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歡
摘要:“偏離”是英語詩歌中的一個重要特征,體現(xiàn)了詩人對平常語言的巧妙性使用。一首詩的魅力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其語言“偏離”的數(shù)量。本文借用文體學分析方法,從語言形式層面的偏離現(xiàn)象入手,對卡明斯的《同情這個忙碌的怪獸,人類》進行賞析,分析本詩在書寫、詞匯、句子和語義上的偏離特征及其產(chǎn)生的文體效果,旨在引領(lǐng)讀者從語言“偏離”這一獨特的視角來欣賞詩歌中蘊含的藝術(shù)美感和深刻的主題思想。
關(guān)鍵詞:肯明斯;《同情這個忙碌的怪獸,人類》;偏離
卡明斯(e.e.cummings,1894-1962)是美國現(xiàn)代先鋒派詩人的代表之一。他敢于突破傳統(tǒng)詩歌形式的束縛,在詩歌的詞匯、句法、語義、拼寫等方面進行創(chuàng)新,形成了別具一格的卡明斯詩歌風格(傅錚2010)。本文從文體學偏離角度對《同情這個忙碌的怪獸,人類》進行賞析,挖掘出肯明斯對現(xiàn)代社會中人類過度膨脹,依賴技術(shù)進步的諷刺,進而驗證普通文體學方法對本詩歌語言的賞析和主題的揭示極具可行性。本詩的部分如下:
pity this busy monster, manunkind,
not. Progress is a comfortable disease:
……
into a mountainrange; lenses extend
unwish through curving wherewhen till unwish
returns on its unself.
……,but never this
fine specimen of hypermagical
ultraomnipotence. We doctors know
a hopeless case if --- listen: there's a hell
of a good universe next door; let's go
一、《同情這個忙碌的怪獸,人類》的偏離現(xiàn)象分析
偏離是對常規(guī)的違反,指共核語言之外的那部分特殊語法。其可分為兩類:一類是質(zhì)的偏離。雅各布遜把它看作是“對于常用語言的有組織的暴力行為”,即違反語法、詞匯、語義、語音、語調(diào)、書寫等規(guī)則;另一類是量的偏離。恩克威特認為,如果語篇中的語言、語法、詞匯等語言特征的出現(xiàn)頻率及所占比例超出了其他同類作品,那么某一語言特征便構(gòu)成了量的偏離(吳顯友 2002)。
《同情這個忙碌的怪獸,人類》中偏離現(xiàn)象主要體現(xiàn)在書寫偏離、詞匯偏離,句子偏離和語義偏離。這些偏離把讀者的注意力吸引到語言層面上,使讀者能夠基于詩歌的語境,更好地揭示詩歌的主題。
(一)書寫偏離
詩歌的魅力不僅在于其優(yōu)美的韻律,豐富的含義,還在于詩歌獨特的形象設計留給人們的審美沖擊。一般而言,書寫偏離的種類很多,可歸納為:反常規(guī)大小寫、標點、句子長短、語篇形狀等。從某種角度講,形式和意義是相輔相成的,獨特形式和結(jié)構(gòu)有時比詩歌內(nèi)容更具有表現(xiàn)力。
在英文中,一般要求句子的首字母大寫,可是語言的使用中經(jīng)常會不規(guī)則使用大寫字母來表示強調(diào),同樣的道理,有時也會在應該使用大寫的時候使用小寫字母,表達一定的意義。在本詩中,大小寫的運用體現(xiàn)出作者的獨具匠心。首句 “pity this busy monster, manunkind, not.”的“pity”位于句首,沒有大寫,吸引讀者的眼球,表現(xiàn)了卡明斯運用小寫來強調(diào)人類不值得同情。
書寫偏離也體現(xiàn)在標點上,在《同情這個忙碌的怪獸,人類》中,最后一句“l(fā)et's go”中,本應該加上句號,表示這句話乃至這首詩的結(jié)束,但是卡明斯卻沒有這么做,留給讀者無限的想象,走向隔壁那個善良的宇宙,且諷刺了人類對科技創(chuàng)新的無限欲望。
(二)詞匯偏離
