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蘇軾詞的“以俗為美”

殷海衛(wèi)

摘 要：在整個宋詞不斷追求雅化的過程中，蘇軾詞還追求以俗為美，他將大量的日常生活瑣事、田園風情、節(jié)候風光、家庭親情、僧俗趣事等寫進詞中，引口語、對話、方言、俚語入詞，以成詞熟語入詞，實現(xiàn)了以俗為美。這種審美思想受宋代商業(yè)經(jīng)濟和市民文化的影響，是詞體發(fā)展的內(nèi)在需求，與詞人的人生閱歷和思想性格密不可分。它對之后詞學創(chuàng)作產(chǎn)生了深遠影響。

關(guān)鍵詞：蘇軾 詞 以俗為美

隨著文人詞的發(fā)展，詞體也在不斷地雅化，胡寅《向薌林酒邊集后序》曰：“及眉山蘇氏，一洗綺羅香澤之態(tài)，擺脫綢繆婉轉(zhuǎn)之度，使人登高望遠，舉首高歌，而逸懷浩氣，超乎塵埃之外?！盵1]第189冊：359同時，蘇軾詞和其詩一樣，同時也在追求著以俗為美，如宴饗之外，復食野蔬，使人口齒為之一新。我們可以從其詞的題材內(nèi)容與語言等方面加以解讀，探討其內(nèi)在成因及其詞學影響。

一、蘇詞以俗為美的藝術(shù)表現(xiàn)

在北宋文人不斷追求詞體雅麗精工的同時，蘇軾卻能不棄凡俗，從日常生活情事入手，選取不同的角度，展現(xiàn)人情物態(tài)之美，詮釋人生哲理，從而開拓了詞的新天地。

（一）題材內(nèi)容上的以俗為美

1.日常瑣事中的妙理諧趣

蘇軾用詞來敘寫日常生活瑣事，沐浴、納涼、閑行、失眠、衰病等無所不包，他通過大俗之事傳寫生活妙理?！度鐗袅睢吩疲骸八负卧嗍?，細看兩俱無有?！p手，輕手，居士本來無垢?！盵2]79這首詞寫自己在澡堂洗澡搓背的場景?！盁o垢”本是佛家語，喻一切本來清凈。詞人天機自悟，自己雖處凡塵，但自性清凈，不為“六塵”浸染。詞人寓莊于諧，言妙理于俗事，如水中著鹽，天然渾成。寫浴后納涼的頗多，如《洞仙歌》云：“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人未寢，欹枕釵橫鬢亂?！肝黠L幾時來，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換?！盵2]13本詞模寫蜀主孟昶與花蕊夫人夏夜納涼的場景，寄寓了流年暗度的感慨，詞境清美，詞情雋雅，令人玩味無窮?！顿R新郎》云：“乳燕飛華屋。悄無人，桐陰轉(zhuǎn)午，晚涼新浴。……漸困倚，孤眠清熟?！盵2]15寫新浴納涼的美女，亦花亦人，詞旨深婉?；?qū)戦e行，如《定風波》（莫聽穿林打葉聲），詞人已謫黃州兩年，卻能以淡定的心態(tài)，坦對人生的陰晴風雨，吟嘯自若，何其超脫。此外，或?qū)懴?，如《蘇幕遮·暑籠晴》等；或?qū)懞矬@夢，如《木蘭花令》等；或?qū)懬镆篃o眠，如《謁金門》（秋帷裹）等；或?qū)懰ゲ?，如《行香子》（昨夜霜風）等。這些詞生動再現(xiàn)了詞人真實的生活狀態(tài)和細微的心理感受。

