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中原地區(qū)水災賑濟研究

楊立紅， 朱正業(yè)

(1.安徽中醫(yī)藥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 安徽 合肥 230012； 2.安徽大學 歷史系， 安徽 合肥 230039)

近代中原地區(qū)水災賑濟研究

楊立紅1， 朱正業(yè)2

(1.安徽中醫(yī)藥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 安徽 合肥 230012； 2.安徽大學 歷史系， 安徽 合肥 230039)

近代以降， 中原地區(qū)水災頻繁， 且受災范圍廣泛。 洪水肆虐， 沖沒民眾的田糧、 衣物、 器具、 房舍。 大量災民風餐露宿， 腹無食， 體無衣， 住無所， 慘苦情形不堪言表。 救災貴在救急， 為穩(wěn)定社會秩序， 救生保命， 歷代政府與社會組織都想方設(shè)法籌集錢糧衣物等賑濟災民， 盡可能地解決災民的最低生存需求問題。

近代； 中原地區(qū)； 水災賑濟； 錢糧衣物

水災是近代中原地區(qū)最嚴重的自然災害之一。 受多種因素影響， 近代中原地區(qū)水災頻繁。 據(jù)統(tǒng)計， 在1840年至1949年的110年間， 涉及中原地區(qū)的水災達38年， 頻次為2.89， 即平均不到3年中原地區(qū)就有一次大的水災。 其中1840年至1911年的72年間， 發(fā)生水災22年， 頻次為3.27。 1912年至1949年的38間， 發(fā)生水災16年， 頻次為2.38。[1]近代中原地區(qū)不僅水災頻繁， 且受災范圍極廣。 在1912年至1948年的37年間， 全國各地(不包括今新疆、 西藏和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總共有16698縣次發(fā)生一種或數(shù)種災害， 年均451縣次， 而河南黃河流域僅水災就達年均681縣次， 遠遠超過全國平均數(shù)。[2]肆虐的洪水無情地沖沒民眾的田糧、 衣物、 器具、 房舍等。 大量災民風餐露宿， 腹無食， 體無衣， 慘苦情形不堪言表。 為穩(wěn)定社會秩序， 救生保命， 歷代政府與社會組織都想方設(shè)法通過多種渠道為災民賑濟米糧食物及錢款衣物等， 盡可能解決災民衣食等最低生存需求問題。

一、 賑濟米糧

災后向災民發(fā)放米糧可以讓饑民暫時遠離饑餓， 茍活于一時， 此舉早在春秋時期即已出現(xiàn)， 以后歷代政府沿用舊習。 近代中原水患亦采用此法解決災民的枵腹之虞。

(一)晚清時期的米糧賑濟

正賑。 清代的防災系統(tǒng)十分薄弱， 加之自然災害的突發(fā)性與勘災程序的煩瑣耗時， 常常延誤最佳救災時機。 為盡可能減少災民饑餓、 死亡、 流亡現(xiàn)象的發(fā)生， 雍乾時期規(guī)定， 地方官可以先斬后奏開倉放賑：“天下有司， 凡遇歲饑， 先發(fā)倉廩賑貸， 然后具奏請旨寬恤。 ”[3]第二輯756這種臨時性的應急救助措施被稱為正賑、 先賑、 急賑或普賑。 1739年作為定制被確定下來：“地方如遇水旱， 即行撫恤， 先賑一月。”[3]第一輯86即不論災害大小， 不分極貧次貧， 所有受災人口均賑濟1個月口糧。

1843年， 河南中牟縣九堡漫口， 給予中牟、 祥符、 通許、 尉氏、 陳留、 杞縣、 鄢陵、 淮寧、 西華、 沈丘、 太康、 扶溝、 項城、 鹿邑、 睢縣、 陽武等16個州縣災民1個月口糧。[4]1846年， 汲縣等州縣因河漲被淹， 給予汲縣、 新鄉(xiāng)、 輝縣、 獲嘉、 淇縣、 ?？h、 河內(nèi)、 修武等8縣581個村莊乏食貧民1個月口糧。[5]1855年， 黃河漫口， 賑濟蘭儀、 祥符、 陳留、 杞縣、 封丘、 考城等6縣被淹村莊災民1個月口糧。[6]1857年， 蘭儀縣北岸被黃水漫淹， 撫恤管家寨等102個村莊失業(yè)貧民1個月口糧。[7]1871年， 汜水等縣被淹成災， 撫恤該處貧民1個月口糧。[8]1892年， 衛(wèi)河漫溢， 衛(wèi)輝府屬汲縣、 輝縣、 獲嘉、 淇縣、 ?？h等縣492個村莊被淹成災， 災民多達109284人， 凡已查受災人數(shù)分別大小口先行撫恤1個月口糧。[9]1895年夏， 河內(nèi)、 武陟兩縣沁河漫決， 波及下游修武等縣， 對沿河被淹村莊災民撫恤1個月口糧。[10]1898年， 河南突遭陰雨， 秋禾盡淹， 給予永城等縣災民1個月口糧。[11]民以食為天， 為穩(wěn)定社會秩序， 每遇水患， 清政府均按1739年規(guī)定， 先行給予所有災民一個月口糧。

