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巖鷹,張延軍
(1.沈陽師范大學(xué) 外國語學(xué)院,遼寧 沈陽 110034;2.沈陽師范大學(xué) 國際商學(xué)院,遼寧 沈陽 110034)
美國夢的誘惑與虛幻
——任碧蓮的“美國故事”解析
高巖鷹1,張延軍2
(1.沈陽師范大學(xué) 外國語學(xué)院,遼寧 沈陽 110034;2.沈陽師范大學(xué) 國際商學(xué)院,遼寧 沈陽 110034)
華人知識分子拉爾夫在20世紀中葉留學(xué)美國,博士畢業(yè)后在大學(xué)求職任教。他娶妻生女、豢養(yǎng)愛犬、遷居城郊、購房買車,過著“典型美國人”的生活。不久,他卻鬼迷心竅、棄教從商,開起了美式炸雞店,結(jié)果傾家蕩產(chǎn)。破產(chǎn)后,他才徹底醒悟:“美國不是美國,它不守承諾”。任碧蓮以美國夢為主旋律,講述了屬于個人與國家兩個層面的故事,再現(xiàn)了種族、階級、性別等矛盾沖突糾結(jié)在一起的歷史。在堅持社會批評的同時,任碧蓮以拉爾夫一家為追尋美國夢而迷失自我的故事說明:在美國謀生存、求發(fā)展,需要具備中西方雙重文化意識,否則會被命運所捉弄。這種對跨文化意識的呼喚,彰顯出作品創(chuàng)作的進步意義。關(guān)鍵詞:任碧蓮;《典型美國人》;美國夢
知名華裔美國女作家任碧蓮在其長篇小說《典型美國人》(Typical American,1991)中,敘述了上個世紀中葉華人知識分子的美國夢故事。作品在表現(xiàn)個人與環(huán)境的沖突時,融入東方的價值觀念,突出了家庭的社會作用。但是,與普通階層華人家庭文學(xué)不同,作品再現(xiàn)了華人知識分子的家庭生活。與以母女關(guān)系為主線的華人家庭文學(xué)也有不同,作品涉獵了夫妻關(guān)系、姐弟關(guān)系以及他們與其他同代華人之間的關(guān)系。這種書寫同代華人家庭生活,特別是夫妻關(guān)系的文學(xué),使作品獨具特色。
目前國內(nèi)外有關(guān)華人家庭文學(xué)的研究相對不足[1],而有關(guān)夫妻關(guān)系文學(xué)的研究更是鳳毛麟角。這種家庭文學(xué)的缺失,有其特殊的歷史原因。從19世紀中葉早期華人入境,到1943年廢除排華法之前,美國政府推行了一系列排華法案,禁止華人家屬入境,使得百分之九十的“單身丈夫”①早期已婚華人在19世紀中葉入境后,過著單身丈夫(single husbands)的生活,1924年通過的排華法又禁止華人女性入境,這種情況持續(xù)到二戰(zhàn)期間的1943年廢除排華法才算結(jié)束。生活在沒有女人的“單身漢社區(qū)”。這一特殊的歷史現(xiàn)象,造成華人家庭文學(xué)的缺失。隨著排華法的廢除和華人家屬入境,華人家庭文學(xué)應(yīng)運而生。然而,廢除排華法后的華人家庭文學(xué)表現(xiàn)的多是母女關(guān)系。比如,湯亭亭的《女勇士》和譚恩美的《喜福會》等名作,書寫的就是母女關(guān)系。與此不同,任碧蓮的《典型美國人》表現(xiàn)了華人知識分子拉爾夫(張意峰)與妻子海倫、姐姐特莉莎以及他們與其他華人之間的關(guān)系,其反諷與夸張等創(chuàng)作手法使作品成為“美國當代文學(xué)景象中的一朵奇葩”[2]。任碧蓮以美國夢為主旋律,講述了屬于個人與國家兩個層面的故事,再現(xiàn)了“種族、階級、性別等矛盾沖突糾結(jié)在一起的歷史”[3]。
一
《典型美國人》以“這是個美國故事”為開頭語,引起學(xué)界的極大注意。1991年作品剛一問世,任碧蓮就接受采訪,解答有關(guān)“美國故事”的說法問題。首先,她聲明《典型美國人》“不僅是美國少數(shù)族裔的故事,更是所有美國人的故事”[4]。她認為,所有美國公民,無論何種膚色,都是平等的美國人。為了講好美國故事,任碧蓮不寫異國風情,也不寫華人社區(qū)的中美文化沖突,而是借拉爾夫一家試圖融入美國白人社會的故事敬告讀者,張家就是美國人[5]?!奥暦Q是美國人”(ClaimAmerica),是20世紀80年代華裔美國女性文學(xué)中出現(xiàn)的一種文學(xué)思潮,是華裔美國女作家向主流社會發(fā)出的要求平等的呼聲。多年來,華裔美國女性的處境異常尷尬:文化上,她們不屬于東方的傳統(tǒng)文化,也不屬于西方的現(xiàn)代文化;性格上,她們不屬于東方的傳統(tǒng)女性,也不屬于西方的現(xiàn)代女性;語言上,她們卻扮演著文化翻譯者的角色,需要在兩種文化的交流中,“過濾、篩選、增補、刪除,使無法理解的變?yōu)榭梢岳斫猓共豢裳哉f的變?yōu)榭梢匝哉f”[6]。陷于如此尷尬而又任重道遠的文化處境,華裔兒女需要得到主流社會的承認。為此,湯亭亭等著名華裔女作家“通過文學(xué)來恢復(fù)美國歷史的真實面目,特別通過書寫華人對開發(fā)和建設(shè)美國,尤其是對美國西部所做的貢獻來證明他們有資格稱自己為美國人”[7]。任碧蓮的《典型美國人》與其他華裔美國文學(xué)作品有著異曲同工之效,她借自己的“美國故事”發(fā)出了華人有資格稱自己為美國人的心聲。