詞匯變異首先表現(xiàn)在創(chuàng)造新詞。詩人根據(jù)語境需要,創(chuàng)造一些從未有過的詞匯以達到意外的效果。在本詩中,肯明斯運用新造詞來表達主題----鞭笞和諷刺科學與工業(yè)文明?!癿anunkind”這個詞嵌入“un”,使它與“mankind”截然相反,暗示人類不再像剛出生時那么自然。人類的性本善已被科學和工業(yè)化扭曲為性本惡。本應作為形容詞和副詞詞綴的“un”卻被肯明斯安置在動詞和代詞之前,兩個偏離詞“unwish”和“unself”概括了科學非人化的過程,當人類過度迷信科學時,科學并未給人類所希望的結(jié)果,人類反過來被科學異化,失去了原初的自我,成了被犧牲者------人性被丟失。
合成新詞在該詩歌的運用也很突出。本詩中出現(xiàn)了四個合成詞:mountainrange,wherewhen,hypermagical,ultraonmipotence。“大山”和“山脈”相連,“時間”同“空間”合并,人類企圖通過科學征服宇宙的野心躍然紙上。在末尾詩節(jié)中,“hyper”,“ultra”兩個有著“超級的”意味的前綴和“不可思議”,“無所不能”附著在一起,形象地諷刺了人類自欺欺人的自負心態(tài)。
(三)句子偏離
句子偏離是指句子語序的調(diào)整。為了強調(diào),把一個非句尾成分移至句尾,這叫后置。在《同情這個忙碌的怪獸,人類》中,第一詩節(jié)第一詩行的否定詞not后置,且放在第二詩行的首端,讀完第一詩行,以為是說“同情這個忙碌的怪獸,人類”,讀到第二詩行的not才知道,這句是說“不要同情這個忙碌的怪獸,人類”。這句話中,就把否定詞not放在句尾,放在了突出的位置,強調(diào)不要同情人類。
(四)語義偏離
語義偏離特征的表現(xiàn)形式豐富多樣,而本詩語義偏離特征在修辭手法的運用上尤為突出,其首句 “Pity this busy monster, manunkind, not.” 和尾句“theres a hell of a good universe next door”分別把人類比作怪物,把自然比喻成隔壁的美好宇宙,詩人采用了隱喻,從而形成強烈的對比,表達了詩人對人類的不滿和對自然這個美好宇宙的喜愛。“fine specimen of hypermagical ultraominipotence”這一詩行中,詩人運用了反語,表面上表達人類創(chuàng)造的科技是超魔力,甚至超越上帝的東西,實際上卻諷刺了人類的愚昧。然而,這有一條出路,就如詩人在最后一行指出,“there's a hell of a good universe next door”。不像這個“unwish”和“unself”的世界,the next-door universe 充滿wishes 和selves,那就是真實的感情和真實的自我。對于肯明斯來說,這些現(xiàn)實才是真實的現(xiàn)實。
Roger Fowler認為詞的搭配對文本結(jié)構(gòu)意義有很強的影響(轉(zhuǎn)引自錢瑗 1988)。在“Progress is a comfortable disease”中,“comfortable disease”是一個矛盾修辭。顯然,progress指的是科技。眾所周知,科技帶來進步,造福人類,怎么可能是“疾病”呢?人類的發(fā)展就像疾病,雖給人類帶來了舒適。“發(fā)展”未必意味著變得更好,只意味著更能滿足某些欲望、意愿、希冀和祈求。說穿了,所謂“發(fā)展”,大都是指更能滿足人的欲望的變化。
二、結(jié)語
正如Leech所說“偏離是有意義的,作者選用某種偏離總是有自己的意圖”(G. N. Leech 1969)。本文通過對詞匯、句子、語義等方面分析了《同情這個忙碌的怪獸,人類》中的偏離現(xiàn)象,可以看出肯明斯對人類中心主義的反思,對人類不斷地發(fā)展科技,導致人性的淪喪,生態(tài)環(huán)境和自然的破壞的批判,抨擊了人類妄圖通過科學征服自然來滿足自己的私欲,在摧毀自然的過程中,人類卻逐漸迷死了自我。
參考文獻:
[1]G. N. Leech. 1986. A Linguistic Guide to English Poetry. London: Longman.
[2]傅錚.卡明斯“In Just-”中的視覺效果[J].昭通師范高等專科學校學報,2010(3):27-30.
[3]錢瑗.實用英語文體學(上)[J]. 北京: 商務印書館, 1988.
[4]吳顯友.文體學中的幾個基本問題[J].重慶師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2(2):100-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