大賑。 正賑僅能救濟一時， 所遇災害經(jīng)勘災審戶后， 即施行大賑。 與正賑不同的是， 大賑僅限于“極貧”和“次貧”。 大賑需要勘災審戶并逐級上報， 最終決定權(quán)掌握在皇帝手中， 根據(jù)受災程度及極貧次貧， 加賑1、 2、 3、 4個月不等口糧。 如1841年黃河決口， 11月， 各按成災分數(shù)給予極、 次貧民加賑1、 2、 3、 4個月不等。[12]1844年， 中牟等州縣村莊因九堡漫口被淹， 12月， 給予成災十分的中牟、 祥符、 通許、 陽武等4縣892個村莊極貧災民加賑4個月， 次貧災民加賑3個月； 給予成災九分的中牟、 祥符、 通許、 陳留、 杞縣、 淮寧、 西華、 沈丘、 太康、 扶溝等10縣4155個村莊極貧災民加賑3個月， 次貧災民加賑2個月； 給予成災八分、 七分的中牟、 祥符、 通許、 尉氏、 陳留、 杞縣、 淮寧、 西華、 沈丘、 太康、 扶溝、 項城、 鹿邑等13縣6027個村莊極貧災民加賑2個月， 次貧災民加賑1個月。[13]1855年， 河南下北廳蘭陽汛三堡漫口， 蘭儀等6縣均被浸灌， 十二月， 各按成災分數(shù)給予該6縣被水村莊極、 次貧民加賑1、 2、 3、 4個月不等。[14]1873年， 開歸、 陳許、 南陽、 汝寧等府及孟津等地遭遇水災， 十二月， 給予被災八分的開歸、 陳許、 南陽、 汝寧等府極貧加賑2個月， 次貧加賑1個月， 孟津縣被黃水沖塌成災八分的村莊及鐵謝鎮(zhèn)極、 次貧民， 全部加賑1個月口糧。[15]由于勘災審戶等程序需要一定時間， 故大賑通常在災年的十一月以后開展。

展賑。 大賑之后， 災民生計仍無法維持， 或者次年青黃不接之際， 災民無東西可食， 地方官員可奏請再加賑濟， 此種賑濟被稱為展賑， 亦稱加賑、 補賑， 是一種補充性的賑濟。 1842年一月， 給予祥符縣上年被淹村莊極、 次貧民， 以及陳留、 杞縣、 通許、 太康、 鹿邑等5縣成災六、 七、 八、 九分村莊極貧災民展賑1個月口糧。[16]1844年一月， 給予中牟、 祥符、 通許、 陽武、 陳留、 杞縣、 淮寧、 西華、 沈丘、 太康、 扶溝等11縣上年被淹十分村莊極、 次貧民及被淹九分村莊極貧災民展賑1個月口糧。[17]1845年一月， 給予中牟、 祥符、 陳留、 杞縣、 通許、 尉氏、 淮寧、 太康、 扶溝、 沈丘、 鹿邑、 陽武等12縣極貧災民及西華縣原淹極貧災民展賑1個月口糧。[18]1872年一月， 給予上年遭遇水災的汜水、 河內(nèi)、 武陟、 溫縣等4縣267個村莊極、 次貧民加賑1個月口糧。[8]1874年一月， 給予孟津縣間灣等5個村莊及鐵謝鎮(zhèn)地方上年被水極、 次貧民加賑1個月口糧。 由上可見， 展賑時間通常在次年一月或二月， 根據(jù)受災程度， 給予一兩個月不等口糧。

(二)民國時期的米糧賑濟

民國時期， 以上賑濟制度雖然隨著清王朝的滅亡而被廢除， 但遇災給予災民米糧賑濟的做法依然延續(xù)， 而且隨著鐵路、 公路、 輪運、 電報、 電話等近代交通通信方式的出現(xiàn)更加靈活高效。 1931年江淮大水災發(fā)生后， 國民政府救濟水災委員會(以下簡稱“國水委”)向河南重災區(qū)發(fā)放賑糧， 成年人每人20斤， 幼童10斤。 由于糧食儲備有限， 國水委購買美麥45萬噸用于救災， 計劃分配河南10000噸， 至1932年3月29日已分配5000噸。 另外， 向工賑區(qū)第十八區(qū)(河南境內(nèi))分配5805噸， 前前后后共分配20805噸。[19]13,附件三之三， 附件六之二

