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責任
——以鐵凝的短篇為例
2017-03-11 12:23:50神興彬
六盤水師范學院學報 2017年2期
神興彬
（安慶師范學院 文學院，安徽 安慶246133）
尋找責任
——以鐵凝的短篇為例
神興彬
（安慶師范學院 文學院，安徽 安慶246133）
鐵凝的短篇小說，在為我們濃縮的一個個景象里，通過文筆盡顯了她所一再強調(diào)的社會責任，他們有友情的責任、共產(chǎn)黨員的責任、村民的責任、親情的責任、丈夫的責任。這些責任沒有撼天動地也不捐軀獻身，彰顯的卻是淙淙溪流、波瀾不驚對生存的深思。肩扛著責任，才能走得更遠。
鐵凝；責任；秀色；李技術；安德烈
鐵凝說，她對短篇小說是近乎偏執(zhí)的喜愛。短篇不可小覷，它涵納對歷史的濃縮，對人物的“剪影”。看過不少論述鐵凝短篇佳作的文章，論述各有視角，但始終沒有觸及其責任視角，筆者從其描繪的一個個景象里（山村、城市、河灘、酒店）抽取出了人物內(nèi)心深處的責任。鐵凝本人對社會責任亦有非常精彩的理解，在她看來：“社會責任對于作家來說，不是外在的繩索，而是一種強大的創(chuàng)作內(nèi)驅(qū)力，文學可能并不承載審判人類的義務，也不具備指點江山的威力，但它始終承載理解世界和人類的責任”（鐵凝，2013）。筆者從眾多短篇中選取了四組八篇小說，從責任的視角來進行比較論述。職業(yè)不同，履歷不同，責任亦有不同，他們有相似也有差異，有高尚也有污濁。
一、鄉(xiāng)村少女
景象可以說是鐵凝小說的代名詞，她曾經(jīng)有言：“當我寫長篇小說時，我經(jīng)常想到的兩個字是‘命運’；當我寫中篇小說時，我經(jīng)常想得最多的兩個字是‘故事’；當我寫短篇小說時，我想得最多的兩個字是‘景象’”（鐵凝，1996）。成名作《哦，香雪》創(chuàng)造了靜美的景象。面對轟隆隆的火車，臺兒溝愈發(fā)寧靜祥和，面對都市的喧囂旅客，臺兒溝姐妹愈發(fā)純美，孫犁曾評《哦，香雪》“從頭到尾都是一首詩，一首純凈的詩”。
論界大都從美學、民俗學等角度來解讀該作品。批評者的眼球往往聚焦在四個畫面上：“潔凈清純的香雪”、“五彩繽紛的一分鐘”、“香雪夜回臺兒溝”以及“噠噠聲的鉛筆盒”。鐵凝說：“文學是負載著責任的，這責任或隱或現(xiàn)地伴隨著作家的創(chuàng)造過程”（吳義勤，2009）。是的，這責任是或隱或現(xiàn)的，“每一部文學作品都有一個虛構的方面和一個主題的方面，至于哪一個更重要的問題往往只是看法不同或解釋時強調(diào)的側(cè)重點不同”（錢中文，1998）。在《哦，香雪》中這靜美的景象里，讀出了兩處具有責任意識的畫面：一是旅客的關懷；一是臺兒溝姐妹們的友誼。一分鐘的短暫?？浚阊]有來得及下車，即被火車帶離了臺兒溝，等待香雪的不是孤獨與害怕，車上的旅客、“北京話”則對她表現(xiàn)了貼心的關懷。旅客們“勸她在西山口住一夜再回臺兒溝”；“熱情的‘北京話’還告訴她，他愛人有個親戚就住在站上”?！氨本┰挕薄⒙每蛡冞@一句句勝似親人的暖言實則表現(xiàn)了一種關懷的責任。陌路行人，萍水相逢有這種人與人之間的互相關懷，這應是鐵凝我筆寫我心責任的隱現(xiàn)。
紀伯倫說：“友誼永遠是一個甜蜜的責任，從來不是一種機會?！痹凇杜?，香雪》中最明顯的體現(xiàn)是臺兒溝姐們夜尋香雪的畫面。試想一下在真實生活中，當出現(xiàn)香雪被火車載離臺兒溝后，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子們一般會慌張呼叫或回村求助。但是在鐵凝的筆下，她們很鎮(zhèn)定，姐妹們沒有棄她而去，而是冒著寒風沿著鐵軌去尋找。當然她們沒有想香雪今晚是否還回來，沒有想要沿著鐵軌找到何時。她們心里想著的就是找到香雪，這應是她們彼此間的友情。
