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里的白衣女子
2001年冬季的一個深夜,在通往小鎮(zhèn)郊外公共墓地的山路上,柏林一家報社的記者赫布正駕著汽車小心地行駛著。天空中飄著細雨,前方視野模糊。
赫布也不愿選擇在此時此刻前往墓地,但今天是他母親的忌日,他本來預計在下午就可到達墓地,但不承想半路上汽車出了毛病。
車子在雨霧中艱難地行駛著。突然,前方影影綽綽閃出一個白色的人影!赫布一驚,連忙踩下剎車,但為時已晚。
赫布慌忙跳下車,發(fā)現(xiàn)一個長發(fā)女孩倒在車燈的亮光中?!澳愀杏X怎么樣?”赫布顫聲問。女孩似乎沒有受傷,緩緩撐起身子爬了起來。他的目光正好落在那女孩慢慢抬起的臉上。
這是怎樣的一張臉啊!蒼白瘦削得像是從墳墓里爬出來的鬼魂。白衣女孩慢慢站起來,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伊、圖、美、爾……”女孩一字一頓,緩緩地從赫布身邊走過,消失在夜色中。赫布回到車上,好半天才緩過神來。
十分鐘后車子到了墓地。由于雨越下越大,赫布不得不簡化了祭祀流程。當他準備離開墓地時,一道閃電將黑夜照亮,赫布的眼睛被一瞬間看到的東西刺痛了!旁邊一塊嶄新墓碑下方放大的照片上,不正是剛才在道路上遇到的那個白衣女孩嗎?石碑上赫然刻著她的名字:貝蒂·蘇杰塔。赫布頓時覺得頭皮一陣發(fā)麻,他不敢再看下去,驚惶不安地駕車逃離了墓地。
第二天,赫布給柏林的報社主編打了個長途電話,訴說了昨晚遇到鬼魂的經(jīng)過。這件事立即引起了主編的興趣,讓赫布留在小鎮(zhèn)查清真相。
赫布很快打聽到了有關貝蒂的一些情況。她在當?shù)毓聝涸洪L大,半年前受聘于一家私人博物館,因為沒有其他親人,所以一直在博物館中居住。幾天前,據(jù)說她在打掃衛(wèi)生時不慎從三樓陽臺上墜下身亡。
通過走訪,赫布查到了這家博物館的資料。博物館的主人名叫戈里恩·索朗,他對土著文化中的巫術(shù)頗感興趣,為此他曾多次去非洲,收集到大量這方面的物品,并將自己在小鎮(zhèn)郊區(qū)的三層住宅改建成了博物館。因為接待的參觀者并不多,所以只雇了一名接待員,其他事務則由他的兒子哈爾西協(xié)助料理。
赫布整理著資料,一個小細節(jié)引起了他的注意:在貝蒂之前,受雇于戈里恩的另一個女孩也是死于一場意外的事故!赫布的大腦中不禁跳出一連串問號:她們的死有關聯(lián)嗎?
作法招來“幽魂”
索朗家族的古老宅院位于小鎮(zhèn)東南角,陰森恐怖。大門敞開著,里面空無一人。赫布緩步走進大廳,一個展柜上的標簽映入了赫布的眼中,伊圖美爾!他努力回想起,昨晚白衣女孩說的好像正是這幾個字,難道這其中有什么秘密嗎?赫布俯下身子仔細端詳展品:這是個一尺來高、雕琢精細的木制小人,五官和衣著明顯是非洲人的模樣,其眼神詭異邪惡。
“這是非洲一個土著部落的巫師用來實施招魂術(shù)的法器?!鄙砗笸蝗豁懫鸬穆曇魢樍撕詹家惶?。他忙扭過頭,一個身材高大、頭發(fā)花白的男人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身后。
赫布判斷出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博物館的主人戈里恩??粗詹济H坏谋砬椋昀锒骼^續(xù)道,“這種古老的非洲巫術(shù)極其靈驗,可以將沉睡的靈魂喚醒,我已經(jīng)成功地招回過幾個亡魂?!?/p>
外界的傳言一點兒也不假,戈里恩對他的博物館到了相當癡迷的地步。赫布按事先想好的說辭,拿出記者證,告訴戈里恩,報社正準備做一期有關他的博物館的稿子。戈里恩聽了似乎很高興,興致勃勃地向赫布講起了巫術(shù)。戈里恩說,伊圖美爾是古代南非一位偉大招魂師的名字,也是這尊木像的原型。這件寶貝是不久前他出高價買到的,同時也學到了這項法術(shù),兩天前還曾為死去的貝蒂招過魂。