2.鄉(xiāng)村視域中的田園風味

田園詞在之前頗為少見，文人多關(guān)注風月佳人，蘇軾的地方生活，使他更多接觸到下層民眾的生活情狀，與村婦樵夫結(jié)為朋友?！稏|坡事類》載：“蘇子瞻泛愛天下，士無賢不肖，歡如也。嘗自言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陪田院乞兒?！诱霸弧嵫矍疤煜聼o一個不好的人。”[3] 2這也使他的詞別開天地。《浣溪紗》五首乃元豐元年春夏作于徐州知州任上。其一云：“照日深紅暖見魚，連溪綠暗晚藏烏。黃童白叟聚睢盱。 麋鹿逢人雖未慣，猿猱聞鼓不需呼。歸家說與采桑姑。”[2]48詞中溪水、游魚、綠柳、棲烏、童叟、麋鹿、猿猴、桑女、姑娘等，皆栩栩如生，躍然紙上。其三、其四寫村中煮繭香、繅絲姑娘、捋麥的老漢、紛落的棗花、賣瓜的菜農(nóng)、討水的使君，這些凡俗生活，在蘇軾筆下，呈現(xiàn)出清新、寧靜、明凈、淳美的風味，真是一洗綺羅香澤之態(tài)。

3.季節(jié)物候中的賞閱之樂

節(jié)序風光，在花間詞中多是寫繡幌佳人傷春悲秋，如魏承班《漁歌子》寫女子春日念遠的離愁別恨，辭藻華美，感情泛化，細膩纖巧，缺少活力。蘇詞也寫四季更替，風景不殊，卻能以熱愛之情擁抱自然和生活，不矯揉造作。或城外尋春，如《浪淘沙》（昨日出東城）等；或初夏聽蟬，如《阮郎歸》（綠槐高柳咽新蟬）等，鄉(xiāng)村小路、午后棋聲和慵懶的村姑等，都充滿了濃郁的生活氣息，如此恬靜美好。又或?qū)懘逡伴e行，如《鷓鴣天》（林斷山明竹隱墻）詞中皆是凡俗事物，斷山、亂蟬、衰草、池塘、白鳥、紅蕖、村舍、古城、杖藜、斜陽、夜雨、清涼。作者用樸素的語言，娓娓道來，真是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督亲印吩疲骸傍P凰山下雨初晴。水風清，晚霞明。一朵芙蕖、開過尚盈盈。何處飛來又白鷺，如有意，慕娉婷?！盵2]63蘇詞中，大俗即是大雅，大雅即是大俗。他真正給我們展現(xiàn)了一幅幅興味盎然的生活畫卷，化凡俗為清美。

4. 家庭生活中的無限深情

傳統(tǒng)詞人寫男歡女愛，多是玩弄風月，逢場作戲，詞成了男子而作閨音的代言體。蘇軾卻用它來敘寫普通的家庭生活，或?qū)懛蚱揲g的愛情，或?qū)懶值荛g的手足情等，這種世間最普遍、最自然的感情，都被寫的凄婉動人。如《江城子》（十年生死兩茫茫）悼念亡妻王弗，可謂是人鬼情未了。同樣是中秋懷人，寄子由，人們多偏愛《水調(diào)歌頭》（明月幾時有）的清曠超脫。《西江月》（世事一場大夢）這首詞則使我們看到蘇軾作為凡夫俗子內(nèi)心真實、細膩、敏感、脆弱、無助的一面。他并不是坡仙，而是我輩中人，他也有七情六欲、兒女情長，凄美感人。又《畫堂春·寄子由》云：“濟南何在暮云多，歸去奈愁何！”[2]86詞人身在密州，思念濟南的兄弟而不得見，情思繾綣，又不似上文哀婉凄惻，真是情隨意轉(zhuǎn)，筆傳百態(tài)。