友情也是一種責任，可能她們不知責任是何物，心里想的只是香雪是她們的姐妹，一塊玩耍，誰也不能丟棄誰。也許有人疑惑這樣的分析和責任的邊緣似乎有點牽強，但是鐵凝說過：“文學是有責任的，它會或隱或現(xiàn)伴隨著作家的創(chuàng)造過程”，它會以各種頭角冒出來。這友誼的甜蜜責任可以讓人暖心。漆黑的夜晚，陣陣的寒風，“三十里，對于火車、汽車真的不算什么”，對“身上沾著一根頭發(fā)擇不下來，都會急哭”的香雪來說，黑暗的三十里可想而知。當香雪“看見迎面有一顆顆黑點在鐵軌上蠕動”，知道是鳳嬌和臺兒溝的姐妹們時，“香雪想快點跑過去……她忽然覺得心頭一緊，不知怎么的就哭了起來，那是歡樂的淚水，滿足的淚水?！彼男睦飸撌菧嘏??！皟筛叫械蔫F軌”上的黑點漸漸地變成了大大的“人”。
十七歲是個如花的季節(jié)，十七歲的少女是潔白如雪的花。同樣的十七歲，小黃米的處境與臺兒溝的姐妹們有云泥之別。臺兒溝姐妹們的眼里憧憬的是外面世界的美好，彼此相伴的純真友誼。《小黃米的故事》中的小黃米卻“身陷囹圄”承擔了世俗的污濁。
“小黃米”是當?shù)厝藢氖履骋恍挟數(shù)呐拥姆Q呼，這是十七歲秀琴的職業(yè)，文章對她的“上崗”是這樣描述的：每天“把個半高不矮的條凳搬出來往門口一擺，往條凳上一坐，再把兩條腿很開的一叉，兩只鑲金掛銀的高跟鞋尖朝天往地上一戳，又將一綹長發(fā)拉順于肩前，便端詳起對面和左右。”客人來了，她要“撒起嬌來”，最終目的是把客人引進她那“歌星之門”最后再“把一卷錢交給老板娘”。這就是她每天在紅玫瑰的職責。小黃米似乎對她的這種職業(yè)沒有羞恥感，因為這一帶的女性都從事這種職業(yè)，這是她們的生存之道。從她與客人交談的言行舉止以及她平日里的私下生活就能看出，她的本性還是單純略顯頑皮的，她的本心還沒有被社會所浸淫。十七歲的小黃米被賦予這種職業(yè)，背負這種職責，這完全是香雪的“極大反轉(zhuǎn)”。
同是鄉(xiāng)村，一個是寧靜淳樸，一個是世俗骯臟；同是少女，一個冰清玉潔，一個少年老成。有比較才能顯迥異，不能說鐵凝是在刻意褒貶，筆下生花，她憧憬的是城市文化沖擊下的鄉(xiāng)村文明，呼喚的是社會的些許關照。
二、城鎮(zhèn)愛情
談到《安德烈的晚上》評論界有從“文化整合”（何希凡，1999）、“文化的后遺癥”（李欣宇，2011）等文化浸染方面來談安德烈的命運，有從“平實中的觸著”（王海燕，2000）、“突變的敘事”（趙宇紅，2010）等敘事角度來進行論述。鐵凝是在刻意的營造文化這把殺人的軟刀子還是求得突變敘事的新奇，筆者認為應該是二者兼具。其實深究其里，安德烈的失憶是存在必然因子的，這是文化軟刀子潛移默化浸入骨髓的癥狀。錢鐘書在《圍城》中有這樣一句話：“天下就沒有偶然,那不過是化了妝的、戴了面具的必然?！庇脕硇稳莅驳铝业拿\是恰如其分的。如果能了解安德烈長期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安逸（蘇化的生活），郁結(jié)于心的壓抑（被迫娶妻）生活境況，就能坦然地接受他的失憶。
拋開突變敘事，我們把眼球聚焦在安德烈和其表妹的愛情上，就會發(fā)現(xiàn)，這沒有愛情的近親婚姻其實是安德烈愿意背負的一種責任。從文中可看出：“他們暗示安德烈，安德烈接受了這暗示”，“表妹的眼淚使安德烈有種重任在肩之感，他就仿佛是要替他的全家、也替他死去的姨夫和姨媽承擔起照顧這孤女一生的義務。”這責任超越了愛情，讓他心酸，讓他隱忍。婚后，妻女患病，“安德烈需要照顧兩個病人，對此他卻沒有更多的抱怨。”選擇了就要承擔，他把愛情融為親情，用行動來踐行擔當?！皢柺篱g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能說安德烈不偉大，不擔當嗎？與姚秀芬獨處的三個小時，以失憶而終結(jié)，許多讀者面對如此結(jié)局是唏噓感嘆，筆者認為這是鐵凝在情感上的有意為之，事與愿違的結(jié)局，這是對表妹妻子的負責，也是對倫理道德上的維護。
同樣是奉旨成婚，在《咳嗽天鵝》中的劉富和香改的婚姻并不像安德烈和其表妹那樣還摻雜著親情的成分。如果說安德烈娶表妹為妻是抱有親情加同情的責任的話，那么《咳嗽天鵝》中，劉富對香改的責任完全是夫?qū)D的責任。
