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留有大禹治水的豐功偉績,這里曾產(chǎn)生了光輝燦爛的仰韶文明,這里曾是馬革裹尸的古戰(zhàn)場,這里的黃土地穴居著勤勞智慧的中原人。而今,隨著萬里黃河第一壩的興建,這里成了一座美麗的天鵝城。
這里就是——三門峽。
禹開三門的傳說
三門峽來源于大禹治水的傳說。
典籍記載,4000余年前,黃淮流域進入歷史上少有的濕季,春冬季凌汛不斷,夏秋季暴雨頻仍,處處小河漲滿、大河泛濫、山洪頻發(fā),今日的華北、華中平原和淮海之間的沃野農(nóng)田成了水鄉(xiāng)澤國,人們家園被毀,流離失所,苦不堪言。因而,降伏洪水成了當時華夏帝王的頭等大事。
堯帝派遣大禹的父親鯀治水。鯀采用筑堤攔截的方式治理洪水,卻“九年而水不息”,被流放到羽山而死。待到大禹承接治水重任,一改其父以“圍堵障”為主的方式,開九州,通九道,陂九澤,度九山,將洪水導(dǎo)入大海。此間,大禹途經(jīng)今三門峽所在地時,發(fā)現(xiàn)一座大山攔住了水流去路,便掄起開山神斧,“啪、啪、啪”三斧子,將大山劈為“神門”“鬼門”“人門”三道峽谷,是為“三門峽”。開完三門,大禹又在黃河激流之中豎了座定河石柱,用來定波鎮(zhèn)瀾,這便是后人所謂“中流砥柱”。a
1957年,國務(wù)院批準開建三門峽大壩。12萬人力歷經(jīng)四年光陰,這座萬里黃河第一壩終于建成。隨著大壩的興建,三門峽市崛起為一座新興城市。這片鐘靈毓秀的土地,孕育了燦爛的華夏古老文明。
函關(guān)古道的歷史回響
早在六七千年前的仰韶文明時期,一代代先民便在此地艱苦拓荒、繁衍生息,夏商王朝之時,此地更是作為統(tǒng)治的中心區(qū)域存在。時轉(zhuǎn)勢移,三門峽因其險要的地理位置,逐漸成為兵家必爭之地。
函谷關(guān),位于三門峽靈寶市北15公里的王垛村。它西據(jù)高原,東臨絕澗,南接秦嶺,北塞黃河,是中國歷史上建置最早的雄關(guān)要塞之一,因關(guān)在谷中,深險如函,故稱函谷關(guān)。函谷關(guān)始建于春秋戰(zhàn)國之時,是東去豫南、西達雍中的咽喉,古道全程15公里,谷深50~70米,最窄處僅寬兩三米,因而古代軍事家稱函關(guān)古道“車不分軌,馬不并鞍”“一泥丸而東封函谷”,是名副其實的易守難攻的險關(guān)。2000多年間,這片常覆三軍的古戰(zhàn)場發(fā)生了大大小小200余次戰(zhàn)役,一次次影響了中國歷史的進程。
而今站在巍巍城墻下仰望函關(guān),閉目冥想,腦海里浮現(xiàn)的是兩軍對陣的刀光劍影、浴血廝殺,耳畔似回響著古戰(zhàn)場的鼓角爭鳴、兵戈陣陣,心中也不由泛起興亡盛衰之感,滿溢悲壯肅穆之情。
函關(guān)古道不僅是一處軍事重地,還是古代中原腹地與西北地區(qū)經(jīng)濟、文化交流的紐帶。圍繞著這座重關(guān)名城,流傳著一個個讓人耳熟能詳?shù)拿说涔屎蜌v史傳說。
老子出關(guān)。那是一個具有歷史意義的清晨,把守函谷關(guān)的長官尹喜眺望日出東方,忽見紫氣浩蕩,竟是老子騎著青牛悠然而來,欲要出關(guān)云游。對老子深懷感佩之心的尹喜盛情款待,懇請其著書立說,便有了彪炳后世的《道德經(jīng)》。
雞鳴狗盜。“戰(zhàn)國四公子”之一的齊公子孟嘗君廣納賢才,食客三千。一次他出使秦國被昭王扣留,有一門客裝狗夜入秦宮,盜出狐裘送給昭王寵姬,孟嘗君得以釋放。孟嘗君逃脫后,恐秦王追趕,連夜奔走至函谷關(guān),按秦國法規(guī),須待雞鳴時分方能開關(guān)放行。門客中有擅長口技者便學(xué)雄雞啼叫,引眾雞齊鳴騙開城門,遂得脫身回齊。