5. 游戲筆墨中的僧俗趣事

秦觀曾有詩贊其師“不將俗物礙天真，北斗以南能幾人？”（《別子瞻》）蘇軾生性幽默，常常以調(diào)侃嘲諷的口吻，敘寫人生百態(tài)，曉諭人倫之理。《冷齋夜話》載：“東坡鎮(zhèn)錢塘，無日不在西湖。嘗攜妓過大通禪師。大通慍形于色。東坡作長短句，令妓歌之。”《南歌子》云：“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借君拍板與門槌，我也逢場作戲，莫相疑。 溪女方偷眼，山僧莫皺眉，卻愁彌勒下生遲，不見阿婆三五，少年時。”[2] 59所謂席中雖然有妓，心中可以無妓。禪師時時拂拭，莫惹塵埃。東坡游心于物外，戲之以彌勒初生，直截其本來，戲說色空不二，令人忍俊不禁。又有靈隱寺和尚了然，與妓秀奴相戀，后財盡被棄，反目成仇，醉殺之。入獄，視其臂刺有“但愿生同極樂國，免教今世苦相思”語。東坡感而賦《踏莎行》曰：“這個禿奴，修行忒煞，云山頂上空持戒。只因迷戀玉樓人，……色空空色今安在。臂間刺道苦相思，這回還了相思債?！盵4]第1冊：333了然雖在佛門，卻為塵世色相所迷，不悟色相本空，終致惡果報應。詞人以慈悲之心，啟諭眾生色空之理，不能妄生執(zhí)念，作繭自縛。

（二）遣詞造語上的以俗為美

1.以口語、對話入詞

口語、對話一般多用于民間語言，與雅文體漸行漸遠，蘇詞卻能化凡為圣，點鐵成金。如《阮郎歸》云：“佳人相問苦相猜，這回來不來？”《行香子》云：“幾時歸去，作個閑人。對一張琴，一壺酒，一溪云?！薄杜R江仙·送錢穆父》云：“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皆簡潔如話，隨心而出，如對至親老朋，情態(tài)畢現(xiàn)，意韻綿長?！稖p字木蘭花》（春牛春杖）四十余字中連用七個“春”字，以俗字俗句寫春機勃勃，簡潔明了，生動如畫。又《蝶戀花·京口得鄉(xiāng)書》云：“一紙鄉(xiāng)書來萬里，問我何年、真?zhèn)€成歸計。”《定風波》云：“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xiāng)?！闭Z言通俗淺白，對話生動傳神，又不乏人生哲理，俗中見雅，啟人深思。

2.以方言、俚語入詞

周紫芝《竹坡詩話》載：“東坡云：‘街談市語，皆可入詩，但要人熔化耳?！盵5]354同樣，在其詞中也得到鮮明體現(xiàn)，如《瑞鷓鴣·觀潮》云：“儂欲送潮歌底曲？樽前還唱使君詩?！薄皟z”是古吳越地一帶人的自稱，“歌底曲”也帶有南方方言色彩，意思是“唱什么歌”，“底”就是“什么”的意思。這些詞語使詞景生動活潑，如聞其聲，如睹其形。又《滿庭芳》云：“蝸角虛名，蠅頭微利，算來著甚干忙。……需放我、些子疏狂?！剂?，能幾許，憂愁風雨，一半相妨。又何須抵死，說短論長?！盵2]3“著甚干忙”意思是“瞎忙什么”，“干忙”意思就是白忙。“些子”意思是“一點兒”，皆為當時口語?！八剂俊保褪恰跋雭?、想一想”的意思，“抵死”就是“拼命、竭力”的意思。蘇軾用這些當時不登大雅之堂的俚俗用語，批判了蠅營狗茍的世俗人生，彰顯了自我灑脫曠放的個性，筆墨酣暢淋漓。當北宋文人詞在求雅用典上用功而造成語言意象老化之時，蘇詞卻大量引俗語入詞，無疑是對詞體語言的新變，更貼近生活。