《咳嗽天鵝》是鐵凝2009年的新作。唐朝司空圖有云：“不著一字，盡得風流”，用來概括鐵凝這篇佳作的隱藏內(nèi)蘊是比較合適的。因為文中三分之二的篇幅是在講述劉富和那一只患了病的天鵝的故事。只在開頭和幾近結(jié)尾有了香改的身影（從最初的吵嘴到最后的和好）。全文貌似在講劉富的心性善良，對天鵝的憐憫，其實作者刻意營造的點睛之筆應是劉富對香改的改變上。
劉富是個有點潔癖的男人，相反妻子卻生性邋遢。因為雞毛蒜皮的事而提出離婚?！懊魈炷阋哺胰ヌ耸〕?。你那咳嗽從來也沒好好治過，離婚之前，我得給你把咳嗽治好?！比绻f這句話是劉富犟嘴的氣話，那么文后劉富的所作所想就證實了，作為丈夫的責任。開車離開省城“路上他只下了一次車給香改買了一套煎餅馃子”。本來打算在省城給香改看病的，他最后沒有在醫(yī)院門前停車，也許他是想“要是從今往后給香改治咳嗽還有的是時間，他又為什么非在今天不可呢。也許他是想，眼下回家才最是要緊。他記起今天是臘月二十三，年已經(jīng)不遠了?！弊髡吆畹牡莱觥皟蓚€也許他是想”，這兩個想的內(nèi)容其實指向的主角都是香改。這就是劉富的丈夫責任——不離不棄。
三、人性村落
對《秀色》的評價也是各有視角。有的認為該“作品內(nèi)核包含寓言素質(zhì)，清新而豐厚，深刻又沉重，耐尋味，堪回味，苦澀甘甜，精靈雋永”（崔道怡，1997）。高度褒揚了張品的“青春奉獻”，盛贊李技術作為共產(chǎn)黨員的“偉大崇高”。有的從實際生活出發(fā)，認為《秀色》脫離實際，脫離生活，批評其“不秀色，‘不高尚’，也不‘純美’”（丁夫，1997）。有的選取二元對立的視角，從美與丑的辯證角度來闡述，認為人類具有的頑強的生命本能，生存掙扎與人倫道德間的對抗，使作品產(chǎn)生了文化意義、審美意義上的美。認為張品的“獻身”不丑。
這篇小說內(nèi)容新奇，初讀時感覺地理環(huán)境描寫的部分與韓少功的《爸爸爸》較相似，故事的發(fā)生地均是于孤僻崇山之上，似有寓言性質(zhì)。就是在這與世隔絕的世外之境，哺育了秀水村民們不一樣的民風，安土重遷的家園守護意識。如果要凸顯的話，每個人都是亮點。《秀色》一文，不乏有三種責任：黨員的責任、男人的責任、女人的責任。
身為黨員作為村長的李老哲父子倆不遠三百里頻繁去請打井隊，這里有“為（wéi）官為（wèi）民的擔當”；省里下派的李技術更是用言行踐行了黨員的責任。他“用共產(chǎn)黨的名義保證”向張品許諾；他用內(nèi)心的拷問發(fā)出“共產(chǎn)黨的打井隊若是給老百姓打不成井，最后渴死的不是自己又是誰呢！”的心聲，他賣力的一錘捶的敲打。這是共產(chǎn)黨員的責任！
秀水村“男人們成群結(jié)隊地背上木桶遠征百里之外專為打井隊背水”，尤其是他們那“閉一閉眼，把心一橫”的短暫瞬間，咽下的是隱忍的痛。這是男人們?yōu)椋╳éi）夫為（wéi）民的責任！
男人們不在村子的時候，為留住打井隊，張二家的、秀水村的媳婦們大義凜然地獻身，張品用行為踐行著“壯烈”?！皼]有水，還能有什么”，青春、身體對她們來說沒有水重要，她們大義凜然地獻身，是亂而不淫的操守。這是女人的責任！
具有相似體裁的《砸骨頭》，居士村村民不減秀色。在論《砸骨頭》前，有必要先分析一下鐵凝的取詞用語。鐵凝以前曾寫詩，是很有才情的，作品中一些富有咀嚼味道的人名、地名、物名就是很好的例證。
香雪的取名，有評論是這樣解釋的：“‘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梅的香與雪的白，這兩種美好恰恰是香雪身上所體現(xiàn)的未經(jīng)世人污染的青春之美、健康之美。作者把自己美的理念與理想灌注于香雪。”所以賦予一個十七歲少女以香雪的稱謂。居士的命名更是不凡，居士一詞，頗有詩意，讓讀者首先想到的是古代一些文人騷客的字號。查閱一下相關資料，“居士”有兩種基本解釋：一是指對信佛信道的人的泛稱；一是指古代有德行而隱居不仕的人。而作者在這里表達的應該就是想在世間找到一個盛滿居士的村莊，擁有居士風格的人們吧。