任碧蓮堅持“美國故事”的說法,是一種語言策略,借此,她是要重新界定“美國人”(American)的概念。通常,“美國人”被狹義理解為不包括少數(shù)族裔在內(nèi)的美國白人。任碧蓮則認為,所有美國公民,無論白人或非白人,都是美國人。為了表達她對“美國人”一詞的界定,她用心良苦:聽說薩慈領(lǐng)養(yǎng)了黑人、白人、猶太人等混血子女之后,她的反應(yīng)是:“This is very American.”[4]針對批評家貼給她的“亞裔美國作家”的標簽,她創(chuàng)作了《莫納的應(yīng)許之地》(1996)?!赌{》中除了混血兒,沒有一個白人角色。她以非白人的故事說明,所有美國少數(shù)族裔與美國白人都是平等的美國人。她希望主流社會把華人看成“我們”,而非“他者”[8],表達了她對平等社會的美好追求。
時隔10年,任碧蓮又解釋說,我講的“美國故事”,是在重新界定“美國傳統(tǒng)”[9]?!懊绹鴤鹘y(tǒng)”源自19世紀中葉愛默生(Emerson)和梭羅(Thoreau)的超驗主義哲學(xué)。超驗主義哲學(xué)“是以個人為核心的,在反對權(quán)威、對神的盲目崇拜以及提高人的地位同時,大大強調(diào)了個人的自由意志”[3]96,這種個人奮斗的人生觀對美國文學(xué)產(chǎn)生過重大影響。麥爾維爾(Melville)的《白鯨》和海明威(Hemingway)的《老人與?!返茸髌?,宣揚的都是人的精神:即使面對不可征服的大自然,人仍然可以獲得精神上的勝利。然而,這種個人奮斗的人生觀,宣揚的是不包括女性在內(nèi)的“男性英雄主義”。
如此,任碧蓮以女性在男人生意夢中事關(guān)成敗的作用,打破了“男性英雄主義”的文學(xué)傳統(tǒng)。林玉玲等亞裔美國文學(xué)批評家,一方面肯定任碧蓮所堅持的女性主義;另一方面,也從社會批評的角度指出其鋒芒所向。林玉玲說:“倘若不是張家的膚色,他們會成為真正的美國人”[10]。的確,作為華人,任碧蓮對美國的種族歧視深有體會。她在我國接受采訪時承認:“我作品中的人物似乎超越了他們的種族身份,但我又必須說,有時候我確實能感覺到自己身上‘他者’的烙印?!彼赋觯懊绹鐣胄Q它已成功地解決了其少數(shù)民族問題,還需要走很長的一段路”[11]。
二
為了批評不平等的美國社會,任碧蓮采用了英國19世紀中葉批判現(xiàn)實主義的創(chuàng)作手法。在祖籍國,拉爾夫出身顯貴,養(yǎng)尊處優(yōu);在美國,他卻迫于生計而去屠宰廠打工:
天不亮他就得起床,穿上沾滿血跡的工作服,來到滿是血腥味的地下室,在四十度昏暗的燈光下勞作。緊靠四壁放著各種動物箱子——內(nèi)裝生豬、野兔、飛鴿、肉蛇等大小動物。他每天要干上十幾個小時,殺雞、拔毛、清洗內(nèi)臟。第一周,他不斷惡心嘔吐;第二周,他有些面色蒼白;到了第三周,他習(xí)慣得似乎土生土長在這個世界里[12]。
身份的落差不僅使拉爾夫承受巨大的經(jīng)濟壓力,更使他在與主流社會的交流中問題百出。首先,他與白人女孩凱米的戀愛徒勞一場。交往不久,凱米告訴他要去法國度蜜月。男方有房、有車,還有個等著離婚的老婆。拉爾夫情場失意、心不在焉,竟然忘記續(xù)簽學(xué)生簽證。國際學(xué)生處不但不解決問題,還推脫責任。無奈至極,他求助所在系主任,結(jié)果卻事與愿違。見他徘徊于自家宅前,系主任懷疑他心懷不軌,威脅說,“你若騷擾我女兒,我就開槍打死你”[12]40。主任還指責他擾亂社區(qū)治安,讓他滾回中國。拉爾夫驚詫不已,險些操刀自縊。這種情節(jié)令人啼笑皆非,卻有效地說明主流社會對華人的容忍程度低到極點。
為了改變“中國佬”的命運,拉爾夫一家決定加入美國國籍,享受其作為美國公民的待遇。可是,公民身份并未保證他們?nèi)谌朊绹幕?。一天,他們來到球賽現(xiàn)場,希望像“揚基球迷”(Yankeefans)一樣,做一次“張基球迷”(GoChang-Kees)。不料,他們當場遭人辱罵:“滾回你們的洗衣房”①早期華人因修建美國鐵路而被招募入境。鐵路竣工后,他們以餐館、洗衣房、雜貨店等小本生意為生,洗衣店因此成為華人的一個身份象征。。面對羞辱,張家人瞠目結(jié)舌。事后,他們自嘲說,在電視上看球更舒服、更方便、更清楚[12]127。
