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雍正年間《桃花扇》演唱與接受芻議*

王亞楠

(鄭州大學(xué) 文學(xué)院， 河南 鄭州 45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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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藝論叢·

康熙、雍正年間《桃花扇》演唱與接受芻議*

王亞楠

(鄭州大學(xué) 文學(xué)院， 河南 鄭州 450001)

《桃花扇》問世不久，就在京城得到頻繁搬演。而后流傳到全國多個地域，并被搬上舞臺，其中主要有容美、真定和江蘇等地。《桃花扇》問世后的首演是在康熙三十九年(1700)的元宵節(jié)，由李木冉組織金斗班排演。《桃花扇》在多地的流傳和上演與演出組織者的思想、交游有著密切的關(guān)系，例如田舜年、劉中柱和宋犖等。

康熙；雍正；《桃花扇》；演唱；接受

金埴《不下帶編》云：“今勾欄部以《桃花扇》與《長生殿》并行，罕有不習(xí)洪、孔兩家之傳奇者，三十余年矣”。[4]39其《巾箱說》亦云：“今兩家并盛行矣，因題二截句于《桃花扇》后云：‘潭水深深柳乍垂，香君樓上好風(fēng)吹。不知京兆當(dāng)年筆，曾染桃花向畫眉。’‘兩家樂府盛康熙，進御均叨天子知?？v使元人多院本，勾欄爭唱孔洪詞?！盵4]135此兩詩又見《桃花扇題辭》，第一首文字有差異?！短一ㄉ取吠旮逵诳滴跞四?1699)，三十年后已是雍正七年(1729)?？梢娮浴短一ㄉ取穯柺乐劣赫觊g， 《桃花扇》曾在社會上比較廣泛地演出，并受到歡迎。

一、《桃花扇》在北京的演出與接受

《桃花扇》完成后的首演是在上述宴集八天之后的康熙三十九年(1700)的元宵節(jié)，由戶部侍郎李木冉組織金斗班排演。孔尚任《本末》記述：“己卯秋夜，李木庵總憲遣使送歲金，即索《桃花扇》為圍爐下酒之物。開歲燈節(jié)，已買優(yōu)扮演矣。其班名‘金斗’，出之李相國湘北先生宅，名噪時流，唱《題畫》一折，尤得神解也?！盵1]卷首“李木庵總憲”即李木冉(1647-1704)，號木庵，江蘇興化人?？滴跏?1673)進士，由檢討官至左都御史?？滴跛氖?1704)告病歸，旋卒?？滴跞四?1699)九月，李木冉升任戶部左侍郎，次年六月升任左都御史。同年，孔尚任任戶部主事兼寶泉局監(jiān)鑄。李木冉為其上司，所以有送“歲金”之事。金斗班原為李天馥的家班，后散出。李天馥(1635-1699)字湘北，安徽桐城籍，河南永城人。順治十五年(1658)進士，由檢討歷官至武英殿大學(xué)士。由“唱《題畫》一折，尤得神解也”可知孔尚任應(yīng)是觀看過金斗班搬演《桃花扇》的?？滴跞拍晁脑?，李楠又請孔尚任觀看《桃花扇》的演出。觀看此次演出的還有翰林院、六部、都察院和六科各級在京官員?？梢?，此次演出有可能是一次堂會演劇，而在李木冉宅邸中舉行。孔尚任在《本末》中自述：“讓予獨居上座，命諸伶更番進觴，邀予品題。座客嘖嘖指顧，頗有凌云之氣。”[1]卷首

