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于懷
詩言志,詩更言情。沒有情感的詩,是枯萎、干癟的敗葉殘花。然而,抒寫什么樣的情,則是值得每位作者深思的。
詩的抒情,說到底,不外乎兩種:一是人民之情,一是個人之情。不論哪一種,都離不開一個“我”字。正如清人張問陶所言:“詩中無我不如刪,萬卷堆床亦等閑?!笔闳嗣裰?,詩表現(xiàn)的是“大我”。這當然有社會價值。但“大我”不是簡單地貼標簽、喊口號,成為“時代精神的單純的傳聲筒”(馬克思語)。這樣的詩,“我”再“大”,也無什么社會價值,因為它不是真正的詩。抒個人之情呢?當然可以。從來沒有人反對詩人抒寫個人情感(包括喜怒哀樂)。問題是,一定要注意“小我”與“大我”相結合,個人情感與人民情感相融通。杜甫的《聞官軍收河南河北》,陸游的《示兒》,抒寫的是個人之情,但也完全代表了當時的人民之情。假如一味沉溺于個人的憂傷、愁苦、恩怨,而與人民、與社會毫無關聯(lián),這樣的詩有何價值可言!元人楊載就曾指出:“夸富耀貴,傷亡悼屈一身者,詩人下品。”(《詩法家數(shù)》)
時代在進步,人民在創(chuàng)造。詩人要努力站到時代前列,抒寫人民之情,記錄人民的偉大實踐,謳歌時代的滄桑巨變,鼓勵人們朝氣蓬勃地邁向未來。即使是寫個人的生活瑣事,個人的喜怒哀樂,也要彰顯心靈美,傳遞正能量。上海盲人詩人李忠利有首《卜算子》:“黑下太陽來,未必終身悔。摸索前行一路歌,做個開心鬼。 高舉一顆心,照亮山和水。絕處逢生重晚晴,有空偷偷美?!睂懙氖莻€人之事,抒的是個人之情,但沒有一點悲觀與愁苦,有的是樂觀向上、充滿希望的情懷。比起那些“只寫一己悲歡、杯水風波,脫離大眾、脫離現(xiàn)實”的詩作來,不是更能鼓舞讀者、更有社會價值嗎?
蘇東坡說:“詩須有為而作?!保ā额}柳子厚詩》)何謂“有為”?就是要追求詩作的社會價值,要通過自己的詩作,引導人們追求真善美,走向更為崇高的道德境界和精神境界。
(作者系湖北詩詞學會原副會長、東坡赤壁詩社原常務副社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