3.以成詞、熟語入詞

蘇軾以俗為美還表現(xiàn)在以地名、人名、前人詩句等入詞，如《水調(diào)歌頭·黃州快哉亭贈張偓佺》用“平山堂、江南、醉翁、蘭臺、莊生”等詞，《水調(diào)歌頭·寄鄂州朱使君壽昌》用“江漢、岷峨、錦江、南山、劍外、曹公、黃祖、謫仙”等詞，《江城子·夢中了了醉中醒》用“淵明、東坡、雪堂、北山、曾城、斜川”等詞，皆能有機融合在全篇中，使詞氣流轉(zhuǎn)自如。有時他還直接大量引用或化用前人詩句入詞，如“暗香浮動月黃昏”（《阮郎歸》）、 “覺涼生兩腋清風”（《行香子》）、“蝴蝶夢中家萬里”（《南香子》）、“似花還似非花”（《水龍吟》）等，分別化用了林逋、盧仝、崔涂、白居易等人的詩句。他還把一些相對陳俗、熟悉的詩篇翻唱為詞，造成陌生化的效果。如《哨遍·為米折腰》乃從《歸去來兮辭》化出，《水調(diào)歌頭》乃改韓愈《聽穎師彈琴》而成，皆能別出風味?；蛴没匚脑婓w來寫回文詞，如回文詞《菩薩蠻》有七首。甚至把自己的舊詩改成新詞，如《定風波·詠紅梅》乃從《紅梅三首》（其一）化出，原詩精練老成，新詞搖曳生姿。又或改前人成詞為新詞，如《浣溪紗》（西塞山邊白鷺飛）、《南歌子》（日出西邊雨）、《調(diào)笑令》（漁父）分別改張志和、劉禹錫、韋應物詞而成，皆能變熟俗為新美。

二、蘇詞以俗為美的成因

雅俗本來就是互為表里的，蘇詞以俗為美有著時代的經(jīng)濟文化大背景、詞體本身發(fā)展的內(nèi)在需求和作者自身的創(chuàng)新個性等多種原因，其合力推動了詞體的發(fā)展和新的審美思想的形成。

（一）宋代市民經(jīng)濟和文化的影響

宋代城市商業(yè)經(jīng)濟不斷發(fā)展，出現(xiàn)了人口眾多的大都市，如開封、洛陽、杭州、揚州等，勾欄瓦肆的興起，促進了娛樂業(yè)的發(fā)展和市民文化的繁榮。市民審美需求的擴大，在不同程度上沖擊著文人的雅文化觀念，使他們不得不面對這些市井新聲。如柳永《望海潮》詞寫杭州繁華的都市風情，也是化俗為雅，雅俗相生。這自然深刻影響到蘇詞的創(chuàng)作，宋人以平常心應接萬物，他們既有內(nèi)在人格的高潔和雅逸，又能在世俗生活中任運隨緣，進退裕如。表現(xiàn)在文學創(chuàng)作上，便是凡物皆有可觀，雅俗皆為我用，從而形成宋人大雅大俗的審美觀。

（二）詞體發(fā)展的內(nèi)在需求

從詞體產(chǎn)生和發(fā)展而言，有個自下而上，從民間詞到文人詞，從下里巴人到陽春白雪的過程。敦煌曲子詞《望江南》（莫攀我），《菩薩蠻》（枕前發(fā)盡千般愿），這些民間詞，充滿了濃郁的生活氣息，語言質(zhì)樸淺白，真切反映了下層民眾的生活狀況及情感訴求等。早期的文人詞，如白居易的《憶江南》、劉禹錫的《竹枝詞》等，顯然具有民歌的通俗色彩。隨著文人詞的壯大，詞體不斷雅化，形成了詞為艷科，要眇宜修的婉約特質(zhì)。至柳永是一個突破，他用生動的市井白話，描寫凡俗的市民生活，以致“凡有井水飲處即能歌柳詞”，促進了詞的通俗化。蘇軾在繼承柳詞凡俗色彩的同時又剔除其艷情卑俗的成分，推動著它繼續(xù)向前發(fā)展并深刻影響到南宋詞的進程。