國家圖書館藏康熙間刻本劉中柱《又來館詩集》卷四有《觀〈桃花扇傳奇〉歌》，作于康熙四十年(1701)，應(yīng)該是劉中柱觀看了《桃花扇》在京的演出而作的。全詩見前引。此詩大半篇幅敘述的是和《桃花扇》劇情相關(guān)的南明遺事，即詩中所說的“父老遺聞”，是劉中柱看過演出后的有感而發(fā)、連類及之。詩歌本身也提供一些有關(guān)演出的具體情況。由“滿庭落葉商風(fēng)號”，可知演出時間在秋季。其中“檀槽”，即檀木制成的琵琶、琴等弦樂器上架弦的槽格，亦指琵琶等樂器。由“玉笛”和“檀槽”等伴奏樂曲，可知當(dāng)時應(yīng)是用昆腔演唱的?！短一ㄉ取窋⑹龅氖菄萍彝觥⑶槿朔蛛x的悲劇，伶人的演奏也是“悲悲切切”，加上“月暗焰冷，葉落風(fēng)號”的環(huán)境，更使得氣氛極為黯淡和傷感。

二、《桃花扇》在容美土司的演出與接受

《桃花扇》問世后，除在京城得到頻繁排演外，也流傳到了全國其他多個地方，《本末》對此也有記述。其中位于湖北西南邊地的容美是一個比較特殊的地點。孔尚任在《本末》中說道：“楚地之容美，在萬山中，阻絕人境，即古桃源也。其洞主田舜年，頗嗜詩書。予友顧天石有劉子驥之愿，竟入洞訪之，盤桓數(shù)月，甚被崇禮。每宴必命家姬奏《桃花扇》，亦復(fù)旖旎可賞。蓋不知何人傳入，或有雞林之賈耶？”[1]卷首孔尚任的記述是《桃花扇》流傳容美并得到搬演的直接文獻(xiàn)記載之一，但其中也有不符實際之處。

容美，是湖廣容美等處軍民宣慰使司的簡稱。容美土司是湖廣土司中歷史較久、范圍較廣、影響較大的土司之一。孔尚任了解到《桃花扇》曾在容美上演，是因為其友人顧彩曾深入容美，盤桓數(shù)月，在此期間觀看過《桃花扇》的演出。但顧彩入容美，并非如孔尚任在《本末》中所言的“有劉子驥之愿，竟入洞訪之”。[1]卷首顧彩在《容美紀(jì)游》中有明確的說明：“癸未(康熙四十二年1703)冬，以事過枝江縣，有農(nóng)部孔東塘先生寄書候宣慰君，而枝江令孔君振茲(名毓基)聞余欲往，頗為慫恿?！盵8]268可見，顧彩是經(jīng)過枝江時，因為要替孔尚任傳信田舜年，又有枝江縣令孔毓基在旁鼓動，所以決定前往容美的?？咨腥瓮蓄櫜始臅売谔锼茨暝蓪傧律岚烟浦几熬┲]見孔尚任，并投贈自己所作稱賞《桃花扇》的詩歌。顧彩《往深齋詩集》卷八有詩題《客容陽席上觀女優(yōu)演孔東塘戶部〈桃花扇〉新劇》，是其曾在容美觀看《桃花扇》上演的唯一直接文獻(xiàn)。詩作：“魯有東塘楚九峰，詞壇今代兩人龍。寧知一曲《桃花扇》，正在桃花洞里逢。”[8]376田舜年喜好戲曲，容美境內(nèi)有多處專供排演戲曲的場所。容美境內(nèi)演劇，既為宴客娛賓，又為節(jié)序酬神。

三、《桃花扇》在真定的演出與接受

孔尚任《本末》載：“歲丙戌，予驅(qū)車恒山，遇舊寅長劉雨峰，為郡太守。時群僚高讠燕，留予居賓座，觀演《桃花扇》，凡兩日，纏綿盡致?！盵1]卷首丙戌，即康熙四十五年(1706)。劉雨峰即劉中柱，時任真定府知府。由《長留集》七律卷《丙戌中春日偕弟侄飲洙園同顧天石分韻》和《春暮過聊園留贈主翁，是日戲為斗花局》，可知康熙四十五年春孔尚任在曲阜。而由曲阜往恒山，經(jīng)過真定府，所以孔尚任是在往返途中于真定做了停留?！侗灸分醒裕骸傲庞阎鲇枋忠玻瑺幰员茷閴??！盵1]卷首而孔尚任的生日是九月十七日，可知這次演出《桃花扇》的時間是在當(dāng)年的九月。劉中柱曾任戶部郎中，所以孔尚任稱其為“舊寅長”，即從前的上官。此次《桃花扇》的上演，一共兩天，可見應(yīng)是全本搬演。

