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秋天的邊緣 （外四首）

阿亞

無意間

看到一枚梧桐的葉子

自某個早晨

飄落

突然覺得

那就是我的一根毛發(fā)

無奈的

從眼前劃過

而后又是一片

一片片的

令接下來的日子

漸變著顏色

就像我的天庭

日漸開闊

無法遮掩的紅暈

慢慢多了些光澤

我便開始注意到

一種溫度的落差

這個過程

叫季節(jié)亦或歲月……

莫名想起

那一年，將父親送走

直到最后的宿址，一道山梁

這是父親最后的高度

我守候在父親的身旁

父親是躺著的

而我是站立著

瞬間，我知覺到自己的高度

但這樣一個背景

只能算作一個心情的局部

山梁以外的四周和遠(yuǎn)處

還有一道道山梁起起伏伏

那些高度，都曾是

父親忽暗忽明的心思

那一刻，都涂在了我的畫布上

這是始料的結(jié)果而未及的效果啊

多年來，我總在設(shè)想通過閱讀

破譯并最終逃離父親的意圖

我甚至抽干了百分之九十九的聰明

而最后的一分聰明，竟然是

一場最為銘心刻骨的糊涂……

面向滾道河的坦白

滾道河，我曾像

你懷擁的一塊毛石

我一直慶幸于你的福祉

一方水土的恩典不言而喻

我從未后悔一次奇想的突發(fā)

離去的選擇情不由衷

畢竟，遠(yuǎn)方的世界很精彩

年輕的激情一旦聚合就會飛瀉

卻不一定漫無目標(biāo)

感激你的流動，可以

讓一塊石滾成一粒沙

在你的終點(diǎn)，我見證了

一個微小的生命

和一個博大世界的關(guān)系

但不知我的不辭而別

是否也曾將你擦傷

如果那樣，我的

一路背對前方的目光

可曾送去過一絲撫慰……

過歸茗寺

這里曾是焚山寺遺址

我的少年時代就在此為鄰

據(jù)說，早年的焚山寺

晨鐘暮鼓，香火極旺

后來，一場突如其來的風(fēng)暴

焚山寺就墻摧院毀煙滅灰飛了

廢墟上，幾棵千年檜柏

是堅持不倒的經(jīng)碑

但這些變故

從不打擾我青春期的變更

自由發(fā)育的喉結(jié)，頻繁發(fā)出

不自在的背書聲，日復(fù)一日

與幾棵老檜柏的庇蔭

相互定格，直到有一天

一滴雨的奇跡臨頭，為我

催生了一場幸運(yùn)……

今天又過舊地，不由想到

我和焚山寺一樣經(jīng)過火的洗禮

我在我無知的涅槃中

得到智慧的更生，焚山寺

在它因的涅槃中得到果的更生

不同的是，我的名字

至今沒變，它的名字

卻已然改作——?dú)w茗寺

守護(hù)

也許沒有空靈的世界

假若真的要有

那一定是自己的心性

甚至不會有純情的世界

假若真的還有

那也一定是自己的虔誠

而我如此情愿地

守護(hù)著我的心性與虔誠

就像守護(hù)著晨露中

一朵靜靜待放的未名野花兒

然后愜意著一縷清香

慢慢掠過的心境

哪怕此時，這個世界上

唯我孑然一人也絕不孤零

我心靈執(zhí)著的光焰

足可以消融夜遺落的凄冷

足可以感動一場不期的季風(fēng)

就為守住同我一樣

怦然萌動的每一個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