膚色的不同造成拉爾夫的心理焦慮和信仰危機。他開始相信華人富商格洛弗的話:“在這個國家,金錢就是一切;沒錢就沒地位,沒錢永遠是中國佬”[12]199。他認定,自尊心和身份的認同需要物質(zhì)財富的積累,否則就沒有身份、沒有尊嚴,就可能回到叫張意峰的日子??梢姡瓲柗驐壗虖纳淌鲁鲇幸?。任碧蓮以事實為根據(jù),揭露了社會環(huán)境的無情。正如拉爾夫姐姐特麗莎(Theresa)所言:“在這個社會,白人就是大人物,非白人在現(xiàn)實面前,需要練就一身鋼筋鐵骨”[12]200。
任碧蓮繼承英國19世紀中葉的文學(xué)傳統(tǒng),用批判現(xiàn)實主義的敘事策略,揭露了美國種族歧視等社會問題。不僅如此,她還利用世紀之交的自然主義藝術(shù)手段表現(xiàn)了“機遇”(chance)的神奇和大自然的威力。作為留學(xué)生,拉爾夫一度處境尷尬:“沒工作、沒家庭、沒身份”[12]45。絕望之際,他竟然在公園里與赴美留學(xué)的姐姐特麗莎不期而遇。不久,他順風順水地與姐姐的閨蜜、來自上海的富家女海倫(Helen)結(jié)為連理。時局之變,他又得以豁免拿到綠卡②1948年美國政府通過法令,赦免歐洲難民獲得永久居住權(quán)。受中國內(nèi)戰(zhàn)的影響,3 500名華人也被赦免拿到綠卡。參見http://www.sanfranciscochinatown.com/history/1948displacedpersonsact.htm和http://www.askasia.org/images/teachers/ documents/11.doc.拉爾夫應(yīng)該是趕上這次機會得到的綠卡。,并獲得繼續(xù)深造的機會?!叭缃瘢?,拉爾夫成為了張博士!”[12]119畢業(yè)后,他因所學(xué)專業(yè)短缺而順利求到大學(xué)教師的職位。不久,他又通過公民考試,成為美國公民。正如20世紀初著名美國作家德萊賽(Dresser)在《嘉莉妹妹》中用“巧合”(coincidence)等藝術(shù)手段,塑造了爬入上流社會的嘉莉妹妹,“機遇”也成就了華人知識分子拉爾夫。
應(yīng)該說,經(jīng)過數(shù)年的寒窗之苦,加上“天時、地利、人和”等客觀機遇,拉爾夫?qū)崿F(xiàn)了入境時立下的“光宗耀祖”的誓言。但是,面對美國夢的誘惑,他更相信“人的意志決定一切”[12]186,決心在這個“各盡所能、按勞取酬”的物質(zhì)世界里,實現(xiàn)發(fā)財致富的美國夢。因此,他不顧家人反對,決意開辦美式炸雞店。開店伊始,生意興隆,財源滾滾。此刻,他更貪心不足,決定將現(xiàn)有的平房加蓋一層以擴大店面。房主格羅弗情場失意之后施行報復(fù),隱瞞了因某種原因而地基不承重的事實。擴建竣工后不久,房子四壁斷裂,隨而坍塌。禍不單行,拉爾夫又在得知妻子海倫與格羅弗有染之后而氣急敗壞,意外將姐姐撞成重傷。至此,張家債臺高筑,不得不變賣房產(chǎn)。任碧蓮借“地基不承重”這一不可抗拒的自然因素,加上意外汽車肇事,摧毀了拉爾夫的生意夢。這表明,盡管美國夢充滿“努力進取、改變現(xiàn)狀和財富積累”的承諾,但是,這些建立在“人類能力極限”之上的承諾,并未讓華人享受按個人意志進行自由選擇的機會。任碧蓮以這種悲劇性的結(jié)局,論證了“宿命論”而非“人定勝天”的文學(xué)思想。
三
綜上可見,任碧蓮用現(xiàn)實主義和自然主義等敘事策略,揭示了美國夢的誘惑與虛幻。她探討了美國少數(shù)族裔雙重文化身份的轉(zhuǎn)換與構(gòu)建、雙重價值標準的沖突與調(diào)和等各方面問題,顛覆了“典型美國人”的固有定義。她以拉爾夫一家在美國白人社區(qū)迷失自我的慘痛教訓(xùn)敬告美國非白人公民:在美國謀生存、求發(fā)展,需要具備東西方雙重文化意識,否則會被命運所捉弄。不僅拉爾夫的“美國故事”令人啼笑皆非,其妻海倫和姐姐特麗莎也都在追求“個性自由”的過程中迷失了自己,成為令人同情的受害者和犧牲品。