劉中柱為何在北京觀看過《桃花扇》的演出后，在外任真定知府時，還要親自組織搬演呢？這和他的家世和交游有一定關(guān)系。劉中柱曾祖劉永澄，在明朝官至兵部主事，曾與其弟永沁從顧憲成、高攀龍講學(xué)于東林書院。劉中柱祖父劉心學(xué)，明廩生，入清后“隱棋酒間”，是一位不忘故國、努力存史的典型遺民。王源(1648-1710)在《劉雨峰詩集序》中說道：“雨峰風(fēng)流自賞，有庾開府、何水部之遺。未幾，一變?yōu)楸?、蒼涼、跌宕之調(diào)。蓋時時與故老、遺民、酒徒為世外交，所談?wù)叨嗯d亡之事；羈旅無聊，傷心之語，然有動于衷而不覺也。”[9]可見與眾遺民交往對劉中柱的影響之大，思想感情的變化使得其詩風(fēng)都有了很大的轉(zhuǎn)變。他在前引《觀〈桃花扇傳奇〉歌》及小注中敘述的很多南明傳聞遺事，應(yīng)該便是得自與故老、遺民的交往。

四、《桃花扇》在江蘇的演出與接受

《桃花扇》“題辭”中吳陳琰(1661年前后—？)詩“使院每聞歌一闋，紅顏白發(fā)暗傷神。”[1]卷首后有其自注云：“往余客宋中丞幕，每有宴會，輒演此劇?！盵1]卷首“宋中丞”即宋犖，“中丞”為明清時對地方巡撫的稱呼。據(jù)宋犖自撰《漫堂年譜》，他曾于康熙二十七年(1688)至三十一年(1692)任江西巡撫，康熙三十一年六月奉旨調(diào)補江蘇巡撫，直至康熙四十三年(1704)十一月升補吏部尚書。所以，宋犖應(yīng)是在其任江蘇巡撫期間多次組織搬演《桃花扇》的。宋犖自己的詩集和他的友人的詩集中都收有有關(guān)《桃花扇》的觀劇詩?！短一ㄉ取贰邦}辭”中有宋犖詩六首：

中原公子說侯生，文筆曾高復(fù)社名。今日梨園譜遺事，何妨兒女有深情。

南渡真成傀儡場，一時黨禍劇披猖。翩翩高致堪摹寫，僥幸千秋是李香。

氣壓寧南惟倜儻，書投光祿雜詼諧。憑空撰出《桃花扇》，一段風(fēng)流也自佳。

血作桃花寄怨孤，天涯把扇幾長吁。不知壯悔高堂下，入骨相思悔得無？

陳(定生)吳(次尾)名士鎮(zhèn)周旋，狎客追歡向酒邊(柳敬亭、蘇昆生)。何意塵揚東海日，江南留得李龜年(丁繼之)。

此詩又見于宋犖《西陂類稿》，題《觀〈桃花扇傳奇〉漫題六絕句(侯朝宗、李姬事)》。此詩前有《辛巳(康熙四十年1701)十月十日夢一巢居老人出示古琴……》《春日雨后游華山伍氏隆池山堂因過合流庵感舊有作(己酉夏同亡友計甫草游此庵，已三十三年矣)》，后有《冬日小滄浪同朱竹土宅……》，可知此詩應(yīng)作于康熙四十一年(1702)，宋犖時任江蘇巡撫。而江蘇巡撫衙門當(dāng)時駐蘇州。