（三）蘇軾人生閱歷和思想性格的影響

元豐三年，蘇軾因烏臺詩案貶居黃州，躬耕東坡，自號“東坡居士”。他以歡喜心、平常心、慈悲心去關(guān)注鄉(xiāng)村凡俗生活，吃喝穿戴、婚喪嫁娶、農(nóng)耕桑麻等，無不入其詞中，洋溢著熱烈的人生之戀?！皢柸昶缴I(yè)，黃州、惠州、儋州”（《自題金山畫像》），苦難是人生最好的導師，逆境也成就了蘇軾的文人氣質(zhì)和品格。儒家的淑世精神，引導他熱愛生活和人生；道家的自然無為特別是莊子的齊物逍遙，又使他淡泊名利，出處裕如；佛家的平常心是道，啟示著他真俗不二的思想，達到了即心即佛、圓融無礙的境界。在蘇軾看來，“世事萬端，皆不足介意?！刂欣粺o一物，即天壤之內(nèi)，山川草木魚蟲之類，皆是供吾家樂事也?！保ā杜c子明兄》）[6]卷60：1832沒有雅、俗的絕對分別與對立，美其實無所不在，關(guān)鍵是審美主體如何合體認與表現(xiàn)凡俗生活中的大美。所以蘇詞能不避凡俗又超越前人，達到“以俗為美”的新境界。

三、蘇詞以俗為美的價值和影響

“以俗為美”的審美思想在中國文學發(fā)展史上源遠流長，從最早的民謠“饑者歌其食，勞者歌其事”，到《詩經(jīng)·國風》寫各地風俗民情。陶淵明在田園中發(fā)現(xiàn)詩意，杜甫用新題樂府寫民生疾苦，白居易詩使老嫗能解等，都啟示著蘇軾詞“以俗為美”的審美思想。宋代話本小說等俗文學的興盛，也促進了文學通俗化、平民化的進程，文人的生活態(tài)度與審美態(tài)度也都趨于世俗化。陳師道《后山詩話》記梅堯臣語曰：“子詩誠工，但未能以故為新，以俗為雅爾。”[5]314蘇軾《題柳子厚詩》曰：“詩須要有為而作，用事當以故為新，以俗為雅。好奇務(wù)新，乃詩之病。”[7]卷67：2109不僅宋詩在追求日常生活化、瑣細化，通過以故為新、以俗為雅，與唐人競高下。在詞體中亦染此風氣，蘇軾把日常生活當作創(chuàng)作源泉，真正實現(xiàn)了“以俗為美”，是對前人的繼承與發(fā)展。

蘇軾的身體力行，也給宋人以深刻的影響。胡適《詞選序》說：“蘇軾以前，詞的范圍很小，詞的限制很多；到蘇軾出來，不受詞的嚴格限制，……凡是感情，凡是思想，都可以作詩，就都可以作詞?！@是詞的一大解放。”[7]如李清照《詞論》雖然對蘇軾詞有所批評，但她以尋常語入音律，善于提煉口語入詞，如 “不如向簾兒底下，聽人笑語?！保ā队烙鰳贰罚耙娪腥藖?，襪剗金釵溜，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點絳唇》） “賣花擔上。買得一枝春欲放?！吕刹碌?。奴面不如花面好?！保ā稖p字木蘭花》），皆生動形象，明白如話，流利婉轉(zhuǎn)，充滿生活氣息。其化俗為雅，頗得東坡詞三昧。又如南宋辛棄疾閑放帶湖、瓢泉時期大量創(chuàng)作農(nóng)村詞，寫山村風景，如《清平樂》（茅檐低小），《清平樂》（西風梨棗山園）等，皆能涉筆成趣。動人的春意、頑童與閑叟、其樂融融的生活場景、豐收在望的喜悅等，一切都是如此的樸素清新，、恬靜安閑。比之蘇軾筆下的農(nóng)村詞，可謂各臻其妙。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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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蘇軾，著.孔凡禮，點校.蘇軾文集[M].北京：中華書局，1986.

[7] 胡適.詞選[M].臺灣：商務(wù)印書館，19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