1933年黃河決口， 洪水橫流， 災民風餐露宿。 黃河水災救濟委員會(以下簡稱“黃水委”)向長垣、 濮陽、 蘭封、 民權(quán)、 商丘、 虞城、 陳留、 考城、 孟津、 靈寶、 陜縣、 封丘、 中牟、 鄭縣、 開封、 廣武、 滑縣、 溫縣、 武陟、 孟縣、 汜水、 鞏縣、 沁陽等23縣災區(qū)散放賑糧計3547854斤零8兩。 其中， 紅糧計2921336斤， 受益縣份有長垣、 濮陽、 蘭封、 商丘、 陳留、 考城、 陜縣、 鄭縣、 開封、 滑縣等10縣； 菜豆32700斤， 全部賑濟鞏縣； 小米557152斤零8兩， 用于賑濟蘭封、 孟津、 封丘、 滑縣、 溫縣、 武陟、 汜水等7縣； 雜糧36666斤， 全部發(fā)放給中牟。 從各縣獲得的糧食總量來看， 滑縣最多， 計950047斤； 其次為長垣， 計814100斤； 第三為濮陽， 計714020斤； 陳留最少， 計28050斤。[20]附表七

1946年3月， 為救濟黃泛區(qū)春荒， 河南善救分署分別于本省各縣發(fā)放急賑面粉， “以非賑不活之難民為對象”。 第一批從3月初至3月底， 選擇災情最重的尉氏、 安陽等20縣發(fā)放， 其中， 商丘、 安陽、 新鄉(xiāng)3縣各發(fā)2000袋， 尉氏、 中牟等17縣各發(fā)1000袋， 共發(fā)23000袋， 受惠災民75706人。 第二批從4月上旬至6月下旬， 每縣發(fā)放面粉1000袋， 災情嚴重者加發(fā)1000袋， 邊遠縣份運輸困難， 運費不菲， 每袋以5500元折價改發(fā)代金， 總計發(fā)放面粉92555袋半， 代金280500000元， 受惠災民438222人。 第三批自9月起， 選擇災情較重的54個縣， 每縣配發(fā)面粉1000袋至4000袋不等。 此外， 開封、 洛陽、 安陽、 新鄉(xiāng)、 商丘、 蘭封、 考城等縣因外籍難民較多， 各加發(fā)1000至2000袋不等， 共發(fā)面粉123743袋。[21]三批急賑合計發(fā)放面粉244060袋， 面粉代金330000000元， 豆粉7000袋， 包谷8600袋， 受惠人數(shù)972467人。[22]4月， 河南善救分署組織工作隊前往豫北根據(jù)地12縣發(fā)放面粉12000袋， 7月， 又在根據(jù)地9縣發(fā)放牛奶18000聽，[21]合計向各根據(jù)地難民發(fā)放面粉98084袋(黃河下游復堤工粉不在內(nèi))， 牛奶、 奶粉202836磅， 此外還有罐頭、 湯粉、 豆粉、 包谷、 菜籽等， 受惠人數(shù)1292090人。[22]

1946年7月， 黃水暴漲， 周口以北西華、 淮陽等6縣泛濫成災。 河南善救分署向西華、 淮陽、 扶溝、 沈丘4縣各發(fā)面粉2000袋， 向項城、 商水2縣各發(fā)面粉1000袋， 共計發(fā)放面粉1萬袋。 10月， 河南善救分署向豫北懷屬開陟7縣撥發(fā)大批包谷， 其中， 武陟、 孟縣各發(fā)900包， 沁陽、 濟源各發(fā)1200包， 博愛1050包， 修武750包， 溫縣600包， 共計6600包， 均為100磅裝。 同時， 還向滑縣發(fā)放豆粉3000袋， ?？h2000袋， 焦作及六河溝礦區(qū)失業(yè)工人各400袋， 共計5800袋， 均為100磅裝。[21]此外， 還發(fā)放各項臨時救濟， 共計面粉122898袋， 奶粉19335聽， 牛奶298700聽， 牛油615箱， 罐頭4542罐。[22]

二、 賑濟錢款

賑谷是解決災民溫飽最直接、 有效的急賑方式之一。 如果交通不暢， 大宗糧食無法運輸， 便通過散發(fā)賑款救急。 賑濟錢糧是臨災急賑中經(jīng)常性的救濟措施， 有時兩種方法同時施行。