宮鴻歷(1656-1718)《恕堂詩》卷三有《觀〈桃花扇傳奇〉六絕句次商丘公原韻》。今存五首，佚第一首：

燕子銜箋作戲場，翻山黃鷂盡披猖。揚州相國成何事，且續(xù)文山一瓣香。

唱《董逃行》去何所，聽《檀來》歌事不諧。未如楚國兩奇士，度曲彈詞日夕佳。

美人名士盡羈孤，壯悔堂空足嘆吁。商略此身歸著地，卻除害馬入虛無。(傳奇末諸公皆作道裝。)

金虎宮鄰失斡旋，橫空殺氣浩無邊。念奴賀老今余幾，花甲平頭六十年。

桑有柔條麥有芒，公余習(xí)射出東堂。傳奇院本渾閑事，要使吳儂見袞裳。[10]

卷三之首題“甲申”，故此篇詩作于康熙四十三年(1704)，“念奴賀老今余幾，花甲平頭六十年”亦可為證。此詩即和宋犖《觀〈桃花扇傳奇〉漫題六絕句(侯朝宗、李姬事)》。由具體詩句，可知當(dāng)時演出《桃花扇》也應(yīng)是全本搬演。小注“傳奇末諸公皆作道裝”描述的是第四十出《入道》末尾的劇情和場景。在侯方域和李香君當(dāng)場悟道后，張瑤星吩咐丁繼之和卞玉京為二人換上“道扮”。此時卞玉京已出家葆真庵，在第三十九出《棲真》上場時即身著“道裝”；丁繼之也已出家采真觀，在第三十九出《棲真》上場時也身著“道裝”。第四十出《入道》中雖未提及兩人上場的妝扮，但兩人平時即著道裝，參與設(shè)壇追薦崇禎君臣，更應(yīng)該身著道裝。蔡益所和藍(lán)瑛也已先后出家白云庵?？咨腥嗡鳌镀瞿ā分小度氲馈烦鲋心准恰暗拦?、道袍、女道冠、道帔”，應(yīng)為侯方域和李香君所穿。但“傳奇末”既為第四十出《入道》，則當(dāng)時可能沒有搬演續(xù)四十出《余韻》。由第六首末句中的“吳儂”，可知當(dāng)時是以昆腔搬演的。

王廷燦《似齋詩存》卷五有詩題《宋大中丞憲署觀演〈桃花扇〉劇(中州侯朝宗、金陵李香君及蘇昆生、柳敬亭遺事)》。其一云：“檻外河山照酒尊，玉簫檀板易黃昏。此身不是開元老，何故聞歌亦愴魂?！逼渌脑疲骸靶?dāng)年古調(diào)亡，幼時曾讀兩生行。試看席上昆鳥弦換，何似從前玉尺量?！盵11]《桃花扇》的這次搬演也是在宋犖江蘇巡撫的衙署中?！袄B弦”，指琵琶。由“昆鳥弦”“玉簫檀板”，可知當(dāng)時也應(yīng)是由昆腔搬演的。王廷燦(1652-1720)，號似齋，浙江錢塘人?？滴醵?1681)舉人，曾官江蘇吳縣、崇明知縣。曾與孫枝蔚、周容、毛先舒、陸嘉淑、周斯盛、姜宸英往還。因為生于鼎革以后，所以王廷燦說“此身不是開元老”。但在黃昏時節(jié)，手擎酒杯，眼望河山，耳聽優(yōu)伶演唱“寫興亡之感”的《桃花扇》，還是不免為之悲愴魂驚。這表現(xiàn)了當(dāng)時演出的感染力，也說明《桃花扇》所蘊涵和抒發(fā)的興亡感嘆是可以對幾代人產(chǎn)生影響的，其敘述和表現(xiàn)的雖是弘光一朝的興衰、明清兩代的更替，但其主題是具有歷史普遍性的，能夠強烈激發(fā)觀者的共鳴。