外面響起了沉悶的雷聲,戈里恩答應今晚就為赫布表演招魂術(shù),然后一臉神秘地離開了,偌大的展廳里只剩下赫布一個人。這時,一個臉色蒼白的年輕男人出其不意地在赫布眼前冒出來?!澳闶莻€新聞記者吧?”年輕人不等赫布做出回答,又突然探過頭來陰森森地警告說,“這房子里有鬼,你最好離開這里?!?/p>
“哈爾西,你又在那里對客人胡說些什么?”戈里恩的一聲喝叫打斷了他的話,年輕人立刻渾身顫抖地后退,溜走了。
“哎,沒想到我會有這么一個不爭氣的兒子。”戈里恩嘆了口氣,然后拍了拍手中的袋子對著赫布神秘一笑,“作法的東西都準備好了,今晚就讓你見識一下巫術(shù)的力量?!?/p>
深夜,戈里恩把赫布領到二樓的一間密室中。戈里恩讓赫布在門邊的沙發(fā)上坐下,并告誡他千萬不要隨意說話和走動。戈里恩隨后脫去上衣,露出繪著奇特圖案的上半身,接著走到簾子后面,開始作法。
房間里沒有點燈,但戈里恩在簾子后面好像點燃了什么東西,赫布可以看到他映在簾子上的影子。戈里恩猛地發(fā)出一種類似某種動物的長嘯,接著開始念叨赫布聽不懂的咒語。
招魂儀式持續(xù)了半個多小時,詭異的氣氛令赫布感到驚慌。突然,戈里恩大叫道:“她來了!你聽,她終于來了!”赫布的心不由一陣狂跳,他努力使自己的心緒鎮(zhèn)定下來,豎起耳朵認真地聽著。果然,頭頂上傳來高跟鞋“咯噔咯噔”的腳步聲,并伴隨著斷斷續(xù)續(xù)的輕笑。
親生兒子的復仇
赫布不顧戈里恩的事先警告沖了出去,直奔三樓。一抹白色衣角在過道盡頭的拐角處一閃不見了?!耙欢ㄊ秦惖?!我的招魂術(shù)顯靈了!”戈里恩的聲音里夾雜著難以抑制的興奮。
然而就在此時,一旁的哈爾西突然站起身,他雙眼布滿了血絲,憤怒使他額頭的青筋一根根暴起。不知是一股什么力量讓他跳到父親面前,歇斯底里地大叫道:“這都是你造的孽!媽媽活著的時候你就折磨她!死了還不肯放過,非要把她從墳墓里招回來。她滿心的怨氣,先索去路絲的命,接著貝蒂……”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重重地打在哈爾西臉上。哈爾西捂著漲紅的臉頰不知所措地看著父親,仿佛意識到自己犯了嚴重的錯誤,剛才的氣焰頓時熄滅了。一旁的赫布則若有所思地盯著這對與眾不同的父子。
赫布自然不相信招魂巫術(shù),他懇求戈里恩讓他將招魂木像暫時借走,研究一下。戈里恩起初否定地搖搖頭,但在赫布的再三懇求下,最終還是答應了。
赫布將木像交給了相關專家,專家從木像的提取物中發(fā)現(xiàn)了大量致幻物質(zhì)羥基二甲色胺。事情發(fā)展到這一步,赫布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帶著警方再次返回博物館,并將戈里恩父子二人帶回了警局。
經(jīng)過漫長的審訊,哈爾西終于吐露了實情,外表看似豪邁熱情的戈里恩其實有著兇殘貪婪的本性,他年輕時經(jīng)常與博物館的年輕侍從眉來眼去,還經(jīng)常毆打妻兒。終于有一次,哈爾西的母親在被戈里恩一巴掌從樓梯上打得滾落下去后,再也沒有醒來,強烈的恐懼和仇恨使哈爾西的心理漸漸畸形。他加入了當?shù)氐男敖探M織“招魂術(shù)協(xié)會”,利用協(xié)會提供的致幻藥物和“神奇巫術(shù)”欺騙自己父親,借父親之手殺死那些曾和父親有過曖昧關系的女侍從。
至于貝蒂的鬼魂,當?shù)鼐礁嬖V赫布,他們在墓地附近找到了她,已將她送進了醫(yī)院進行治療。
原來,貝蒂被哈爾西從三樓陽臺推下后,由于腦部受傷,處于一種假死狀態(tài),被人誤以為已經(jīng)死亡,裝進了棺材。半夜里她在棺材中蘇醒了,于是便頂開尚未釘好的棺材板,從里面爬了出來,重新把棺材板蓋好后悄悄溜走了。她來到郊外荒山野嶺中的公共墓地附近游蕩,結(jié)果被赫布當作了鬼魂。
選自《良友周報》2016.1.15
(段明 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