(一)政府撥發(fā)

1887年， 河南鄭州決口， 下游被水成災， 清政府特發(fā)內(nèi)帑銀10萬兩， 并截留銀30萬兩用作賑撫。 “惟念此次黃水橫流， 災區(qū)甚廣， 饑民待哺嗷嗷， 尚恐不敷散放”， 又將1888年本應通過河運供給江北及江蘇京倉米石二十二三萬石一律折銀， 以四成用于河南急賑， 并派人查明受災處所， 核實散賑， “務(wù)使窮黎均沾實惠”。[23]

1931年江淮大水災發(fā)生后， 國水委向河南重災區(qū)發(fā)放賑款10萬元，[24]98成年人每人發(fā)放2元， 幼童減半。[19]13另外， 河南省政府撥款10000元， 派人攜款前往豫南散放。[25]由于災重款絀， 難以普濟。 為此， 河南省政府向中央政府及各省電呈災情， 懇撥賑款用于急賑， “以免全省人民流亡， 而資來年耕種”。[24]95

1933年黃河決口， 洪水橫流， 廣大災民無衣無食， 濟源、 靈寶、 武陟、 封丘、 廣武、 開封、 洛陽、 滑縣、 民權(quán)、 澠池、 密縣、 封丘等縣請求撥款賑濟。[26]黃水委隨即向河南撥發(fā)急賑10萬元。[20]7河南省政府派人攜款分赴受災各縣， 調(diào)查災情， 散放急賑。 根據(jù)各縣受災程度， 將急賑款項分配如下：滑縣40000元， 蘭封10000元， 考城8000元， 武陟、 封丘各6500元， 溫縣4000元， 開封、 孟縣、 孟津各1000元， 廣武、 汜水、 中牟、 民權(quán)、 鞏縣、 虞城各500元， 陳留、 鄭縣、 靈寶、 沁陽各400元， 商丘、 陜縣各300元。此外， 黃水委還在長垣散放39155元， 在濮陽散放29950元。[20]附表五由于滑縣受災極重， 8月12日， 省政府派人攜帶2000元前往查放， 9月12日， 又派人攜款4500元施放急賑。[27]

1935年入夏以后， 河南省大部分地區(qū)陰雨連綿， 山洪暴發(fā)， 田禾淹沒， 全省53個縣受災。 除由中央救濟準備金項下配撥60000元外， 河南省水災救濟總會及賑務(wù)會先后籌撥賑款13000元， 省政府于災區(qū)善后經(jīng)費項下?lián)艹?5000元， 公務(wù)員每百元捐薪助賑5元， 統(tǒng)交第九區(qū)專員公署派人攜往罹災縣份分配。 根據(jù)受災程度將受災縣份劃分為最重、 次重、 稍重三個等級。 受災最重的有偃師、 鞏縣、 淅川、 封丘、 西華、 商水、 新野、 鄧縣、 內(nèi)鄉(xiāng)、 滑縣、 臨漳、 上蔡、 正陽等13縣， 撥發(fā)賑款數(shù)目從7000元到1000元不等， 總計43000元， 占撥款總數(shù)的42.57%； 受災次重的縣份最多， 包括郾城、 襄城、 南陽、 蘭封、 陳留、 遂平、 淇縣、 扶溝、 西平、 沁陽、 項城、 伊陽、 洛陽、 汜水、 嵩縣、 濟源、 湯陰、 鄢陵、 寶豐、 南召、 尉氏、 舞陽、 淮陽、 宜陽、 汝南、 葉縣、 博愛、 延津、 臨汝、 原武、 臨潁、 通許、 開封、 武陟、 陜縣、 方城、 內(nèi)黃、 安陽、 靈寶、 中牟、 溫縣、 ?？h等42縣， 撥發(fā)賑款數(shù)目從5000元到1000元不等， 總計57000元， 占撥款總數(shù)的56.44%； 受災稍重縣份有鄭縣、 廣武、 鎮(zhèn)平、 修武4縣， 撥款情況無記載。[28]

