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票據法》第五條規(guī)定引發(fā)的關于票據代理問題的思考

摘 要：票據代理在商事代理中一直扮演著重要的角色，但我國《票據法》第五條僅以兩款分別對票據代理形式構成要件、票據無權代理和越權代理的法律責任承擔做了簡要規(guī)定，立法對票據代理制度規(guī)定的留白為票據代理理論研究留下了較大空間。

關鍵詞：票據行為；票據代理；票據無權代理；票據越權代理

票據行為有廣義和狹義之分。廣義的票據行為指以發(fā)生、變更或消滅票據關系為目的的法律行為或準法律行為；狹義的票據行為指發(fā)生票據上債務的法律行為，或者說，是以負擔票據債務為意思表示內容的法律行為[1]。下文所稱票據行為是指狹義的票據行為。

從票據行為的定義不難看出，票據行為在本質上乃是民事法律行為的一種，因此民法中關于法律行為代理制度的一般規(guī)定仍然適用于票據行為。但同時《票據法》具有促進票據流通、重視保障交易安全和傾向于保護持票人利益的立法精神和價值取向，票據行為具有無因性、文義性等特征，因此，票據代理必然顯現(xiàn)出不同于一般民事代理的個性。

一、票據代理的構成要件

票據代理的構成要件包括形式要件和實質要件。票據代理要產生票據法上的效力要同時符合形式要件和實質要件。

從我國《票據法》第五條第一款規(guī)定：“票據當事人可以委托其代理人在票據上簽章，并應當在票據上表明其代理關系”，可概括票據代理應具備以下形式要件：①必須在票據上載明本人（被代理人）的名義，即記載被代理人的名稱；②票據上應當記載代理人為本人代理的意思，即記載關于代理意旨的文句；③代理人必須在票據上簽章[2]。欠缺任一形式要件，票據代理都不能發(fā)生票據法上的效力。如票據記載缺少被代理人名稱，票面僅記載“代理人”字樣和代理人簽章，持票人能確定簽章人是誰，且從《票據法》第四條規(guī)定推知誰簽章誰應承擔票據責任，筆者認為此時應由代理人承擔票據責任。如僅缺少代理人簽章要件，簽章是票據行為成立的要件之一，如無簽章則票據行為無效，根據我國《票據法》的相關規(guī)定，此時本人與代理人均不承擔票據責任。如僅缺少代理意旨文句，票面雖然沒有表明代理關系，代理人的簽章卻是真實的，依據誰簽章誰承擔票據責任的原理，應由代理人承擔票據責任。此時票據上關于本人名稱的記載可視作票據上的多余記載，“多余簽章的存在，不影響票據的效力，也不影響真是簽章的效力”[3]。

實質要件與民事代理中有效要件的要求相同，即代理人須有代理權并在代理權限內從事代理活動。欠缺實質要件的票據代理主要體現(xiàn)為票據無權代理和票據越權代理兩種情形。根據我國民法理論，廣義的無權代理包括表見代理，并通過我國《合同法》第四十九條加以確認，但我國《票據法》并未作關于票據表見代理的法律規(guī)定。

二、票據無權代理的法律效果和法律責任

對于一般的民事法律行為，我國《民法通則》第六十六條規(guī)定無權代理可以追認：無權代理在被代理人追認后有效，由本人承擔代理法律效果；被代理人不追認無效，由代理人自行承擔代理法律效果。法律允許對無權代理行為進行事后追認的辦法有兩個缺點：一是使法律行為的效力在本人追認之前一直處于不確定的狀態(tài)，其效力取決于本人的單方意思表示；二是使法律行為無效，不利于交易安全。這種辦法的缺點與票據法的立法精神相悖，因此并未被《票據法》所采納。從我國《票據法》第五條第二款規(guī)定“沒有代理權而以代理人名義在票據上簽章的，應當由簽章人承擔票據責任”可以看出，對于票據無權代理，由于代理人的票據簽章真實有效，因此票據行為的效力并不受無權代理的影響，票據法強制令無權代理人自負票據責任，而不承認追認。相應地，在無權代理人已作為票據簽章人履行票據義務時，相對人及第三人均不得以無權代理為由主張票據無效。

三、票據越權代理的法律效果和法律責任

越權代理的本質是無權代理，但越權代理的前提是有權代理，代理人僅對其超出代理權限部分構成無權代理。根據我國《票據法》第五條第二款規(guī)定“代理人超越代理權限的，應當就其超越權限的部分承擔票據責任”，本人僅在其授權范圍內承擔票據義務，對于超越授權范圍的部分，由票據越權代理人自行承擔該部分票據義務。該規(guī)定看似毫無違和，但由于票據的證券特性，即票據上的權利只能一次性實現(xiàn)（票據持票人以其持有的票據證明其權利，在到期日之前提示票據請求對方付款來實現(xiàn)自己的權利，付款結束后，此票人還應將票據繳回履行付款義務的債務人），越權代理時票據責任分別承擔實則違反了票據權利不可分原則[4]。根據該條規(guī)定，當發(fā)生票據越權代理情形時，持票人須以一張票據分別向本人和無權代理人請求付款，這無疑違反了票據不可分性原則，不具可操作性。為解決上述矛盾，筆者認為越權部分票據責任應由本人承擔，理由有二：一是通常情況下被代理人更具履行債務的資信能力，二是代理人是被代理人選任的且持票人是基于對本人代理委托的信賴而接受蓋有代理人簽章的票據的。

四、承認票據表見代理的必要性

民法中表見代理制度的確立，體現(xiàn)了以犧牲被代理人的利益為代價，維護人們對代理制度的信賴，保護善意第三人，從而促進交易的價值目標。這一點與票據法維護票據的流通和安全，保護持票人的權利的立法精神不謀而合。雖然《票據法》并未對表見代理做相關規(guī)定，但依據票據法與民法是特殊法與一般法的關系，票據法未作特別規(guī)定的問題應適用民法中的相關一般規(guī)定。且由于票據為文義性證券，票據法中權利外觀完全體現(xiàn)在票面上，只要當事人對體現(xiàn)在票據上的各種權利外觀盡到了適當?shù)淖⒁饬x務，其對票據文義的信賴就應該受到票據法的保護。

因此，我們應承認票據表見代理，即在票據行為代理人為無權代理或越權代理時，如果相對人或第三人有正當理由相信其有代理權而為代理，則對本人發(fā)生票據代理的效果，本人亦應承擔票據責任。

參考文獻：

[1]謝懷栻.票據法概論：增訂版[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6：50

[2]于永芹.票據法前沿問題研究[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3：66

[3]趙意奮.票據相關法律問題研究：以票據簽章為核心[M].北京：法律出版社，2011：205

[4]李偉群.全國票據法修改研討會綜述[J].法學，2011，（1）：153

作者簡介：

裴玲玲（1986～），女，黑龍江牡丹江人，上海海事大學，2015級國際法學專業(yè)，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海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