秦趙會盟?!叭照栈某欠疾菪?,相如曾此挫強秦。能令百二山河主,變作樽前擊缶人?!边@是唐人胡曾贊美趙國上大夫藺相如的一首詩。據(jù)《史記》記載,彼時秦國三次發(fā)兵攻趙,趙國雖處劣勢,但武有名將廉頗,文有上大夫藺相如,一時難以征服。軍事重壓之外,秦國又對趙國展開政治外交攻勢,雙方約定會盟澠池。宴飲時秦王以強凌弱,脅迫趙王鼓瑟并令史官記入秦史,讓趙國君臣無比難堪。此時藺相如憤然而起,強請秦王擊缶,亦令史官記入趙史。秦之群臣讓趙國割讓15座城池給秦王祝壽,藺相如針鋒相對,要求秦國獻都城咸陽做趙王壽禮。于是直到會飲結(jié)束,秦國也未能討到絲毫便宜,只得與趙國化干戈為玉帛。
地平線下的古村落
帝王將相以其彪炳功業(yè)在這方土地上留下難以磨滅的痕跡,文人墨客以其錦繡華章在史書中萬古流傳,而那世世代代在此繁衍生息的蕓蕓百姓,才是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禮記》中記載:“昔者先王未有宮室,冬則居營窟,夏則居檜巢。”其中的“營窟”就是一種地穴式居所。這種延續(xù)了數(shù)千年的鑿穴而居的古老傳統(tǒng),如今在三門峽的陜州區(qū)依然有所保留。
不同于陜西窯洞是在黃土斷崖地區(qū)橫向挖掘洞穴作為居室,陜州地坑院乃是在平地上挖坑,四周見方,然后在坑的四壁下部鑿?fù)诟G洞,形成天井式四方宅院,因此地坑院又有“會隱身的四合院”“地下的北京四合院”之稱?!耙姌洳灰姶?,進村不見房,聞聲不見人”,這是20世紀90年代前地坑院村的完美寫照。
地坑院成為陜州區(qū)的代表性民居,具有自然和人文的雙重因素。就自然因素而言,廣袤的黃土高原是世界上黃土分布最廣、黃土層最深厚的地方,薄者數(shù)米、厚者可達200米的黃土層,是窯洞地窖天然的建造場。另外黃土高原植被稀疏,缺乏足夠的建筑用材,智慧的先民們因地制宜,創(chuàng)制了這種居住方式。就人文因素而言,古時戰(zhàn)亂頻仍,民居常常被戰(zhàn)火焚毀或者遭入侵者劫掠,房屋建在地下,遠處看來仿佛一片荒野,良好的隱蔽功能自然給予居民更強的安全感。加之黃土隔熱性能良好,住在地坑院里冬暖夏涼,非常舒適。
地坑院雖然省工省料,但對于一個家庭來講仍然是一項浩大的工程。建院先從選址開始,當?shù)厝苏J為這是關(guān)系到家庭興衰的大事,必定要請風水先生相宅基、定坐向、量大小的。背后有山梁大塬的地方最受歡迎,俗稱“靠山宅”,意味著“背靠金山面朝南,祖祖輩輩吃不完”,背后無所依靠的地方則比較忌諱,因為寓意“背無依靠,財神不到”。選址定了以后就要開始挖坑,自上而下挖一個四方形的深坑,坑深為7~10米。然后在坑壁上掏出主窯、客窯、廚窯、牲口窯、茅廁、門洞窯等功用窯,每面坑壁上少則鑿一孔窯洞,多則三孔,所以同一個院內(nèi),四世同堂的現(xiàn)象也非常普遍。
地坑院建在地平線下,排水問題如何解決呢?當?shù)厝私忉尩?,地面上排水,采取的措施是在地坑院的上部邊緣砌一圈半米左右的攔馬墻,既可防止雨水倒灌,又可預(yù)防兒童及牲畜失足跌落,還可起到裝飾作用,院內(nèi)雨水則是在坑院中間挖一個四五米深的旱井,降雨時雨水排入,既不用擔心淹壞院子,又可蓄積起來供人畜飲用。多數(shù)農(nóng)家在門洞下設(shè)有排水道,以免速降暴雨時積水灌入窯洞。在干旱少雨的黃土高原,這種完整自足的排水系統(tǒng)解決了人們的用水難題。
20世紀,一位名為伯納德·魯?shù)婪蛩够拿绹嗽诳疾炝岁兛h的地坑院后,在其著作《沒有建筑師的建筑》中贊美其“大膽的創(chuàng)作,洗練的手法,抽象的語言,嚴密的造型”,是建筑史上的杰作,是人間奇跡。
就在這一方方小院里,人們從遠古時光中從容走來,生于此,長于此,安居于此,終老于此,走過一個個春耕夏耘秋收,走出幾千年的中華民族農(nóng)耕文明。