(二)社會籌募

民國時期自然災害頻發(fā)， 作為政府之外的一大社會救濟主體， 非政府組織在災害救濟方面亦發(fā)揮了不可忽視的作用。 1931年江淮水災后， 河南省賑務(wù)會籌集30000元，[29]127向災情較重縣份發(fā)放， 其中， 郾城4000元， 信陽3000元， 西華、 葉縣、 西平、 洛陽、 商丘、 睢縣、 偃師、 鞏縣各2000元， 襄城、 商水、 臨潁、 舞陽、 正陽、 鄧縣、 溫縣各1000元， 總計30000元。[30]4中央賑委會又撥賑款13萬元， 會同河南省賑務(wù)會分赴郾城、 商丘、 新安、 西平、 偃師、 臨潁、 遂平、 鞏縣、 信陽、 西華、 泌縣、 新蔡、 舞陽、 方城等14縣散放。[29]127鑒于豫南災情慘重， 省賑務(wù)會另外向商城散放賑款10000元。[31]此外， 省外各慈善團體也積極籌款助賑， 其中， 上海各省水災急賑會先后籌撥90000元， 中國紅十字會募集5000元， 北平旅平河南賑災會籌集4000元。[24]97-98

1933年水災后， 河南省賑務(wù)會捐賑2800元， 本省各縣共捐款2000余元， 赴滑縣發(fā)放。 另外， 各慈善團體及個人亦陸續(xù)撥款賑濟， 其中， 廣東第一監(jiān)獄林伯翹捐助1000元， 北平紅十字會籌募賑款4218.1元， 上海各慈善團體黃河水災急賑會籌募32705元， 安陽財務(wù)委員會事務(wù)員陳景濬捐款100元， 總計捐款61500余元， 均先后由該縣政府飭令各區(qū)保長造具災民花名冊， 送交水災救濟會到村履勘， 選擇非賑不生之戶， 按大人1元， 小孩5角， 分別施賑。[27]

此外， 一些因水災逃荒在外的中原難民也在賑濟之列。 抗戰(zhàn)期間， 流亡至陜西的泛區(qū)難民多達170余萬， 勝利后還鄉(xiāng)人數(shù)僅十六七萬。 1946年3月， 河南善救分署派員攜款6000萬元， 前往陜西發(fā)放急賑， 其中， 西安、 寶雞、 鳳翔、 麟游、 咸陽、 渭南、 郃陽、 藍田等縣共發(fā)賑粉6500袋， 小麥7660斤， 錢款3580萬元， 受惠難民2萬人， 平均每人3000元， 領(lǐng)粉麥者按市價折合3000元， 共發(fā)放賑款6000萬元。[21]

三、 賑濟衣物

吃飯、 穿衣是人類最基本的生存需求。 水災發(fā)生后的第一反應是逃命， 故多半來不及攜帶衣物。 尤其在一些受災嚴重的地方， 大量災民流離失所， 衣不蔽體。 因此， 在入冬時節(jié)散發(fā)棉衣， 幫助那些衣衫襤褸的災民過冬是極其重要的急賑措施之一。

(一)政府賑衣

民國時期， 政府將災后賑衣納入行政工作范疇， 并將其列為冬賑措施之一， 提前進行籌辦。 1931年水災后， 河南省政府將捐助棉衣、 辦理冬賑列入該年10月至12月行政計劃。[32]據(jù)估計， 受災縣份無衣災民在千萬以上。 省賑務(wù)會擬趕制100萬套棉衣， 發(fā)放給老弱殘婦幼等生存能力較差的災民。 為節(jié)省成本， 將各紗廠棉花包布加染藍色做棉衣的表里， 棉花則用從紗廠采購揀出的次花， 每套成本連同染工約3元， 合計300萬元。[33]此外， 國水委還花費951000余元， 制成棉衣50萬套， 散發(fā)給包括河南災區(qū)在內(nèi)的240縣災民。[19]13-14

1933年水患后， 黃水委災賑組在上海定制棉衣10萬套， 用13磅藍粗布做面， 11磅白粗布做里， 每套用棉花2斤， 由匯利、 寶大兩軍服廠承制。 為保證質(zhì)量， 裁制時令采運股隨時派人前往監(jiān)督。 11月10日天冷之前， 10萬套棉衣分五批做完， 次第運往各災區(qū)散放。 后又加制婦孺棉衣10萬套， 其中， 1萬套在(濟南)厚德貧民工廠加工， 余下9萬套由上海匯利、 寶大、 大昌三所軍服廠承做， 布色成分比照舊式， 婦女每套用棉花2斤5兩， 童衣1斤5兩。 根據(jù)災況， 在長垣實發(fā)29051.5套， 濮陽26596套， 滑縣25320套， 封丘6000套， 蘭封、 考城分別散放5000套， 武陟4600套， 溫縣4400套， 河南各招待所及各慈善機關(guān)3540套， 孟津2200套， 孟縣2000套， 開封1800套， 鄭縣1500套， 汜水1498.5套， 陳留840套， 虞城660套， 中牟640套， 民權(quán)、 商丘、 靈寶、 陜縣、 鞏縣、 廣武、 沁陽各500套， 合計124146套。[20]8-9， 附表六為應對此次水災， 河南災賑委員會向受災縣份分配賑衣， 其中， 滑縣17000套， 封丘3500套， 蘭封、 考城各3000套， 武陟、 溫縣各2000套， 開封1800套， 汜水、 孟津、 鄭縣各1000套， 陳留340套， 虞城160套， 孟縣120套， 共計35920套。 另余1080套， 作為備用。[34]1934年， 英媒記者在英國一著名日報上報道了其在河南災區(qū)目睹“大批之賑衣亦在散放”的賑災場景， 并評價：“中國政府方面現(xiàn)時對于救濟水患已不如數(shù)十年前之漠視， 實在可喜之現(xiàn)象?！盵35]