《砸骨頭》中鐵凝安排的這一場砸骨頭的決戰(zhàn)堪有看點，至少包含三個方面的深層意蘊：一是于村長和李會計二人酣戰(zhàn)至極，想去河灘一分高下的較量，畢竟“砸骨頭是居士村男人之間戰(zhàn)爭的極致”；二是二人均是黨員是村干部，他們的決斗不是個人恩怨的拼殺，是一種解憂，是為民擔當?shù)囊环N責任宣泄；三是引村民觀戰(zhàn)，以喚起他們的警醒。二人酣戰(zhàn)之后，遍體鱗傷，對他們事后喝酒場面的描寫很細致：“兩人先是用三錢的酒盅，后來換了五錢的酒盅，再后來改用了茶碗，再后來上了飯碗。村長捧著飯碗剛喝兩口，就嗚嗚地哭了起來，他哭得是如此地傷心，如此地軟弱”，這是借酒消愁，這是愁腸殢酒。砸骨頭最后砸出了李會計給兒子定親的二百元；砸出了于村長給兒子蓋房的三百元；砸出了村民們自發(fā)籌齊的六百元。同是為了村莊、為了集體，于村長、李會計不弱于李老哲、李技術，居士村民堪與秀色村民相媲美。
四、母愛的剛?cè)?/h2>
《孕婦和?！肥恰耙环h而凝重的油畫”（陳映實語）。評論界對其評價大都聚焦在孕婦的美好憧憬與希冀上，把它當成《哦，香雪》的再現(xiàn)?！对袐D和?！肥且黄唐≌f，但讀起來只像是一首散文詩，沒有情節(jié)。小說敘事要具備三要素：豐富的人物形象、完整的故事情節(jié)、典型的社會環(huán)境。此篇沒有完整的故事情節(jié)剩下的就只是人物和環(huán)境了。小說中的環(huán)境描寫是清新、淡雅的，“太陽照耀著平坦的原野，干凈又暖和”，“太陽的光芒漸漸柔和下來”，有這種環(huán)境做底色，讓人陶醉，讓人欣羨。
“懷孕，讓女性身上的母性蘇醒”（王彬彬，2014）。母性的蘇醒意味著母親責任的生發(fā)。母愛是偉大的，母愛體現(xiàn)在對孩子無微不至的關心照顧上。從全篇多處能看出這種生發(fā)出來的母性意識?！懊慨斔匆娫诘厣吓芴暮⒆樱陀X出身上累……干脆就是肚里的孩子在受累，她雙手托住肚子直奔躺在路邊的那塊石碑，好讓這肚子歇歇?！薄昂米屵@肚子歇歇”一語道出母愛的穿透力。這時她看到了“三三兩兩的黑點”，這黑點是她腹中胎兒的未來模樣，《哦，香雪》中也有“一顆顆黑點”，這黑點是臺兒溝的姐妹們。黑點是遠觀的樣子，是活動的人，是責任的化影。文中接連出現(xiàn)三個排比句：她的孩子無疑要加入這上學、放學的隊伍；她的孩子無疑要識很多字；她的孩子無疑要問她許多問題。三個“無疑”倒逼著孕婦要艱難的描摹那十七個大字。母親是榜樣，她明白現(xiàn)在只有做好目前的，她似乎才獲得了一種當母親的資格，“她似乎才敢與她未來的嬰兒謀面。那是她提前的準備，她要給她的孩子一個滿意的回答?！本渚溏H鏘流露著母愛的意識，這難道不是母親責任的體現(xiàn)？
相比《孕婦與?！分心笎鄣娜嵝?，《世界》里的母親彰顯的卻是剛強。這是母親的一個噩夢：她懷抱嬰兒去鄉(xiāng)下娘家過年的征途中發(fā)生了山崩地裂的地震。在這“悲壯堅韌的征程”里，為了懷中的嬰兒，母親一次次展現(xiàn)了強大的魔力。
文中有“四次呼喊四次微笑”體現(xiàn)超強母愛的畫面：第一次：行車途中，母親超前意識到有種大難臨頭的征兆。她想呼喊，當看到臂彎里的“嬰兒對她微笑著”，這“嬰兒的微笑使母親稍稍定了神”，“她喊叫了一聲，卻聽不見自己的聲音?！敝皇蔷o緊的擁抱著嬰兒。第二處：當災難發(fā)生時，母親已陷入裂紋中，“母親在無邊的黑暗里叫喊，她聽不見自己的聲音?！薄敖柚W電，她看見嬰兒對她微笑著?！边@微笑使母親生出超常的勇氣，恢復了她的理智，她已鮮血淋淋，忍著劇痛爬出了裂紋。第三處：大地震顫之后，母親懷抱著嬰兒在破碎的大地上奔跑，腕上的手表已破碎得只剩空白表盤，“空白的表盤使母親絕望地哭了起來，空白的表盤使母親覺出她再也沒有力量拯救嬰兒和她自己”，“她把頭埋在嬰兒的身上，開始無聲的嚎啕?！薄皨雰阂琅f在母親的懷中對著母親微笑?！边@微笑再一次征服了嚎啕的母親，再一次收拾起她那已崩潰的精神。此刻，母親明白她就是世界，她有無比堅強的雙臂，她必須把一切世界的美好和蓬勃獻給她的嬰兒。第四處：在艱辛的途中，沒有水源，沒有食物，她吞咽著白雪，以手作鍬，挖掘蘿卜，咀嚼棉絮，以雪、蘿卜、棉絮化作乳汁，只為了“懷里嬰兒對她的微笑”。
