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袍的紋樣構成特征和象征性研究

陶 輝，孫 抗

（武漢紡織大學服裝學院 湖北武漢 430073）

服裝服飾

旗袍的紋樣構成特征和象征性研究

陶 輝，孫 抗

（武漢紡織大學服裝學院 湖北武漢 430073）

旗袍作為中國女性最具代表的服飾之一，體現(xiàn)中國文化的審美情趣。本文從形式美法則探討旗袍紋樣的基本構成特征以及在滿漢文化交融中旗袍紋樣所呈現(xiàn)的多元化特征。同時，從性別視角分析旗袍紋樣中所蘊含的女性思想和女性主體意識，從而探討旗袍作為深受女性青睞的社會本質。研究結果也為當代旗袍紋樣的現(xiàn)代發(fā)展與設計運用提供理論依據(jù)和實證研究。

旗袍；紋樣；象征性；女性意識

旗袍寓于清代禮制，形制與審美受清代文化背景下的等級制度和倫理秩序的規(guī)范，旗袍紋樣作為清代社會物質和精神文化的外在載體，是人們內(nèi)在心理世界的重要表現(xiàn)形式之一。旗袍紋樣除了以表現(xiàn)人物的身份地位的裝飾作用外，還賦予旗袍精神內(nèi)涵，具有象征性。人們借旗袍紋樣的具體形態(tài)、色彩或生態(tài)習性，取其相似或近似的含義來表代內(nèi)心寄托。

1 旗袍紋樣的構成及其特征

旗袍最初作為滿人的日常著裝，在清兵入關后，滿漢文化交融，旗袍紋樣受到漢族女性傳統(tǒng)服飾文化的熏陶影響發(fā)生了變革。漢族傳統(tǒng)文化的結構以儒家、佛家、道家為基礎，其思想對漢民族形成重大的影響。佛教中的因果報應，融合道教中的長生不老，儒教中的陰陽五行與地方神話傳說，匯成了涵義豐富的旗袍紋樣題材。

1.1 旗袍紋樣的主要題材

旗袍紋樣題材豐富多彩，歸納起來主要分為兩大類：自然主題和人文主題。自然主題涉及了植物、動物、景觀和自然元素。人文主題則包括了人物、器物和宗教神祗。

筆者收集的297張關于旗袍紋樣的圖片中，植物紋樣占到了31%，較為多見的植物紋樣有百花紋、折枝花紋、蓮紋、蔓草紋、牡丹、南瓜、葡萄、松柏、歲寒三友、四君子（梅蘭竹菊）等。動物紋樣占28%，較為常見的圖案為：龍鳳、錦雞、仙鶴、鴛鴦、蝴蝶、孔雀、喜鵲、魚等。人物紋樣占到了7%，旗袍紋樣經(jīng)常把人物形象拿來作為題材進行應用與創(chuàng)作，通過刻畫與描摹人物來記錄和表現(xiàn)其裝束、勞動、生活及故事情節(jié)，傳達人們對美好生活的愿望。景觀器物紋樣占到了8%，景物紋樣包括了景物與器物紋樣，雖不及植物、動物題材紋樣頻繁地出現(xiàn)在傳統(tǒng)旗袍紋樣中，卻是旗袍紋樣中寓意和意境不可或缺的重要紋樣組成部分。如烘托人物紋樣的亭臺樓閣紋，襯托花鳥紋的山水紋等。旗袍紋樣中以上具象紋樣外，還有字花紋、表現(xiàn)日、月、云、水、火等自然元素以及富有宗教寓意的八寶紋、回文、如意紋等抽象紋樣，占到了26%。如圖一。

圖一

1.2 傳統(tǒng)旗袍紋樣的應用形式

按照紋樣的應用形式劃分。旗袍紋樣的應用形式主要分為團花、纏枝、鑲邊三類樣式。筆者收集的297張關于旗袍紋樣的圖片中，團花樣式占到了35%，團花是指以各種紋飾構成外形圓潤成團狀的紋樣，內(nèi)以四季花草植物、飛鳥蟲魚、吉祥文字、龍鳳、才子佳人等紋樣構成。纏枝樣式占到了23%，纏枝紋以常青藤、扶蘇藤、紫藤、金銀花、爬山虎、凌霄、葡萄等藤蔓植物的枝莖表現(xiàn)成波狀、渦旋形或S形，并綴以葉子、花卉、動物紋等，寓意富貴綿長、生生不息和吉祥美好。鑲邊樣式占到了42%，旗袍紋樣鑲邊應用依照二方連續(xù)法則有規(guī)律的排列，紋樣有秩序感、條理感和節(jié)奏感，裝飾性強，具有集中引導視線的作用，一般多用于旗袍衣邊、腰帶、前襟、褲縫等部位。如圖2。