隨著工業(yè)文明對農(nóng)耕文明的強大沖擊和信息化時代的到來,越來越多的人搬離了地坑院,在地上建造了新房子。有人說,地坑院一到下午就昏暗暗的,光線太差;有人說,在地坑院里只能看到攔馬墻四角的天空,像只坐井觀天的蛙;有人說,地坑院中手機網(wǎng)絡(luò)信號差,拖拉機和汽車也開不進去,太不方便;有人說,還住著地坑院的話,連媳婦都不好娶呢……
地坑院的不斷消失,是歷史的必然趨勢。而對地坑院的搶救和保護,也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2011年,“地坑院營造技藝”入選第三批國家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名錄。2013年12月,位于陜縣西張村鎮(zhèn)的廟上村上榜國家住建部首批公示的“中國傳統(tǒng)村落”名錄。
隨著當?shù)亟鼛啄甑某掷m(xù)保護和開發(fā)宣傳,地坑院如今已經(jīng)名聞遐邇,不少游客慕名前來參觀這人類穴居的活化石,領(lǐng)略當?shù)鬲毺氐拿袼罪L情。古老的地坑院,又煥發(fā)了新的生機。
是的,我們既有保守的過去,更有開放的未來。
天鵝湖畔的“水天芭蕾”
三門峽大壩建成以后,在每年10月至次年6月期間,黃河便在三門峽谷形成一個面積約200平方公里的湖泊。湖面波光粼粼,一望無際,依稀可見船行柳梢、魚翔淺底的美景,讓人恍然如身在秀麗水鄉(xiāng),而非黃河壩上。
每年入冬以后到次年初春,北國已是千里冰封萬里雪飄,三門峽則迎來她期盼了許久的朋友——來自遙遠西伯利亞的天鵝。
在廣闊明澈的湖面上,成千上萬只白天鵝或悠閑自得地結(jié)伴嬉戲,或溫情脈脈地交頸摩挲,或優(yōu)雅地扭頭用長喙梳理羽毛,或矯健地展翅飛向天空,這種尊貴圣潔的仙鳥,不管是游弋在浩渺的煙波中,還是翱翔在高遠的天空,無一不是幅動人的畫面,無一不是道亮麗的風景線。此情此景,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起柴可夫斯基那出著名的芭蕾舞劇《天鵝湖》,想起被詛咒的公主和忠貞不渝的愛情。
如今,三門峽黃河濕地公園已有“天鵝湖”的美譽,美麗的白天鵝、浩蕩的黃河水和厚重的黃土高坡一起,形成一幅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美麗畫卷。
初春天鵝北歸后,天鵝湖也不寂寞。湖畔遍布蘆葦、菖蒲、睡蓮以及水生美人蕉。在細雨的天氣看湖畔芳草萋萋,湖上白霧迷離,不禁會想起《詩經(jīng)》中的“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天鵝城自然是優(yōu)美的,卻也不乏壯美。每年的6月至10月,三門峽大壩泄洪放水,怒濤翻滾,卷起雪堆一樣的浪花;峽谷轟鳴,似乎百里外都能聽到那雷震之聲。彼時你才真正理解何為“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fù)回”,何為“黃河落天走東海,萬里寫入胸懷間”,這洶洶氣勢讓人不由得心懷激蕩,感念這萬里黃河第一壩造就的歲歲安瀾,感念這滔滔水流化作電力為中原崛起所做的巨大貢獻。
如今,興建于古老土地的這座新興城市,以她獨特的魅力迎來了發(fā)展的黃金時期?!疤禊Z之城”“中國六大蘋果出口基地之一”“國家園林城市”“國家衛(wèi)生城市”“國家優(yōu)秀旅游城市”“2015年中國大陸城市‘氧吧’50強”……一個個美稱,一項項殊榮,彰顯了三門峽近些年建設(shè)的輝煌成就?!皣H黃河文化節(jié)”、地坑院的民俗風情,昭示著三門峽以其嶄新的姿態(tài)迎接新的時代新的挑戰(zhàn)。
古老的仰韶故地,正帶著黃河的魂魄,叩響未來的門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