宋犖鐘情于《桃花扇》，任江蘇巡撫期間使人頻頻搬演此劇，不僅和他的家世、生平有關(guān)，也因他和侯方域關(guān)系密切。宋犖與侯方域皆為河南商丘人。宋犖父宋權(quán)(1598-1692)為天啟五年(1625)進士，在明朝官至都察院右僉都御使、順天巡撫。李自成軍攻陷北京后，宋權(quán)曾祭告崇禎帝，領(lǐng)兵誅殺李自成部將黃錠。崇禎八年(1635)，宋權(quán)外補山西副使，宋犖時年兩歲，即隨父同往。侯方域曾拜宋犖父宋權(quán)為師，為其門人。順治八年(1651)，河南巡撫吳景道知侯方域豪橫，又曾參與弘光將帥軍事，且當(dāng)時明朝的一些降清大臣希望侯方域已經(jīng)隱居的父親侯恂出山任職于清廷，但侯恂堅決拒絕。地方官要將侯氏父子治罪，宋權(quán)曾從中調(diào)解。宋權(quán)于彌留之際，告訴宋犖：“吾身后碑傳，不必達(dá)官貴人。吾有故人賈子、門人侯子，皆知我，可試為之?！盵14]順治十年(1653)十二月，宋權(quán)歸葬時，侯方域不負(fù)所托，為作《宋文康公傳》。而且，宋權(quán)長女嫁與了侯方域的叔父侯慮，宋犖的長女則嫁與了侯方域的從弟侯方至。宋犖與侯方域則情兼師友。據(jù)《漫堂年譜》，順治八年(1651)八月，侯方域經(jīng)宋權(quán)延請，同賈開宗與宋犖共同講習(xí)詩文。[15]此前，宋犖曾問詩于侯方域。徐作肅《嘉禾堂詩序》亦載：“憶初晤牧仲也，蓋于侯朝宗坐上，時牧仲攜其所為詩，就朝宗質(zhì)焉，而請朝宗介于余?！盵16]順治八年秋，侯方域、賈開宗、徐作肅、徐鄰唐、徐世琛和宋犖共集雪園六子社，詩酒往還。侯方域作有《雪園六子社序》。順治十一年(1654)，侯方域去世當(dāng)年的夏天，宋犖修葺商丘城東郊古竹圃為讀書處，侯方域游其中，有《題宋牧仲古竹圃》詩。宋犖輯自己的詩文為《古竹圃稿》，侯方域為之作序，即《宋牧仲文序》和《宋牧仲詩序》。侯方域在序文中對宋犖的詩文贊賞有加，并寄予了深厚的期望。宋犖也曾為侯方域的《四憶堂詩集》作序，并作《侯朝宗本傳》。侯方域去世后，宋犖還曾選其文入《國朝三家文鈔》。宋犖《觀〈桃花扇傳奇〉漫題六絕句(侯朝宗、李姬事)》第六首中的“泉下故人”即指侯方域。宋犖《雪園五哀詩》將侯方域視為“生平知己”，并把侯方域比作識別、制作焦尾琴的蔡邕，可見對其感佩之深。在侯方域去世后，宋犖還經(jīng)常向友人生動地講述侯方域生前之事，汪琬常對人說：“聞牧仲談朝宗遺事，令人神往?！盵17]因為以上這些因緣，所以宋犖在任江蘇巡撫期間，經(jīng)常同友人、幕僚觀看《桃花扇》的演出。