圖二

1.3 旗袍紋樣的構成方式

按照紋樣的構成方式劃分，旗袍紋樣的應用方式主要分為獨立式、組合式兩大類。筆者收集的297張關于旗袍紋樣的圖片中，獨立樣式占到了47%，獨立式又分為單獨式和適形式，具有單純、醒目和集中引導視線的作用，是一種強化性裝飾。在旗袍紋樣中運用很廣，如旗袍的前胸、后背、領角、衣角、襟邊或服裝整體裝飾布局等。組合樣式占到了53%，組合紋樣常常代表多重涵義，如鳳凰與太陽、云朵的組合，寓意為“丹鳳朝陽”；魚紋、罄紋組合，寓意為“吉慶有余”；仙鶴、松樹組合，寓意為“松鶴延年”。

1.4 傳統(tǒng)旗袍紋樣的表現(xiàn)形式

按照紋樣的表現(xiàn)形式劃分，傳統(tǒng)旗袍紋樣的表現(xiàn)形式主要分為寫實形式表現(xiàn)、諧音形式表現(xiàn)、文字形式表現(xiàn)三大類。筆者收集的297張關于旗袍紋樣的圖片中，寫實形式表現(xiàn)占到了59%，寫實形象是指對大自然的動植物以及其他形象的自然屬性、特性等延長并引申，這是傳統(tǒng)旗袍紋樣中最為常見的手法。諧音形式占到了27%，以諧音表示，指漢字因其自身的特性，為諧音雙關提供了廣闊的天地。在漢語中，一個讀音往往對應好幾個漢字，因此，利用讀音的相同和相近便可取得一定的修辭效果。比如瓶諧“平”，表示“平安”；蝙蝠和佛手諧“?！保幌铲o諧“喜”；桂花、桂圓諧“貴”；百合、柏樹諧“百”。文字形式表現(xiàn)占到了14%。以文字表示，指直接用吉祥漢字的各種書體來表示，旗袍中主要出現(xiàn)的文字紋樣主要有：“福”字紋、“壽”字紋、“喜”字紋、“云紋”等等。旗袍的文字紋主要有兩種表現(xiàn)形式：第一種為獨立的福、喜、壽等字面吉祥的文字與其他花卉鳥獸組成圖案，以文的詞意加強圖案的表達，多結合織繡等工藝進行表現(xiàn)；另一種為字花，表現(xiàn)為將漢字的間接結構與花草、鳳鳥等形象結合，奇思巧意地使文字形象化，圖與文默契組合，表現(xiàn)出圖中有文、文中有圖的圖案樣式。

2 旗袍紋樣的象征性

受中國傳統(tǒng)文化影響，“圖必有意，意必吉祥”是旗袍紋樣的主要特征。因此，喜慶、長壽、吉祥、幸福、安康是旗袍紋樣不變的象征意義。在旗袍紋樣的形神表現(xiàn)上，人們注重對自然景態(tài)外在美的描摹，又強調物象寓意及蘊意表述。人們將漢字中的象形，多音，諧音等特點，與儒家“天人合一”強調人與自然的和諧關系的觀點運用到旗袍紋樣中，把人的思想、感情、生命聯(lián)接在一起，與自然萬物相對融合。自然界的禽鳥百獸、花草魚蟲，依其自身特點，被賦予人性化。如鴛鴦象征夫妻，仙鶴象征長壽，蝙蝠象征福氣。而傳統(tǒng)觀念重視子嗣的延續(xù)，家傳的血脈，也體現(xiàn)在榴開百子，麒麟送子這些紋樣中。人們將山水、花鳥、云氣、吉祥物、神仙、神話故事、戲曲人物、生活人物等都各類素材與元素展示在旗袍紋樣上，以傾訴內(nèi)心人生理想，祈求幸福平安，延年益壽的愿望。

2.1 旗袍紋樣中的吉祥如意

蝴蝶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有著深厚的淵源和重要的地位，莊子的“莊周夢蝶”；家喻戶曉的民間傳說《梁?！?。蝴蝶這一昆蟲因蝶諧音于“耋”而象征長壽，是美好吉祥的象征。如圖三所示，以數(shù)只蝴蝶與花構成的百蝶戀花紋，造型輕盈美麗，寓意吉祥與喜慶。

魚紋歷史久遠且流傳極廣，魚與“余”諧音，被喻為富余、吉慶的幸福之物；基于魚的多籽特性，魚紋還具有生殖繁盛，多子多孫的祝福含義。如圖四“富壽有余（魚）”組合紋，以藍底彩繡描繪了兩條相向而對的鯉魚，襯以云朵、蓮花、青蛙、水波紋，呈現(xiàn)出歡快吉祥的畫面。

蝙蝠與“?！薄案弧敝C音，圖五五福（蝠）捧壽團花紋，團花正中為“壽”字，五只蝙蝠圍繞其字而飛，此團花用明黃線繡于紫紅色綢緞之上，色彩明亮，寓意祥和、長壽。五只蝙蝠分別代表壽、福、貴康寧、子孫眾多。