每次測定至少重復3次，實驗數(shù)據(jù)以（平均值±標準差）表示，實驗數(shù)據(jù)處理使用Design Expert 10.0.7，采用Graphpad Prism 7.0等軟件進行處理及制圖。
無聲的嚎啕，壓制住的呼喊，怕驚擾熟睡的嬰兒。這是一個夢里的景象，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母愛不凡！
在鐵凝的短篇中，體現(xiàn)責任的短篇不占少數(shù)，或隱或現(xiàn)地閃現(xiàn)在作品中?！秲蓚€秋天》中的小凡玉，她把母親的話當作圣旨，抱著決心兩次去請大姨來看戲；《灶火的故事》中的老灶，以黨的原則要求自己，帶頭以低于市場的價格出售柿子；《小黃米的故事》中的畫家老白，不動于情色，所追逐的是畫家的責任——“坑頭系列”、“人的最美瞬間”。
在選取的這些短篇中，在一個個景象里，有鄉(xiāng)村，城鎮(zhèn)，有村落，夢境。上述看似純屬虛構的故事，其中或多或少，或隱或現(xiàn)都有執(zhí)筆者所一再強調(diào)的作家的責任意識。法國小說家法朗士說得好：“一切作品都是作家的自傳”，這些作品是鐵凝三重身份的自傳。俄國哲學家舍斯托夫也說過類似的話大意是這樣的：在虛構的文學作品中，往往掩藏著作者想要自由表達的東西。這些作品里有鐵凝想要表達的東西。正是她身兼三種身份政治身份、作家身份、女性身份，賦有三種責任黨性責任、女性責任、母性責任，在她的筆端才醞釀了臺兒溝姐妹→小黃米→姚秀芬→孕婦→李技術→于村長→李會計這些個個賦有不同責任的形象人物。
無論生活怎樣，肩頭扛著責任，就能走得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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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oking for Responsibility——Based on TIE Ning’short story
SHEN Xing-bin
(College of Literature，Anqing Normal University，Anqing 246133,China)
There are all kinds of images in TIE Ning’short story.She emphasized the social responsibility under her pen time and again.They are friendship’s responsibility,PartyMembers’responsibility,the villagers’responsibility,relative’s responsibility and husband’s responsibility.They are ordinary，do not expect the dynamic.However,they expressed the thinking of surviving.Only take on responsibility,they can go further.
TIE Ning;responsibility;beauty;LI technician;Andre
I206.7
A
1671-055X（2017）02-0025-05
10.16595/j.1671-055X.2017.02.007
2016-03-05
神興彬（1990-），男，山東棗莊人，研究生，主要從事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研究。E-mail:haifeng37@163.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