1938年花園口決口后， 20余縣的800萬畝良田盡成澤國。 此后數(shù)年， 迭遭天災人禍， 災情慘重， 田園荒蕪， 廬舍為墟。[21]為解決泛區(qū)民眾最基本的衣食問題， 1946年， 河南善救分署多次發(fā)放賑衣， 每縣發(fā)放30包至70包不等， 共發(fā)4900包， 慈幼及救濟機關(guān)652包， 河南水專、 省立私立各中學師生及小學教職員工共3517包， 開封難民處5包， 粥廠食粥難民56包， 國際救濟委員會河南分會轉(zhuǎn)發(fā)泛區(qū)各地貧苦難民2300包， 各地新聞從業(yè)人員27包， 其他各項臨時救濟131包， 共計配發(fā)賑衣12092包， 受惠604600人。 同時， 向泛區(qū)學生發(fā)放棉花10包， 紐扣36箱， 棉衣料343捆， 衣里(面粉袋)330253條。 此外， 還向根據(jù)地難民發(fā)放舊衣1128包，[21,22]撥發(fā)開封美齡托兒所賑衣1包。[36]抗戰(zhàn)勝利后， 部分難民輾轉(zhuǎn)歸鄉(xiāng)， 但卻無衣無食。[21]對于初歸難民， 分署發(fā)給每人單衣1套， 約需布52萬丈。[37]由上可見， 由于政府作為救災主體， 施賑力度日益加大， 受惠人數(shù)逐漸增多， 解決了相當一部分災民的冬季御寒問題。

(二)各界捐衣

救災是全社會的事， 面對災情， 一些社會力量伸出援手， 并與政府配合聯(lián)動， 積極投身于救災熱潮之中。 1841年六月， 黃河大堤在開封北十五里的張灣決口。 由于水勢兇猛且發(fā)生在夜里， “附堤居者皆奔赴堤上， 多半不及攜帶衣糧”。 9月16日， 官紳捐棉衣數(shù)千件， 選擇僅穿單衣的災民散放。[38]1887年鄭州黃河漫口， 九月， 河南巡撫倡率捐制棉衣2000件， 分發(fā)給災民御寒。[39]由上可見， 晚清時的賑衣行為多來自地方官紳的捐獻。 然而， 由于棉衣數(shù)量有限， 僅有少量災民受惠。

民國時期， 社會各界捐助的新舊棉衣數(shù)量十分可觀。 1931年水災后， 國水委與河南省賑務(wù)會要求其下屬部門將廢舊棉衣被褥全部捐作賑衣。 1931年， 鄭州紅十字會請求河南省政府電令各軍營及各學校將退下的舊棉夾單衣服交由本會或開封分會代收， 以便散放。[24]98-991932年， 河南省10縣市的28個官私施賑機關(guān)捐助衣服22145件。 1933年， 河南省58縣的307個施賑機關(guān)捐助衣服92788件。[40]