圖三

圖四

圖五

2.2 寄情于景

鳥品種豐富，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寓意也各不同：喜鵲喻為喜事，仙鶴喻為吉祥長壽，鴛鴦喻為長相廝守的恩愛夫妻，孔雀喻為吉祥美麗等。如圖六鴛鴦紋，紫色絲綢旗袍鴛鴦以雌雄偶居不離，在水面上成雙入對的習性，被中國古人稱為匹鳥，女性借鴛鴦傾訴內(nèi)心情感與渴望，展現(xiàn)最真實的自我情感與內(nèi)心世界，表達她們對愛情的體悟，恩愛成雙對的夫妻能如鴛鴦一樣白頭偕老，永不分離。

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各類傳說豐富多彩，流傳或記載在經(jīng)史典籍中，呈現(xiàn)出一個圣賢構成的世界，他們的賢能與智慧被人頌揚。如圖七的“狀元送子”紋樣，在衣擺處描繪了一對頭戴烏紗帽，腳踩魚龍，手持朝板、身穿紅袍的文狀元，以象征“大魁天下”，表達了對人生美好向往與祝愿。

圖六

圖七

2.3 女性意識

清政府的封建正統(tǒng)思想的束縛使女性不敢展示自己的情感追求和青春激情，她們便借助植物的品性來寄托對女性人格美、人性美的追求，借花喻人以表達女性的自我映射，她們將自我意識與情感投射于花草，花草成為她們自我形象寫照和自我人格的象征。

牡丹，稱為“國花”和“花王”，因其造型雍容華貴，故喻為美麗的化身和富貴的象征，女性借牡丹來表達自身，“在花意象上找到了一種與人同質同構的載體”。鳳紋，以多種鳥禽集于一體意象化的神鳥，與象征帝王的龍紋相配，在封建皇朝被視為最高貴女性的代表，是傳說中能給人帶來和平、幸福的瑞鳥，長冠飛羽、卷尾曲爪、翅膀靈動飄逸，象征吉祥與喜慶的事物。圖八“鳳穿牡丹”紋，中國古代視牡丹為花中之王，視鳳為鳥中之王，兩者組合寓意光明美好和富貴幸福，也比喻婚姻的吉祥美滿。

仙鶴被中國古人視為鳥類中吉祥長壽的代表仙禽，稱神可駕鶴升天，去世的人為駕鶴西游，把修身潔行的人稱為“鶴鳴之士”，以比喻賢能之士的高尚品德。素以喙、頸、腿“三長”著稱的鶴，常呈現(xiàn)出美麗高雅，且?guī)в袔追窒娠L道骨的形象，女性以鶴喻自身高潔，如圖九松鶴延年紋，長壽仙禽的鶴在降藍色織錦緞上，用明黃色絲線繡出，仙鶴形象生動，展翅而飛，寓意益壽延年。

圖八

圖九

圖十

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的各路神仙道人，諸如伏羲、女媧、西王母、嫦娥、八仙等，他們的賢能與智慧被人頌揚，而能除害降妖的力量更是深入人心而被敬重，女性織繡女性神話人物，展現(xiàn)了女性同性的關注，如圖十。她們帶著自己的經(jīng)驗和意識去關注同性，表現(xiàn)寄托，這種性別傾向性帶有對男權統(tǒng)治下共同處境的認知和同理心，為同處于從屬地位群體立言及宣揚，以展現(xiàn)女性的力量，她們對女性神話人物的贊美和肯定，是對自我性別存在的是對自我性別存在的肯定。

3 結語

在提倡追求傳統(tǒng)的、民族、新穎的、個性化的服裝趨勢下，人們對于服裝有著自己的標準和審美要求。旗袍紋樣的魅力主要體現(xiàn)在外在造型和內(nèi)在精神元素，再通過精湛的裝飾工藝表現(xiàn)在服裝上，繼承和發(fā)揚傳統(tǒng)旗袍紋樣除了創(chuàng)新紋樣構成造型和豐富面料肌理外，更重要的是結合現(xiàn)代審美把其精神元素融入現(xiàn)代旗袍紋樣設計中。旗袍紋樣美好的寓意，一語雙關的讀音，美麗的圖案所產(chǎn)生的魅力是無可比擬的，勢必深受人們的喜愛。

[1]高山.略論中國古代傳統(tǒng)服飾圖案的藝術特征[J].安徽農(nóng)業(yè)大學學報，2003;(3).

[2]鐘擎國.淺談中國古代傳統(tǒng)裝飾紋樣的寓意[J].設計藝術，2009;(05).

[3]閆學玲.談傳統(tǒng)吉祥圖案的文化傳承與創(chuàng)新[J].山東紡織經(jīng)濟，2010;(2).

TS941

A

10.3969/j.issn.1673-0968.2017.04.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