康熙四十一年(1702)，《桃花扇》曾演出于揚州。張潮(1650-？)曾輯四方人士寄復(fù)書信成《友聲》初、二、三集，又輯自己之贈答書函為《尺牘偶存》十二卷。張潮又曾輯孔尚任《人瑞錄》、《出山異數(shù)記》入《昭代叢書》，并為之題辭。孔尚任自康熙二十五年(1686)奉旨隨孫在豐南下治河時，即與張潮有交往。孔尚任返京任官及罷官歸鄉(xiāng)后，仍與張潮保持書信往來?！队崖暋犯骷泄灿锌咨腥渭膹埑焙?，最早一封作于康熙二十五年，最晚一封作于康熙四十四年(1705)?！冻郀┡即妗分泄彩諒埑敝驴咨腥螘朔狻！冻郀┡即妗肪砭艔埑薄都目讝|塘》謂：“《桃花扇》傳奇，邗上已有能演之者，旗亭畫壁，快心可知?！盵18]65可知《桃花扇》曾搬演于揚州。將此函與《友聲》新集卷四第三頁孔尚任致張潮書“魚雁常通，浮文不贅?！睂Ρ?，可知張潮此函是對于孔尚任“魚雁常通，浮文不贅?！币缓幕貢?。據(jù)顧國瑞、劉輝的考證，孔尚任“魚雁常通，浮文不贅。……”一函應(yīng)作于康熙四十一年(1702)，當(dāng)時孔尚任已罷官，尚滯留北京。而張潮在《寄孔東塘》開首說：“仲秋捧到瑯函，荏苒又將冬半，遙瞻紫氣，如接麈談，忭慰何似?！盵18]65可知，孔尚任致信張潮時確在北京，張潮八月收到孔尚任的書信，十一月回復(fù)?？咨腥渭男藕蛷埑笔盏綍?，間隔應(yīng)不會太久，張潮回信也應(yīng)在康熙四十一年。所以《桃花扇》演出于揚州或也在康熙四十一年。

[1]孔尚任.桃花扇[M].康熙間介安堂本.

[2]吳梅.顧曲麈談[M]//顧曲麈談·中國戲曲概論.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

[3]王應(yīng)奎.柳南隨筆續(xù)筆[M].北京:中華書局,1983:123.

[4]金埴.不下帶編·巾箱說[M].北京:中華書局,1982.

[5]袁世碩.孔尚任年譜[M].濟南:齊魯書社,1987:153.

[6]洪天桂.知松堂詩鈔[M].康熙五十七年(1718)刻本.

[7]陸萼庭.昆劇演出史稿[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6:126.

[8]顧彩著，吳柏森校注.容美紀(jì)游校注[M]//渚宮舊事譯注.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1999.

[9]王源.居業(yè)堂文集[M].道光十一年(1831)讀雪山房刻本·卷十四.

[10]宮鴻歷.恕堂詩[M].清刻本·卷三.

[11]王廷燦.似齋詩存[M].清刻本·卷五.

[13]顧嗣立.閭邱先生自訂年譜[M]//北京圖書館編.北京圖書館藏珍本年譜叢刊·第89冊.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1999:78-79.

[14]侯方域.宋文康公傳[M]//王樹林校箋.侯方域全集校箋.北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2013:614.

[15]宋犖.漫堂年譜.//北京圖書館編.北京圖書館藏珍本年譜叢刊·第82冊.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1999:319.

[16]徐作肅.偶更堂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33.

[17]宋犖.筠廊二筆[M]//宋犖、劉廷璣.筠廊偶筆二筆·在園雜志.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74.

[18]顧國瑞，劉輝輯.張潮《與孔東塘?xí)肥朔鈁J].文獻(xiàn),1981(4).

(實習(xí)編輯：徐雯婷)

On the Performance and Acceptance ofPeachBlossomFanduring the Reign of the Emperor Kangxi and Yongzheng

WANG Yanan

(School of Literature, Zhengzhou University, Zhengzhou, 450001, China)

PeachBlossomFanwas performed in Beijing frequently after it first came out.And then it spread to a number of regions across the country,including Rongmei,Zhending,Jiangsu and other places.It premiered at the Lantern Festival of 1700 by the theatrical named Jin Dou.The spread and performance ofPeachBlossomFanclosely related to the thoughts and feelings and interpersonal communications of the performance organizers,Such as Tian Shunnian,Liu Zhongzhu and Song Luo etc.

Kangxi;Yongzheng;PeachBlossomFan;performance;acceptance

2016-05-09

國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標(biāo)項目“《全清戲曲》整理編纂及文獻(xiàn)研究”(11&ZD107)階段性成果。

王亞楠(1986-)，男，鄭州大學(xué)文學(xué)院講師，博士。

I207.3

A

1004-342(2016)05-25-07