1933年水患發(fā)生以后， 各慈善家及團體捐獻棉衣11047.5套， 其中， 在河南災區(qū)散放1500套。[20]附表六此次水災中， 滑縣受災慘重， 累計有602個村55042戶被淹， 待賑人數(shù)多達309846人。 為募集更多棉衣， 除該縣各機關(guān)發(fā)起捐助賑衣活動外， 還向未受災區(qū)域勸募， 共募集棉衣20051件， 發(fā)給赤貧災民。 11月1日， 河南省政府主席向受災縣份捐獻棉衣5000件， 滑縣分撥1000件。 11月5日， 各方捐助新舊棉背心及各種舊棉單夾衣服， 由省賑務(wù)會分配各受災縣份， 其中， 滑縣分配新舊棉背心10000件， 舊衣2000件。 11月19日， 上海查放處處長捐助棉衣1000套。 此外， 還將收到的社會各界捐衣(包括上海各慈善團體捐助1072件， 省賑各會捐助5000余件， 國水委募集50800件， 河南河務(wù)局捐助4700件等， 總計105000余件)分批發(fā)給該縣赤貧災民。 同時， 省政府擴大勸募范疇， 一方面責成公安局向開封各住戶(赤貧除外)商號勸募， 每戶每號至少捐棉衣1件(多捐不限)， 或者按市價折捐國幣2元， 共募捐大小棉衣、 夾衣褲、 單衣褲、 背心、 鞋襪、 棉被等7687件， 國幣2822.8元， 均交由賑務(wù)會轉(zhuǎn)發(fā)； 一方面以省政府名義飭令鄭縣、 漯河、 洛陽、 駐馬店、 信陽、 周口、 陜縣、 歸德、 新鄉(xiāng)、 安陽、 焦作、 汲縣、 淮陽等縣政府公安局遵照辦理， 勸募當?shù)刈羯烫枮榛h災民捐衣。[27]同年7月29日， 漳河河堤潰決， 安陽縣三區(qū)崔家橋、 艾亭、 賀北、 孟村鋪等數(shù)十村受災。 1934年1月， 軍政部捐撥賑衣1500件， 交由安陽救濟水災募捐團， 在該縣調(diào)查散放。[41]

綜上所述， 每次水災后， 政府作為救災主體， 都會積極介入， 根據(jù)災情程度為災民發(fā)放錢糧衣物。 此外， 一些政府官員、 紳商與社會組織亦伸出援手， 熱情捐助， 解決了部分災民的衣食之需， 較好地穩(wěn)定了社會秩序。 然而， 近代以來， 中原地區(qū)戰(zhàn)亂不斷， 自然災害頻發(fā)， 民不聊生。 在政府的財政支出中， 除去軍費、 償還債務(wù)外， 能用于賑災的款項少得可憐， 加之災廣人眾， 平均到每人頭上實在是少得可憐。 以1931年為例， 國水委向河南撥發(fā)賑糧29805噸， 據(jù)統(tǒng)計， 河南有災民8886834人，[42]平均每人僅分配2.34斤， 真可謂杯水車薪。 由于有限的賑款賑糧關(guān)系著災黎生命， 河南省賑務(wù)會通令：“各災區(qū)受賑糧款， 無論如何困難， 亦宜趕速散放， 即令偶有特殊情形， 亦應妥慎保管， 不得任意挪用。”[43]然而日久生弊， 在賑款發(fā)放過程中， 克扣、 挪用、 貪污等各種舞弊行為時有發(fā)生。 如在1931年水災急賑中， 固始縣長余中楫挪用賑款， 宜陽縣寨首楊國棟等侵吞賑款， 中牟縣區(qū)長路式銘吞賑舞弊， 洛陽縣長方廷漠對于自助救濟缺少規(guī)劃。[30]4而且， 各縣負責人員挪移的賑款常?！熬们凡粴w， 多數(shù)災民凍餒致死”。[43]賑款的短絀， 以及各種舞弊行為的頻頻出現(xiàn)， 使賑濟效果大打折扣。

[1] 駱承政,樂嘉祥.中國大洪水：災害性洪水述要[M].北京：中國書店出版社， 1996：387-415.

[2] 夏明方.民國時期自然災害與鄉(xiāng)村社會[M].北京：中華書局， 2000：34.

[3] 李文海,夏明方.中國荒政全書[M].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 2003.

[4] 道光二十三年八月初四日諭內(nèi)閣河南黃水漫淹州縣著先行撫恤口糧銀兩[A].軍機處上諭， 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以下簡稱“一史館”)藏， 檔號：1075-1.

[5] 諭內(nèi)閣河南汲縣等州縣夏秋分被水旱雹等災歉收著分別緩征各項錢漕[A].軍機處上諭， 一史館藏， 檔號：1113-1.

[6] 諭內(nèi)閣河南蘭陽黃水漫口蘭儀等縣村莊被水著接濟口糧[A].軍機處上諭， 一史館藏， 檔號：1184-3.

[7] 諭內(nèi)閣河南蘭儀等州縣被災被擾著分別撫恤蠲緩[A].軍機處上諭， 一史館藏， 檔號：1193-3.

[8] 諭內(nèi)閣河南汜水等縣被水著分別蠲緩錢糧[A].軍機處上諭， 一史館藏， 檔號：1311(6)191-219.

[9] 奏為勘明衛(wèi)輝等縣被淹成災應籌賑濟等請準截留裁存幫丁月糧銀兩事[A].朱批奏折， 一史館藏， 檔號：04-01-02-0091-027.