為了更好地表達文化融合的思想,任碧蓮使用象征的筆法,表現(xiàn)拉爾夫一家對祖籍國文化的認同。他們把貼在墻上的美國名人語錄取下,換成漢語格言作為鞭策:面對生活困難,他們相信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chi de ku zhongku,fangwei ren shangren)才是硬道理;面對生意失敗,他們努力想辦法(xiang-ban-fa),終于百煉成鋼(bai lian chenggang),爬出了生意破產(chǎn)的漩渦。祖籍國語言不僅使張家知難而進,也幫助他們重新認識什么是“美國”、什么是“典型的美國人”??傊瑥男欧蠲绹苏Z錄,到從祖籍國語言中汲取力量,拉爾夫?qū)崿F(xiàn)了雙重文化身份的探索與構(gòu)建。任碧蓮還以姐姐特麗莎喜歡身穿顏色與風格極不協(xié)調(diào)的服裝作為象征,表達其雙重文化意識和多元文化并存的可能性。這種“爭取社會平等、實現(xiàn)世界大同”的美好愿望和遠大目標,正是華裔美國夢的最高境界,也是任碧蓮創(chuàng)作《典型美國人》的進步意義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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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American Dream and Nightmares——A Case Study of Gish Jen’s“American Story”
Gao Yanying1,Zhang Yanjun2
(1.College ofForeign Languages,ShenyangNormal University,ShenyangLiaoning110034;2.College ofInternational Business,ShenyangNormal University,ShenyangLiaoning110034)
This article interprets Ralph Chang’s“American story”in Gish Jen’s Typical American.Ralph entered the United States as an international student in the second halfofthe twentieth century.He obtained his doctoral degree and became a university professor.Meanwhile,he started a family,raised a dog,moved to the suburbs,bought a house and car,thus enjoyed a“typical American”life,after which,he risked himselfbygivingup teachingand startinga fried chicken restaurant onlytofind himselffail in business.It was then that he realized“America is noAmerica.It does not keep its promises.”Critiquing the attraction and pitfalls of the American Dream,Jen reflects the intertwining history ofrace,class,and gender in America.BytellinghowRalph and his familylost themselves in the pursuit ofthe American Dream,Jen implies to non-white Americans that to survive and succeed in America,they have to be aware of their national origin,without which they are likely to fall into the pitfalls of the American dream.This should be the essential point ofJen’s work.
Gish Jen;Typical American;the American Dream
I106.4
A
1674-5450(2017)03-0104-04
【責任編輯:趙 踐 責任校對:李 菁】
2016-12-06
高巖鷹,女,遼寧錦州人,沈陽師范大學(xué)副教授,主要從事語言學(xué)與跨文化研究;張延軍,女,山東巨野人,沈陽師范大學(xué)教授,主要從事美國少數(shù)族裔文學(xué)與文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