。而這些女性形象,都可以在《圣經(jīng)》中找到原型。小說《兒子與情人》是勞倫斯的代表作,本文主要分析勞倫斯作品《兒子與情人》中的《圣經(jīng)》女性形象原型。
一、圣母瑪利亞——米麗安
《圣經(jīng)》中以圣母瑪利亞為代表的女性形象,被標榜為美德的典范。她們典型的性格特征就是純潔、溫宛、柔順、忠誠?!秲鹤优c情人》中的米麗安就具有《圣經(jīng)》中圣母瑪利亞這位女性的特性。
(一)從名字來看
圣母瑪利亞 (Blessed Virgin Mary)和米麗安(Miriam)的名字,發(fā)音相近。玫瑰是圣母的代表植物,圣母瑪利亞在《圣經(jīng)》中多處被比喻為玫瑰,《玫瑰經(jīng)》是歌頌圣母的經(jīng)文。勞倫斯在《兒子與情人》中也多次借用玫瑰花來象征米麗安。
(二)從性格來看
米麗安的性格和圣母瑪利亞很相似。她童貞、虔誠、謙恭、富有犧牲精神。圣母瑪利亞是童貞受孕而孕有耶穌,她的形象一直被借用來宣傳童貞至上和禁欲操守。米麗安在文中,就被塑造成一個奉行禁欲思想,崇尚精神戀愛的姑娘。她對保羅的愛,是一種精神性的飽含宗教情感的愛?!八暮冒閮壕褪撬赣H?!?。 [1]此外,米麗安對保羅的愛,就如同圣母對神的敬愛,是一種順從的謙恭的愛?!皩τ诿惏玻嗌儆悬c俯就她,因為她看來是那么卑微”。無論是他們的交往過程,還是他們相處的情境中,米麗安都是處于一種順從的地位,以一種景仰和崇拜的姿態(tài)對待保羅。另外,米麗安和圣母瑪利亞一樣,也具有一種為了宗教或為了他人而獻身的犧牲精神。圣母懷孕、生產(chǎn)、養(yǎng)育了基督,在圣殿里將基督奉獻給圣父,與死于十字架的基督共受痛苦。而米麗安對保羅也有這樣的犧牲精神。她在祈禱時曾說:“可是,主啊,如果您的意愿是我應該愛他,就讓我愛他吧—正如基督一樣,他為拯救人類的靈魂而死。”[2]這段獨白充分展現(xiàn)了米麗安愿意為愛人犧牲甚至獻出生命的決心。
二、夏娃——莫瑞爾夫人
夏娃是上帝取亞當?shù)睦吖撬?,被亞當稱為“骨中的骨,肉中的肉” [3]。她是人類的女性始祖,受蛇的引誘唆使亞當一起偷食了禁果,因而使他們雙雙被上帝逐出伊甸園。她的界定是處于善惡之間的。既有她純真可愛的一面,又有她誘惑的一面。她是罪與贖罪的統(tǒng)一。勞倫斯在《兒子與情人》中也塑造了兩位“夏娃”形象。
莫瑞爾夫人是保羅的母親。她對兒子的愛,不同于圣母瑪利亞無私、純潔、犧牲性的愛,而是矛盾復雜的。她的性格中既有夏娃本性中善的一面,也有夏娃本性中復雜的一面。她盡到一個母親的本分,忍受生產(chǎn)的苦楚,生育4個孩子。她對兒子的愛,己變形為一種瘋狂的占有欲和支配欲。在與孩子的關系中,她既像一個母親,又像一個情人。如《兒子與情人》第4章,她接受保羅的花朵時的神情:“‘真好看!她說,聲調就像女人收下定情禮時那樣怪?!盵4]她對兒子的戀人懷有天生的敵意與妒忌,她會尖銳地趕走來找兒子的姑娘“我兒子在舞會上認識的那些姑娘我一概不贊成,而且,他也不在家。”[5] 把對丈夫、對男性、對家庭的愛已經(jīng)完全轉移到了對兒子的愛欲之上。莫瑞爾夫人是矛盾的,她既是美好母親的化身,又是瘋狂占有欲的代表。因此,她是勞倫斯所塑造的一位矛盾的夏娃。
三、女妖——莉莉
在猶太法典《塔爾穆特》中,有關人類起源另種說法:在夏娃之前,亞當曾經(jīng)有過一個妻子,名叫莉莉。莉莉與亞當性格不合,無法相處。莉莉主動“離婚”,憤然出走。而后亞當懇請上帝賜給他第二個女人夏娃,并與她締結美滿婚姻。離開亞當之后的莉莉,自甘墮落,變成邪惡的女妖,與世間男子作對,用色相誘惑并試圖摧毀他們。此外,莉莉還想盡辦法,傷害新出生的嬰兒,作惡多端?!秲鹤优c情人》中的莉莉是莫瑞爾夫婦的大兒子威廉的女友。她是以女妖莉莉為原型的典型。從名字來看,勞倫斯直接以女妖的名字給她命名,她們名字一樣;從外型特征來看,莉莉皮膚較黑,被戲稱為吉普賽人,也直接被形容為像一個女巫;從性格特征來看,莉莉生性放浪淫蕩,她寄給男友家人的第一張照片竟然是自己的裸照。她對宗教沒有真正的信仰還非常冷酷無情。在威廉臨終前病臥床塌時,她并不在他身邊,戀人去世不到3個月,她就愉快地參加舞會去了,很快就把威廉忘了。她身上集中了女妖莉莉的各種特點,是勞倫斯以女妖莉莉為原型塑造的一個極其鮮明的女性。
綜上所述,勞倫斯小說《兒子與情人》中的女性形象與《圣經(jīng)》中女性形象的對應,在很大程度上,深化了人物形象的內(nèi)涵,強化了人物性格,使每個形象都變得異常鮮明。一方面,人物不再是孤立地存在于某一個文本中,而是具有了某種共性,人物的性格矛盾或命運矛盾的斗爭被打上了歷史和宗教的印記,打上了人類原初記憶和命運的烙印,打上了全人類共通性的標記。因此,單個的形象變成了人類斗爭的軌跡和命運的縮影。另一方面,正因為形象承載了她自身以外的更多歷史記憶、性格類型和命運迷蹤,也使得形象本身變得更加的豐滿而具有了極其深廣的內(nèi)涵,令人欲說還休。
【參考文獻】
[1]勞倫斯.《兒子與情人》[M],陳良廷、劉文瀾譯,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6年.
[2]《圣經(jīng)》[M],采用簡化字和現(xiàn)代標點符號的和合本.
[3]馬卓榮.《中西宗教與文學》[M],長沙:岳麓書社,1991年.
[4]劉憲之.《勞倫斯研究》[M],濟南:山東友誼書社,1991年.
[5]熊沐清.《變形的耶穌: <七子與情人>中的宗教意蘊》[J] .武漢:《外國文學研究》.2007年第1期.
[6]張林、劉須明.《<兒子與情人>原型初探》[J] .株州:《株州師范高等專科學院學報》,2005年第12期.
(作者單位:廣西省南寧市東盟中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