[10] 奏為遵旨查明河內(nèi)等縣被淹成災暨因澇歉收各屬來春毋庸另籌接濟事[A].朱批奏折， 一史館藏， 檔號：04-01-02-0094-014.

[11] 奏為遵旨查明豫省本年被災情形事[A].朱批奏折， 一史館藏， 檔號：04-01-02-0097-022.

[12] 諭內(nèi)閣查明河南祥符等州縣被水成災分數(shù)著分別蠲緩各項錢糧[A].軍機處上諭， 一史館藏， 檔號：1055-2.

[13] 諭內(nèi)閣河南中牟等州縣被水著分別蠲緩各項錢漕[A].軍機處上諭， 一史館藏， 檔號：1076-3.

[14] 諭內(nèi)閣河南蘭陽漫口州縣被淹著分別蠲緩各項錢糧[A].軍機處上諭， 一史館藏， 檔號：1185-1.

[15] 奏為勘明孟津縣被災分數(shù)并籌議加賑蠲緩錢糧折[A].朱批奏折， 一史館藏， 檔號：0090-006.

[16] 諭內(nèi)閣河南祥符等州縣被水成災著來春分別展賑[A].軍機處上諭， 一史館藏， 檔號：1055-1.

[17] 諭內(nèi)閣河南中牟等州縣被淹著來年展賑口糧酌借倉谷[A].軍機處上諭， 一史館藏， 檔號：1076-3.

[18] 諭內(nèi)閣河南中牟等被災州縣著于來春展賑口糧糶借倉谷籽種[A].軍機處上諭， 一史館藏， 檔號：1089.

[19] 國民政府救濟水災委員會.國民政府救濟水災委員會報告書[M].1933:第四章.

[20] 黃河水災救濟委員會.黃河水災救濟委員會報告書[M].1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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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馬杰.河南善后救濟工作述懷[J].善后救濟總署河南分署周報， 1947(51)：1-7.

[23] 世續(xù)，陸潤庠，等.清德宗實錄[M].北京：中華書局， 2000：318.

[24] 河南省政府秘書處.河南省政府年刊[M].開封：開封扶群印刷所， 1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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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監(jiān)察院秘書處.監(jiān)察院公報[M].南京：國華印書館， 1932.

[30] 一月來之民政[J].河南政治月刊， 19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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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河南省賑務(wù)會.二十年河南水災報告書[M].開封：河南商務(wù)印刷所,193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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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兩周業(yè)務(wù)簡報[J].善后救濟總署河南分署周報， 1947(58， 5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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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痛定思痛居士.汴梁水災紀略[M].開封.河南大學出版社， 2006：2，74，76.

[39] 奏為臣疊次捐廉并籌辦鄭州黃河漫口災民撫恤事附片[A].朱批奏折， 一史館藏， 檔號：04-01-01-0960-006.

[40] 國民政府主計處統(tǒng)計局.中華民國統(tǒng)計提要：1935年[M].上海：商務(wù)印書館， 1936：451.

[41] 河南省政府秘書處.河南政治視察[M].1936：23.

[42] 河南省二十年水災待賑災民人數(shù)統(tǒng)計圖[J].河南政治月刊， 1932(5).

[43] 省賑會擬設(shè)收容所救濟商潢之難民[J].河南民政月刊， 1932(2)：12.

[責任編輯湛貴成]

StudyonFloodReliefinModernCentralPlains

YANG Li-hong1, ZHU Zheng-ye2

(1.InstituteofMarxism,AnhuiUniversityofChineseMedicine,Hefei230012,China; 2.HistoryDepartment,AnhuiUniversity,Hefei230039,China)

In modern times, the Central Plains region had frequent floods and affected a wide range. Every flood, raging floods ruthlessly rushed the people’s fields, clothing, utensils, houses, and so on. A large number of victims had no food, no clothes and no shelter, and miserable situation beyond description. In emergency disaster relief, in order to stabilize the social order, save life, the government and social organizations were trying to relieve money, food and clothes etc, as much as possible to solve the minimum survival needs of the victims.

modern times; Central Plains; flood relief; money, food and clothes

K25

A

1009-4970(2017)10-0035-06

2017-03-08

安徽省哲學社會科學規(guī)劃項目(AHSKY2016D137); 安徽省高等教育振興計劃思想政治教育綜合改革計劃項目(Szzgjh1-1-2016-12)

楊立紅(1974—)， 女， 遼寧彰武人， 教授， 博士， 碩士生導師， 主要從事區(qū)域社會經(jīng)濟史研究； 朱正業(yè)(1970—)， 男， 安徽肥西人， 教授， 博士， 博士生導師， 主要從事區(qū)域社會經(jīng)濟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